葉辰的身體以一種奇異的頻率搖擺著,仿若靈貓一樣的步伐,踩在腐爛的落葉上,連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他時而恭身,時而繞步,避過一處處簡易陷阱,最後來到一處背靠陡峭山體的凹形小盆地前,赫然停住腳步,然後身影一閃,躲在一顆大樹背麵。
楊降這小子,有點意思!
原本按葉辰所想,驚慌而逃的楊降,在麵臨隨時都有可能取走自己性命的敵人追趕,在死亡壓力的威脅下,他情緒會越來越暴躁,會漸漸失去冷靜,會露出更多的破綻。
這時,自己再雷霆出手,肯定能毫發無損地救出顏軻。
但與葉辰想法相左的是:楊降確實在跑,但他並不是逃,或者說他在找一處對自己有利的地形更加合適。
麵對強大的敵人,楊降並沒有慌亂,而是冷靜地找有利地形,來彌補自己實力上的不足,葉辰不由得讚歎一聲:不愧是從猛虎特戰隊裏出來的戰士,心理素質就是過硬啊。
“喂!出來吧!楊降!”葉辰朝凹形小盆地大喊一聲:“我知道你躲在那裏!或許,我們可以聊聊!”
砰!
回複葉辰的是一顆打得木屑飛綻的子彈。
葉辰並沒有放棄聊一聊的想法,他繼續大喊:“楊降,我承認,你是一個不錯的對手!但也僅僅是不錯而已!你知道嗎?你剛剛做了一個非常愚蠢的決定!”
他頓了頓:“你選擇的那個凹形小盆地確實不錯,從隱避效果和視野上來說,無疑是最佳地型,但,如果我們一直這樣僵持下去,你的處境隻會越來越糟糕!躲在凹形盆地裏的你就像一隻無法逃離牢籠的困獸。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那塊凹形盆地裏沒有水源!”
說到這裏,葉辰有意再次停頓,整片樹林一片寂靜。
三秒鍾後,他心裏確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特戰部隊出身的你肯定知道,在高壓和沒法得到足夠睡眠保障的情況下,一個沒有水源的人,絕對無法支撐超過兩天的時間!不!甚至不需要兩天,隻要你神智出現鬆懈,我手中的槍就隨時可以取走你的性命!所以,我的建議是,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或許,我看在猛虎特戰隊的交情上,放你一馬也不一定!”
凹形小盆地裏,蠍子眉頭皺成一團,他所處的地方果然如葉辰所說,沒有任何水源,哪怕用軍用匕首挖地三寸,也沒法看到水珠從泥土裏滲出來。
他心知肚明,葉辰說的沒有錯,時刻保持高度警惕的自己,在沒有水源的支援下,絕對撐不過一天,但他更清楚,如果不是及時躲進這處凹形小盆地裏,恐怕在在對方手中連半天的時間都撐不過。
葉辰這番說詞,隻不過想在心裏上給自己再增添一點壓力,加速自己崩潰的時間。
跟老子玩心裏戰是吧?
蠍子嘴角一咧,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相比起實力來,我可是心裏戰術的專家啊!
“是嗎?不過我可不敢相信你的話啊!我的伴夥,羅布先生,他用他的生命給了我最好的忠告!信了你的話,恐怕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蠍子頓了頓:“相比你的建議,我有一個更好的提議!不知道你是否有興趣聽聽?”
葉辰摸了摸鼻子,似乎自己的心裏戰術並沒有起到作用,對方的反應有些超乎自己的想象。他眉頭微蹙,說道:“說說看!”
蠍子道:“不可否認!你剛才的分析很有道理,沒有水源的我,確實堅持不了兩天,但不知道葉辰先生,你是故意還是有有意,忽略了我手中的顏大小姐呢?”
葉辰眉頭越皺越深 ,不過從聲線中傳遞出來的情感,卻給人一種很淡然的味道:“繼續說!”
“就在剛才,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情!”蠍子笑笑道:“一路走過來,你可從來沒有向我出過一次手,甚至連槍都沒開過......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可以冷漠地殺死我四個同伴的你,我相信,你絕對不會是看在我們同為華夏人的情麵上,對我手下留情!”
“那麽,是什麽原因導致你對我手下留情呢?”蠍子自問自答道:“我覺得是我手中的顏大小姐!雖然不知道你跟顏大小姐究竟是什麽關係,但我感覺,你們絕非是雇主與保鏢之間的這麽簡單!否則!”蜴子赫然提高聲音:“你就絕不會這麽擔心她!擔心到連槍都不敢開了,生怕傷著她了,對吧!”
楊降這翻話如鍾鼓般在葉辰心裏回蕩,他不由得苦笑了笑,看來楊降這小子的洞察力可不是一般的高啊!
原本,自己一路上有很多次機會解決楊降的,就是因為擔心怕誤傷到顏軻,所以才自始至終都沒有開槍!而這個破綻,被楊降一眼就看穿了!
如果,有機會再重來一次的話!自己會不會補上這個破綻呢?
葉辰捫心自問,但下一秒,他立馬在心裏給了自己一個答案:不會!哪怕重來千次萬次,結局依然一樣!永遠都無法忘記,漆黑的夜幕,那抹讓自己心碎的淡笑啊......
凹形盆地裏。
“楊......楊降!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那家夥......”
爬在一旁的顏軻,終於忍不住從裝昏迷的狀態下“轉醒”,她一臉疑問地望著蠍子。
蠍子一愣,扭頭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位曾經的雇主,心裏的驚訝已經不亞於突然看到史前恐龍......這個女人的體質倒底有多變態啊!
能讓普通人昏睡一天的藥劑劑量,用在她身上,居然撐不過三個小時。能讓一般人昏迷半天的手刀,到了她身上,居然連半個小時到撐不到。
蠍子淡淡地看著她:“你不是都聽到了嗎?”說罷,抬手再次朝她脖頸上伸過去。
“楊降!別,別打暈我,我保證乖乖的!不哭不鬧......”
“抱歉!大小姐!你的要求我無法做到!”蠍子歎了口氣,手快速在顏軻脖子上一捏。
顏軻頭一歪,再次暈了過去,隻是,在暈過去的那一刹那,她腦海裏還在想某個問題:自己,在那混蛋的心裏,真的那麽重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