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是一位商人,商人自然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但是現在杭州城剛剛收複。他是沒有辦法賺錢的。
不過,既然不能賺錢,他不妨捐糧捐款好了。
前麵我們已經提到,他給左宗棠捐了一萬石糧食。那麽這一萬石糧食是怎麽在戰亂時期拿到手的呢?
其實糧食也並不好找。
他聽得手下的人報告說,蘇州的“盛昌米行”押了一大批糧食。不過,這個米行的老板譚伯年是個老奸巨猾的奸商,他為人刁鑽刻薄,所以不太好打交道。
胡雪岩此時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現在大敵當前,如果不及時籌集到糧款,那麽很難取得左宗棠的信任。
錢莊裏的生意還算可以,這主要是因為胡雪岩的屬下得力能幹。因為蘇州和浙江兩地這兩年鬧旱災,所以手下的人看準了行情,大宗的開始預訂秋蠶。當蠶絲一下來的時候,他們又果斷的迅速運到了上海,趁著價高賣掉。再加上他們又轉手做了幾宗軍火生意,錢莊的生意也算做得不錯,因此胡雪岩是不必為了銀子發愁的。
有了這筆銀子墊底,胡雪岩也就不用發愁了。他直接帶著銀票來到了盛昌米行。米行的老板一看到胡雪岩有幾分吃驚。因為眼前是亂世,而胡雪岩居然冒著生命危險來買米,這膽子未免有些太大了。
不過,既然是生意人,他關心的還是利潤。他說自己手上確實有一大批糧食在吳中鄉下囤積著。不過,如果雙方交易的話,他要求胡雪岩拿出現銀來。
這老板很小心,他覺得這兵荒馬亂的,如果要銀票,實在是不安全。
當然,這老板也很貪心,一開口就要了高價。胡雪岩是生意人,他這次可是碰到了對手。當然,他不會來硬的,不過這談判的技巧,他還是掌握了一些。他把自己的後台搬了出來,那就是漕幫的尤五。通常這經營糧食的人,是不可能不與漕幫打交道的。官府他們不一定怕,不過,這漕幫,他們可不敢得罪。
另外,如果這糧食不及時賣掉,被人強搶了,那可就錢糧兩空了。所以有個買主上門的話,還是及時出手比較好一些。就這樣,在胡雪岩三分硬七分軟的談判之下,他終於答應可以賣這批糧食。雖然沒有賣到預期的價格,不過,以現在這樣的價格出手,已經是大大的賺錢了。
其實胡雪岩也隻是一名生意人。他手上的銀子,畢竟不是金山銀山,所以,他的捐糧,是從上海重金購買了一萬石大米,然後拱手送給了左宗棠。按當時的時價來講,這一萬石大米,需要花五六萬兩銀子才能買到。
但是,左宗棠手中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錢來。所以,這糧食相當於胡雪岩送給他的--捐了。
前麵我們提到,王有齡的兩萬兩銀子給了左宗棠。是的,不過這錢一到了他的手上,再拿可就困難了。因為他現在連軍餉都發不出來。此時,浙江省還有一半的領土在太平軍的手下,可想打仗,就要消耗銀錢。而這麽多的一筆錢,光靠胡雪岩一個人,就算是賣了他,也是不可能一下子籌集到的。
所以,左宗棠決定給他一個職務,讓他辦理募捐的事情。就這樣,胡雪岩得到了一個名為賑撫局的職務。他以此為名,開始進行了救災事宜。
俗話說天災人禍,其實事實也正如此。因為打仗這種“人禍”比起天災來,也一點兒不遜色。
杭州城最開始被圍困的時候,隻有太平天國將領李秀成帶去的那兩萬石米。後來,由於戰火不斷,這城裏根本就再也沒有來過糧食。老百姓每天吃上一頓粥的,已經算是不錯的了。有好多的人由於沒有錢買米,一家人都被活活餓死了。
現在,雖然城裏被清兵們收管。但是老百姓遇到的災難,還沒有過去。胡雪岩為了救災。他勸一些紳士朋友捐銀子,然後又去外地籌集了一部分糧款,終於開始行動了。
胡雪岩下令開設了粥廠供災民們暫時吃飯,解決肚子的問題,他還辦了慈善堂收養那些孤兒,對於一些在戰爭中被破壞的名寺古刹,他也捐款進行了修複。
在戰亂中,死去了無數的老百姓,另外還有太平軍,清軍,有很多的屍體,根本就沒有人管。所以城內到處都充斥一種屍體的臭味。胡雪岩也拿出銀子,收斂了這些無主的屍體。
我們說過,光靠他一個人的錢,是遠遠不夠的,所以他向官紳大戶勸捐,從而幫助左宗棠解決了戰後的財政危機。
胡雪岩還盯上了太平軍手上的錢。他專門找到左宗棠出主意說,這十幾年中,太平軍官兵中有很多人都積下了大筆的錢財,不過礙於軍中的製度,他們搞得偷偷摸摸,而且十分隱秘。現在他們起義失敗了,那麽當然就要治罪。不過,由於太平軍的人數太多。如果一一治罪的話,殺都殺不過來。而且如果手段太過於嚴厲,那麽很容易會引起他們反抗,到時候就不好辦了。老百姓現在剛剛過上太平的日子,倘若再因為這些事情起了爭端,那麽更不利於休養生息。
左宗棠一聽,細細一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於是他問胡雪岩有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胡雪岩接著講出了自己的打算。
其實他的計策很簡單,不過卻是非常實用的。那就是,讓太平軍們拿錢買命。如果錢交得多,不僅不治罪,還會根據錢的多少來給官職。給錢多的,還可以封個稍有權力的官職。
聞聽此言,左宗棠連連稱好。他立刻派自己的手下人去吏部要來幾千張空白的捐照,用這些紅頂子藍頂子,來轉換成銀子。這樣一來,左宗棠的手中,銀子開始變得寬裕起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胡雪岩的名聲大振。他的信譽度也得到了大大的提高,而且,由於他的善舉,老百姓們紛紛稱其為“胡大善人”。
胡雪岩捐了錢,捐了物,還做了這麽多的善事,當然對於他自己而言也是非常有好處的。就因為他的聲譽這麽好,所以戰後,財源開始滾滾而來。
清軍一舉收複浙江之後,大小將官把他們所掠來的東西,不論大小,不論是金銀還是實物,全都存在了胡雪岩的店中。有了這些錢做資本,胡雪岩自然好做生意了。他開始在各市鎮設立商號,接著經營各種商品。由於戰後是物資奇缺的年代,所以他的生意非常紅火,就在短短的幾年之間,家產已經超過了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