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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智借荊州,進軍益州

  劉備在平定江南四郡之後,拜諸葛亮為軍師中郎將,住在臨蒸(今湖南衡陽縣),督守零陵、桂陽、長沙三郡,並“調其賦稅,以充軍實”。就在赤壁之戰後的第二年劉琦病逝後,諸葛亮和荊州將士一致擁劉備做了荊州牧。劉備立營於油江口(今湖北公安縣東北),改名公安,暫時作為荊州州治。孫權眼看劉備羽翼已成,他不但在名義上承認了劉備荊州牧的地位,而且還叫周瑜分江陵南岸地給劉備,讓他住屯公安。

  到這時,劉表舊部紛紛從曹操那裏叛逃來歸劉備,劉備集團勢力興旺起來,使孫權也感到有點不安。但為了對付曹操,孫權還不能不拉攏劉備,從鞏固聯盟著想,當他得知劉備的甘夫人於這年死了,就把他20多歲的妹妹嫁給了49歲的劉備。這正如史書上所說“權稍畏之,進妹固好”。

  後世根據孫、劉結親這件史實加以渲染,出現了周瑜用美人計弄假成真、吳國太甘露寺相親的故事。其實,孫權之母吳國太,即孫堅之妻吳夫人,在赤壁之戰前就已去世,甘露寺相親之說純屬藝術加工,至於周瑜是否用孫權之妹行使了美人計亦並無史據。曆史上劉備的孫夫人,沒有記載其名字,小說上則叫孫仁,而戲曲中又稱孫尚香。史書上明明是說,吳夫人嫁孫堅,生“四男一女”,而在小說中則稱說吳夫人與其妹共嫁孫堅,孫夫人乃其妹所生,顯然這些都與史實不符。不管怎樣,孫、劉結親在曆史上是帶有濃厚的政治色彩的,後來形勢演變到劉備入蜀,孫權迎孫夫人歸吳,孫、劉之間在政治上的聯盟開始出現裂痕,而且也意味著劉備、孫夫人這段奇特的政治姻緣的結束。

  當時,劉備在荊州雖然立住了腳,名義上也作了荊州牧,可是實際統治的隻有原來荊州在長江以南的地區,而在長江以北原荊州的大片土地,除襄、樊一帶為曹操所控製,其餘都還落在孫權手中。因此,就在孫、劉結親的第二年(建安十五年,即210年),劉備打算去江東見孫權,向孫權要求不僅在名義上,而且在事實上“都督荊州”,說得明白點,就是要求孫權讓出長江以北被他控製的荊州原有之地。這就在兩家親戚之間也就是在聯盟內部出現了一個新問題——即所謂“借荊州”,需要雙方認真、妥善地加以解決。

  奪占荊、益,這是諸葛亮在《隆中對》中為劉備開創基業早已定下的大計方略,但要付諸實現,也並非那麽一帆風順,道路是十分艱難的。諸葛亮自走出隆中的這兩年間,就經曆了這麽一場事關成敗的戰爭考驗。現在劉備雖在荊州取得了一塊地盤,但很不理想,要是周瑜長期屯兵江陵,不要說西進益州根本辦不到,就是在荊州也伸展不開,處處受到東吳的製約。諸葛亮為改變眼前這一被動局麵,雖然和劉備反複切磋過,但對劉備要親自去江東找孫權,請求孫權自動讓出長江以北荊州的地盤,覺得有些不妥,弄不好還會出事。但在這件事上,劉備倒是很堅決的,雖經諸葛亮再三勸阻,仍執意要去。

  劉備的想法是,此行雖“出於險塗,非萬全之計”,但孫權當時“所防在北”,還得依靠他“為援”,共同對付曹操,恐怕也未必能把他怎麽樣。諸葛亮聽了劉備這個想法,盡管心裏還是有點不踏實,但看到劉備態度這麽堅決,也就隻有囑咐他到了江東,凡事多和魯肅商議,千萬要提防周瑜等人從中作梗,以至變生意外。

  劉備到江東,至京口(今江蘇鎮江市)見著孫權。原本是新姑爺拜見大舅子,而且又是兩位當代英傑第一次見麵,自然親上加親,彼此互道仰慕之意。果然如諸葛亮所料,當劉備一提出“都督荊州”的事,孫權就感到有些為難,他隻好往周瑜身上推,說江陵是周瑜血戰打下來的,若要周瑜現在就讓出來,恐怕一時不好辦,還得和周瑜商量商量,孫權請劉備不要性急,得慢慢來解決。

  孫權不但在口頭上推,還真的派人去通知周瑜,請他拿個主意。周瑜立即上書給孫權,不僅非常鮮明地表示了他的態度,而且還向孫權獻計說:

  劉備以梟雄之姿,而有關羽、張飛熊虎之將,必非久屈為人用者。愚謂大計宜徙備置吳,盛為築宮室,多其美女玩好,以娛其耳目;分此二人,各置一方,使如瑜者得挾與攻戰,大事可定也。今猥割土地以資業之,聚此三人,俱在疆場,恐蛟龍得雲雨,終非池中物也。

  孫權一接到周瑜這封信,立即就把魯肅和呂範召來,請他們就周瑜之信談談看法。孫權之所以把彭澤太守呂範也請了來,是因為劉備一到江東,呂範就向他“密請留備”,建議把劉備軟禁在江東,這和周瑜的意思完全一致,而魯肅卻與周瑜、呂範等人的意見正相反,唯獨他從“共拒曹公”的大局出發,力勸孫權“借荊州”給劉備,孫權為了再聽聽兩方麵的意見,所以把他們兩位有代表性的人物請了來。自不待言,呂範完全讚同周瑜信中所說,認為這實在是個絕好機會,希望孫權當機立斷。

  魯肅聽了呂範的話,搖了搖頭,嚴肅地向孫權說道:“這怎麽行!將軍雖然英武蓋世,但力量實在不能和曹操相比,何況我們剛得荊州,還談不上對荊州百姓有什麽恩信可言。依我之見,最好把荊州借給劉備,讓他去安撫荊州,這對我們有利。因為這樣做,是給曹操增加一個勁敵,要說是計的話,難道這不算是最好的計策嗎?”魯肅這一席顧全大局的話,不但使孫權聽了連連點頭,就是呂範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來反駁他。

  孫權雖然沒有聽從周瑜、呂範的意見把劉備軟禁起來,但卻感到已經到口的肥肉再吐出來,心裏總不是滋味,就在他和張昭、魯肅等人送走劉備之後,正要派人去江陵請周瑜回來商議,而周瑜卻不請自來了。

  周瑜見著孫權,得知劉備已去,心裏雖怨孫權,但也無可挽回了。於是,周瑜隻好向孫權另獻一策,說:“曹操自赤壁敗還後,威信掃地,現在正致力於安定內部,不可能再來和我們相爭,這正是個好機會,讓我和奮威將軍孫瑜一道進兵取蜀,得蜀之後再並吞張魯,由孫瑜守在那裏,結好馬超,互相支援,然後我就回來和將軍一道北攻襄陽,直迫曹操,北方是不難打下的。”很明顯,周瑜是因孫權不願意與劉備翻臉,隻好避開荊州去向西發展,最後與曹操爭奪中原。孫權當時聽了周瑜這一番話,深為周瑜這種氣魄所感染,精神大為振奮,不但立刻同意了周瑜的這個計劃,而且還派遣使者送書去公安,約劉備“共取蜀。”

  劉備接到孫權書信,展開一看,不禁大吃一驚,立即交給諸葛亮,上麵寫著:

  米賊張魯居王巴、漢,為曹操耳目,規圖益州。劉璋不武,不能自守。若操得蜀,則荊州危矣。今欲先攻取璋,進討張魯,首尾相連,一統吳、楚,雖有十操,無所憂也。

  孫權、周瑜這一著,完全和諸葛亮西進益州的隆中計劃相抵觸,諸葛亮沉吟一下,建議馬上給孫權寫個回信阻止他,同時還要作好應變的部署。使者帶回劉備書信,孫權看了心中猶豫起來,上麵寫的是:

  備與(劉)璋托為親室,冀憑英靈,以匡漢朝。今璋得罪左右,備獨竦懼,非所敢聞,願加寬貸。若不獲請,備當放發歸於山林。

  這簡直是在為劉璋求情,而且這個情還非準不可,如若不準,劉備就要入山當和尚,這給孫權連一點考慮的餘地都不留,當時孫權已經命令孫瑜率領水軍進駐夏口了。

  事真湊巧,而且意外,雄心勃勃的周瑜正在返回江陵,竟然在半路上發病死在巴陵(今湖南嶽陽縣)。孫權一接到周瑜死訊,不禁痛哭流涕地說:“公瑾有王佐之資,今忽短命,孤何賴哉!”這時孫權哪裏還有心思去收川呢?更何況又接到諸葛亮已經調兵遣將布防江岸的報告,於是他立即派人把孫瑜召回。可見《三國演義》中周瑜和劉備兵戎相見,活活被諸葛亮氣死的故事,當然並非史實,而是藝術的創造。

  周瑜臨死時,上書給孫權說:

  自今天下,方有事役,是瑜乃心夙夜所憂,願至尊先慮未然,然後康樂。今既與曹操為敵,劉備近在公安,邊境巒邇,百姓未附,宜得臣將以鎮撫之。魯肅智略足任,乞以代瑜。瑜隕踣之日,所懷盡矣。

  這封書信充分反映了周瑜忘身憂國、大誌未竟的心情,他在臨終之前,到底還是冷靜了下來,他從“與曹操為敵”出發,考慮到和劉備相鄰,這個“百姓未附”的狀況,使他不能不認識到在這個時候解決荊州問題是不現實的,要對付曹操,就非得和劉備搞好關係不可,所以他特別舉薦了力主加強孫劉聯盟的魯肅來接替他鎮守江陵。

  魯肅也正是在替代周瑜之後,再次向孫權建議“借”荊州給劉備,到這個時候,孫權也就依從了。魯肅從江陵下屯陸口(今湖北嘉魚縣西)後,劉備就把荊州治所從公安遷至江陵,以關羽為襄陽太守、蕩寇將軍駐江北,任張飛為宜都太守、征虜將軍駐南郡。當曹操在北方聽到孫權“以土地業備”,把荊州讓給劉備的消息,正在寫書,不禁“落筆於地”。在曹操眼裏,劉備是位英雄,一旦有了更多的地盤,其勢愈張,正如魯肅向孫權說的,給他增加了一個勁敵,所以曹操得此消息,竟然把筆也掉在地上了,表現了他內心的恐懼和不安。

  從此,劉備取得荊州大部分土地,基本上實現了諸葛亮隆中戰略規劃中“跨有荊、益”的一半,西進益州自然也就提上了日程。

  益州這塊肥肉,不獨孫權有意,曹操又何嚐無心。赤壁之戰後,曹操以重後屯守襄陽、樊城,西進關中解決馬超、韓遂等勢力,目的也是為了掃清道路,從關中南下取漢中、定益州。這種局麵一旦造成,正如孫權邀請劉備共同取蜀的信中所說:“若操得蜀,則荊州危矣。”就在孫權邀請劉備共同取蜀時,劉備集團中就有人主張接受孫權的約請,說定蜀之後,“吳終不能越荊有蜀,蜀地可為已有。”荊州主簿殷觀認為這樣去做太危險,他分析說:“若為吳先驅,進未能克蜀,退為吳所乘,即事去矣。”以諸葛亮之智,豈能未見及於此。可見赤壁之戰後,曹、孫、劉三家都處在為謀求統一而政治風雲又瞬息萬變的境況中,任何一家頭腦簡單了,就有可能被另外一家或兩家聯合起來吞掉的危險。

  而在當時孫、劉結盟牽製曹操的大前提下,由於劉備處於極為不利的地位,他既無力向北去和曹操爭鋒,更不能拋開聯盟去向孫權取利,擺在他麵前的唯一出路,隻有按諸葛亮的隆中戰略部署,去實現“跨有荊、益”這第一個重要目標。隻有把益州占領了,建立起鞏固的根據地,才能真正造成三分鼎立的局麵,也才有可能爭取實現隆中戰略的最終目標。

  這期間,周瑜功曹龐統,在周瑜死後,送喪至吳,他不願待在江東,打算回荊州去,先後經魯肅、諸葛亮舉薦,受到劉備的器重,親待僅次於諸葛亮,而與諸葛亮並為軍師中郎將。龐統也向劉備分析了奪占益州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他說:“荊州荒殘,人物殫盡,東有吳孫,北有曹氏,鼎足之計,難以得誌。今益州國富民強,戶口百萬,四部兵馬,所出必具,寶貨無求於外,今可權借以定大事。”劉備聽後,說曹操是他“水火”不相容的敵人,舍曹操去奪取益州,師出無名,所謂“以小故而失信義於天下者,吾所不取也”。對此,龐統向劉備指出:“權變之時,固非一道所能定也。兼弱攻昧,五伯之事。逆取順守,報之以義,事定之後,封以大國,何負於信?”龐統特別提醒劉備:“今日不取,終為人利耳。”

  龐統這一席話著實使劉備動了心,以他半生顛沛的經曆,對此頗有體會。遠的不說,就拿兩年前荊州發生的這場戰爭來看,若當曹操南下,劉琮舉州投降時,就聽從諸葛亮的意見,從劉琮手裏奪取荊州,何至於在當陽遭到那樣的慘敗,從而使荊州百姓蒙受了更大的災難。看來,“逆取順守,報之以義”的道理是用得著的,要幹一番大事業,墨守成規是絕對不能取得成功的。龐統說得很對,“權變之時,固非一道所能定也”,在利害攸關的時候,怎麽能用簡單的教條來束縛自己的手足呢!春秋五霸,“兼弱攻昧”,不都是幹出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嗎!

  建安十六年(211年),也就是龐統投歸劉備的第二年,正當諸葛亮、龐統和劉備商議收川之時,益州牧劉璋派遣法正到荊州來迎接劉備入蜀了。何以事情會這麽湊巧呢?話還得從曹操下江陵時說起,當時益州牧劉璋曾派遣別駕張鬆至荊州結好曹操,張鬆本想投靠曹操,不料曹操因戰勝而驕,對張鬆不加禮遇,甚為輕慢,張鬆以此懷怨。當曹操兵敗北還,張鬆回到成都,就向劉璋“疵毀”曹操,並勸他和曹操斷絕往來,交好劉備。張鬆對劉璋說:“劉豫州和你是同宗兄弟,可以成為你的心腹,最好和他交好。”劉璋采納張鬆的建議,並根據張鬆舉薦,派法正去荊州與劉備通好,過了不久,又派法正和孟達送兵數千給劉備以助守禦。

  原來張鬆和法正是好友,常在一起私下議論,認為跟隨劉璋“不足以有為”,成不了大事。張鬆前次奉使去荊州就有外向之意,因遭曹操冷遇,轉而想起久負盛名的劉備。赤壁之戰後,張鬆舉薦法正去荊州,就是讓他這位好友去摸摸劉備的底。果然法正從荊州回來,向他稱說劉備“有雄略”,於是,張鬆和法正“密謀協規,願共戴奉”,準備共同擁戴劉備為益州之主,等機會來實現。從張鬆、法正身上充分證明了諸葛亮早在隆中向劉備分析形勢時所說的“益州智能之士思得明君”的現狀。

  到了建安十六年(211年),益州牧劉璋得知曹操準備對漢中用兵的消息,“內懷恐懼”,張鬆、法正認為時機已到,張鬆對劉璋說:“曹公兵強無敵於天下,若因張魯之資進取蜀土,誰能抵擋得住呢?”劉璋怔怔地看著張鬆,還未及開口,張鬆進而又說道:“現在州中諸將龐羲、李異等人恃功驕豪,欲有外意,如果敵人從外麵進攻,而這些人尋機在內部作亂,就實在太危險了。”張鬆這些話正說到劉璋內憂外患的心坎上,劉璋不禁歎息地說:“我正為此擔憂,還沒有想出辦法來。”張鬆心中暗喜,從容地向劉璋建議說:“劉豫州和你親如手足,而和曹操卻有深仇大恨,且善於用兵,若請得他來,用他去討伐張魯,必操勝券,張魯一破,益州勢強,曹操又能把我們怎麽樣呢。”

  劉璋因早已和劉備通好,這時聽了張鬆的話,也就欣然不疑,所以立即派遣法正領兵四千到荊州來迎請劉備入蜀,並前後贈給劉備以“巨億”的錢作為兵餉。

  法正至荊州,向劉備“陳(述)益州可取之策”,說:“以展將軍之英才,乘劉璋之懦弱,加上益州智士張鬆響應於內,必能得手。然後依仗益州的財富,憑借天府的險阻,以此完成大業,就易如反掌了。”法正又獻上標示蜀中“山川處所”的詳細地圖,使劉備、諸葛亮、龐統等人“盡知益州虛實”。於是,劉備開始去實現“跨有荊、益”的後一半計劃了。

  劉備和諸葛亮、龐統商議之後,決定留下諸葛亮、關羽等人鎮守荊州,劉備親率龐統和黃忠、魏延等謀臣武將統兵數萬入蜀。就在法正動身去荊州迎請劉備時,益州主簿黃權、從事王累等皆諫阻過劉璋,特別是王累“自刎州門,以明不可”,劉璋一概不聽,及至得知劉備已起兵入蜀,下令所過之處,“迎送供奉”,真使劉備感到“入境如歸”。劉備統軍至巴郡(郡治江州,今重慶市),巴郡太守嚴顏撫心歎惜說:“此所謂獨坐窮(深)山,放虎自衛也!”

  劉備從江州北麵墊江(今四川合川)取水路向涪(今四川綿陽市東)進發。劉璋親率步騎3萬多人,“車乘帳幔,精光曜日”,趕往距成都360裏的涪城去與劉備相會。劉備至涪,劉璋親自出迎,“相見甚歡”。

  在這前後,張鬆使法正暗中向劉備獻計:可於相會時襲殺劉璋。劉備不從,認為“此大事也,不可倉卒(猝)”。龐統也向劉備獻策說:“若趁現在和劉璋相會之機,就把他抓起來,那麽將軍就可以免去用兵之勞而坐得益州了。”劉備還是不從。劉備因龐統是他的心腹謀士,他不能不讓龐統了解他的實際想法,於是坦率地對龐統說:“我們剛到這兒,對老百姓尚無恩信可言,所以不能這麽匆忙地幹。”龐統聽後,就不便再說下去了。

  劉璋和劉備在涪城每日宴樂,一住3個多月。劉璋向朝廷推舉劉備為大司馬,兼領司隸校尉,劉備也向漢獻帝推舉劉璋為鎮西將軍,兼領益州牧,當然這僅是名義上的文字遊戲而已,朝廷大權正由曹操獨掌,花費不少金錢和人力完成的推舉文,自然很快進入曹操的垃圾桶了。

  不過,劉璋並不請劉備進入成都,相反,他在涪城增補劉備的軍力,邀請劉備由涪關出發,直接北上征討張魯。從這件事看來,劉璋背後仍有高手指導,使劉備不得不改變原有的計劃,隻有假戲真做地前往和張魯征戰去了。

  但劉璋倒還算真誠,甚至把白水關駐軍也交給劉備指揮,又將20萬斛米、1000餘匹馬、1000餘乘兵車及大量衣物、武器送給劉備,等一切安排完善後,劉璋才帶著原來的部隊回成都去。

  但劉備也是隻老狐狸,將軍隊緩緩北上,駐屯在葭明關(今四川廣元西南),先行合並白水關原守將楊懷和高沛軍團的指揮權,接著,便是《三國誌·先主傳》上所講的“未即討魯,厚樹恩德,以收眾心”。

  就在這時候,荊州發生了一件意外,使劉備有借口,暫緩對張魯的征討。

  原先孫權曾約同劉備共奪益州,劉備以大義之名堅決拒絕,並立刻布軍防衛東線,讓孫權不得西向,孫權不得不知難而退。如今劉備自己卻率軍入蜀,表麵上和劉璋聯盟,其實是想伺機奪取之。

  孫權認為受到劉備的欺騙,因此派遣使者接回嫁給劉備的妹妹,並讓其妹以母親名義帶回劉備年幼的長子阿鬥,以為人質,再向劉備作強硬交涉。

  由於諸葛亮到前線和關羽商議北方防務,留守江陵的幕僚地位太低,無法和孫夫人抗爭,隻好幹瞪著眼讓孫夫人帶著阿鬥乘船返回江東。

  孫乾眼見事急,立刻派人緊急通知鎮守公安的趙雲和在巡視長江的張飛,由於張飛行蹤不定,比較不容易聯絡上。

  趙雲接到報告後,以情況緊急,來不及和任何人商量,便帶著少數侍從乘小船快速追趕。

  防備江邊的將領,見是孫夫人,自然不敢阻擋,何況又有東吳派來的特使周善以數百人護衛著。趙雲在後麵急趕,總算在邊境沙頭鎮追上了孫夫人的舟船。

  不顧周善等人的威脅,趙雲隻身強行上船,力圖說服孫夫人等劉備消息,再行離開荊州。但剛強的孫夫人拒絕其建議,趙雲便退而求其次,要求留下阿鬥,孫夫人不準,趙雲便持劍強奪之,周善意圖殺害趙雲,趙雲隻身奮戰,東吳軍不得近。危急中,突見上遊大批船艦抵達,原來張飛也接獲急報,知道趙雲已趕往搶救,恐東吳出動戰船,因此率領主力船隊前來接應。

  由於雙方力量懸殊,孫夫人隻好留下阿鬥,和周善先行返回東吳,這是趙雲第二度救護少主出險。

  為顧及東戰線防務,劉備向劉璋報告,必須等待諸葛亮處理好和東吳的談判,確定自己的根據地沒問題後才能放心北上。

  隻是這麽一來,又耽擱了好幾個月。

  到了第二年,白水關守將,也是益州有名的將領楊懷及高沛,眼見劉備無意北上進討張魯,便暗地派人向劉璋報告,表示情況不對,劉備可能心懷不軌,建議立刻設法將劉備遣回荊州。劉璋對這件事也不知如何是好,隻好派遣特使以密書指示楊懷等人仔細監督劉備行動。

  這份密書卻被正在劉備軍中的法正截獲,他立刻前往和龐統商量,龐統亦感到事情緊急,在和法正研究全盤情勢後,向劉備提出了三點計劃:

  第一條策略是不管楊懷及高沛,直接暗中精選敢死隊,襲擊成都,奪取益州主導權,是為上策。

  第二條策略是先行逮捕楊懷及高沛,取得白水關控製權,再匯集更多兵力,向成都進擊,是為中策。

  第三條策略則是先退還白帝城,鞏固防線後,再聯合荊州軍隊,逐步攻入益州,是為下策。

  龐統表示,切勿猶疑,否則征蜀軍團將陷入危境,後悔莫及。

  劉備也深知自己兵力有限,任何撕破臉的行動都必須承擔重大風險,他認為上策太冒險,下策又緩不濟急,決定采用中策。

  幸好楊懷未獲得劉璋回信之指示,尚不敢采取激烈行動。首先劉備邀請楊懷、高沛過來討論軍情,楊懷不疑有詐,到達劉備的主帥營帳,立刻遭到逮捕,並加以軟禁,並以劉璋原先的指令,控製住白水關的軍事指揮權。

  這時,劉備又接到孫權緊急傳書,曹操為報赤壁戰敗之仇,正準備大軍南下,希望劉備速回荊州,共商聯合防守之大計。

  為了孫夫人強行返回娘家的事件,劉孫聯盟已呈現陰影,何況這次曹軍南下規模不大,而且西線關羽的布防已成功阻止了曹仁的蠢動,所以孫權這次的緊急軍情用意何在不得而知,但卻給了劉備一個有力的借口。劉備立刻派急使,向劉璋報告,以唇亡齒寒,不得背棄同盟之誼,反過來要求劉璋增派援兵,讓劉備有足夠的實力對抗曹操。不過張魯的問題又怎麽交代呢?劉備在書函中表示,白水關防務已加強,張魯不過是“自守”之賊,短期內不用擔心,等曹操問題解決後,再回來征討還來得及。

  對劉璋而言,這樣的說法是很難接受的,幾乎有偷雞不著蝕把米的感覺,如何能心甘情願給劉備援助呢?但又怕劉備反目,隻好給劉備4000餘軍隊,糧食車輛都依要求減半。

  從這件事情顯示劉璋的優柔寡斷,怕得罪人又放不開,反而給了本來就想背棄盟約的劉備一個“義正嚴詞”的反叛理由。

  劉備自然懂得利用機會,立刻勃然大怒表示:“我為益州對抗強敵,不遠千裏而來援助,如今我碰到困難,要點人馬和軍資都不肯,怎能叫我們心甘情願去賣命呢?”

  軍援事件,顯然使劉備和劉璋間的關係降到了最低點。

  在這個時候,又發生了張鬆被劉璋逮捕斬殺的悲劇。

  張鬆原是劉備入川計劃的主要策動人,眼見劉備已掌握北方軍權,成功在望,卻傳出他要回荊州去。張鬆不明就裏,急忙派人帶信給劉備和法正,詢問內應奪權的事如何進行。這封信落在其兄張肅手中,張肅見信大驚,害怕連累自己的家屬,乃徑向劉璋告發張鬆和劉備陰謀。劉璋大驚,立刻逮捕張鬆,滿門抄斬,並下令各處關口嚴加防範,也宣布和劉備斷絕往來。

  劉備聽到張鬆被殺,也以眼還眼,斬殺楊懷和高沛,和劉璋正式攤牌,拉開了爭奪益州戰爭的序幕。

  劉備軍隊雖不多,但準備周全,加上法正和孟達的協助,劉璋的益州軍團顯然毫無鬥誌。收編白水關的守軍後,劉備以黃忠軍團為先鋒,揮師南下,直取涪城,從這個軍事行動看來,劉備急著回荊州的軍情,根本就是假的。

  劉璋派出本土軍團的領袖張任作總指揮,配合宗親派劉璝的軍隊,東州派吳懿、鄧賢、冷苞的軍團北上布置防守線。依劉璋的想法,這顯示了益州兩大派團結對抗劉備的決心,其實在孟達的暗中整合下,益州軍團早已各懷鬼胎。

  黃忠在綿竹布陣,展開會戰,吳懿軍團首先倒戈,張任缺乏準備,被打得大敗,涪城陷落,張任隻好在涪城南端重新布防,並向劉璋要求援軍。

  想不到劉璋又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這次他派出東州軍團將領李嚴,帶軍馳援。李嚴是南陽人,和法正、孟達一向友好,其率所屬軍隊,大多來自荊州,因此對劉備有特別的親切感。在法正和龐統等舊友和老鄉的策動下,李嚴到達涪城後,不戰而降,使益州軍團的士氣遭到致命的打擊。幸好,張任經驗老到,又善於謀略,他立刻整編忠誠度較高的劉璝及自己的直屬軍,退守劉璋兒子劉循固守的重鎮雒城。

  雒城之戰,是劉備兵定益州的一次關鍵性戰役。這年夏天,當劉備進軍雒城時,張任帶兵出屯於雒城之南的雁橋,戰敗之後,被龐統用計擒獲。

  劉備久聞張任忠勇,令其歸降,張任厲聲道:“老臣決不能再服侍第二個主人了!”劉備歎惜不已,隻得將他殺掉。正是張任被擒斬之後,劉循再也不敢出戰,劉備和龐統指揮軍隊把雒城圍困達一年之久。直到第二年夏天才把雒城打下,也正是在攻占雒城的激戰之時,36歲的龐軍師,為流矢所中,中箭陣亡了。

  《三國演義》中說龐統和劉備分兵進攻雒城,龐統被張任亂箭射死於落鳳坡後,諸葛亮痛哭龐統,遂由荊州入川,提兵雒城,計擒張任於金雁橋斬之,顯然這與史實不符。那麽,曆史上的諸葛亮到底何時起兵入川的呢?

  在曆史上,劉備圍攻雒城的整整一年間,諸葛亮既沒有在雒城計擒過張任,也沒有在雒城指揮過戰事,張飛、趙雲亦沒有在雒城打過仗。史書上隻有諸葛亮、張飛、趙雲等人統軍溯江西上,分定郡縣,與劉備“共圍成都”的記載,這時已在龐統陣亡,劉備打下雒城,進圍成都之後。在這之前,諸葛亮已從荊州起兵入川多時了,否則,豈能在數十日之內,攻城掠地直抵成都?所以諸葛亮從荊州起兵入川,應是在劉備分遣諸將平定益州都縣,親率主力進攻雒城之初,也正是在劉備、龐統雁橋擒斬張任的前後。

  當劉備進圍雒城不下之際,忽然接到葭萌守將霍峻派人送來告急的報告,說劉璋從閬中(今四川閬中縣)遣兵圍攻葭萌,提醒劉備防備敵人從後麵來進攻。這時劉備更擔心劉璋發兵從東麵堵擊,截斷和荊州的聯係,於是派人送書去荊州,請諸葛亮起兵入川,留關羽鎮守荊州。

  諸葛亮得書後,就把荊州重任托付關羽,並留下馬良、麋竺、麇芳、廖化、士仁等一班謀士武將輔佐他,一切安排就緒之後,起兵數萬,以張飛為先鋒,諸葛亮率趙雲、劉封等統軍繼後,殺奔益州去與劉備龐統會師。

  張飛在打下巴東(今四川奉節)之後,進至江州。巴郡太守嚴顏早就料到劉璋邀請劉備入蜀,無疑是把老虎請進深山,雖然預先有所準備,但如何能敵張飛之猛,不但一戰就被張飛擊破,而且嚴顏自己也被擒獲。張飛威風凜凜地坐在堂上,厲聲斥責道:“大軍到此,為何不降而敢抗拒?”嚴顏毫不畏懼,振振有詞地回答說:“是你們太沒道理,侵犯我們益州,幹脆和你說,我們這裏隻有斷頭將軍,沒有投降將軍!”

  張飛一聽,圓睜雙眼,勃然大怒,命令左右推出斬首,嚴顏麵不改色,仰視張飛說:“砍頭便砍頭,你又何必發怒呢!”張飛見此情狀,打心眼裏佩服嚴顏的勇氣和膽量,不禁走下堂來,一邊親自給嚴顏鬆了綁,一邊說道:“將軍真是英雄,張飛得罪,還望見諒!”嚴顏久聞張飛威名,今又見他如此義氣,於是誠心歸附了。

  諸葛亮一到江州,就和張飛、趙雲兵分三路:一路張飛由墊江向北,收服巴西(郡治閬中),出成都之北;另一路分遣趙雲從長江西進,攻取江陽(今四川瀘州市),收服犍為(郡治武陽,在今四川彭山縣東北),出成都之西;諸葛亮親率劉封等人自取中路,兵向德陽(屬廣漢郡,在今四川遂寧縣東南),直取成都。張飛得到嚴顏的幫助,很快平定巴西,與諸葛亮會兵德陽,一舉打破劉璋派來堵截的張裔,張裔兵敗逃回成都。諸葛亮、張飛乘勝向成都進軍,與此同時,趙雲在打下江陽後,又占領資中(屬犍為郡,在今四川資陽),也向成都逼近。

  這期間,劉備在雒城久攻不下,心中十分煩悶,當他得到諸葛亮克定巴東,在占領江州後分兵掠地的報告,也就放心多了。不久,劉備聽說馬超投奔漢中張魯之後,甚不得誌,立即派遣從南中跑來投歸他的益州郡人李恢去漢中交好馬超。到了建安十九年(214年)夏四月,劉備得知諸葛亮和張飛、趙雲等人已平定巴西,打下資中、德陽的消息,於是發起對雒城的猛攻,龐統就是在這次率眾攻城時陣亡的。劉備對失去龐統,非常痛惜,這時,法正一邊安慰劉備,同時寫了一封書信給劉璋,向他陳明形勢,勸他自動投降。

  法正在這封信中,一開始就為自己投歸劉備辯解,但說得很隱諱,好像自己“捐身於外,不敢反命”,是出於不得已,但現在“國事已危,禍害在速”,他還忘不了對劉璋“以盡餘忠”,卻把演成現在事變的責任推到劉璋身上,同時也讓他左右那些“不達英雄從事之道”的人承擔一部分責任,然後就直截了當地勸告劉璋,說雒城危在旦夕,而諸葛亮、張飛等人率數萬之眾“三道並侵”,已入“心腹”之地,“存亡之勢,昭然可見”,並且最後又代劉備表明態度,說劉備對他“舊心依依,實無薄意”,隻要他投降,絕不會虧待他。

  劉璋看後,盡管法正說他當時的處境是事實,但他正恨著法正背叛了他,因而置之不理。就在法正送出書信給劉璋之後,雒城隨即就被攻下了,雒城一破,劉備揮兵進軍成都。不久,諸葛亮、張飛、趙雲的兵馬也到了,劉備和諸葛亮相會,一說起龐統就“言則流涕”,自然諸葛亮深為他這位老朋友的才能沒有充分發揮就死去了,感到萬分惋惜,也不禁為之淚下。

  馬超自從劉備派李恢到漢中和他聯絡後,就決計歸附劉備,這時,聽說劉備已打下雒城,兵囤成都,立即派人給劉備送密書請降。劉備得書大喜,和諸葛亮商議之後,馬上叫人去止住馬超,暗中調撥一支兵馬給他,請馬超出其不意地來到成都。果然,當馬超威風凜凜率領著一支旗甲鮮明的軍隊突然出現在城北時,劉璋以為救兵到了,先是一喜,後一探明,又是一驚,而且這一驚非同小可,城中聽說西涼勇將馬超也投歸了劉備,引兵前來助戰,大家都驚恐起來。

  這時候,劉備派簡雍進城去見劉璋,劉璋眼看大勢已去,打算投降,但是,劉璋左右卻有人認為,城內尚有精兵3萬,而且糧食、布匹亦可供應一年,特別是成都吏民又都為劉璋鳴不平,“鹹欲死戰”,因而勸他不要投降。對此,劉璋感歎地說:“我父親和我在益州20多年,對百姓談不上有什麽恩德,現在老百姓為我打了3年的仗,吃的苦夠多了,要是再打下去,我怎忍心!”左右聽了,莫不下淚,於是開城出降,和簡雍同坐一輛車出城來。

  劉備見著劉璋,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他想起龐統“逆取順守,報之以義”的話,也就隻好向劉璋表示抱歉地說:“事出無奈,實在是不得已啊!”於是叫劉璋帶上自己的全部財物,並讓他佩帶振威將軍的印綬,去南郡公安居住。

  劉備進入成都,大擺慶功筵宴,犒勞三軍。劉備以荊州牧又兼任益州牧,但卻以左將軍、大司馬的名義開府治事,拜諸葛亮為軍師將軍,任原益州郡太守董和為掌軍中郎將,以諸葛亮和董和並署左將軍、大司馬府事。

  當在商議欲將成都城內屋舍,以及城外園地、桑田分賜給有功諸將時,趙雲對此獨排眾議,他說:“昔年霍去病(漢武帝時抗匈名將)曾以匈奴未滅,何以為家,今曹操非匈奴可比,未可求安居寧,須待天下統一,各返故鄉,解甲歸田,才是安享太平之時。今益州人民,剛受戰爭災害,田宅理應歸還,使其安居複業,然後才有可能籌集兵餉,得到人民的支持和擁護。”趙雲這番話雖是從鞏固新政權和實現統一大業出發考慮的,但卻反映了他關心百姓疾苦,先國家而後個人的高貴品質,因此,感動了劉備,立即采納,付諸實行。

  劉備以諸葛亮為股肱,以法正為主謀,大量啟用劉璋原來部下的“智能之士”,不論親疏,量才錄用。比如南郡枝江人董和,原是劉璋手下一位地方官吏,凡他治理過的地方,“皆移風變善,畏而不犯”。在劉備取得益州之前,董和還當過南中地區的益州郡太守,他和少數民族的關係也搞得很好。在當時劉璋昏庸統治下的益州,像董和這樣能幹的地方官吏實在不多。諸葛亮了解到他是個人才,建議劉備重用,於是提拔董和做了諸葛亮的助手。

  又如許靖,汝南名士許劭之兄,也同樣有名,劉璋因慕名專門派人迎請他入蜀,讓他做了蜀郡太守,應該說他是劉璋比較信任的人,可是就在成都危急之時,許靖準備逾城出降,被人告發,劉璋因自身難保,也就沒有殺他。劉備卻因此而鄙夷許靖,不打算再用他。法正不以為然,對劉備說:“天下有其名而無其實的人,許靖算是一個。但是,現在主公開創大業,沒法使天下人了解不用許靖的緣故,而許靖在海內又名聲遠揚,若不用他,天下之人還以為是主公輕慢賢士呢。照我看來,還不如對他加倍敬重,以招攬遠近賢才,這大概就是當年燕昭王禮待郭隗的意思吧。”劉備聽了,連連點頭,立刻就任許靖為左將軍長史,後來劉備稱漢中王,還讓許靖做了太傅,稱帝後,又拜為司徒,諸葛亮對許靖也格外敬重。

  再如零陵人劉巴,早在曹操南下荊州,劉備奔夏口時,荊、楚人士從之如雲,而劉巴偏偏北投曹操,他還受命招安長沙、零陵、桂陽三郡。當曹操兵敗北還,劉備收服三郡,諸葛亮住臨蒸時,專門寫信召他,他表示不願意輔佐劉備,因而劉備對劉巴“深以為恨”。後來劉巴輾轉從變趾投奔了劉璋,當劉璋派遣法正去迎請劉備時,劉巴諫阻說:“劉備野心很大,入必為害,千萬不可請他進來。”劉璋不納。劉備入蜀之後,劉巴再次提醒劉璋:“若叫劉備去討張魯,就等於把老虎放歸山林了。”劉璋亦不聽。於是劉巴隻好閉門稱疾,緘口不言了。劉備進圍成都,給軍中下了一道“誰要是害了劉巴,就誅滅三族”的命令。進入成都後,劉巴來謝罪,劉備一點也不責備他,諸葛亮又加以推薦,劉備封他為左將軍西曹掾。

  其他如黃權、李嚴、吳懿等人,或是因忤劉璋之意被排擠的,或是戰場上投誠歸降的,或是劉璋的親戚,或是因得罪劉璋受過刑罰的,隻要是有才幹而又願意為新政權效勞,一概授以相應職位,得到重用。

  隨著劉備集團的擴大,諸葛亮特別注意調和新、舊文武官員之間的矛盾,使之同舟共濟,共同為實現統一大業出力。比如,劉備因得馬超甚喜,兵定益州後,拜馬超為平西將軍。坐鎮荊州的關羽,因馬超原非故人,一下就做了平西將軍,心中憤憤不平,情不自禁地寫信給諸葛亮,問馬超的才略可與誰比?諸葛亮深知關羽之為人,隻好回信稱:

  孟起(馬超字)兼資文武,雄烈過人,一世之傑,黥、彭之徒,當與益德並駐爭先,猶未美髯(關羽美須髯,諸葛亮以此稱他)之絕倫逸群也。

  諸葛亮在信中把馬超比之於西漢初的勇將黥布、彭越,以及當代的猛將張飛,但要和他超群絕倫的美髯公相比,是比不上的。關羽覽書大悅,並把書信拿給左右賓客們看。可以想見關羽當時傲慢自得的神色,不過,諸葛亮總算給關羽平了氣。

  而諸葛亮自己也以身作則、謙遜待人,帶頭和新附的人搞好關係。他和董和“獻可替否,共為歡交”,互相取長補短,同心共事,成了至交好友。而對於法正,因他幫助劉備收川,立下大功,被任為蜀郡太守,又領揚武將軍,外統都畿,內為謀主,一時權勢煊赫。可是法正對個人恩怨斤斤計較,好搞打擊報複,尤其為報私仇,擅自殺了好幾個人。有人向諸葛亮建議說:“法正在蜀郡太專橫了,軍師理應轉告主公,對他有所抑製才行。”諸葛亮感歎地說:“當初主公在公安,北畏曹操之強,東憚孫權之逼,近則又懼孫夫人生變於肘腋之下,正是處在這種進退狼跋之時,法孝直(法正字)來幫助主公,使之翻然翱翔,不可複製,現在怎能不讓他按自己的意願去做點稱心的事呢?”想來諸葛亮這一番話傳到法正耳朵裏,法正也應該有所收斂吧。

  後世對諸葛亮縱容法正頗有非議,認為“諸葛氏之言”,是“失政刑矣”。豈知諸葛亮在對待法正這件事上,可謂用心良苦:一則是法正深得劉備的信任,二則他是蜀中很有影響的代表人物,要是在當時對法正不加寬貸,不要說在劉備那裏通不過,而且也會給剛建立的蜀中新政權帶來不利,何況諸葛亮雖和法正“好尚不同”,在個人誌趣愛好方麵不一樣,但“以公義相取”,諸葛亮對法正的“智術”還是很佩服的。

  再拿對待劉巴來說。起初,劉備圍攻成都,曾與部下有約:“若打下成都,府庫財物我全不要。”及至進入成都,將士們都放下刀槍,把庫藏財寶一搶而光,於是造成軍用不足,這使劉備甚為憂慮。劉巴獻策說:“這也不難,隻需多鑄些直百錢(值一百文),平諸物價,由官家製定價格,把市場管理好就行了。”果然照著劉巴這個辦法去做,數月之後,府庫就充實起來。但劉巴為人高傲,對張飛也不加理睬,連話都不願和張飛說,致使張飛憤恨。

  諸葛亮為此勸劉巴說:“張飛雖是武人,但他敬慕足下,主公方收合文武,以定大事,足下雖秉性高雅,理應有點隨和才是。”劉巴傲慢地說:“大丈夫處世,當廣交四海英雄,和粗魯的武夫有什麽好談的?”諸葛亮倒沒有再說什麽,但卻引起了劉備火冒三丈地說:“我欲得天下,子初(劉巴字)專和我作對,他大概是想回到曹操那裏去,借道於此,豈是真心幫助我成就大事的嗎?”這一下,劉巴倒真有點收斂了。

  益州初定,劉備常常征伐在外,諸葛亮留守成都,調撥軍餉,“足食足兵”,支援前線。就在劉備占領益州的第二年(215年),正當劉備、諸葛亮在積極鞏固益州新政權的時候,孫權因劉備已得益州,派遣諸葛瑾使蜀,求還荊州。劉備因孫權趁他入蜀接回孫夫人,還差點把阿鬥也帶去作人質,正恨著孫權,因使者是諸葛亮的哥哥,還不得不在表麵上敷衍一下,他對諸葛瑾說:“等我們打下涼州之後,就把荊州讓給你們。”諸葛瑾回去一說,孫權就火了,立即命大將呂蒙引軍襲奪長沙、零陵、桂陽三郡。

  劉備得知消息,即刻引兵5萬下公安,同時命關羽入益陽(屬長沙郡,在今湖南益陽縣東)挑戰。孫權也毫不含糊,他使魯肅屯兵益陽拒關羽,調呂蒙幫助魯肅,他親自進駐陸口統督諸軍。眼看聯盟即將破裂,戰爭一觸即發,忽然傳來曹操兵向漢中的消息,劉備大驚,唯恐益州有失,急忙派出使者與孫權講和,雙方議定平分荊州,以湘水為界,湘水以東江夏、長沙、桂陽三郡屬吳;湘水以西南郡、零陵、武陵歸蜀,這樣才使矛盾暫時緩和下來,避免了一場戰爭,從而使吳蜀聯盟得以繼續維持下去。就當時的形勢來說,倘若曹操兵取漢中,真要直下巴、蜀,這對孫權又何嚐不是威脅呢?這一聯盟的存在,對雙方都是非常必要的。

  劉備回到江州,聽說張魯逃到巴中,黃權對劉備說:“若失漢中,則三巴(巴東、巴西、巴郡)難保,就好比割去了蜀的股臂一樣。”劉備立即以黃權為護軍率諸將北迎張魯。當黃權到達巴中(泛指嘉陵江、渠江上遊地區),張魯已返回南鄭(今陝西南鄭縣東),投降了曹操。黃權把曹操所置巴東太守樸胡,巴西太守杜濩、巴郡太守任約擊走,剛收服巴中,曹操就命張郃出兵三巴,進軍宕槊(今四川渠縣東北),劉備使巴西太守張飛迎戰,張飛一舉擊破張郃,張郃兵敗走還南鄭,三巴局勢穩定了下來。

  曹操之所以對漢中用兵,是因為劉備取得益州,擔心劉備乘勢進取漢中,威逼關中的緣故。而這一年曹操占領漢中後,卻沒有繼續大舉向南推進,去奪取益州的打算。雖然這年劉備因荊州問題,領兵到公安與孫權對抗,但曹操認為孫劉聯盟在當時還是存在的。就在這一年八月,孫權趁曹操用兵漢中,親統大軍圍攻合肥,這使曹操不能不考慮到赤壁之戰的教訓,若大軍攻蜀,諸葛亮據險固守,把主力膠著在西麵,而孫權乘勢在東麵發起強大攻勢,就會出現兩麵作戰的被動局麵。因此,在司馬懿、劉曄先後勸他乘勝進兵取蜀時,曹操感歎地說:“人心苦於不知滿足,既得隴,又望蜀,還是算了吧!”所以在張飛、黃權兵定三巴之後,曹操於這年十二月自南鄭回去了,把鎮守漢中的重任交給了他的心腹大將夏侯淵。第二年,曹操進封為魏王。

  劉備在擊敗張郃之後,也沒有立即進兵漢中,他深知漢中已落入曹操之手,要與曹操抗爭,還必須充分準備才行,於是劉備回成都去了,一方麵,要同諸葛亮進一步商討謀取漢中的計劃,另一方麵,由於連年征戰,軍隊也十分需要補充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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