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裏德
科普倫德發現這個來自俄勒岡州的小夥子多愁善感,熱愛生活而又不諳世故,但卻是個情感細膩的詩人和嚴肅的作家,他教導裏德“在書本和生活中尋求色彩、力量和美,用語言將它們表達出來”。
裏德後來說:“世界上有兩個人使我有了自信心,使我產生了渴望工作的情感和具備了坦蕩誠實的品德。”這兩個人就是科普倫德和林肯·斯蒂芬。
1910年6月,裏德從哈佛畢業。他一開始就成了一條頭條新聞的主角。事情是這樣的:他和另一位畢業生皮爾斯決心往歐洲旅行,他們用以工代費的辦法上了波士頓人號貨船。兩人合住一個小艙內。但船出海後,人們發現皮爾斯失蹤了。於是裏德被認為是可疑的謀害者。船到倫敦後,裏德被帶到法院受審。起訴人在庭上大談裏德的可能害人動機。就在這時,聽眾席上忽然有一人站起來大聲說:“我就是被裏德‘謀害’的皮爾斯。”原來皮爾斯根本沒有死。他因不願在貨船上受苦,在船出海時就跳海,上了另外一艘豪華客輪毛裏塔尼亞號,並先期抵達倫敦。他已在報上看到有關他本人的報道,所以及時來法院旁聽。
裏德從歐遊回來後在紐約成了斯蒂芬的徒弟。斯蒂芬當時是全國聞名的“扒糞”大師。他由於妻子離世而獨居著,裏德很喜歡這位老師,所以就請他到同一寓所居住。裏德經常打擾他,但他從不介意。有時深更半夜,他睡得正香的時候,裏德也會闖進來和他聊天,訴說一天的經曆,並接受他的指點。真可謂得益多多。
受斯蒂芬之命,裏德去采訪了帕特森紡織工人罷工事件。他在街頭與工人們混在一起,被警察當作危險分子而遭逮捕,關進了監獄。第三天,警察頭頭來查房,他發現了裏德,突然大叫:“約翰,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原來這位先生以前曾是裏德父親手下的人。他好說歹說,才把這位前“小少爺”請出了監獄。
1913年,墨西哥發生了內戰,也可以說發生了革命,經斯蒂芬介紹,《大都會》雜誌派裏德前往采訪。這裏發生了一起有趣的故事:有一天,裏德正躺在旅館的床上,突然進來了一名墨西哥丘八,雙手各持一槍。他舉槍對準裏德說:“我已決定今天要擊斃一名美國佬,但還沒有決定使用左手還是右手。”裏德無可奈何,隻有等死了。但這時他發現這名老墨的眼光忽然轉移到放在桌子上的手表上去,於是他馬上說,“這是你的了,你是贏得的。”那老墨果然興衝衝地拿起手表,揚長而去。
這次采訪的結果是寫出了一本《革命的墨西哥》,這是一本不亞於《震撼世界的十日》的好書。李普曼就這樣寫道:“本來我很難開口向你這位老朋友說你是天才。但我不能不說你的文章寫得十分精彩。你目光敏銳,具有小說家的才幹。我要說,真正的新聞報道是從裏德筆下開始的。”
1914年,歐戰爆發,《大都會》派裏德往歐洲進行采訪。他幾乎走遍各個交戰國:法國、德國、俄國、土耳其。他得出了一個結論,把這場戰爭稱之為“商人的戰爭”。他果敢地宣布“這不是我們的戰爭”。他當時就這樣說:“我們社會主義者可以指望,甚至可以相信,這場流血慘劇和驚人大破壞的結果將會導致一場意義深遠的社會改造,將會大大邁向我們的目標——人們和睦相處。”在美國參戰後,裏德仍保持他的反戰立場,這不但引來了政府的憎恨,而且也受到了他媽媽的指斥。她寫信給他說:“我感到震驚的是,你的父親是那樣英勇,而你作為他的兒子卻不願為祖國和國旗效力。上帝作證,我並不希望你為我們去打仗,但我希望你也不要用自己的筆墨來反對我們,我不得不告訴你,在祖國已宣戰之時,你應適可而止,不然我們將為你感到羞愧。”但裏德早已下定決心,為真理而獻身了。
美國參戰後,《群眾》雜誌專派裏德往俄國采訪。裏德經過千辛萬苦抵達彼得格勒。他采訪了俄國工人、士兵、水兵,親眼看到了這場大革命是怎樣在俄國形成的。1917年11月,阿芙樂爾巡洋艦一聲炮響宣告了社會主義革命的開始,裏德也隨著紅色近衛軍戰士,一道前赴冬宮。
他在彼得格勒多次見到列寧。他們的交談使裏德深信革命群眾是不可戰勝的,深信群眾的偉大力量。在列寧思想的影響下,裏德更加認識到,沒有一個新型的黨,工人階級就不可能取得勝利。
掌握了革命理論的裏德於次年回到了美國。臨行之前,他在第三次全俄蘇維埃代表大會上發表演說,當著列寧的麵,保證要把俄國革命的真相告訴給美國人民。他回美國後真的到處演說,介紹俄國的革命,最後還寫成了一本書——《震撼世界的十日》。
當時,美國的大多數報紙都把布爾什維克革命描繪成一群無知的暴徒把俄國變成一堆廢墟。隻有《十日》如太陽穿透烏雲,報道了真相。
它這樣描寫蘇維埃大會:“正是8點40分,雷鳴般的歡呼和掌聲告訴人們,主席團來了。偉大的列寧也在他們中間。他是一個身材不高但結實的、有著大的凸出的額頭和寬肩膀的人。他穿著破舊衣服,他一點也不像人民的偶像,而是一個普通的受尊敬的人。他是一個非凡的人民領袖,一個純靠理智的領袖。他不做作,不感情用事,堅貞不屈,沒有任何癖好,但卻有一種用簡單語言來解釋最複雜的思想和深刻分析具體情勢的能力。”
裏德繼續寫道:工農政府統治下的俄羅斯絕不是像資產階級記者和外交官及商人們對美國人所說的那樣。人們受了資本主義報刊的蒙蔽,誤認為這個無產階級共和國是機構解體、專製獨裁的雜亂無章的國家。否!說到機構解體,那是尼古拉二世所幹的事。克倫斯基政府為了蓄意破壞革命,也加緊了這種解體工作。
布爾什維克所繼承的是一個破爛攤子。當時,成百萬士兵正在自動退出軍隊,整個運輸係統正處在瓦解狀態。總之,它所接收的是一個正在挨餓而又精疲力竭的俄國。當俄國同德國簽訂和約的時候,俄國的情況要比兩個月前克倫斯基執政的時候為好。它正以曆史上從未有過的速度推進著俄羅斯的生活。
在布爾什維克製度下,產生了一種全新概念的國家,新的蘇維埃政府形式,新的工廠委員會工業組織,從頭到腳煥然一新的教育製度,新型的國家陸軍和海軍,新的土地方案。還有,像火山爆發一樣的人民群眾的感情的奔放。
認為布爾什維克實行專製暴政的人主要是那樣的人,他們很少或者從來沒有對其他國家壓製言論或集會自由表示過反對意見。不錯,有的報紙在俄國被壓製了,有人被投進了監牢,有個別布爾什維克進行了非法的搜查,但我可以告訴美國人:在俄國基本上沒有任何人因意識形態問題而坐牢的。關於捕人事件,隻有證實與武裝反革命陰謀有牽連的人、貪汙行賄的人、散布謠言的人和臨時政府主要官員,才予以逮捕。
關於殺人的事當然是滑稽可笑的謊言。在進攻冬宮的日子裏,有10個布爾什維克被殺,而防守冬宮的人並沒有一人死亡,他們僅僅是被解除武裝予以遣散。當莫斯科戰鬥剛結束時,我在莫斯科街上碰到一位美國人對我說。克裏姆林宮已全部被毀了,但我走近離克裏姆林宮還不到五個街口的時候,就看見它仍然安然屹立在那兒。
裏德還說:“從俄國的事態發展中,我獲得了三點教訓:有產階級歸根到底隻忠於它的財產;有產階級絕不會自動與工人階級妥協;工人群眾不僅有能力實現其夢想,他們也有實際的權力可以保證他們的夢想付諸實現。”
裏德回美後與社會黨內的左派同誌發動了一場反對黨內右派的鬥爭,並最後率領左派脫離社會黨,成立了美國共產黨。
不久,裏德又重赴俄國,那時它正處在糧食困難時期,裏德與人民共度艱難,他深入基層,自覺與紅軍士兵實行三同,不幸染疾,於1920年10月17日在莫斯科逝世。
在此之前,裏德已得到了他母親的支持,他母親給他的信中說:“親愛的兒子:你所做的是你認為正確的事。世界上每個人都應該這樣做,如果我們不這樣做,那是不對的。我擔心的隻是你的人身安全,其他的一切我都不擔心,因為你認為都是正確的。”
他是被葬在莫斯科紅場的第一位美國共產黨員,墓碑上刻著:約翰·裏德(1887—1920)。
傳記作家羅伯特·赫爾茲斯坦因寫道:“出版商對其時代影響之大,無有超過亨利·盧斯者。他創立了《時代》、《生活》和《財富》,而且還發行了連續係列影片《時代在行進中》。他的讀者和觀眾每周要超過4000萬。其出版物對形成美國人的輿論起了很大作用,也影響了美國國家的、甚至是世界的政治觀感。”
盧斯何許人也?原來他是美國在華傳教士的兒子。他父親叫哈裏·溫特·盧斯,是山東省登州縣的一名牧師。1889年4月3日,亨利生於登州,並由中國保姆照看,所以他會說幾句山東話。義和團在山東反洋教時,他們全家曾一度往朝鮮避難。事後重返山東,繼續傳教和辦學。哈裏有點兒像燕京大學的司徒雷登,他善於為山東的教會學校籌款。盧斯9歲時,父親把他送到煙台的英國人所辦的外國子女學校讀書。
這個學校是英國子弟和德國子弟占多數。他們在當地看不起中國人,動不動就向中國人動拳腳。作為一名虔誠的基督教徒,亨利很看不慣這些。但同時也產生了美國人的優越感。他認為:“我們美國人就不會幹這些,我們就是比他們優越。我們常常會多給黃包車夫車錢。”
1913年,亨利被保送進了康涅狄格州萊克維爾的霍特開斯中學。這所中學實際上是耶魯大學的預備中學。中學畢業後他就進了耶魯大學。他愛好新聞事業,在中學時就參加了校刊的編輯工作。在正式入耶魯以前,亨利還到馬薩諸塞州斯普林菲爾德的《共和黨人報》幹了一段時期。他進耶魯後就參加了《耶魯每日新聞》的工作。
1917年美國參戰,校內展開了參戰的大辯論。19歲的盧斯說:“這次戰爭是是非之間的戰爭。我們主張和平,但除了參戰以外,能有別的辦法取得和平嗎?沒有,所以我是主張參戰的。”
他報名投軍,被派往南卡羅來納的哥倫比亞傑克遜軍營受訓。接著又轉到路易斯維爾接受炮兵訓練。但戰爭很快結束,盧斯以少尉銜退役,並回到了耶魯。
他看到了布爾什維克奪取俄國政權,從此成了一名堅決的反共分子。他說:“如果我們不幹預,布爾什維主義將侵蝕整個世界。”
他崇拜西奧多·羅斯福。他認為美國應實行“顯示力量的基督教教義”。他認為全世界都應當尊重美國的利益,都應當認識到美國的企業精神。這說明他當時已埋下了“美國世紀”的想法。
耶魯畢業後,他又到英國牛津大學遊學一段時期,他很推崇牛津的學風,但他認為美國的民主製度會培養出更多的和更有用的人才來治理國家。
亨利·盧斯
1921年,盧斯回到美國,首先在《芝加哥每日新聞》供職,周薪為20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