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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節 約翰·布朗

  1800年5月4日,約翰·布朗生於康涅狄格州的托林登。他父親是一名製革工人。後來又往俄亥俄的赫德遜務農。布朗從小受宗教教育,是一名虔誠的教徒。他繼他父親成了一名製革工人。1820年他結婚,妻子為他生了7個孩子,1832年妻子病逝,他續娶,後妻為他生了13個孩子。但在20個孩子中能活到成年的隻有12人。

  約翰·布朗,1859年

  據他自己說,他在12歲的時候就認識到奴隸製是一種罪惡。當他有一次看到一名黑人少年受人羞辱時就下了決心,宣誓要與奴隸製作戰到底。

  他的從商一直不順利,他曾10次搬家,最後在1849年到了紐約的北埃爾巴農場。這是慈善家甘裏特·史密斯所設立的培訓自由黑人的一個基地。在此之前他曾在斯普林菲爾德安家。

  不久,他的斯普林菲爾德的住宅就成了反奴隸製主義者的沙龍,四麵八方的人都到這兒來和布朗商談反奴隸製的事業。布朗常常對他的賓客們說:奴隸殺死奴隸主或逃跑是合情合理的,不能把他們當作罪犯,真正的罪犯是迫使他們鋌而走險的奴隸主。

  1847年秋天,一位奴隸出身的黑人領袖弗雷德裏克·道格拉斯也到了布朗家中,向布朗請教解放黑奴的辦法。道格拉斯描寫這次會見說:

  我們第一次會見是在他的鋪子裏,這個鋪子是一座磚砌的堅固建築,坐落在一條熱鬧繁華的大街上,我瞧見外麵高大的牆壁和內部的陳設,就假想業主恐怕是個大富翁。因此,當他要我到他家中密談的時候,我設想他將帶我到一所華麗的住宅去。但這個設想完全被事實粉碎了。這所住宅的外貌和地點都出乎我意料之外,它既不寬敞,也不講究,地點也不理想。這是一所蓋在背街那一邊的木頭小房子。

  房子的外貌已經相當簡陋,但是裏麵的陳設更是簡陋。房子裏的家具隻會使斯巴達人滿意。描寫屋裏缺少什麽東西要比描寫屋裏具備什麽東西更費篇幅。這種簡陋的程度差不多到了貧困的地步。

  他對我的款待簡直太使我滿意了,全家老老少少見到我都很高興。不大工夫,我就感到無拘無束了。他請我吃了一頓家常便飯,有牛肉湯、洋白菜和馬鈴薯。我吃得又香又甜。飯桌沒有上漆,也沒有台布,它顯然是用鬆木簡單拚成的。屋裏沒有傭人,母親和女兒們親自端飯盛菜,做得井井有條,顯示出她們是一貫這樣做的,因此一點也不覺得招待一個黑人有什麽不體麵或有失身份之處。

  有人說,房子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主人的性格,這所房子的確這樣。它裏麵沒有虛飾,沒有做作,一切都顯得實事求是,目的明確,崇尚節儉。我同這所房子的主人相處不久就發現他是名副其實的主人,他的妻子信任他,他的孩子尊敬他。他說話的時候大家都留心聽,他的辯論折服眾人,他的呼籲感動眾人,他的意誌打動眾人。

  這頓飯吃完之後,布朗小心謹慎地言歸正題。他聲色俱厲地痛斥奴隸製度,認為奴隸主剝奪了奴隸們的生存權利。奴隸們有權采取任何行動來取得他們的自由。他不相信道義上的勸說能夠解放奴隸,也不相信政治上的行動能夠廢除奴隸製度。

  他說他有一個秘密計劃,打算找一些可靠的黑人共同實行,他希望我同他合作。他的計劃就是打算成立一支軍隊,要在南部中心地帶進行活動。他並不反對流血。他認為,拿起武器這一行動對於黑人來說是一件有益的事,因為這會使他們增強作為男子漢的氣概。他說,誰不願為自由而鬥爭,誰就不可能有自尊心,也不可能受到尊敬。

  他給我看一張美利堅合眾國地圖,向我指出從紐約州邊境一直延伸到南部各州的連綿不斷的阿利根尼山脈。他說,這條山脈就是我這個計劃的基礎,它所以坐落在這裏就是為了黑人的解放。這些山有許多天險,一將把關,萬夫莫入。那裏有許多良好的藏身之處,大批勇士能夠在那裏隱藏起來,長期阻撓和躲開敵人的追逐。我很熟悉這條山脈,能夠把一隊人馬帶進山去,把他們藏在那裏,任憑弗吉尼亞州當局用盡全力也休想把他們趕走。他說,我的計劃就是先帶領25名精銳士兵先從小規模做起,供給他們武器和彈藥,把他們分成五人一小隊,部署在一條25英裏長的陣線上。其中最有說服力和最有頭腦的人應當抓住時機,不時下山到田裏走動,勸導黑奴參加他們的隊伍,還要物色那些最不安於現狀和最勇猛善戰的人。

  他看到,這個工作應當非常小心謹慎,以防止泄露機密或叛徒的出賣。隻有最耿直和最有能耐的人才能派出去執行這危險的任務。他認為,在兢兢業業的情況下,他可以很快集結一支擁有百名壯士的軍隊。當受了良好的思想教育和軍事訓練之後,他們就可以開始認真地工作,他們可以使一大批一大批的奴隸逃出來,把身強力壯的留在山裏,把身體軟弱和膽子小的通過“地下鐵道”運送到北方去。隨著人數的增加,活動的範圍就會擴大而不局限於一地。

  當我問他打算怎樣支援這些人的時候,他著重說,一切給養要取自敵人。我說,他們會用警犬把你們從山裏逐出去。他說,他們可能會這樣做,但更大的可能是我們會把他們痛揍一頓。而當他們挨揍以後,他們再要追趕就得要小心了。我又說,你們可能被包圍。他認為這是敵人所做不到的,敵人沒有辦法截斷他們的出路。但萬一發生這種最惡劣的情況,他也將甘心殉難,因為為奴隸的解放事業獻出自己的生命那是最有價值不過的了。我說,奴隸主也許會回心轉意,自動釋放奴隸。他聽了非常激動,並斬釘截鐵地說,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太了解奴隸主的思想感情了,這些人不挨大棍子打,是決不會放棄他們的奴隸的。

  布朗意識到,為了執行他的軍事計劃,他需要加強自己的軍事素養,因此就到各大城市的圖書館閱讀軍事書籍。他讀了大批軍事著作後仍然感到不滿足,於是下決心到歐洲作一次考察旅行。他在歐洲大陸的各個曆史戰場進行了考察並做了調查研究。他查訪得非常仔細和周到。經過一番審慎的考慮,他最後得出結論說:歐洲那些古典戰術及布防都不能適用於他所計劃的起義戰爭,他應當發展一種以高山為根據地,以偷襲為主的逐步培養實力的遊擊戰術。

  回國後,布朗結識了波士頓的一位同情黑人解放事業的富翁甘裏特·史密斯。史密斯就把他的阿德朗達克山區一塊10萬英畝的土地讓給布朗自由使用。於是布朗就獲得了一個訓練戰鬥人員的場地。1851年,他集合了誌同道合的44名黑人和白人,組成了一個秘密團體,進行思想教育和軍事訓練。布朗經常教導他們說:“你們必須隨時帶著武器,但不要把武器顯示出來。你們的計劃必須保密,你們必須有這樣一種見解,即一切叛徒無論在哪裏被捉到並證明的確有罪,就必須處死,決不寬容。一旦發生戰鬥就不能半途而廢,必須把敵人殺個片甲不留,但一定不要去殺那些無關的人。”他諄諄告誡說:“一定要緊緊握著你們的武器,無論別人怎樣勸說,絕不要放下武器、離開武器或讓別人把武器拿走。隻要一息尚存,就要彼此支持。寧可忍受絞刑,也千萬別吐露機密,要永遠記住團結就是力量。”這個秘密團體一方麵進行訓練,一方麵又做了不少“地下鐵道”工作,直到1855年堪薩斯的緊張消息傳來時,布朗決定親赴堪薩斯去抵抗奴隸主的侵略,而把東部的事務委托給了他認為是可靠的弗雷德裏克·道格拉斯。

  美國本土現在有48州(另外兩個州在海外),但在19世紀50年代,美國還隻有34個州。當時人們在談論美國時,往往把美國分為四部,即東部、南部、中西部和西部。南部主要指的是最頑固的11個蓄奴州,東部是指新英格蘭地區,中西部是指以芝加哥為中心的一帶地區,西部是指靠太平洋沿岸的一帶。所謂北方大體就是東部加上中西部。

  話說那堪薩斯是南部、中西部和西部相交接之地,它是一個準州,它應成為一個自由州呢還是一個蓄奴州?聯邦國會決定讓選民來表決。於是1855年3月30日,堪薩斯就舉行了一次選舉。這一天,接鄰堪薩斯的蓄奴州突然派了大批流氓和打手擁入堪薩斯進行投票。當時《紐約論壇報》派了一位特派記者采訪現場消息,據這位記者描述說:“這些人什麽也不掩飾,也不打官司,也不顧體統。單在勞倫斯城一地,在選舉那一天就有1000多個密蘇裏州人,有的坐著馬車,有的騎著馬,來到了勞倫斯。隨身帶來了來複槍、手槍、軍刀和兩座滑膛大炮。雖然這個州原先登記的選民隻1000多人,但那天州內投票的總數卻達6320票。於是,幾乎全部州參議員和州眾議員的席位都給蓄奴派搶去了。”

  自由派的選民不承認這次偽選舉,於是堪薩斯出現了兩個政治中心,一個是列康普頓,是蓄奴派的政治中心;一個是勞倫斯,是自由派的政治中心。蓄奴派大肆叫囂,指責自由派不遵守所謂法律,威脅著要用武力血洗勞倫斯。

  同年10月6日,布朗一行到達了堪薩斯,居於離勞倫斯有一天路程的奧薩瓦托米鎮,所謂鎮,在當時其實也隻是一片荒地。他們到達時,總共隻剩下六毛錢的現款,處境極為困苦,沒有像樣的房子,一點兒幹草或像樣的飼料也沒有,大夥兒圍著小火堆直打哆嗦。早晨、夜晚或暴風雨的日子裏,也隻能待在那刺骨的寒風裏。他們所有的食品就是玉米、南瓜和牛奶。但他們完全克服了困難,心情愉快,鬥誌昂揚。布朗時常對兒輩們說:“我愈來愈相信,奴隸製在這裏不久就會被消滅。”

  自由派的州長是一個折中派,他既想利用布朗的威名來煞蓄奴派的氣焰,但又怕布朗把事情鬧大,不好收拾。因此,他對布朗采取了若即若離、聽其自由發展的態度。這種不堅決的態度結果給勞倫斯帶來了極大的災難。1856年5月21日,蓄奴派幾百名流氓打手對勞倫斯進行了偷襲。勞倫斯的全部州民隻有500多人,由於自由派州長的麻痹,他們沒有進行戒備,因此打手們得以燒毀了幾乎全部房屋,運走了全部財產,槍殺了好多人。一個夜晚,勞倫斯就變成一片廢墟。當布朗聞訊趕到時已太晚了,敵人已經撤退了。

  5月23日,布朗帶著他的五個兒子和另外兩名勇士決定在夜間摸黑前進,去消滅血洗勞倫斯事件中的七名主要凶手。這七名凶手雖然不是主謀,因為主謀是南方的大地主,但他們卻是大地主最忠實的走狗。布朗在眾人麵前對這七名罪魁宣判了死刑,然後開始行動。他們分頭到七人家中叫門,一個個地把罪犯從睡夢中提了出來,至於家中的婦女孩子則絲毫未動。集中以後,布朗當麵向他們宣布罪狀並當場處決。

  這件事發生後,南方奴隸主大為恐慌,馬上要求聯邦政府緝拿布朗,但卻沒有提及血洗勞倫斯的犯罪。當時南方在華盛頓政府的勢力很大,聯邦政府就應其請,下令通緝布朗。布朗被迫上山打遊擊,跟布朗上山的約有35名自由戰士。他們共同盟誓曰:“我們接受約翰·布朗上尉的指揮,獻身於自由州的事業。我們以各自的名義和神聖的榮譽向指揮官和大家保證,在服役的整個時期內,我們作為一支保衛堪薩斯自由州公民的權利和自由的正規誌願部隊,將忠實而嚴格地執行我們的任務。我們還同意,作為本組織的一分子,我們將遵守本組織的法則,願盡全力使之經常地嚴格地得到貫徹執行。”

  布朗所製定的軍規是非常嚴格的,甚至連飲酒都被禁止。《紐約論壇報》特派記者曾經這樣描寫布朗的部隊:

  呈現在我麵前的景象使我久久不能忘卻。在溪邊附近係著12匹馬,準備隨時上鞍撤退或進行攻擊。成打的來複槍和軍刀靠樹架著。在濃密高聳的樹林中間有一塊空地,那兒燃燒著一大堆篝火,上麵擱著一個罐頭。一個沒有包頭的相貌忠厚而皮膚黝黑的女人正在從矮樹林中摘取黑莓。三四個帶著武器的男人躺在草地上。兩個外表很神氣的青年人倚著武器,站在附近守衛。

  老布朗自己站在篝火旁邊,卷起了襯衫袖子,手裏拿著一大塊豬肉。他正在烤豬肉。他衣著破舊,腳趾露在靴子外麵。這位老人十分熱情地接待了我,小小的隊伍聚攏在我的周圍,但過了一會兒,布朗上尉立即命令他們各自去做自己的工作。就在這一次,這位老人認真地說:我寧願天花、黃熱病或霍亂光顧我的營地,而不願讓一個沒有道義的人光顧我的營地,這也許是我們這些人的弱點。敵人認為打手是他們最好的戰鬥員,認為打手是對付自由派的最好手段。我們不是這樣,我們要求有良好品德的人、尊敬上帝的人和尊重自己的人。我們隻要有一打這樣的人就可以打敗100個像布福特這樣的壞蛋(布福特是蓄奴派所豢養的一名凶惡打手)。

  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像這樣的一隊人。他們不隻是真摯的,而且就是真摯的化身。

  布朗一方麵痛斥蓄奴派,一方麵又對采取模棱兩可態度的自由派政客提出了尖銳的批評。他對他的部下說:“一個職業政客是絕對不能信任的,因為即使他有信仰,他也會為了某種利益而隨時放棄自己的主張。”布朗對部下的訓練特別強調精神麵貌,他說,他到歐洲去參觀了許多堡壘,但遊擊隊不需要那樣的堡壘。他說他並不低估武器,他很喜愛射程能達800碼的自動來複槍,但他再三強調說:“打仗的最好辦法就是逼近敵人的營寨把它消滅。”

  自從布朗在奧薩瓦托米給蓄奴派以打擊以後,後者一直在策劃報複。他們在勞倫斯四周建立了三個兵力集中站,準備奪取勞倫斯。這三個據點一個叫弗蘭克林堡,一個叫桑特斯堡,一個叫鐵托斯堡。布朗決心要拔掉這三個敵人的據點。

  1856年8月12日夜間,進攻開始了。布朗率領100多名健兒騎著馬突然衝向弗蘭克林堡,他們一邊飛奔一邊齊聲大喊:“奧薩瓦托米的布朗來了!”敵人一聽到布朗的名字早已嚇得喪魂落魄,無心戀戰,所以整個堡壘很快就被布朗的部隊占領了。他們搬走了堡內所有的武器,繳獲了一門大炮,並馬上用這門炮來襲擊敵人。過兩天,布朗又在8月14日向桑特斯堡發動了進攻。布朗與另一名領隊累恩分兵從左右兩翼夾攻,敵人很快就不戰而敗,倉皇逃入樹林中去了。敵人在逃跑時竟沒有來得及吃已經準備好了的晚餐,於是布朗的士兵們就吃了一頓即席的豐盛晚餐。

  根據乘勝追擊的戰略,布朗在8月16日又馬不停蹄地向鐵托斯堡展開了進攻。敵人驚魂未定,一觸即潰,敵人頭目鐵托斯當場被活捉。六天的戰鬥根本改變了堪薩斯的力量對比,蓄奴派的武力基本上被打垮了,他們向自由派州長提出講和的要求。自由派州長認為他現在可以控製局勢了,不再需要布朗了,於是把布朗的人馬接收過去,並予以解散。州長同意撤銷對布朗的一切控訴,但要求他離開堪薩斯作為交換條件。布朗意識到他現在在堪薩斯已沒有立足之地了,好在他在堪薩斯的使命已經完成,而阿利根尼山脈卻在向他招手。於是在1856年9月,他帶著他的兒子和幾個逃亡黑奴回北部去了。一路上,他們又克服了不少困難。一位跟隨布朗的逃亡黑奴哈普爾這樣回憶:這次行程非常緩慢。我們逃奴的主人到處派人找我們。有時我們通夜騎馬,有時也許要在一幢房屋內躲上好幾天,以免被敵人捉住。我們花了20來天才走了40多英裏,到一個名叫達托貝卡的地方。我們一共12個人,住在一個名叫道伊爾的家中,那時忽然來了一群追捕逃奴的人。

  布朗手下有一個名叫史蒂文斯的,他到敵人那裏去向他們說:“諸位先生,看來你們是找什麽人的吧!”領隊的說:“是的,不錯,我們看到你們屋子裏有我們的一些奴隸。”史蒂文斯說:“真的嗎?那好,跟我一道來吧,你們自己去找吧!”

  我們在屋裏一直都注意他們的談話,等到我們看見史蒂文斯同為首的那個追捕者一道上我們這兒來時,我們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我們開始擔心史蒂文斯變了心腸要把我們出賣。但史蒂文斯一到屋子事情就清楚了。他一手推開大門,一手就操起一支雙筒槍。他把槍口對準那個彪形大漢的胸口說:“你想找你的奴隸,是不是?好,你瞧瞧這槍眼裏麵有沒有奴隸?”那個大漢嚇得魂不附體,手上的槍掉了下來,兩條腿直打哆嗦,眼淚簌簌流了下來,哀求史蒂文斯別把他打死。我們都大笑起來。史蒂文斯把他鎖在房內,然後出門向其餘的人奔去,那些人見此情景,拔腿就跑,逃個無影無蹤。布朗上尉跑去看那個被囚的家夥,對他說:“老弟,我們要你嚐嚐追奴隸的滋味。”那個大漢害怕萬分,直流眼淚,要求饒命。上尉笑了笑,教訓了他一頓,就把他放走了。

  過了幾天,聯邦警察局也派了一隊人馬來追我們,他們約有75人,把我們包圍了起來。我們自認為這一次逃不了了。但上尉很安靜地說:“兄弟們,準備好,我們要狠狠揍他們一頓。”上尉一聲令下,我們12人全部衝了出去,大喊“約翰·布朗在此”。那75人一聽布朗之名,馬上回身就逃,由於路窄不好走,有5個人被摔下了馬,我們就抓了5匹馬和5個俘虜。上尉叫我們5個黑奴騎上馬,令5個俘虜在前麵牽馬,作為懲罰,那時地上剛巧積雪初融,馬蹄濺起的泥濘不斷打在這5個壞蛋的身上和臉上,我們騎在馬上感到樂不可支。第二天,布朗把5匹馬留下,把5個人放回去了。

  布朗到達目的地後,向《紐約論壇報》記者發表談話說:“現在已經到了隻有戰爭才能解決問題的地步了。若當真蓄奴派在堪薩斯獲勝,他們必將聲勢大增而最後在力量對比上取得優勢,而這就意味著是美國共和製度的死刑宣判書。幸而現在他們被我們製止了,但他們並沒有被打倒。他們絕不會甘心讓政府權力落入反奴隸製的人的手中。他們花了半個多世紀取得了這種權力,深知放棄這種權力對他們將意味著什麽。如果明年共和黨選上總統,那一定會爆發戰爭。一旦他們失去控製權,他們就會分裂出去而成立一個敵對的國家,同時他們還要尋求歐洲國家的幫助,直至把共和製度推翻才罷休。”“戰爭並沒有結束,這是暴風雨前的可怕的沉寂。我們已處在美國曆史上最大的一次戰爭的前夕。”“對我而言,我們在堪薩斯是因為受到攻擊而拔刀以牙還牙的。隻要戰爭沒有完結,我是不會放下武器的。我們一些好心腸的人不理解這個危機。他們一向習慣於折中,因此,在他們心目中,人世間的大是大非原則已經不起什麽作用了。”

  在經過長時期準備後,布朗於1859年10月16日開始舉行奪取弗吉尼亞州哈普渡口軍火庫的起義。參加起義的人員一共隻有19人,14名白人,5名黑人。他們的士氣如此高漲,紀律如此嚴明,隻花了幾個小時就占領了整個哈普渡口,並俘虜了全部守軍。

  布朗占領哈普渡口後,出現了兩個他事先沒有充分估計到的情況,從而連累了整個的上山計劃,使自己陷入了被動。

  第一個就是俘虜問題。布朗10來個人抓了比自己人數多出好多倍的俘虜。布朗的原則是絕對不殺俘虜,但這麽幾個人怎樣管這一大堆俘虜,布朗在事先是沒有計劃過的。

  第二個問題是火車通行問題。軍火庫隔一河與火車站相對,深夜,有一列客車到達哈普渡口站。於是布朗攻占哈普渡口的消息便為外界人士獲悉。怎樣對待這次客車?布朗出於人道主義心腸,竟允許這次客車照常開出。客車開出後,馬上發急電報告州當局,州當局馬上派羅伯特·李上校率領大批人馬,搭火車直奔哈普渡口。

  在寡不敵眾的形勢下,起義終告失敗,布朗被捕。

  布朗被捕後,弗吉尼亞州州長興衝衝地跑到軍火庫來觀看,神氣活現地質問倒在血泊中的布朗:“你是誰?”布朗雖然傷勢很重,但他大聲答道:“我是約翰·布朗,就是大家熟悉的那個堪薩斯的老約翰·布朗。今天我的兩個兒子已經在早上犧牲了,我也不久於人世。我到這兒來是為了解放奴隸。昨天,我控製了整個城市,我要殺誰就殺誰,但我不是來殺人的,我一個也沒有殺,除非被迫出於自衛才殺。昨天,我可以焚燒整個城市,但我沒有那樣做。我優待了所有的俘虜,因此他們還活著。如果我這次成功,那我下次將集合比這一次多20倍的人參加。不幸我的計劃沒有成功。”這位州長被布朗的答話弄得無言以對。當時,處在包圍圈內的起義人員大都犧牲了,活著的隻有老約翰、史蒂文斯、格林等五人。州兵就把他們押上火車,送往弗吉尼亞州首府,準備進行審判。

  參議員馬遜等人組織了一幫人,對布朗進行審問。

  問:“誰給你的隊伍出了錢?”

  答:“大部分是由我提供的,我不會說出其他人的名字。我被捕是由於我自己的愚蠢。隻要當時依照自己較好的判斷行事,我很容易免此一難的。”

  問:“你是說你本來可以迅速逃走?”

  答:“不,我有辦法不必逃走亦可獲得安全。但我失誤了,讓自己處於一群行動遲緩的人群中。我有一批俘虜,他們的老婆孩子乞求著他們的安全,我同情他們。此外,我想打消一些人的誤會,有人認為我們將進行燒殺。為此,我讓火車穿過了橋,徑自通行。我所以如此做,是想使乘客和他們的家屬免受虛驚,說什麽他們落入了一幫殺人不眨眼的匪徒之手雲雲。”

  問:“你們殺死了街上的老百姓。”

  答:“不,沒有。萬一有此等事,我並不知道。你們的老百姓,即我的俘虜,可以向你們證明,我們采取了一切辦法防止此種事件。隻要有可能會傷害一些無辜人士的話,我就不允許我手下的人開槍。他們也會告訴你們:我們寧可讓自己挨打而久久不予回擊。”

  問:“誰派你來的?”

  答:“沒有任何人派我來,我自己想來就來了。我不承認人世間存在什麽主子。”

  問:“你來幹什麽的?”

  答:“我來解放奴隸。”

  問:“你有什麽理由?”。

  答:“我認為,你們對人類犯了大不義,任何人出來幹涉你們,以求解放那些被你們惡毒地置於奴隸地位的人,他就做得對,百分之百地對。我並不想侮辱你們。”

  問:“你說下去。”

  答:“我認為我做得對,任何其他人,在任何時候,也像我這樣來幹涉你們,那他也將是對的。”

  問:“根據什麽原則,你說你對?”

  答:“根據上帝的原則。我同情那些被置於奴役之中的無助的窮苦人們,這就是我所以來此的原因。我不是為發泄個人怨恨和報私仇來的,是對受苦受難者的同情驅使我來的。被壓迫者的呻吟就是我的主謀人。”

  問:“你從哪裏搞來這麽多武器?”

  答:“我買的。”

  問:“哪裏買的?”。

  答:“我不說。”

  問:“你為什麽要用武力?”

  答:“因為我想取得成功,要成功必須如此。沒有別的理由。對奴隸主,以道義勸告是沒有用的,隻有依靠道義以外的勸告才能說服奴隸主。”

  問:“我認為你是瘋子。”

  答:“我認為你是瘋子。《聖經》上說,上帝要處死一個人,先使他變為瘋子。”

  《紐約論壇報》記者問布朗有什麽話要讓記者報道,布朗說了下麵一番話:“我沒有更多的話要講了,我隻是再說一次,我認為我來此是執行一項我認為是完全合理的使命的,我並不是扮演什麽匪徒流寇角色的。我是來幫助那些受苦受難的人的。我要說,你們南方人還是趕快為這個問題的解決做好準備吧,這個問題一定會在你們準備好之前就要解決的,因此你們準備得越早就越好。幹掉我是容易的,反正我現在快要死了,但這個問題,我說的是黑人問題,遠遠沒有結束。”布朗還當場把自己身上的傷痕指給記者看,憤怒地說:“這些用軍刀和步槍刺刀在我頭上、背上等處所加的傷口,都是在我同意放下武器以後幾分鍾內加於我身上的。我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為了其他人的利益而放下武器的。李上校派來的那個少校本來早已活不成了,我本來可以像殺一隻蚊子一樣容易地殺死他,但我錯誤地認為他隻是來接受我們的武器的。我沒有想到那少校竟然在我們放下武器以後向我們進行了一次屠宰。”

  1859年11月2日,法院判決對布朗處絞刑。11月3日,布朗給妻子寫信說:“昨天我被判於12月2日處絞刑,不要為我悲傷,我仍然非常愉快。”

  布朗在臨刑前留下了一張紙條,這是一張充滿了革命遠見的紙條。不,這不是紙條,這是一份對奴隸製的宣判書:“我,約翰·布朗,現在堅決相信,隻有用鮮血才能洗清這塊罪惡土地上的罪行。我現在認清,我過去一度認為不必流很多血就可以達到上述目的的想法是行不通的。”

  人們為了紀念布朗,編了一首名為“約翰·布朗之靈魂”的歌。當南北戰爭爆發後,這首歌大大鼓舞了北方士兵的士氣。歌詞是這樣的:

  萋萋青草墳,埋有布朗身。

  黑人常涕泣,吊唁烈士靈。

  巍巍約翰魂,誰雲離凡塵,

  精神永不死,我輩奮前進。

  布朗是英雄,懂得勇和真,

  堪州享盛譽,敵魔喪膽魂。

  孤軍奪哈普,敵眾始成擒,

  談笑入絞索,大義敵人驚。

  布朗即基督,獻身救眾人,

  南方苦難奴,不久見新生。

  布朗在天靈,鼓舞聯軍進,

  歌聲入雲霄,為報我軍勝。

  吾儕自由軍,擊賊勿留情,

  打蛇當打死,鏟除禍害根。

  吾儕自由軍,布朗隨我身,

  布朗啟晨曦,光照滿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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