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26日,奧巴馬總統提名索妮亞·索托馬約爾為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代替自動退休的戴維·蘇特。8月6日,在經過聽證後,參議院以壓倒多數通過了索托馬約爾的任命。
奧巴馬認為參議院的決定是一次“曆史性投票”。他說,美國的建國核心理想正義、平等和機會,是讓索托馬約爾的獨特美國夢成真的原因。他說:“這不隻是索托馬約爾和她的家人美好的一天,也是美國美好的一天。”他稱讚這位拉美裔大法官具備“作為一名最高法院大法官至關重要的深厚閱曆和遠見卓識”。
索托馬約爾將成為美國曆史上第111位大法官,也是曆史上第3位女性大法官。
參議院民主黨領袖裏德說:“這項任命不僅啟發了數百萬計的年輕女性和拉美裔美國人,也啟發了全國人民。”
共和黨全國委員會主席斯蒂爾說:“這是曆史性裏程碑。”
紐約市市長佩特森說:“它高舉我們許多人維護的價值:努力不懈,犧牲和決心。”
民權領袖會議主席亨德遜說:“這是平等機會原則和美國民主製度的一個大躍進。”
為什麽奧巴馬認為這一次是“曆史性投票”?先讓我們看兩個材料:
第一,美國權威學者塞繆爾·亨廷頓在《文明的衝突》一書中寫道:
美國的傳統特性所麵臨的最嚴重的挑戰來自大規模的、持續不斷的拉美裔移民,尤其是墨西哥移民。隨著其人口的增長,墨西哥裔美國人日益推崇自身的文化,同時蔑視美國文化。
統計數據充分顯示出拉美裔美國人的崛起。在美國國內或海外出生的拉美裔美國居民在3年前(1996年前)就超過美國黑人,成為美國的第一大少數民族,其總人口很快就會達到4000萬。拉美裔移民中的800萬—1000萬人是非法移民。如果拉美裔移民當前的出生率以及他們移民美國的上升趨勢保持下去,拉美裔移民的人口在2018年左右就會占加利福尼亞州人口的50%以上;在21世紀中葉,拉美裔移民可能會占美國總人口的四分之一。
第二,2004年3月5日《環球時報》有一篇文章這樣寫道:
拉美移民蜂擁而至美國,給美國帶來的衝擊也不亞於一場戰爭。一項對美國軍人構成所做的調查表明:黑人、拉美裔人等在美國軍隊中人員眾多,此次派往伊拉克前線作戰的美軍士兵中,差不多6個中就有1個是拉美移民。在美國的外交係統、軍隊係統、情報係統和跨國公司中,少數族裔和非白人所占的比例大大高於他們在全國人口中所占的比例。
索妮亞·索托馬約爾
曾以“文明衝突論”揚名全球的哈佛大學教授亨廷頓,在今年3—4月號的《外交政策》雜誌上更以“拉美移民的挑戰”為題發出警告說,目前已超過美國黑人總人口的拉美移民,一直拒絕美國的主流價值觀,也不願融入美國的主流文化,反而形成了拉美移民自己的、從洛杉磯延伸到邁阿密的政治和語言圈,這種現實可能會使美國分裂為迥然不同的兩個民族、兩種文化和兩種語言(英語和西班牙語)。有人甚至認為,過去在拉美流傳的“多麽可憐的拉美,離美國這麽近,離上帝這麽遠”這一名言,已變成“多麽幸運的拉美,離美國這麽近,離上帝這麽遠”。
2011年4月15日,美國之音更有一篇文章談拉美移民問題。文章說:
最近公布的美國人口調查顯示,美國的拉美裔人口顯著增長,而增幅最大的是德克薩斯州。人口結構的變化給州政府帶來了很大挑戰,未來的繁榮有賴於德州如何應付這一挑戰。
不久前,休斯頓拉美裔商會每年一次的午餐會還隻是休斯頓規模最大的拉美裔商業活動,如今這個午餐會已成了休斯頓所有活動中規模最大的一個。不但吸引拉美裔商家,也吸引了整個商界和政府中非拉美裔的人士參加。
賴斯大學社會學教授史蒂夫·默多克說:拉美裔所麵臨的問題是:這些人通常所受的教育要比非拉美白人低得多,其收入也要少得多。
由於拉美移民持續和大規模地湧入美國,以及拉美裔育齡婦女的高生育率,美國的拉美裔移民人口不斷攀升:2000年,拉美裔移民占美國總人口的12%,即大約3470萬人;從2000年到2002年,拉美裔移民人數又增加了近10%,目前已經超過美國黑人總人口;到2050年,拉美裔美國人將占美國總人口的25%。拉美裔美國人正在“急劇攀升”。
拉美裔移民中的非法移民人數,也在顯著增加。美國現有的非法移民總數從1998年的600萬人,上升到2003年的800萬—1000萬人。這些非法移民沒有受過多少教育,隻說西班牙語,且大多處於赤貧狀態,他們在就業、治安等方麵給美國社會造成了巨大壓力。還有拉美國家與美國在經濟發展水平上的巨大差距,以及美國文化、就業機會等對拉美裔移民的強大吸引力,加上美墨之間長達2000英裏邊境線疏於防範等因素,導致拉美裔移民繼續踏上合法或非法移民美國之路。美國國會中的一些人甚至要求嚴格控製來自墨西哥的移民,以避免恐怖分子“鑽空子”。
美國西南部是拉美裔移民最主要的聚居地,如墨西哥人聚居於加利福尼亞州南部,古巴人在邁阿密。但拉美裔移民近年來一直在美國其他各州“攻城略地”:從1990年到2000年,拉美裔移民增長率最高的州依次為:北卡羅來納、阿拉斯加、佐治亞、田納西、南卡羅來納、內華達和亞拉巴馬。
以佛羅裏達州的邁阿密市和康涅狄格州的首府哈特福德市為例,2003年,哈特福德市人口的40%是拉美裔移民,超過了該市的黑人人口(占38%)的比例。該市的首任拉美裔市長宣布,哈特福德市已經成為一個拉美裔美國人的城市。
邁阿密是美國50個州中拉美裔移民人口比例最高的大城市。邁阿密人口的2/3是拉美裔移民,其中古巴移民或他們的後代超過1/2;而且,75.2%的邁阿密成年人在家時不說英語。在近30年裏,說西班牙語的拉美移民,尤其是古巴移民幾乎壟斷了該市的主要政治經濟部門——邁阿密最大的銀行、房地產開發公司、法律事務所的總裁都是出生於古巴或古巴移民的後代;邁阿密市長、警察局局長和邁阿密的戴德縣縣長、警察局局長和檢察長,來自邁阿密的美國國會議員,以及來自邁阿密的佛羅裏達州議員,1/2是古巴裔移民。
現在美國發生了奇怪的事情:在邁阿密,英裔美國人和美國黑人成了被忽視的“少數民族”。由於無法與政府官員進行溝通,並且受到商店售貨員的歧視,英裔美國人被迫同化融入拉美裔移民的社區,或者不得不離開邁阿密。在邁阿密,古巴移民經常在汽車保險杠上寫著:“請在汽車裏掛上古巴國旗,直到最後一個英裔美國人離開邁阿密。”
在所有的拉美裔移民中,墨西哥移民不但人數最多,而且與美國有獨特的曆史淵源。由於1835—1836年的德克薩斯獨立戰爭和1846—1848年的美墨戰爭,美國奪走了墨西哥1/2的領土。美國現在的德克薩斯、新墨西哥、亞利桑那、加利福尼亞等州都曾是墨西哥的一部分。因此,墨西哥裔美國人自然而然地認為,他們在這些土地上享有特殊權利。有拉美人士說,墨西哥移民正在人口、社會和文化上“收複”美國西南部。對墨西哥人來說,富裕的北方鄰國有著巨大的吸引力:那裏的工資再低,也比他們在墨西哥掙得多。許多人已經把美國西南部與墨西哥北部並稱為“美墨”地區或“墨西尼亞”。20世紀90年代,墨西哥總統塞迪略表示,墨西哥已經延伸到它的邊界之外;他的繼任者福克斯把墨西哥移民稱作英雄,並認為自己是1.23億墨西哥人的總統,其中1億在墨西哥,2300萬在美國。
一項調查顯示,沒有一個出生於美國的墨西哥裔兒童認為自己是美國人。美國國家情報委員會前副主席格雷厄姆·富勒因此警告說:“美國‘移民大熔爐’正日益麵臨挑戰,墨西哥移民的聚居區是如此集中”。
拉美裔移民甚至拒絕使用英語。例如,2000年,在美國有2800萬人在家時說西班牙語,有近1380萬人的英語口語很差,這一數字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已經上升了66%。在邁阿密,西班牙語在2000年不但成為大多數居民的家庭用語,而且成為商業和政治活動中的通用語言。
由於拉美裔美國人的數量和影響力的不斷增強,他們的領導人正在積極謀求把美國轉變為一個雙語社會,把西班牙語作為美國的第二官方語言。拉美裔美國人反歧視聯盟主席就宣稱,英語根本不夠用,我們不需要一個隻說一種語言的社會。拉美裔移民建立的眾多組織已經促使美國國會批準了雙語教育方麵的許多項目,而尋求占領拉美市場的拉美裔移民的商業團體也支持在美國推廣雙語,因為美國市場瞄準拉美顧客,就意味著它們需要越來越多的雙語雇員。
在1917年,美國前總統西奧多·羅斯福曾說過:“我們隻要一麵國旗,我們隻要一種語言。”然而,後來的總統就開始千方百計爭取其他族裔選民的支持。像2000年6月,美國總統克林頓表示:“我非常希望我是美國曆史上最後一位不會說西班牙語的總統。”
在這樣的曆史大背景之下,索托馬約爾的當選,確實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
55年前,索托馬約爾在紐約出生。她的父母都是來自波多黎各(加勒比海小島)的勞工階級。在索托馬約爾很小的時候,她父母就帶著她和弟弟搬到布朗克斯代爾居民區,她在當地政府為窮人建造的公寓裏長大。
索托馬約爾9歲的時候,她的父親去世。她的母親塞林娜有時候要幹兩份工作,其中一份工作是在一家戒毒診所當護士。塞林娜就靠這些微薄薪水養活索托馬約爾姐弟倆。索托馬約爾對母親抱有深厚的感情。她後來回憶說,她母親非常重視對子女的教育,設法把她和弟弟送進一所教會學校,還買下了社區內僅有的一套百科全書。在為希望報考法學院的學生製作的一部錄像片中,索托馬約爾這樣講述了她的母親:“我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為我母親。我的能力隻是她的一半。每當我想到她克服了多少艱難困苦,我都不禁感到驚訝。”
索托馬約爾在1998年接受采訪時說,小時候她最愛看當時美國流行的偵探劇《南希·德魯》,渴望長大以後成為像劇中少女神探那樣的警探。不過8歲時,她被診斷患有兒童糖尿病,需要終身注射胰島素,醫生勸她打消當警察的念頭。不久,她把對南希的崇拜轉移到另一係列法製劇《佩裏·梅森》上,發誓將來要當法官。
高中畢業後,索托馬約爾被美國著名的普林斯頓大學錄取,並獲得獎學金。當時,她是那裏僅有的幾名拉美裔學生之一。她大學時代的同學、好友索托朗戈說,索托馬約爾十分關心社會正義,並為增加少數族裔教師或同性戀權利等問題大膽直言。“她一直獨樹一幟,與眾不同。她認為有不公現象的時候,總是直言不諱地指出。”
索托馬約爾後來曾經對外界表示,她的生活經曆和拉美裔傳統為她的思想提供了參考;但她的司法決定則完全是依照法律。
奧巴馬在公布新任大法官提名人選時說,他期待索托馬約爾不僅給最高法院帶來多年法律生涯積累的經驗和知識,還帶來從“多彩人生旅程中汲取的智慧”。
在普林斯頓,她獲得了本科生最高榮譽。帶著這份榮譽從普林斯頓畢業後,她進入耶魯大學法學院繼續深造。
即便如此,索托馬約爾總覺得與所處環境格格不入。“盡管我在普林斯頓、(耶魯)法學院待過多年,幹過各種法律工作,但還是不能完全融入我所在的圈子,我總是在考慮自己合不合拍。”她在接受采訪過程中說。
畢業後,她進入紐約法律界。她一度進入紐約曼哈頓地區檢察官辦公室工作,同時接手一些私人案子。
1995年,索托馬約爾因一樁案子的判決成為全國名人。
借職業棒球案的人氣,1997年,她獲得時任總統比爾·克林頓的賞識,提名聯邦上訴法院法官。這一提名經過不太費勁的周折,於1998年獲參議院通過。一般認為,這一職位是通往最高法院大法官的一塊跳板。
2009年8月6日,美國參議院以68票讚成、31票反對的投票結果通過了索托馬約爾最高法院大法官的提名。反對票全部來自共和黨陣營。這一點不難理解——傳統上,9位大法官中大體維持著偏自由派與偏保守派的平衡。此前退休的大法官蘇特被認為屬於溫和自由派,而索托馬約爾本人雖然被認為比蘇特更偏保守,但是她的拉美裔身份使她被一些人歸入民主黨同路人。
主持批準聽證會的民主黨人雷希聲稱:“這是一次特別的任命。”“今後的數年,我們仍會記住這一時刻,我們伴隨著索托馬約爾走上大法官之路,我們國家通過這次曆史性的批準程序而又前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