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特務頭頭,人們一般免不了有好奇和懼怕心理。這也難怪,因為不論德國的希姆萊也好,蘇聯的貝利亞也好,中國的戴笠也好,其所作為,莫不令人毛骨悚然。但平心一想,特務未必就是壞人。俄羅斯的普京就不是,美國的老布什也不是。因此,在談埃德迦·胡佛時,我們必須撥開雲霧,冷靜地思考一番。
埃德迦·胡佛
人們大談胡佛的“同性戀”,正如同談夢露和一打以上男人睡過覺一樣。但我們要問,你看到過夢露和男人睡覺嗎?應當知道:僅靠推理沒有人證物證是不能定罪的。我們最好就事論事,不要被聳人報道引入歧途。
胡佛做了一輩子的美國聯邦調查局局長,在幾十年中出錯幾次是免不了的,問題是聯邦調查局到底做了些什麽事。
筆者有幸於1986年得機會進入聯邦調查局參觀。它的進口處如飛機場的進口處一樣,要經全身檢查。口子旁還有一個大櫃子,存放不準帶入之物,我的照相機就被存了進去。當然我隻能是走馬看花。其中有一個四周都是玻璃窗的大廳內,儲存了成千的槍支。導遊指著掛在高架上的一支槍說:“這是用以擊殺肯尼迪總統的槍。”
人們可以進入調查局參觀(盡管隻是表麵文章),未始不是一種開放的措施嗎?
人們可以在報刊上大罵調查局,這不又是一種開明的措施嗎?
人們還可以告調查局的狀,這不是一種更開明的措施嗎?
美國記者安東尼·薩默斯寫了一本《胡佛秘史》,一度成為暢銷書,主要因為它大事渲染胡佛的所謂同性戀,嘩眾取寵,收到了效果。
杜魯門當總統的時候,曾有許多人告胡佛的狀,杜魯門鏗鏘有力地回答說:“有一段時間,他們給我帶來大量關於他的私生活的材料。我對他們說,我對此不感興趣。他在業餘時間幹些什麽,我管不著。我關心的是,他工作時幹些什麽。”
“他工作時幹些什麽”正是本文所要探討的問題。
1895年1月1日,埃德迦·胡佛出生於首都華盛頓。他父親是政府製圖部門的一個印刷工。埃德迦6歲上學,一開始就是一個明星學生。他在一年級的平均總分是93.8,從三年級到八年級,他的數學、文法、語言、閱讀、曆史等都是“優”“良”。他在學校中得了一個外號叫“快捷”,是因為他說話快、思維快。
埃德迦在中學繼續保持優良成績,幾乎在所有學科上都是“優”。平均分數為90分以上。1913年,他考入了喬治·華盛頓大學法學院。由於父親身體欠安,他必須半工半讀以養活自己。他在國會圖書館找到了一個當信使的差事,每周可掙30美元。他把上課時間選在每天下午5點到7點,然後回家再溫習幾個小時。他在大學的心得筆記本有26本之多,並終生保留著這些寫得很工整的筆記本。
1917年12月,胡佛入司法部調查局(後改名為聯邦調查局)任職,他工作賣力,每周工作7天,同事讚他“是一個勤奮誠實的小夥子”。
1919年,以反共聞名的帕爾默出任威爾遜總統的司法部長。當時,威爾遜已成一名活死人,管不了大事,帕爾默得以獨斷專行。於是就發生了“帕爾默大搜捕”。搜捕的對象是所謂“赤色分子”。在這場搜捕中,胡佛脫穎而出,一舉成名。
同年12月,司法部辦公室向全體特工人員發出了一封密信:
全體特工人員注意:前已提供本部所編之兩份有關美國共產黨及共產主義勞工黨之材料,並附有指示,要求你們仔細研究該兩文件,以便熟悉該兩黨之原則和戰略戰術。
你們前已送上若幹該兩黨個別人員之材料,並稱這些人員是參加該組織之外籍移民,我已將該項材料轉交給移民局,著其立即予以逮捕。
你們必須盡一切力量肯定凡逮捕之人確係美國共產黨或共產主義勞工黨人員。我已獲可靠消息說,該兩黨領導已下令其黨員拒絕回答聯邦法官之詢問並銷毀一切有關黨籍之證件。因此,你們現在必須盡各種努力偵察你們各自所轄之地區內該兩黨存放文件之地點,在捕人時必須搜索上述兩黨之黨員。你們必須設法獲得證明黨籍之書麵文件,這是怎麽強調也不會過分的。
特別要逮捕該兩黨之所有幹部,如果他們是移民的話。必須在其寓所仔細搜查宣傳品、黨證、記錄和信件。會議室必須徹底搜查,要力求搜出該兩黨之組織登記表、會員名冊、財政來源。一切書籍文件統統要收集起來,一切掛在牆壁上的字畫都要收集起來,要把天花板打開,要把隔牆打開。把所有搜到的東西封入口袋,標明日期和地址。
此次逮捕對象是加入該兩黨之外籍人員,因此盡可能不觸及美國土生公民,以免事態擴大。
請注意,下列通知是絕對保密的:我們預定的行動時間是1920年1月2日星期五晚上7時。即使沒有變動,屆時也將再通知一次。
隻要可能,你們必須利用派進去的特工人員叫各該黨之組織在1月2日晚上召開會議,這樣就可以一網打盡。
在動手之日,我部將派埃德迦·胡佛先生整夜值班,你們若在逮捕時發生疑難,可直接通電話向胡佛先生請示。你們的行動必須在下午7時到早晨7時之間全部完成。
我希望你們在逮捕後的當天上午用特急郵件把整個逮捕名單寄給本部,並必須標明“胡佛先生親啟”字樣。在此同時,你們還必須用急電致“胡佛先生親啟”,說明逮捕的總人數並報告特別有價值的罪證,如果獲得此類罪證的話。
請注意“胡佛先生整夜值班”這幾個字。這充分說明了胡佛是多麽賣力地工作。我們不能妄自猜測其工作動機。但必須指出,他的全心投身工作是一貫的。“做一兩件好事並不難,一輩子做好事就不容易了。”胡佛之特別就是一輩子投入工作,可以說是勞累一生。這與他一輩子不結婚也有關係。
他在早年曾有過一個女朋友,並曾說好要結婚。但在最後,這位女朋友竟突然變心,去與另外的男人結婚。從此,胡佛就斷了結婚之念。他解釋說:“我已把我的心全部投入工作。不可能很好照顧家庭。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這樣的丈夫。所以我不能結婚。”
假如說胡佛有什麽癖的話,絕不是什麽“同性戀癖”,而是工作癖,這與中國陳景潤的工作癖是差不多的。
威爾遜總統下台後,胡佛繼續留在司法部,並於1921年任調查局助理局長,又於1924年任局長。他采用了新的人事政策,解雇了工作不得力的人員,取消了以年資為準的升級製,實行以功績論賞。他還嚴格了紀律,規定所有地區負責人必須直接受他領導,直接向他報告。他不準工作人員帶槍(到1934年取消了這一禁令),不準捕人,他認為執法權屬於州,不屬於聯邦。他實行了科學管理,把整個機關整頓得有條有理,從而清除了腐敗現象。
到1926年時,各州都把它所有的指紋卡送交到聯邦調查局,胡佛從這時起就為該局發展為世界一流的最有效的調查機關奠定了基礎。
胡佛還以在公共關係上作出優良成績而聞名。他通過電影、連環圖畫、小冊子等等,宣傳調查局的作用,使人人知道調查局的重要,以及他本人的作用,在人們心中他成了一位保衛美國安全的英雄。在羅斯福總統時代,他特別得到了司法部長的賞識,因為調查局有力地打擊了蕭條時期所出現的各種匪幫。
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後,胡佛的重點轉向了反蘇。他大力支持反共分子理查德·尼克鬆和約瑟夫·麥卡錫。他挖出了“原子能間諜”克勞斯·福契斯、哈裏·高爾德和盧森堡夫婦。
但他在調查中使用了不合法的手段,如安裝竊聽器,實行電話偷聽等等,使人們最後改變了對他的看法,不少人認為他是一個惡魔。
他在他的崗位上工作了50年,服務了8位總統,也稱得上“吉尼斯紀錄”。最後於1972年5月死於任上。他一輩子都沒有結婚。
關於他“同性戀”的傳言,在他死後有關部門曾進行了調查,結論認為,安東尼·薩默斯在1993年書中所提的指控是流言,並無實據。
在埃德迦逝世的那天,從華盛頓時間中午開始,美國政府大樓、軍事設施和世界各地美國軍艦上的星條旗都下半旗誌哀。尼克鬆總統說,埃德迦是“我最好的朋友和顧問之一”。他說,埃德迦“象征和體現了最珍貴的價值觀:勇敢、愛國主義、對祖國的獻身精神、花崗石般的誠實和忠誠”。
在國會,議員們紛紛讚揚埃德迦。總共有149名眾議員和參議員對埃德迦發出讚美之聲。
少數持有不同意見的人中包括馬丁·路德·金的遺孀科雷塔。她說,埃德迦留下了一份“令人遺憾的、危險的”遺產,他的檔案係統“充滿了關於一些最高級政府人士(包括總統)的謊言和卑鄙材料”。
胡佛的屍體作防腐處理後,被穿上克萊德(胡佛的最親密副手)為他挑選的西裝和領帶,放進用3000美元購置的棺材裏。次日,瓢潑大雨,一輛靈車把埃德迦的遺體拉到國會的中央大廳。最高法院的全體成員、內閣閣員和國會議員們迎接了靈車。這輛靈車曾拉過林肯的遺體,從那時以來隻有21人的遺體享用過這輛靈車。埃德迦是獲此殊榮的第一位文職官員。先後有2.5萬人到國會向埃德迦的遺體告別。
第三天,尼克鬆在全國長老會教堂舉行的葬禮上致悼詞。他說:“美國崇敬此人,不僅因為他是一個機構的局長,而且因為他本身是一種製度。近半個世紀來,在我們共和國差不多四分之一的曆史上,埃德迦·胡佛在我們國家的生活中產生了巨大的影響。8位總統來去匆匆,道德界輿論界的其他領袖興起,又衰落,而這位局長則始終待在自己的崗位上……我們每個人都永遠欠他的情……他的逝世隻會使我國和一切珍視自由的國度更加尊敬和欽佩他。”
尼克鬆本來建議把埃德迦的遺體安葬在阿林頓公墓,但克萊德堅持要按照他朋友的遺願把他安葬在國會公墓,因為他的父母親安葬在那裏。
由於埃德迦終生未娶,沒有妻子,靈柩上的國旗是由克萊德來接的。克萊德辭職隱居,再也沒有上班。他搬到埃德迦的寓所,餘生是在那裏度過的。他接受了埃德迦的大部分遺產,據官方估計約有50萬美元,按今天的幣值計算約為150萬美元。
1975年9月30日,海軍陸戰隊的樂隊在聯邦調查局新落成的總部辦公大樓的院子裏,奏起了《埃德迦·胡佛進行曲》。尼克鬆總統在埃德迦死後不久便決定把這座大樓命名為“埃德迦·胡佛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