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國士

第455章 雜種和老子

秦百川說完之後，方子長和朱天翼臉色同時都是一黑，這裏好歹是清風書院，是教書育人的地方，本來談論什麽商賈式運作，盈利都已經過分了，可這秦百川似覺得不過癮，直接點出要六成抽頭！幸好這件事還沒有張揚出去，若是被在場的讀書人聽出端倪，高高在上的清風書院豈不是要和世俗商賈畫上等號？

“秦夫子，借一步說話。”方子長也看出來了，不是秦百川不知道輕重，他分明算準了在這等場合之下以他和朱天翼的身份不會跟他討價還價，這才擁兵自重。

“方院士，在商言商，還是叫我秦先生比較靠譜。”秦百川才不管方子長臉色黑不黑呢，經營書院絕對是有錢賺，但是三成他覺得少。

“秦先生，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方子長壓低了聲音，用僅僅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別做夢了，根本不可能！”

“那就沒辦法了。”秦百川聳肩。

“秦百川，你給我聽說！”方子長更是惱怒，他清風書院的院士今天破裂如此大尺度的維護你，你丫的竟一點情麵都不留？方子長恨聲道：“於公，改組江陵府是你提出來了，這件事跟你脫不開關係，況且你是書院夫子，理應為書院做事；於私，你跟呂大人是忘年交，你總該幫他這個忙！”

“我又沒說不幫，隻是三成的抽頭……酬勞太少吧？”秦百川一個勁兒歎氣。

“貪心不足！什麽都不讓你出，白拿三成的抽頭你還不知足？”方子長第一次認識了秦百川奸商品質。

“方院士，這話這麽說不對啊……我出的是點子，辦法，這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著，可個個都是生財之道。”秦百川眨了眨眼睛：“大頌有三個書院，秦某最近也想出去走走，不知道將軍府對我的點子有沒有意思啊……”

“吃力扒外的混賬東西！”方子長都被氣笑了，這家夥跟將軍府已經水火不容，人家還能用你的點子？他這麽說無非是想爭取更大的利益罷了：“今天不是說這些事的場合，你我各退一步，老夫做主給你三點五，這總可以了吧？”

“不行，六成！”秦百川毫不猶豫，開神馬玩笑，讓了零點五出來也是各讓一步？

“四成！”方子長伸出四根手指：“這是老夫的底線！你要是還不答應，那我就去官府告你這個首席夫子玩忽職守，到時候呂大人就算再護著你，恐怕礙於老夫的麵子以及大頌律法，也要把你關在清風書院！”

“方院士，這些威脅對我無用。”看來真把老頭逼急了，來威逼的手段都拿出來了：“我也不瞞你，秦某組建了一支隊伍，現在處處都是用銀子的地方，我從錦繡山莊拿出了三萬兩，估計很快就要花完，我現在想銀子想瘋了。”

“你要銀子是為了擴充軍隊？”方子長沉吟了一下。

“是。”秦百川點頭：“我也讓一步，至少要給我五成，再少就沒得談了。”

“行！”方子長咬牙道。

“你答應？”秦百川倒是有些意外。

“答應！”方子長道：“五成可以給你，但是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在你的極樂軍加入‘清風’二字！再或者，極樂軍還是極樂軍，但我清風書院投銀子拉一支小規模的隊伍，就叫清風戰隊，或者其他什麽東西，但必須用清風開頭！用你的話怎麽說來著，哦，投資，對，就是投資！”

“成交！”秦百川舉起手掌：“方院士，合作愉快。”

“將這支清風戰隊帶出來，到時候老夫少不了你的好處！”方院士狠狠咬牙，跟秦百川用力擊掌。

每年書院大比那場武鬥都是方子長最憂心的事情，這次支持秦百川一支部隊，如果有戰事，這支隊伍能代表清風書院上戰場逞凶，如果沒有戰事，在書院大比上也好歹能多一分助力，免得被將軍府欺負！雖說又白拿了兩成出去，但是方子長確認為，這筆買賣做得很值當。

“方子長，你們兩個在那囉嗦完了沒有，可能製定下如何戰敗我的策略？”方子長和秦百川叨叨的熱鬧，可一旁納蘭容若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納蘭學士，我跟秦先生商量的是國家大事，卻不是說你。”跟秦百川達成了協議，方子長心裏也是輕鬆不少，哼道：“想比什麽你盡管提出來，那位秦先生接著便是！秦先生，你最好也仔細一些，若是你輸給了納蘭學士，我便取消你夫子的身份，剛才說的那些也付諸東流！”

“沒問題。”本來不想和納蘭容若比試的秦百川也來了興致，含笑點頭。

“秦先生？”聽方子長一口一個秦先生，似有跟他平輩論交之意，納蘭容若極為不爽，目光微閃爍了一下，納蘭容若罵人的話也是張嘴就來：“稻粱菽麥黍稷，這些雜種哪個是先生？”

“嘩！”

納蘭容若這話剛一出口，因為秦百川跟方子長去說了半天話已經有些冷下來的現場突然便爆發出喧囂之聲。這納蘭學士果然不是省油的燈，借著說五穀雜糧，直接辱罵秦百川是雜種！

聽到這話薛詩涵心裏頓時一沉，便知道今天事情要不好收場，那瞿溪、洛鳶、陳鶴鳴等人更是怒火上衝，納蘭容若不是國子監的學士嗎？為毛出口就直接傷人？瞿溪按捺不住，正要跳起來冷言冷語諷刺納蘭容若幾句，蘇木卿卻上前一步，對瞿溪微微搖頭，低聲道：“瞿盟主，這天下能罵住秦先生的人隻怕還沒生出來。”

蘇木卿的聲音不大，但瞿溪卻一下子怔住，想想自己這位相公的各種事情，她臉上隱約露出一個笑容。看來，自己對相公的了解程度，甚至還不如一個蘇木卿呢。

果不其然，納蘭容若這句罵人的上聯在現場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可秦百川卻麵不改色，還裝出一副故作不解的模樣，道：“納蘭學士，估計你平時隻讀聖賢書，卻不知道這些雜種哪個先生，哪個後生……也罷，回去多讀詩書易禮春秋，許多經傳，不必問老子？”

“好！”

秦百川下聯出口，望江樓以及百花工坊聚集在此的六十幾號人轟然叫好，興奮的拍著巴掌。那上聯雖然是罵人，但卻是一句疑問，問的是五穀雜糧哪一個先生長，下聯秦百川回答的十分巧妙，說詩書易禮春秋等等典籍，這裏麵都有詳細記載穀物生長的時節，你何必問老子？

這裏的老子，指的是一位古聖先賢，可秦百川一語雙關，用“老子”代指自己，在挑不出下聯任何毛病的同時，還狠狠地抨擊了納蘭容若。瞿溪等人麵露喜色，蘇木卿長鬆口氣，果然如此，這位秦先生在楹聯方麵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自己當初跟他叫板，著實自不量力了。

他們圈裏人都知道秦百川的本事，覺得暢快至於倒是沒感到任何意外，反倒是如孔勳、花鵬之流的讀書人，全都睜大了眼睛。秦先生有許多妙聯在江陵流傳不假，可他們都沒有親眼所見，誰知道是秦先生自己對的，還是有人故意如此宣揚，進而提高他的名字？事實上，他們聽到更多的是秦百川那些風月手段，親自親眼見到他不假思索便將一幅罵人的對聯原封不動的罵了回去，他們這才注意到，原來坊間傳言並不虛假。

“納蘭學士……”被秦百川回罵了一句，納蘭學士臉色越來越難看，薛詩涵擔心她氣壞了身子，試探著想讓她收手。

“起開！”納蘭容若也意識到似乎這個臭流氓多少有點本事，她沉吟一下，接著上聯的雜種繼續道：“哼，江陵水，八百裏，波滾滾浪滔滔，小雜種從何而來？”

“納蘭學士對雜種似乎情有獨鍾……故國有巫山峽，十二峰，雲靄靄霧騰騰，你老子從天而降！”

“混賬東西！”納蘭容若開口便是怒罵了一句。

楚軒等人卻全都失笑，其實這一聯納蘭學士雖還有罵人之意，但已經隱晦了許多。她所謂的“雜種”指的的確是上麵說的稻粱菽麥黍稷這些雜糧，而她描述江陵水麵，可以理解成水麵上飄來五穀，這些雜種從哪裏來，並不是直接辱罵秦百川。秦百川倒好，先是描述了一番巫山峽霧氣騰騰的場麵，然後告訴納蘭容若，你老子是從天而降，十分霸氣，可也十分氣人。

第一聯納蘭學士選擇簡單粗暴的辱罵，秦百川下聯回的巧妙，可這一聯，納蘭容若意識到秦百川有些本事，口風都已經緩和，可秦百川卻是直截了當的回敬，一來一往，倆人頗有一攻一守之勢。

“納蘭學士，秦夫子，請你們注意自己的身份！”秦百川跟納蘭容若在這鬥得開心，朱天翼臉上卻是陰沉一片，倆人一個是夫子，一個是學士，對對聯本是風流雅事，可一口一個“雜種”、“老子”，這成他娘的什麽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