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915年的整個冬季,華西列夫斯基所在團不止一次地撤出戰壕,作為師的預備隊進行休整。在休整的日子裏,士兵們修補或者更換穿破的軍服、損壞的裝備和武器。
如果在預備隊的時間較長,也會搞些軍事學習。由營長給團內的像華西列夫斯基他們這樣的年輕軍官上課,仍舊是集體誦讀條令,如隊列條令、野戰條令、紀律條令以及內務條令等。
對士兵們,則是搞一些嚴酷粗暴的操練來折磨他們,想借此整頓士兵的紀律性,然而,此舉往往適得其反。
華西列夫斯基剛到團裏的時候,就有許多軍官告訴他說,這裏的紀律很鬆散。有人勸華西列夫斯基少搞姑息縱容,多搞些使士兵怕班長的棍子勝過怕敵人的子彈的那種普魯士的老規矩。
但是,華西列夫斯基不想這麽做。他認為,這樣的官兵關係是不可思議的。懾於懲罰的服從毫無益處,一旦軍隊處於困難的作戰條件下,這種服從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要想克敵製勝,光有服從是不夠的,重要的是下屬對指揮官的信任。
華西列夫斯基力求按照從書本上獲得的教益對待下屬。在阿列克謝耶夫軍事學校學習時,華西列夫斯基讀了德拉格米羅夫的著作,德拉格米羅夫的一些真知灼見,深深地銘刻在華西列夫斯基的心上。他在前線時,總是攜帶著自己摘錄的關於德拉格米羅夫著作中的一些言論。
當然,將一些軍事理論與自己的感受和理解付諸實踐,華西列夫斯基一開始並不是很順利。因為士兵的利益和正在打仗的沙皇軍隊的目的是毫不相幹的,但是華西列夫斯基仍然恪守著德拉格米羅夫的原則,漸漸的這種堅持產生了效果。
在擔任連長期間,華西列夫斯基幾乎沒有同下屬發生過任何糾紛,這在當時沙皇的軍隊中是極為罕見的。
1916年春天,華西列夫斯基被任命為第一連連長。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和教育,團長列昂節夫上校認為,第一連在訓練、軍事紀律和戰鬥力方麵,都是團內的優秀連隊之一。
然而,華西列夫斯基認為,這一成績的取得源於士兵們對他的信任。許多年後,華西列夫斯基接到了當年戰友們的一些來信。
1946年1月,當年諾沃霍漂爾斯克第四〇九團一連的列兵基斯利欽科,在答複華西列夫斯基給他的信時,他回信說:
過了28年,你還沒有忘記前線同一戰壕裏生死與共的戰友。
在這次衛國戰爭中,我又再次入伍了,不像上次戰爭那樣單獨一人,而是和兒子指導員瓦夏一起。1942年3月,他在列寧格勒附近犧牲了。
我現在住在集體農莊裏,我把自己寫的一首詩寄給你作為紀念:
憶往昔苦難與不幸,
崢嶸歲月喀爾巴阡峽穀中。
1956年,居住在芬蘭的圖爾庫市的埃赫瓦爾特,寫信給華西列夫斯基說:
今年秋天是基爾利巴巴高地戰鬥的40年,你還記得曾經參加這次戰鬥的光榮的諾沃霍漂爾斯克第四〇九團一連,您指揮下的一名芬蘭籍下級軍官嗎?
通過這些情真意切的書信,可知華西列夫斯基當年與戰友結下的情誼是多麽得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