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調廣州造紙廠工作
我於1954年末被輕工部調離營口造紙廠,主要為加強問題較多的廣州造紙廠。該廠在調進廣州市委工業部長封貫之擔任該廠廠長的同時,讓我去擔任主任工程師,負責生產技術領導工作。到北京造紙工業局報到後,即繞經由上海探望在滬多年未見的母親與二妹後於1955年月1月上旬到廣州造紙廠報到任職。
廣州造紙廠係抗日戰爭前1936年開始由廣東地方政府興建,主要建有化學製漿係統,兩台長網新聞紙機和熱電站設備均由瑞典進口,尚未正式投產。廣州淪陷,侵占日軍將該廠全部進口設備,劫運到日本安裝生產。1945年抗戰勝利後,經了解情況,調查交涉,又從日本將這批設備於1947年拆運回廣州,在原地重新安裝,但到1949年廣州解放,仍未建成投產。由於這是南方當時一個較大型的製漿造紙廠,解放後由輕工業部直接接管,領導恢複建設生產工作。1951年複建完成,並新增兩台由東德進口的鏈式磨木機(每台1500馬力功率,日產磨木漿20噸),兩台恢複安裝的新聞紙機正式投入運行。化學漿係統則由於酸法蒸煮鍋的耐酸磚搪砌技術不過關,處於試試停停,近一年未能正常運行。由於國家對發展新聞紙生產的重視,並充分配套發揮整體生產能力,國家又決定進行擴建,擴建包括新增一台從芬蘭進口的幅寬4米的、設計車速可達400米/分、日產量可達100噸的新聞紙機(是當時國內能達到這一車速和生產能力最大的一台造紙機),國內仿製的4台日產20噸的鏈式磨木機和一台抄漿機及一台包裝紙機。1955年1月我到廠時,工廠基建工作正在緊張進行,廣州市政府對這個當時生產及基建規模都較大的造紙廠也很重視。我到廠時,原任廣州市委工業部長的封貫之同時到廠擔任廠長。原擔任主管生產的副廠長劉毅同誌則雖仍在職,但卻將他所主管的生產技術工作和他的辦公室都交付給我,這使我很不理解,卻感到他待人誠懇,工作兢兢業業,但他似乎受到廠內其他領導層的不滿,不久即被調離廠。
麵對艱難的生產技術管理工作
我雖不負責繁重的基建工作,但生產技術管理的壓力很大,因為我來廠前已連續兩年沒有完成生產任務,我到廠不到20天,就發生了兩名技工因操作不慎,當場死亡的嚴重惡性人身事故,又連續發生兩台鏈式磨木機中的一台1500馬力大電動機在運行中突然燒毀,非短期可以修複,造紙供漿嚴重不足。化學漿的蒸煮鍋耐酸磚襯,一直處於修修停停的局麵,生產車間的設備事故不斷,有時一夜需進廠處理事故一兩次。眼看當年新聞紙和化學紙漿的生產任務都麵臨無法完成。嚴峻的生產局麵是我在東北工作時從未遇到過的,責任感使我承受著極大的精神壓力。反複思考,感到非從根本上抓嚴格生產技術管理入手不可,在廠黨委的支持下,全麵動員生產部門的全體職工,認真貫徹執行在東北行之有效的安全操作規程、設備使用規程和計劃檢修製度,逐步扭轉生產的無序狀態。為了解決漿料不足,新聞紙生產任務無法完成的局麵,采取了利用商品葦漿板磨解補充,保證了新聞紙不因缺漿而完不成任務。在化學漿的生產上,則研究了在蒸煮鍋方麵不按造紙局搪砌隊的原有空煮方案,實行從鍋的鋼殼體帶壓排液的新技術方案,一舉解決了按原用新砌耐酸磚試煮法蒸煮鍋長期修修拆拆的狀態,投入了正常運行。這樣,生產逐步正常,1955年廣紙第一次全麵完成了生產任務。
1956年,生產情況雖有所好轉,但又遭遇了動力車間鍋爐過熱,汽管不斷發生爆破停爐的事故,嚴重影響生產。經分析,是由於過熱管內壁結有鹽垢,傳熱不良,造成管壁過熱強度下降而被爆破。根本原因在於鍋爐用珠江水,因海水倒流,含鹽過大,進入過熱管的飽和蒸汽中因鹽沉積管壁所引起,經緊急改用市自來水替代而解決。
新建的當時國內第一台車速可達400米/分高速紙機,在芬蘭機械專家指導下,安裝質量優良,空運試車順利,專家對我國安裝技術員工的水平,給予很高評價。造紙機主要運行工人都經過在蘇聯類似造紙機的培訓,試機時也表現身手不凡,受到芬蘭參加運行指導專家的讚譽。1956年9月安裝完成,月底試車,我擔任了試車總指揮。10月1日正式試車,車速達340米/分時,工人們操作已相當勞累,在出紙一大卷,時間已接近下班,我與車間主任張瑉正準備下令停機完成當天試機任務時,卻發生了一位操作工被卷入造紙機冷缸的嚴重事故,雖然經搶救得保平安,但事故卻為熱烈的成功試車的歡樂,帶來了痛苦與不安,特別是我這個試車總指揮最感遺憾。
我在廣州造紙廠工作近兩年,在廠內工作極為辛勞,所幸能見到生產與基建任務都能順利完成。在此期間,我被選為廣州市河南區人民代表、區人民委員會常委,還受聘為輕工部技術委員會委員,到北京參加了國家12年科技發展規劃造紙部分近兩個月的研究編寫工作,並有幸作為特邀代表參加了1956年輕工業全國先進工作者代表大會,在中南海受到毛澤東主席接見。這些活動雖給予我很大鼓舞,但身負工廠重責,勞累更重,到1956年後半年已發現患肺部侵潤而入院治療近半月,醫院開具了需半休的證明,但企業工作壓力重,為了完成生產任務,我實際隻能堅持工作,甚至無法考慮正常休息。
1956年12月末,離開廣州的前一晚,廣州造紙廠的黨政領導舉行晚宴送別,大家為我這個不勝酒力的人,滿懷熱情的頻頻舉杯。由於是酒精含量較低且易於下咽的甜葡萄酒,我也放懷痛飲,但酒力終於發作,讓我當場醉倒不省人事,被抬送回家,十分狼狽。得此教訓,我此後不再在任何宴會飲酒,朋友們也都諒解。
§§第六篇?任職國家造紙行業主管部門(1957-19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