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阿爾寨石窟
阿爾寨石窟，位於鄂爾多斯高原西部鄂托克旗阿爾巴斯蘇木。在一望無際的高原上，兀然屹立著一座高約80米、寬約300米、狀似平台的紅砂岩小山，即是蘇默圖阿爾寨山，沿山體周圍鑿有眾多石窟，如同蘊藏著無數寶藏和秘密的阿裏巴巴的山洞，等候著人們前來探訪。阿爾寨山上原有寺廟建築，至今仍有6處遺址；環山鑿有65座石窟，坍塌或被風沙掩埋的有18座，目前較完整的尚有43座；山周圍岩壁上刻有大小浮雕佛塔22座。我國考古學界、石窟學界認為其是中國長城以北草原地區“碩果僅存的晚期佛教石窟遺跡”，特別是窟內現存近千幅的彩繪壁畫彌足珍貴。據初步研究，此石窟開鑿於西夏時期，盛於元朝，至明代還在延續使用，窟內大部分壁畫屬藏傳佛教內容。阿爾寨石窟東南側的10號石窟為成吉思汗養傷時的住所。
考古隊來到阿爾寨地區時，約翰教授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山穀，山穀！兩邊都是山，中間是平地，這不正是山穀地貌嗎？隻有山穀，才稱得上‘起輦穀’，成吉思汗一定葬在這裏！”
“教授，”莎麗指著四周說，“你看，這裏許多散亂的石堆，究竟代表什麽意思？”
“這……”約翰教授撓了撓頭，“指引成吉思汗墓的標誌？”
“石堆太多了，怎麽可能是標誌？”雷鳴插嘴，“我看啊，站在地上是看不出真相的！也許隻有飛到天上，才能看清這些石堆組成了什麽形狀！”
“你是說……”花朵接口，“納斯卡巨畫？”
“Yes！”雷鳴很想用秘魯語回答，可惜他不會。
納斯卡巨畫是秘魯南部的納斯卡地區，有一片綿延幾公裏的線條，構成各種生動的圖案，鑲刻在大地之上。你如果站在這些巨畫旁邊，是不明白這些溝壑、石子有什麽意義的；但是當你升到至少300米高空之上，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生物形狀就赫然展現。最誘人的說法是：這是古代秘魯人指引外星人降落的標誌——當然這隻是假設，你不可能找個外星人來問個清楚。而阿爾寨地區的亂石堆，是否也能組成神秘的巨畫，指向成吉思汗墓呢？“考古隊經費緊張，租不起直升飛機，”約翰教授道，“不過我們也不需要直升飛機，就能搞清楚亂石堆的形狀！”
說著，吩咐隊員從吉普車上取下儀器。那些儀器看起來有點像火星人：三條木頭腿，頂上一個探照燈似的腦袋。雷鳴曾經在公路和小區裏見人使用過這種儀器，尤其是大學裏最多。那些土木係、地質係的學生經常把儀器往地上一擺，然後悠閑地觀看來往的美女。
考古隊員將儀器扛到不同的地方，擺好之後一會兒觀看鏡頭，一會兒用步話機喊話。“這是幹嘛？”雷鳴“不恥下問”。“用三角測量的方法，確定地形。”莎麗淡淡地回答。雷鳴還想問“三角測量”是什麽，又怕引出更加高深的名詞，於是作罷。
忙活半天，考古隊員們弄出一張圖來，奉獻給約翰教授。雷鳴湊上去一瞧，隻見是一團雜亂的小點，根本看不出像什麽圖案。
“不是巨畫，”約翰教授下結論，“這些石堆的作用，並不是指引方向。”“那是做什麽用的？”莎麗皺著眉頭問，“是不是請教一下當地居民？”
“各位，我觀察你們很久了！”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當地人，像“鬼影”一樣詭異，“你們想知道石堆的秘密，是不是？”“是，”莎麗點頭，“你知道？”“當然知道，不然還有什麽臉當本地人？”他說得信誓旦旦，“我叫‘巴圖’——來，我給你們看樣東西。”說著，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卷紙，展開來給大家看：“這可是精品，買一幅吧？”大家差點啞然失笑：這是曆史課本上的成吉思汗圖！“不必了吧？”雷鳴說，“這成吉思汗是假的！”大家又突然笑不出來了：雷鳴這家夥嘴上缺個把門的，當著蒙古人說“成吉思汗”是假貨。萬一這人打個呼哨叫來一大幫蒙古人，考古隊可要吃大虧！巴圖果然震驚萬分，嘴張得老大，半天合不上！大家以為他醞釀半天要發作，他卻突然豎起大拇指，對雷鳴說：“好，有眼力！這確實不是成吉思汗！”咦，難道這個人知道成吉思汗畫像的秘密？“那你說是誰？”雷鳴追問。“是騰格爾！”巴圖的話把他們“雷”到了，雷鳴、花朵他們笑翻在地。約翰教授連忙向莎麗打聽：“騰格爾是誰？”
“我也不知道，”莎麗大笑著說，“我看他們笑得這麽歡暢，跟著享受一下。”“騰格爾有什麽好笑的？他是我們草原的歌手！”巴圖生氣道，“好吧，看來我非要拿出祖傳的寶貝，才能獲得你們的尊重！”“你誤會了，我們一直很尊重你，”莎麗忍住笑說，“祖傳的寶貝是什麽？”
巴圖先四下裏張望，確定沒有別人之後，才右掌遮嘴，小聲說道：“真正的成吉思汗畫像，全世界隻有一張！”
考古隊和雷鳴、花朵大吃一驚！
真正的成吉思汗畫像，全世界確實隻有一張。那是孛兒隻斤部落唯一的傳人——烏恩其臨死贈送給花朵的。而那張圖也泡了海子的鹹水，許多地方都爛了。後來莎麗將那幅圖放在吉普車上晾曬，再也找不著了——也許被風吹走了吧。
但是，巴圖說他還有一張，難道當年宮廷畫師，秘密畫了兩張？
“怎麽樣，被嚇住了吧？”巴圖得意地說，“這可是無價之寶啊，我隻給你們看一眼！在這裏等著，我馬上過來！”
巴圖向遠處跑去，那裏停著一輛自行車。到了之後，從自行車前麵的菜籃子裏，取出一個塑料袋包著的紙卷，又奔了回來。
眾人第二次大驚：號稱“無價之寶”的成吉思汗畫像，竟然就這樣隨便扔在自行車籃子裏？
巴圖展開畫像，給大家展示：“看，這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
大家圍上去觀看，畫像上的人確實不像曆史書上的畫像，也就是不像成吉思汗的孫子忽必烈。但問題是：也不像他們所見過的真正成吉思汗。看起來倒是個武將的模樣，不過，怎麽看都有點眼熟。
“我知道了！”又是雷鳴發現新大陸，“這是關公！”
“哈哈哈哈！”這回所有人都哄堂大笑。關公畢竟是曆史人物，約翰教授也知道。
“算了算了！”約翰教授擺手，“你別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哄我們，我們是考古隊，不會上當的！”
“怎麽是哄你們？隻不過曆史的真相你們還不清楚！”巴圖急得臉都紅了，“關公其實就是‘成吉思汗’！”
又引發一場“笑的爆炸”。
“唉，走在曆史前頭的人，總是很悲哀！”巴圖歎口氣，將畫像收起來，“不買畫像也行，我當你們的導遊怎麽樣？”
“導遊？”約翰教授道，“這麽荒涼的地方有什麽好導的？”
“嘿，別看荒涼，卻有許多曆史遺跡呢！”巴圖一揮手，“跟我來！”
大家跟他來到一根豎立的木柱旁邊，巴圖一指，驕傲地說：“看到沒有，這是成吉思汗當年養傷的時候，練習射箭用的箭靶！”
“那邊！”巴圖朝遠處突兀的石窟一指，“成吉思汗是在石窟上麵養傷的，這有曆史記載，絕對不是騙你們！”
“這倒是真的，”花朵點頭，“不過，成吉思汗能射這麽遠嗎？”
“當然，古人的力氣可大了！”巴圖得意地說，好像當年射箭的是他一樣，“那邊還有更驚人的遺跡，跟我來！”
大家又轉移到一個地方，這回不是木杆了，而是兩條深溝。
“這是什麽？”雷鳴問。
“輦轍印啊！”巴圖大聲說，“曆史書上記載：‘帝葬起輦穀’——大家都不知道起輦穀在哪裏，其實就在這裏啊！”
“這是當年運送成吉思汗靈車下陷，留下的痕跡？”約翰教授追問。
“那當然！”巴圖說話擲地有聲，“這可是一個極大的發財機會。這兩條印子證明這裏就是起輦穀，成吉思汗就埋在這裏！如果挖到成吉思汗墓：哇，你們可就發財啦！”
“那你怎麽不挖？”雷鳴問。
“成吉思汗是我的老祖宗，我怎麽能挖祖墳呢？”巴圖說得振振有詞，喂，你們挖不挖？挖出來財寶分我十“不挖！”約翰教授斬釘截鐵，“成吉思汗墓肯定不在這裏！”“為什麽？”巴圖不解地問，“連輦印都有，為什麽不在這裏？”
“很簡單，”約翰教授道，“一個車轍印曆經800年，風也吹了雨也泡了，還能如此完好無損？這裏麵隻有三種可能：一、車轍印是假的；二、車轍印是假的；三、車轍印是假的！”“那不就是一種可能嗎？”“你說對了！”約翰教授厲聲道，“到現在為止，你說的話裏沒一句真的！你是旅遊經濟推銷產品的吧？我們之所以跟你浪費這麽多時間，是想知道那些亂石堆的來曆，可你隻字未提！”
“亂石堆？”巴圖眼珠一轉，“亂石堆的情況我倒真知道，不過說出來你們給導遊費嗎？”“如果是真的就給！”“好吧，我告訴你們，”巴圖清清嗓子說，“這是當年成吉思汗遠征西夏，在此駐紮時，軍隊用來插軍旗的深坑！”
乍一聽，確實有這個可能。
“證據呢？”約翰教授又問。
“證據是：深坑中埋藏著許多士兵冤魂，你靠近了，能聽見他們的慘叫，還有陣陣陰風拂麵！”
這又是胡說了，明擺著封建迷信！不過約翰教授還是靠近一座石堆，果然聽見裏麵有“嘶嘶”的怪聲，裏麵還不時灌出小風！
教授想了想，說：“這條信息還算有點價值，你要多少導遊費？”“不多，一萬吧！”一條不辨真假的消息，要一萬元？立刻有考古隊員揚起鏟子，巴圖急忙說：“別怕，是一萬分——也就是一百塊錢。”約翰教授拿出一百元，把導遊打發走了。“教授，你有什麽發現嗎？”善於察言觀色的莎麗問。“下麵有空洞！”約翰教授抑製住激動的心情，“那怪聲和陰風並不是鬼魂所為，而是風過縫隙形成！”“你是說……”莎麗明顯也激動起來，“下麵就是成吉思汗墓？”“有可能！”約翰教授道，“來，讓我們開始探索！”大家將石頭一塊一塊取下，露出一個不規則的洞口，直徑約半米。“又該你們了，”約翰教授盯著花朵和雷鳴，“這回誰去？”
“我去吧，”雷鳴說，“上次是花朵去的。”“你們兩個倒是相敬如賓，不如長大結婚算了，”莎麗道，“不過恐怕沒有這個可能了，哈哈哈哈！”“沒有這個可能”的潛台詞，就是老讓他們當“小白鼠”，早晚要死人。雷鳴狠狠瞪了她一眼，張開雙手，讓考古隊員給他腰間係上繩子。
幾個精壯的隊員拉住繩子，將雷鳴緩緩縋入洞去。放了幾米長，繩子突然軟下去——也就是說，雷鳴不再向下了。“怎麽不走了？”約翰教授彎腰朝洞口喊，“不敢下了？”“不是，”雷鳴的聲音從地底傳出來，甕聲甕氣的，“通道縮小了，我下不去了。”“換花朵行不行？”“花朵也不行，這洞隻能容一隻小貓通過！”“拉上來！”約翰教授悻悻地說。雷鳴被拉上來，莎麗用強力手電筒向洞內照去，確認雷鳴沒有撒謊。
約翰教授背著手踱來踱去，不知怎麽辦好。
“教授，我有個主意，”莎麗說，“人下不去，攝像機能下去。將我的微型數碼攝像機放下去，先拍攝地下的情況，如何？”“好主意！”約翰教授一拍大腿，“馬上動手！”繩子係住數碼攝像機，打開錄像功能，然後緩緩地放下洞去。
到了幾米的地方，攝像機碰撞牆壁一下，繼續下行。一直放下去幾十米，大家臉上都有些駭然——成吉思汗墓距離地麵幾十米？這要一鏟子一鏟子挖的話，要挖到什麽時候？
最主要的是：如此大規模、長時間的挖掘，你怎麽可能不驚動當地政府？政府介入之後，他們的計劃就可能泡湯！
這時，洞內傳來輕微的“哢嚓”一聲。接著，考古隊員就感到手中的繩子一輕！“不好！”考古隊員急忙往上拉繩子，拉上來一瞧：繩端已無攝像機，繩頭斷了！雷鳴觀察繩頭的斷麵，學名偵探柯南托著下巴推理：“斷麵非常平整，說明是用鋒利的刀刃割斷！”“下麵有人？”大家大吃一驚，“地下幾十米處，無光、無水、無食物，怎麽可能有人居住？”
“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墓穴裏的機關，將繩子切斷，”花朵分析，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能斷定下麵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約翰教授身上。不用說教授也知道他們的意思：“現在該怎麽辦？”挖掘的話，必然會驚動當地政府；可不挖掘的話，又從哪裏進去呢？約翰教授遙望遠處的石窟，緩緩抬起手說：“走，先到那裏去查看情況，說不定有秘密通道！”驅車趕到阿爾寨石窟，門口樹立著一杆石製軍旗。
“這是成吉思汗的蘇勒德神矛，象征著戰無不勝的力量，”莎麗道，“可惜是石刻，不是真貨。”正要進去，沒想到被人攔住。“買票！”售票員理直氣壯，“阿爾寨石窟號稱‘草原上的敦煌’，裏麵的壁畫都是有極高曆史價值的，怎麽能隨便進去？”“隻要花錢就能進去，不也是‘隨便’進去嗎？”雷鳴反問。“你——！”“算了算了，我們買票，”莎麗掏腰包，“這兩個小孩可以半票嗎？”
“不——行！”售票員幾乎是吼出來。
好在團隊能打折，也算抵消了雷鳴與花朵全票的損失。石窟裏有免費導遊，替大家講解壁畫。這些壁畫斑駁脫落的非常多，與敦煌壁畫簡直不能相提並論。隻有少數還能看清原貌，顏色已經很淡了。
“奇怪，”雷鳴說，“成吉思汗與全真派的長春真人丘處機關係不錯，還尊他為‘國師’。丘處機是道教的，怎麽這些壁畫卻是佛教？”
“嗬嗬，這位小施主——哦不，這位小遊客提的問題很尖銳啊，”導遊笑著說，“其實阿爾寨石窟與成吉思汗沒有直接的關係，隻不過成吉思汗在受傷後，曾經在這裏療養而已。”
“那麽這些壁畫，都畫成於成吉思汗之前嘍？”約翰教授問。
“那倒不一定，”導遊道，“曾經有我國的考古專家前來考察，確認有幾幅壁畫是畫於成吉思汗養傷之後。”
“帶我們看看。”
導遊在迷宮似的石窟中走動，來到一幅壁畫麵前說：“請看，這幅圖畫的是皇帝接受朝拜的場景，寶座上的皇帝，可能是成吉思汗——這也被稱為‘成吉思汗受拜圖’。”
“不像，”雷鳴仔細觀察後評價，“跟畫像上長得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壁畫有藝術的誇張，又不是寫實的臨導遊不知道，雷鳴說的畫像，並不是婦孺皆知的那一幅‘錯畫’。”
“還有這一幅，”導遊指向下一張，“這幅是一隊人馬護衛著靈車，可能就是指成吉思汗死亡的重大事件——這被稱為‘成吉思汗逝世安葬圖’。”
“這裏麵又有矛盾了，”約翰教授皺起眉頭，“我聽當地居民說，這裏就是起輦穀，安葬成吉思汗的地方，對不對？”
“有這樣的傳說。”“既然就在這裏安葬，怎麽會運送靈車出去呢？”“這……也許運出去又運回來了吧，”導遊聳聳肩，“別逼我了好不好？我要是知道曆史謎案的真相，我就不在這裏當小導遊了！”“好好好，”約翰教授道，“成吉思汗是在哪裏養傷的？”“樓上，我帶你們去。”大家順著狹窄的階梯登上石窟頂，導遊拍拍一個豎起來的石板，“相傳這是成吉思汗在此射箭，用來擱腳的石頭。”“哦？”約翰教授感興趣地摸摸，“如果是真的，倒是成吉思汗死因的一個有力證據！”
“成吉思汗是怎麽死的？”雷鳴問。
“說法很多，歸納起來有四種，”約翰教授侃侃而談，“一種是出使蒙古的羅馬教廷使節約翰·普蘭諾·加賓尼記載的，他回國後向教皇提交了題為《被我們稱為韃靼的蒙古人的曆史》的出使報告，裏麵說，成吉思汗是遭雷擊死亡的。”
“荒唐！”雷鳴評價，“我懷疑是不是因為語言不通，老外聽錯了！”
“第二種，是美女刺殺說，”約翰教授繼續道，“傳說成吉思汗在西夏作戰時俘獲了西夏王妃古爾伯勒津郭斡哈屯，在寵幸她時被其刺死。然後王妃投黃河而死，至今有的地方還把黃河叫做‘王後河’。”
“‘王後河’倒不一定就是指西夏王妃，”花朵發表見解，“也許隻是‘母親河’的另一種叫法而已。”
“第三種，是《元史》中記載的墜馬說，也是最正統的說法，”約翰教授道，“不過我反而最不相信這種說法，因為成吉思汗戎馬倥傯數十載，最後居然從馬背上掉下來摔死，有點匪夷所思。”
“那麽最後一種呢？”雷鳴問。
“當然就是毒箭說了，”約翰教授拍拍石板，據說兩軍對陣之時，成吉思汗中了對方的毒箭。如果成吉思汗養傷時必須把腿擱在石板上麵，倒真的印證了這種說“那我們豈不是解決了一個曆史之謎？”雷鳴有些興奮，“寫成論文，會不會得諾貝爾曆史學獎？”“哪有這個獎？”說著，花朵一拽雷鳴，“你……你過來一下……”“幹什麽？”莎麗立刻警惕，“你們小兩口要是敢玩什麽花招……”“不是，”花朵忸怩地說，“我想上廁所，可石窟裏這麽陰森，想叫他陪我去。”
“可以，”約翰教授心情比較好，答應了，“不過在五分鍾之內必須回來，不然……”“明白，”花朵拉著雷鳴下樓梯，“快點！”來到石窟內的簡易公共廁所門前，雷鳴掙脫她說：“上廁所用不著我陪吧？說，有什麽事？”“逃跑！”“咦？”雷鳴像不認識一樣盯著她，“當時是誰說要保護成吉思汗墓，才不肯逃跑的？”
“可我現在知道，他們這樣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是不可能找到成吉思汗墓的！”花朵解釋，“既然成吉思汗墓非常安全，我何必還陪他們玩這個遊戲呢？”
“這可是你說的！”雷鳴提醒，“其實，我早就想走了！還等什麽？快跑！”
“等一下，”花朵說，“我先上個廁所……”
“你還真有‘貨’！”女生上廁所就是慢，慢到能聽見考古隊下樓梯的聲音！雷鳴心中一急，看壁畫石窟上有一個空洞，上寫“何方神聖”四字。旅遊區有時候會有這樣的景觀，就是在一群佛像中間挖個洞，上寫“何方神聖”，讓你上去照相留念的。雷鳴跨過鐵欄杆，剛當上“何方神聖”，腳步聲就已經到廁所門口了。他急忙向後緊縮，沒想到後壁居然可以轉動，將他轉進壁畫後麵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去了！
一看到空間裏的東西，他就驚得瞪大了眼珠！“咚咚咚”，莎麗拍廁所的鋁合金門，“花朵，你在裏麵嗎？”“在……”花朵的聲音透著後悔，就因為她要上廁所，錯過了逃跑的機會！“雷鳴也在裏麵嗎？”花朵愣了一下。這是不分男女的單人衛生間，如果雷鳴在裏麵可羞死了！不過既然莎麗這樣問，說明雷鳴已經跑了？這個自私的家夥，竟然拋下女生自己逃跑！“也在裏麵……”花朵替雷鳴拖延時間。“你快出來！”莎麗加大力度拍門，“我也要上廁所！”
磨蹭半天，花朵才開門。莎麗呆了一下，衝進來就一個耳光，“原來你騙我？說，雷鳴到哪裏去了？”“我也想知道呀！”花朵捂著火辣辣疼痛的臉，忍不住哭起來。
“應該沒走遠，說不定還躲在石窟中，”約翰教授四處打量，“雷鳴，我知道你在這裏！快出來，不然你這輩子別想再見到花朵！”
導遊吃了一驚，“你們……你們是……”“滾開！”約翰教授大怒，“你要是膽敢向政府報告，我要了你們全家的命！”
“不敢，不敢！”導遊嚇跑了。
見雷鳴還不出來，約翰教授“啪”的一聲，一巴掌扇在花朵另一半臉蛋上。花朵想忍住不哭，可實在太疼了，她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來。
雷鳴不忍心了：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啊……不不，自己的同學啊！“轟隆隆”，他推著石門旋轉180度，從“何方神聖”中鑽出來。
“嗨！”雷鳴微笑打招呼，“我不過進去參觀一下，發生了什麽事？”莎麗怒氣衝衝的一掌扇過來，被雷鳴躲過去了。正要扇第二掌，被約翰教授擋住。“等一下，”約翰教授一指“何方神聖”，“那裏麵有什麽？”
雷鳴愣了一下，立刻掩飾說：“就是一個藏身之處，什麽也沒有……”“你，進去看看！”約翰教授指著一個考古隊員說。考古隊員比雷鳴高大得多，費了老鼻子勁才鑽進去。
人還沒出來，就在裏麵狂喊：“教授，我找到了！”再費力地爬出來，將一卷古老的紙交到約翰教授手上。約翰教授打開一看：是一幅藏寶圖！這圖畫的就是阿爾寨附近的地形，奇怪的是，從亂石堆出發，畫了一條帶箭頭的實線。實線向西指向一條大河，遇河之後又化作虛線，返回鄂托克旗阿爾寨！
“這是黃河，折返地點是寧夏與內蒙古的交界處，”約翰教授道，“可是，實線和虛線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莎麗接口道，“實線是從陸地上行走，而虛線是從地下行走？”
“地下的入口，就在黃河裏麵？”約翰教授驚訝道，“真是太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成吉思汗墓是用這種方法埋藏的，沒有他自己提供的線索，誰也找不到！”
“路途遙遠啊，”莎麗感歎，“教授，去不去？”“去，當然去！”約翰教授下達命令，“都到這份上了，再難再遠也要去！”
考古隊來到阿爾寨地區時，約翰教授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哈哈，山穀，山穀！兩邊都是山，中間是平地，這不正是山穀地貌嗎？隻有山穀，才稱得上‘起輦穀’，成吉思汗一定葬在這裏！”
“教授，”莎麗指著四周說，“你看，這裏許多散亂的石堆，究竟代表什麽意思？”
“這……”約翰教授撓了撓頭，“指引成吉思汗墓的標誌？”
“石堆太多了，怎麽可能是標誌？”雷鳴插嘴，“我看啊，站在地上是看不出真相的！也許隻有飛到天上，才能看清這些石堆組成了什麽形狀！”
“你是說……”花朵接口，“納斯卡巨畫？”
“Yes！”雷鳴很想用秘魯語回答，可惜他不會。
納斯卡巨畫是秘魯南部的納斯卡地區，有一片綿延幾公裏的線條，構成各種生動的圖案，鑲刻在大地之上。你如果站在這些巨畫旁邊，是不明白這些溝壑、石子有什麽意義的；但是當你升到至少300米高空之上，一個個栩栩如生的生物形狀就赫然展現。最誘人的說法是：這是古代秘魯人指引外星人降落的標誌——當然這隻是假設，你不可能找個外星人來問個清楚。而阿爾寨地區的亂石堆，是否也能組成神秘的巨畫，指向成吉思汗墓呢？“考古隊經費緊張，租不起直升飛機，”約翰教授道，“不過我們也不需要直升飛機，就能搞清楚亂石堆的形狀！”
說著，吩咐隊員從吉普車上取下儀器。那些儀器看起來有點像火星人：三條木頭腿，頂上一個探照燈似的腦袋。雷鳴曾經在公路和小區裏見人使用過這種儀器，尤其是大學裏最多。那些土木係、地質係的學生經常把儀器往地上一擺，然後悠閑地觀看來往的美女。
考古隊員將儀器扛到不同的地方，擺好之後一會兒觀看鏡頭，一會兒用步話機喊話。“這是幹嘛？”雷鳴“不恥下問”。“用三角測量的方法，確定地形。”莎麗淡淡地回答。雷鳴還想問“三角測量”是什麽，又怕引出更加高深的名詞，於是作罷。
忙活半天，考古隊員們弄出一張圖來，奉獻給約翰教授。雷鳴湊上去一瞧，隻見是一團雜亂的小點，根本看不出像什麽圖案。
“不是巨畫，”約翰教授下結論，“這些石堆的作用，並不是指引方向。”“那是做什麽用的？”莎麗皺著眉頭問，“是不是請教一下當地居民？”
“各位，我觀察你們很久了！”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當地人，像“鬼影”一樣詭異，“你們想知道石堆的秘密，是不是？”“是，”莎麗點頭，“你知道？”“當然知道，不然還有什麽臉當本地人？”他說得信誓旦旦，“我叫‘巴圖’——來，我給你們看樣東西。”說著，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卷紙，展開來給大家看：“這可是精品，買一幅吧？”大家差點啞然失笑：這是曆史課本上的成吉思汗圖！“不必了吧？”雷鳴說，“這成吉思汗是假的！”大家又突然笑不出來了：雷鳴這家夥嘴上缺個把門的，當著蒙古人說“成吉思汗”是假貨。萬一這人打個呼哨叫來一大幫蒙古人，考古隊可要吃大虧！巴圖果然震驚萬分，嘴張得老大，半天合不上！大家以為他醞釀半天要發作，他卻突然豎起大拇指，對雷鳴說：“好，有眼力！這確實不是成吉思汗！”咦，難道這個人知道成吉思汗畫像的秘密？“那你說是誰？”雷鳴追問。“是騰格爾！”巴圖的話把他們“雷”到了，雷鳴、花朵他們笑翻在地。約翰教授連忙向莎麗打聽：“騰格爾是誰？”
“我也不知道，”莎麗大笑著說，“我看他們笑得這麽歡暢，跟著享受一下。”“騰格爾有什麽好笑的？他是我們草原的歌手！”巴圖生氣道，“好吧，看來我非要拿出祖傳的寶貝，才能獲得你們的尊重！”“你誤會了，我們一直很尊重你，”莎麗忍住笑說，“祖傳的寶貝是什麽？”
巴圖先四下裏張望，確定沒有別人之後，才右掌遮嘴，小聲說道：“真正的成吉思汗畫像，全世界隻有一張！”
考古隊和雷鳴、花朵大吃一驚！
真正的成吉思汗畫像，全世界確實隻有一張。那是孛兒隻斤部落唯一的傳人——烏恩其臨死贈送給花朵的。而那張圖也泡了海子的鹹水，許多地方都爛了。後來莎麗將那幅圖放在吉普車上晾曬，再也找不著了——也許被風吹走了吧。
但是，巴圖說他還有一張，難道當年宮廷畫師，秘密畫了兩張？
“怎麽樣，被嚇住了吧？”巴圖得意地說，“這可是無價之寶啊，我隻給你們看一眼！在這裏等著，我馬上過來！”
巴圖向遠處跑去，那裏停著一輛自行車。到了之後，從自行車前麵的菜籃子裏，取出一個塑料袋包著的紙卷，又奔了回來。
眾人第二次大驚：號稱“無價之寶”的成吉思汗畫像，竟然就這樣隨便扔在自行車籃子裏？
巴圖展開畫像，給大家展示：“看，這才是真正的成吉思汗！”
大家圍上去觀看，畫像上的人確實不像曆史書上的畫像，也就是不像成吉思汗的孫子忽必烈。但問題是：也不像他們所見過的真正成吉思汗。看起來倒是個武將的模樣，不過，怎麽看都有點眼熟。
“我知道了！”又是雷鳴發現新大陸，“這是關公！”
“哈哈哈哈！”這回所有人都哄堂大笑。關公畢竟是曆史人物，約翰教授也知道。
“算了算了！”約翰教授擺手，“你別拿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哄我們，我們是考古隊，不會上當的！”
“怎麽是哄你們？隻不過曆史的真相你們還不清楚！”巴圖急得臉都紅了，“關公其實就是‘成吉思汗’！”
又引發一場“笑的爆炸”。
“唉，走在曆史前頭的人，總是很悲哀！”巴圖歎口氣，將畫像收起來，“不買畫像也行，我當你們的導遊怎麽樣？”
“導遊？”約翰教授道，“這麽荒涼的地方有什麽好導的？”
“嘿，別看荒涼，卻有許多曆史遺跡呢！”巴圖一揮手，“跟我來！”
大家跟他來到一根豎立的木柱旁邊，巴圖一指，驕傲地說：“看到沒有，這是成吉思汗當年養傷的時候，練習射箭用的箭靶！”
“那邊！”巴圖朝遠處突兀的石窟一指，“成吉思汗是在石窟上麵養傷的，這有曆史記載，絕對不是騙你們！”
“這倒是真的，”花朵點頭，“不過，成吉思汗能射這麽遠嗎？”
“當然，古人的力氣可大了！”巴圖得意地說，好像當年射箭的是他一樣，“那邊還有更驚人的遺跡，跟我來！”
大家又轉移到一個地方，這回不是木杆了，而是兩條深溝。
“這是什麽？”雷鳴問。
“輦轍印啊！”巴圖大聲說，“曆史書上記載：‘帝葬起輦穀’——大家都不知道起輦穀在哪裏，其實就在這裏啊！”
“這是當年運送成吉思汗靈車下陷，留下的痕跡？”約翰教授追問。
“那當然！”巴圖說話擲地有聲，“這可是一個極大的發財機會。這兩條印子證明這裏就是起輦穀，成吉思汗就埋在這裏！如果挖到成吉思汗墓：哇，你們可就發財啦！”
“那你怎麽不挖？”雷鳴問。
“成吉思汗是我的老祖宗，我怎麽能挖祖墳呢？”巴圖說得振振有詞，喂，你們挖不挖？挖出來財寶分我十“不挖！”約翰教授斬釘截鐵，“成吉思汗墓肯定不在這裏！”“為什麽？”巴圖不解地問，“連輦印都有，為什麽不在這裏？”
“很簡單，”約翰教授道，“一個車轍印曆經800年，風也吹了雨也泡了，還能如此完好無損？這裏麵隻有三種可能：一、車轍印是假的；二、車轍印是假的；三、車轍印是假的！”“那不就是一種可能嗎？”“你說對了！”約翰教授厲聲道，“到現在為止，你說的話裏沒一句真的！你是旅遊經濟推銷產品的吧？我們之所以跟你浪費這麽多時間，是想知道那些亂石堆的來曆，可你隻字未提！”
“亂石堆？”巴圖眼珠一轉，“亂石堆的情況我倒真知道，不過說出來你們給導遊費嗎？”“如果是真的就給！”“好吧，我告訴你們，”巴圖清清嗓子說，“這是當年成吉思汗遠征西夏，在此駐紮時，軍隊用來插軍旗的深坑！”
乍一聽，確實有這個可能。
“證據呢？”約翰教授又問。
“證據是：深坑中埋藏著許多士兵冤魂，你靠近了，能聽見他們的慘叫，還有陣陣陰風拂麵！”
這又是胡說了，明擺著封建迷信！不過約翰教授還是靠近一座石堆，果然聽見裏麵有“嘶嘶”的怪聲，裏麵還不時灌出小風！
教授想了想，說：“這條信息還算有點價值，你要多少導遊費？”“不多，一萬吧！”一條不辨真假的消息，要一萬元？立刻有考古隊員揚起鏟子，巴圖急忙說：“別怕，是一萬分——也就是一百塊錢。”約翰教授拿出一百元，把導遊打發走了。“教授，你有什麽發現嗎？”善於察言觀色的莎麗問。“下麵有空洞！”約翰教授抑製住激動的心情，“那怪聲和陰風並不是鬼魂所為，而是風過縫隙形成！”“你是說……”莎麗明顯也激動起來，“下麵就是成吉思汗墓？”“有可能！”約翰教授道，“來，讓我們開始探索！”大家將石頭一塊一塊取下，露出一個不規則的洞口，直徑約半米。“又該你們了，”約翰教授盯著花朵和雷鳴，“這回誰去？”
“我去吧，”雷鳴說，“上次是花朵去的。”“你們兩個倒是相敬如賓，不如長大結婚算了，”莎麗道，“不過恐怕沒有這個可能了，哈哈哈哈！”“沒有這個可能”的潛台詞，就是老讓他們當“小白鼠”，早晚要死人。雷鳴狠狠瞪了她一眼，張開雙手，讓考古隊員給他腰間係上繩子。
幾個精壯的隊員拉住繩子，將雷鳴緩緩縋入洞去。放了幾米長，繩子突然軟下去——也就是說，雷鳴不再向下了。“怎麽不走了？”約翰教授彎腰朝洞口喊，“不敢下了？”“不是，”雷鳴的聲音從地底傳出來，甕聲甕氣的，“通道縮小了，我下不去了。”“換花朵行不行？”“花朵也不行，這洞隻能容一隻小貓通過！”“拉上來！”約翰教授悻悻地說。雷鳴被拉上來，莎麗用強力手電筒向洞內照去，確認雷鳴沒有撒謊。
約翰教授背著手踱來踱去，不知怎麽辦好。
“教授，我有個主意，”莎麗說，“人下不去，攝像機能下去。將我的微型數碼攝像機放下去，先拍攝地下的情況，如何？”“好主意！”約翰教授一拍大腿，“馬上動手！”繩子係住數碼攝像機，打開錄像功能，然後緩緩地放下洞去。
到了幾米的地方，攝像機碰撞牆壁一下，繼續下行。一直放下去幾十米，大家臉上都有些駭然——成吉思汗墓距離地麵幾十米？這要一鏟子一鏟子挖的話，要挖到什麽時候？
最主要的是：如此大規模、長時間的挖掘，你怎麽可能不驚動當地政府？政府介入之後，他們的計劃就可能泡湯！
這時，洞內傳來輕微的“哢嚓”一聲。接著，考古隊員就感到手中的繩子一輕！“不好！”考古隊員急忙往上拉繩子，拉上來一瞧：繩端已無攝像機，繩頭斷了！雷鳴觀察繩頭的斷麵，學名偵探柯南托著下巴推理：“斷麵非常平整，說明是用鋒利的刀刃割斷！”“下麵有人？”大家大吃一驚，“地下幾十米處，無光、無水、無食物，怎麽可能有人居住？”
“不一定是人，也可能是墓穴裏的機關，將繩子切斷，”花朵分析，到現在為止，我們還不能斷定下麵就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約翰教授身上。不用說教授也知道他們的意思：“現在該怎麽辦？”挖掘的話，必然會驚動當地政府；可不挖掘的話，又從哪裏進去呢？約翰教授遙望遠處的石窟，緩緩抬起手說：“走，先到那裏去查看情況，說不定有秘密通道！”驅車趕到阿爾寨石窟，門口樹立著一杆石製軍旗。
“這是成吉思汗的蘇勒德神矛，象征著戰無不勝的力量，”莎麗道，“可惜是石刻，不是真貨。”正要進去，沒想到被人攔住。“買票！”售票員理直氣壯，“阿爾寨石窟號稱‘草原上的敦煌’，裏麵的壁畫都是有極高曆史價值的，怎麽能隨便進去？”“隻要花錢就能進去，不也是‘隨便’進去嗎？”雷鳴反問。“你——！”“算了算了，我們買票，”莎麗掏腰包，“這兩個小孩可以半票嗎？”
“不——行！”售票員幾乎是吼出來。
好在團隊能打折，也算抵消了雷鳴與花朵全票的損失。石窟裏有免費導遊，替大家講解壁畫。這些壁畫斑駁脫落的非常多，與敦煌壁畫簡直不能相提並論。隻有少數還能看清原貌，顏色已經很淡了。
“奇怪，”雷鳴說，“成吉思汗與全真派的長春真人丘處機關係不錯，還尊他為‘國師’。丘處機是道教的，怎麽這些壁畫卻是佛教？”
“嗬嗬，這位小施主——哦不，這位小遊客提的問題很尖銳啊，”導遊笑著說，“其實阿爾寨石窟與成吉思汗沒有直接的關係，隻不過成吉思汗在受傷後，曾經在這裏療養而已。”
“那麽這些壁畫，都畫成於成吉思汗之前嘍？”約翰教授問。
“那倒不一定，”導遊道，“曾經有我國的考古專家前來考察，確認有幾幅壁畫是畫於成吉思汗養傷之後。”
“帶我們看看。”
導遊在迷宮似的石窟中走動，來到一幅壁畫麵前說：“請看，這幅圖畫的是皇帝接受朝拜的場景，寶座上的皇帝，可能是成吉思汗——這也被稱為‘成吉思汗受拜圖’。”
“不像，”雷鳴仔細觀察後評價，“跟畫像上長得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壁畫有藝術的誇張，又不是寫實的臨導遊不知道，雷鳴說的畫像，並不是婦孺皆知的那一幅‘錯畫’。”
“還有這一幅，”導遊指向下一張，“這幅是一隊人馬護衛著靈車，可能就是指成吉思汗死亡的重大事件——這被稱為‘成吉思汗逝世安葬圖’。”
“這裏麵又有矛盾了，”約翰教授皺起眉頭，“我聽當地居民說，這裏就是起輦穀，安葬成吉思汗的地方，對不對？”
“有這樣的傳說。”“既然就在這裏安葬，怎麽會運送靈車出去呢？”“這……也許運出去又運回來了吧，”導遊聳聳肩，“別逼我了好不好？我要是知道曆史謎案的真相，我就不在這裏當小導遊了！”“好好好，”約翰教授道，“成吉思汗是在哪裏養傷的？”“樓上，我帶你們去。”大家順著狹窄的階梯登上石窟頂，導遊拍拍一個豎起來的石板，“相傳這是成吉思汗在此射箭，用來擱腳的石頭。”“哦？”約翰教授感興趣地摸摸，“如果是真的，倒是成吉思汗死因的一個有力證據！”
“成吉思汗是怎麽死的？”雷鳴問。
“說法很多，歸納起來有四種，”約翰教授侃侃而談，“一種是出使蒙古的羅馬教廷使節約翰·普蘭諾·加賓尼記載的，他回國後向教皇提交了題為《被我們稱為韃靼的蒙古人的曆史》的出使報告，裏麵說，成吉思汗是遭雷擊死亡的。”
“荒唐！”雷鳴評價，“我懷疑是不是因為語言不通，老外聽錯了！”
“第二種，是美女刺殺說，”約翰教授繼續道，“傳說成吉思汗在西夏作戰時俘獲了西夏王妃古爾伯勒津郭斡哈屯，在寵幸她時被其刺死。然後王妃投黃河而死，至今有的地方還把黃河叫做‘王後河’。”
“‘王後河’倒不一定就是指西夏王妃，”花朵發表見解，“也許隻是‘母親河’的另一種叫法而已。”
“第三種，是《元史》中記載的墜馬說，也是最正統的說法，”約翰教授道，“不過我反而最不相信這種說法，因為成吉思汗戎馬倥傯數十載，最後居然從馬背上掉下來摔死，有點匪夷所思。”
“那麽最後一種呢？”雷鳴問。
“當然就是毒箭說了，”約翰教授拍拍石板，據說兩軍對陣之時，成吉思汗中了對方的毒箭。如果成吉思汗養傷時必須把腿擱在石板上麵，倒真的印證了這種說“那我們豈不是解決了一個曆史之謎？”雷鳴有些興奮，“寫成論文，會不會得諾貝爾曆史學獎？”“哪有這個獎？”說著，花朵一拽雷鳴，“你……你過來一下……”“幹什麽？”莎麗立刻警惕，“你們小兩口要是敢玩什麽花招……”“不是，”花朵忸怩地說，“我想上廁所，可石窟裏這麽陰森，想叫他陪我去。”
“可以，”約翰教授心情比較好，答應了，“不過在五分鍾之內必須回來，不然……”“明白，”花朵拉著雷鳴下樓梯，“快點！”來到石窟內的簡易公共廁所門前，雷鳴掙脫她說：“上廁所用不著我陪吧？說，有什麽事？”“逃跑！”“咦？”雷鳴像不認識一樣盯著她，“當時是誰說要保護成吉思汗墓，才不肯逃跑的？”
“可我現在知道，他們這樣像沒頭蒼蠅一樣亂轉，是不可能找到成吉思汗墓的！”花朵解釋，“既然成吉思汗墓非常安全，我何必還陪他們玩這個遊戲呢？”
“這可是你說的！”雷鳴提醒，“其實，我早就想走了！還等什麽？快跑！”
“等一下，”花朵說，“我先上個廁所……”
“你還真有‘貨’！”女生上廁所就是慢，慢到能聽見考古隊下樓梯的聲音！雷鳴心中一急，看壁畫石窟上有一個空洞，上寫“何方神聖”四字。旅遊區有時候會有這樣的景觀，就是在一群佛像中間挖個洞，上寫“何方神聖”，讓你上去照相留念的。雷鳴跨過鐵欄杆，剛當上“何方神聖”，腳步聲就已經到廁所門口了。他急忙向後緊縮，沒想到後壁居然可以轉動，將他轉進壁畫後麵一個狹小的空間裏去了！
一看到空間裏的東西，他就驚得瞪大了眼珠！“咚咚咚”，莎麗拍廁所的鋁合金門，“花朵，你在裏麵嗎？”“在……”花朵的聲音透著後悔，就因為她要上廁所，錯過了逃跑的機會！“雷鳴也在裏麵嗎？”花朵愣了一下。這是不分男女的單人衛生間，如果雷鳴在裏麵可羞死了！不過既然莎麗這樣問，說明雷鳴已經跑了？這個自私的家夥，竟然拋下女生自己逃跑！“也在裏麵……”花朵替雷鳴拖延時間。“你快出來！”莎麗加大力度拍門，“我也要上廁所！”
磨蹭半天，花朵才開門。莎麗呆了一下，衝進來就一個耳光，“原來你騙我？說，雷鳴到哪裏去了？”“我也想知道呀！”花朵捂著火辣辣疼痛的臉，忍不住哭起來。
“應該沒走遠，說不定還躲在石窟中，”約翰教授四處打量，“雷鳴，我知道你在這裏！快出來，不然你這輩子別想再見到花朵！”
導遊吃了一驚，“你們……你們是……”“滾開！”約翰教授大怒，“你要是膽敢向政府報告，我要了你們全家的命！”
“不敢，不敢！”導遊嚇跑了。
見雷鳴還不出來，約翰教授“啪”的一聲，一巴掌扇在花朵另一半臉蛋上。花朵想忍住不哭，可實在太疼了，她情不自禁地嚎啕大哭起來。
雷鳴不忍心了：畢竟是自己的未婚妻啊……不不，自己的同學啊！“轟隆隆”，他推著石門旋轉180度，從“何方神聖”中鑽出來。
“嗨！”雷鳴微笑打招呼，“我不過進去參觀一下，發生了什麽事？”莎麗怒氣衝衝的一掌扇過來，被雷鳴躲過去了。正要扇第二掌，被約翰教授擋住。“等一下，”約翰教授一指“何方神聖”，“那裏麵有什麽？”
雷鳴愣了一下，立刻掩飾說：“就是一個藏身之處，什麽也沒有……”“你，進去看看！”約翰教授指著一個考古隊員說。考古隊員比雷鳴高大得多，費了老鼻子勁才鑽進去。
人還沒出來，就在裏麵狂喊：“教授，我找到了！”再費力地爬出來，將一卷古老的紙交到約翰教授手上。約翰教授打開一看：是一幅藏寶圖！這圖畫的就是阿爾寨附近的地形，奇怪的是，從亂石堆出發，畫了一條帶箭頭的實線。實線向西指向一條大河，遇河之後又化作虛線，返回鄂托克旗阿爾寨！
“這是黃河，折返地點是寧夏與內蒙古的交界處，”約翰教授道，“可是，實線和虛線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說……”莎麗接口道，“實線是從陸地上行走，而虛線是從地下行走？”
“地下的入口，就在黃河裏麵？”約翰教授驚訝道，“真是太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如果成吉思汗墓是用這種方法埋藏的，沒有他自己提供的線索，誰也找不到！”
“路途遙遠啊，”莎麗感歎，“教授，去不去？”“去，當然去！”約翰教授下達命令，“都到這份上了，再難再遠也要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