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西九江市南、鄱陽湖湖口之西,有一座千百年來令人神往的名山,那就是以“奇秀甲天下山”著稱的廬山。廬山之名是怎麽來的呢?
“廬山”之名最早見於司馬遷的《史記》。在《史記》前後的典籍中,廬山又被稱作“天子都”、“天子障”、“南障山”。關於廬山的名稱,還流行著如下三種傳說:
其一,傳說周威烈王時(即公元前4世紀),有一位匡俗先生,在廬山學道求仙。周天子屢次請他出山相助,匡俗屢次回避,潛入深山之中。有人說他成仙去了。後來人們就把匡俗求仙之地稱為“神仙之廬”。並說廬山之名因此而得。因為成仙之人姓匡,所以又把廬山稱為匡山,或稱作匡廬。到了宋朝,為了避宋太祖趙匡胤名諱,而改稱康山。
其二,傳說周朝時,有一位方輔先生,同老子李耳一道,騎著白色驢子,入山煉丹,二人也“得道成仙”,山上隻留下空廬一座。人們就把這座“人去廬存”的山,稱為廬山。因為成仙者名鋪,所以又稱為輔山。
其三,仍然是匡俗先生的故事,但時間較晚,情節也異。說是匡俗之父東野王,曾同鄱陽令吳芮一道,輔助劉邦平定天下,東野王不幸中途犧牲,朝廷為了表彰他的功勳,封東野王的兒子匡俗於鄔陽(今江西波陽縣一部分),號越廬君。越廬君匡俗,有兄弟七人,愛好道術,都到鄱陽湖邊大山裏學道求仙。這座越廬君兄弟們學道求仙的山,被人們稱為廬山。
廬山曆來為帝皇所重視,特別是秦始皇、漢武帝分別在秦始皇三十七年(公元前210年),西漢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巡行南方各地,到達荊楚一帶,特意拜訪廬山。傳說秦始皇、漢武帝都曾興致勃勃地登上廬山上霄峰和紫霄峰。漢武帝還虔誠地祭祀了廬山,並封匡俗為“大明公”。據《漢書·衛青傳》載,漢武帝讓他的姐姐平陽公主與大將軍衛青合葬,“起塚象廬山雲”。
麵積達250平方千米的廬山,是怎樣飛峙在這一馬平川的大江南岸呢?古時候有過秦始皇“趕山塞海”的傳說:秦始皇為了修築自己的驪山陵墓,曾以神鞭劈開驪山一角,將其趕到了長江、鄱陽湖邊上。可是,還未來得及將此山再趕入大海,為自己鋪平通往蓬萊仙境的道路,丟失神鞭的南海觀世音便趕來悄悄地將神鞭換走了。氣得始皇帝對著大山猛抽了99鞭,直抽得滿山鞭痕,汗如雨下,而此山仍紋絲不動。從此,99條鞭痕便成了99道錦繡山穀;那流淌的汗水,卻化作了終年不息的銀泉飛瀑。秦始皇扔下的趕山鞭,竟變為聳入雲端的桅杆峰。
但傳說畢竟是傳說,廬山的形成,隻能是地質年代地殼構造運動的結果。在遙遠的地質年代,這裏原是一片汪洋,後經造山運動,才使廬山脫離了海洋環境。現今廬山上所裸露的岩山,如“大月山粗砂岩”就是元古代震旦紀時代的古老岩石。那個時代的廬山並不高,在漫長的地質年代裏,它經曆了數次海侵和海退。廬山大幅度上升是在約距今六七千萬年前的中生代白堊紀。當時,地球上又發生了強烈的燕山構造運動,位於淮陽弧形山係頂部的廬山,受向南擠壓的強力和江南古陸的夾持而上升成山。山呈腎形,為東北——西南走向,形成了一座長25千米,寬10千米,周長約70千米,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地。這就是千古名山廬山的形成過程。
廬山“奇秀甲天下山”之說並非過譽。因為這裏無論石、水、樹、峭無一不是絕佳的風景,五老絕峰,高可參天,經常被雲霧繚繞。說到廬山多霧,這與它處於江湖環抱的地理位置密不可分。由於雨量多、濕度大,水氣不易蒸發,因此山上經常被雲霧所籠罩,一年之中,差不多有190天是霧天。大霧茫茫,雲煙飛渡,給廬山平添了不少神秘色彩。凡到廬山者,必遊香爐峰,因為香爐瀑布,銀河倒掛,確實迷人。李白看見香爐瀑布後,萬分讚歎,留下了千古不朽的詩句:“日照香爐生紫煙,遙看瀑布掛前川;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香爐瀑布飛瀉轟鳴之美,至今令到此觀光的遊者大為傾倒。
廬山有沒有出現過冰川的問題一直在我國地質界存在爭議。1931年,李四光教授帶領北大學生到廬山實習,發現那兒的一些第四紀沉積物,若不用冰川作用的結果來解釋,很難理解。以後的幾次考察,從不同角度再研究了這些現象,確信係冰川作用之結果。他說廬山上下都堆積了大量的泥礫,平底穀、王家坡的山穀都布滿了紅色粘土及巨大的礫石,有的泥礫層甚至分布在分水嶺上。礫石中,有的直徑達一二米,風化磨損較淺,礫石夾雜著粘土,組成長丘,作扇狀分布於廬山與鄱陽湖之間的平緩地帶。泥礫中的粘土顆粒細膩粘韌,礫石及石塊表麵光滑,有的甚至有十分清晰的擦痕,很難認為是殘積物質。泥礫堆積最遠者距廬山有六千米之遙,也很難用流水作用解釋。若以冰川作用來解釋上述情況,則疑問可為之冰釋了。
當時,國際地質學界有一種流行的觀點,認為第三紀以來,中國氣候過於幹燥,缺乏足夠的降水量,形成不了冰川。因此,李四光提出廬山存在冰川的觀點,並沒得到地質界的一致承認。英籍學者巴爾博根據對山西太穀第四紀地層的研究,認為華北地區在第四紀時隻有暖寒、幹濕的氣候變化,沒發生過冰期。他說:“廬山周圍盆地的可疑沉積物,初看極似冰磧物質,但是仔細研究之後,似乎覺得必須尋求另外的解釋”,認為長丘是侵蝕形態而非堆積形態,礫石的圓形是邊棱已被風化的結果。
根據李四光教授的見解,由於冰川運動,廬山才有如此多姿多態的飛瀑流泉。由於廬山終年雲遮霧罩,時而似薄紗漫舞,若隱若現,使人難以捉摸;時而似大海揚波,氣勢磅礴。其中,最為壯觀的是瀑布雲。每當春秋時節,雨霽初晴,從牯嶺街向東北方瞭望,常能看到大片大片似波濤翻滾的雲霧,越過山頂,瀉入山北,雲流不斷。其餘像峭壁危岩的龍首崖,玲瓏俊偉的山南秀峰,高華壯美的大漢陽峰,無不淋漓盡致地展示出廬山風光的旖旎和氣象萬千的風貌。難怪蘇東坡到廬山時,遊曆途中,吟出了自己對廬山的觀感:“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針對李四光的看法,法籍學者德日進提出,若李四光教授所主張的如此廣泛的近代冰川,就要有令人矚目的確切無誤的地貌特征,但事實上沒有。1935年,前中央研究院組成兩個考察隊,分別對長江流域和珠江流域的新生代地層進行考察,考察結果也否定了廬山曾有過冰川。
以後幾年裏,李四光也在尋找更多的冰川證據,並以說服懷疑論者。1936年,他在黃山又發現冰川遺跡,更加證明廬山曾有冰川。經過多次調查研究,李四光對廬山的第四紀冰川的認識又邁進了一步,於是著成《冰期之廬山》一書,總結了廬山的冰川遺跡,進一步肯定了廬山的冰川地形和冰磧泥礫,描述了在玉屏峰以南所發現的紋泥和白石嘴附近的羊背石。這書專門寫了“冰磧物釋疑”一章,對反對論者所提出的觀點進行了分析與反駁。對於泥礫的成因問題,他否定了風化殘積、山麓坡積、山崩、泥流等成因的可能性,再次肯定泥礫的冰川成因。至於中央研究院調查組發現的存在紅土化現象,正好說明廬山地區第四紀的氣候變化,存在著冰期與間冰期。不過,廬山到底有沒有存在第四紀冰川,至今仍是一個謎。
廬山地處副熱帶湖盆地區,盛夏之時,這裏卻涼爽如春,氣候宜人,曆來為遊覽避暑勝地。自從佛教在漢代傳入我國後,廬山就一直是我國佛教的中心之一。東漢時山上的寺院多至380餘處。從東晉到北宋的800餘年中,是佛教在廬山十分興盛的時期。被後人推為東方佛教“淨土宗”始祖的東晉高僧慧遠大師,曾在此創建了東林寺,對國內外佛教產生過深遠的影響。
慧遠從到廬山(晉太元六年,381年)至去世(晉義熙十二年,416年),在廬山36年。據說這期間,他“變不入俗,影不出山”,一心在東林寺聚集徒眾,宣揚佛法,闡發佛理,論讚佛經。他派遣迎遠禪師等人,橫跨荒漠,逾越蔥嶺,前往天竺(今印度等地)取經。迎遠禪師等返回廬山後,在慧遠主持下,將佛經譯成漢文,與長安的名僧鳩摩羅什交換經本。慧遠撰寫(般若經)序文,前後所著經、論、序、銘、讚、記、詩等,凡十卷,編為《廬山集》。慧遠還與達官、顯貴、學者、聞人,乃至農民起義軍領袖相交往。因此,慧遠聲振遐邇,成為南方佛教和佛學中一個重要派別的領袖。他除了經營自己主持的東林寺外,還扶植、資助他的師兄弟及門人弟子在廬山興建數以十計的寺廟。廬山西北麓的許多寺院,幾乎都與慧遠有關,流傳著許多動人的故事。東林寺後麵百花燦爛、萬紫千紅的錦繡穀,據說曾是慧遠種植藥草之地。
自東晉以來,廬山向為文化學術聖地。南唐異元間(937~942年),廬山白鹿洞被建為“廬山國學”;至北宋初,擴大為白鹿書院,同時與睢陽、石鼓、嶽麓並名為天下四大書院。後白鹿書院經南宋理學家朱熹重修,更是聲名大振。明清以來,廬山也一直是全國性的文化學術集中地,學者名流,絡繹不絕。古往今來,不少詩人墨客、文人學士都曾來過廬山。唐代詩人李白特別偏愛廬山。他到廬山後,認為“予行天下,所遊覽山水甚富,俊偉詭特鮮有能過之者,真天下之壯觀也”。廬山之神秘,廬山之莫測,讓無數人為之稱奇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