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大全

第十一章

　　李成書看了我一眼，沒吭聲。

　　天氣轉暖了，一些不怎麽嬌貴的綠色植物須統統搬到花房外邊。我們緊挨花房搭了個大大的蔭棚，一直延伸到小水庫的岸邊，差不多有二畝地的那麽個麵積，上麵再用黑塑料網一罩，整個蔭棚的下麵即形成了一個獨特的小環境、小氣候。永遠那麽暖暖的，濕濕的，一進去便給人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既適合各類花卉生長，也容易讓人生出些格外的情愫。

　　有那麽一段，呂士凡得空便到會計室去神秘兮兮地抄寫著什麽。你問他幹嘛呢？

　　他說，咱也學點養花種草的專業知識，活到老學到老嘛是吧？

　　我一看，還真是。遂說，嗯，你這麽個學法，幾天就把小於社長給壓下去了。

　　呂士凡嘿嘿著，你個闞珂說話也太刻薄了。

　　會計張蘋在旁邊聽著，也嘻嘻地笑了。

　　這天，現任文化館長小卞在街上遇見我，從包裏拿出幾張花花綠綠的類似傳單之類的東西給我看，我一看，全是養花種草的小知識。他告訴我是呂士凡給他的，一看就是從書上抄的！

　　我說，這叫配套服務懂嗎？買個豆漿機什麽的，還得有產品說明書吧？你買了花，未必會養，一看這個，懂了；有關養花的知識還就得從書本兒上抄，你自己亂寫亂虛構行嗎？這又不是搞創作。

　　小卞說，還好呢，這麽張熊紙，一張要一塊錢，那天買了你們六盆花，他塞給我們６張這玩意兒，多要了六塊，買任何產品，都不需要另外買產品說明書吧？惟有你這裏另賣；人說養花種草能修身養性，陶冶情操，惟有這個老呂是熱鍋燉皮帶扣——油鹽不進。

　　我想起呂士凡最近熱衷的那個案頭工作，也估計是他。

　　我回去一問，還真是。

　　呂士凡還不以為然，說這有什麽？你要後續服務，總得有個成本吧？你去打字社複印個材料，一張Ａ４的紙，還要六毛錢哩，更何況你還得摘錄有關的小知識，紙也花花綠綠的怪好看！

　　李成書說，問題是你打著綠色合作社的旗號，為個人謀私利，是假公濟私！你作為社委會成員，如此工於算計、搭車收費，對綠色合作社的影響好嗎？

　　老欒勤說，我相信你個老呂偷偷印這玩意兒，並沒投入多少成本，傳單上的字是你讓文化局的小潘打的吧？花紙也是跟他要的吧？

　　呂士凡就說，反正我又沒坑蒙拐騙，弄虛作假！

　　想起小卞說的那個修身養性、陶冶情操的話，我突然意識到，幾個月的養花種草，李成書還真是有點變化哩，近一個時期很少聽他說縣長又去他家串門兒什麽的了。我說，你個老李敢於當麵開展批評是好的，你剛才說的這個工於算計、搭車收費還挺到位哩！

　　老欒勤說，這就是養花的好處，養花種草，陶冶情操嘛對吧？

　　我說，你也受益匪淺呐，身體比先前好了，手也不抖了，臉色永遠那麽滋潤潤的；當然嘍，除了養花種草之外，愛情的滋潤也是個原因嘍。

　　老欒勤就說，一樣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就要變味兒，不過理兒還真就這麽個理兒，情況就這麽個情況，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