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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尷尬的氣氛流竄於二人之間,宓兒被他的目光看得有幾分不自在,也問道:“你呢?這些年,還好嗎?”

  輕輕地搖搖頭,清晰地吐出兩個字:“不好!”

  馮太守府,後院。

  馮太守正在環境幽美的花園走著,他此刻正要去看他的女兒。老遠就看到了女兒的小小俏麗身影,馮太守不禁喜上眉梢,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他看到女兒正努力地跟一個他從沒見過的小男孩說話,可小男孩卻並不領情,對她愛答不理的。馮太守走了過去,一把將女兒抱起,喜笑顏開地道:“淑儀,今天有沒有想爹爹啊?”

  “爹爹,你來得正好,這個人好壞,他欺負女兒!”馮淑儀見自己靠山來了,將嘴一嘟,胖乎乎的小手伸了出來,直指向小男孩。

  馮太守向小男孩望去,身子卻在觸及他的目光時微微顫抖了下。他剛剛――是在害怕麽?馮太守馬上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他甚至覺得可笑,他怎麽可能會怕一個不及他一半身高的小孩子?

  “爹,你說,他長得好不好看?”女兒拉著他,興衝衝地問。

  馮太守仔細一看,就更吃驚了。他的淑儀本就生得如花似玉,可跟眼前的這個穿著普通的男孩相比,卻像一個不完美的殘次品,根本不值一提。想了想,馮太守不忍讓小女兒失望,笑笑道:“我家淑儀的容貌,怎麽會輸給別人呢?”

  “他的容貌是不錯,不過還是比不上你呢!”

  “爹,我要他留在府裏陪我玩!”她似乎很高興聽到爹爹的話,笑著說。

  “這……”馮太守猶豫了下,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什麽來曆,就貿然將他留在府中,恐怕不妥。不過看他的衣著,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並不是出自什麽富貴之家,但剛剛他那股渾然天成的迫人氣勢又是怎麽回事?

  一個聲音插入二人的對話:“我隻是答應陪你玩,不會待在這裏很長時間的!我娘和幹爹還在家等我回去!”羽兒還記得,媽媽曾說過在外人麵前隻能喊她“娘”。

  從小就特殊的生活環境讓羽兒過早地成熟懂事了,他知道自己是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但媽媽將他保護得很好,他也一直扮演著一個天真的孩子,那是為了讓媽媽寬心。可在外人麵前,他不需要,他可以流露出真實的自己。剛剛看著他們“父女情深”的畫麵,羽兒心裏一陣不舒服。

  馮太守再次看向他,這孩子眉宇間仍是那不卑不亢的淡定從容,成熟穩重遠超同齡小孩,馮太守心裏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一旁的馮淑儀跑過去拉著他,不依地叫嚷:“不,我不許你走!”卻被羽兒一把甩開。羽兒從小就因為出眾的容貌特別受人喜愛,每次出門,無論是小女娃娃,小姑娘,還是大嬸什麽的,都會想要來抱抱他,摸摸他,甚至還有親他的。久而久之,一有人觸碰他,他心裏就會產生厭惡感。現在,除了媽媽和幹爹,他幾乎是誰也不讓抱,誰也不讓人親的。

  “淑儀!”馮太守見此情景,心中雖覺得不能將這個小孩長期留在府裏。可是,他也想滿足女兒的要求。他走過來,蹲下身來和羽兒說話,態度甚是和藹可親,“小娃娃,你叫什麽名字?”

  羽兒看了他一眼,道:“我叫羽兒!”

  “好,羽兒,你剛剛說,你答應了淑儀陪她玩,是嗎?”

  羽兒咬了咬下唇,點了點頭。

  “那就好,既然你已經答應,就要做到。我也知道你急著回家,這樣,你在這裏陪淑儀玩三天,三天後,我就讓人送你回家!”

  羽兒偏著腦袋想了想:這個太守說話軟中帶硬,由不得自己答應不答應。不過……他想了一個條件,抬頭道:“三天後,你放我走就行了,我會自己回家的。”

  如果讓這個什麽太守派人送自己回家,他不就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了嗎?萬一以後又去找他可怎麽辦?再者,他們一去,必然會碰到媽媽和幹爹,多年來,媽媽在人前一直是戴著麵紗,羽兒早已猜到媽媽是在隱姓埋名,隻是……他不知道媽媽為何這樣做?

  “好!沒問題!”馮太守也痛快地答應了。

  羽兒看著這對父女,格外地想媽媽!

  三天!三天!

  三天後,他就能見到媽媽了……

  曹植站在一家醫館麵前,頎長的身材和俊逸的臉龐讓周圍許多人側目。暗暗猜測著這個身著青色長衫的美男子是誰。他卻沒有因為周圍的目光而受到影響,從門口向屋內看去,眼光鎖住正為病人把脈的華佗。唇邊勾起微笑,幾年不見,他依舊容顏未改,就連他給人看病時的神情也絲毫未變。

  抬起腳步,走了進去,所到之處皆引來關注,實在讓人很難忽略他的存在。華佗也從專注中抬頭,看向引起混亂的根源。

  華佗衝他笑笑,示意他稍等片刻,待他將事情做完。

  曹植會意地點點頭,坐到了一邊靜靜等候。

  半個時辰後,華佗送走了所有的病人,將醫館的門關了起來。華佗給曹植倒了杯茶,二人聊了起來。

  閑聊了幾句家常,華佗就進入了正題,他麵帶焦急地對子建說了羽兒的事,隻不過,他隱瞞了羽兒是宓兒兒子的事實,隻說是自己認的幹兒子。

  曹植一聽,當下就答應了下來。巧的是,這個馮太守剛好就是在鄴城替他們曹家督建宅子的人。曹植說馬上就會去馮太守府上走一趟,幫他將羽兒帶回來,順便問問宅子的進度。說完,就起身出門了。

  聽了子建的這句話,華佗放心的同時又隱隱有些擔心,怕子建見了羽兒,會看出什麽端倪。

  曹植快步來到了馮府,報了名號之後,迅速有人來迎接他,十分客氣。曹植剛走進大門,就看見馮太守已經走出來迎接他了,滿臉的笑容。

  曹植淡淡地笑笑,隨著他進了屋子。

  幾句客套的寒暄之後,曹植象征性地問了幾句關於曹家修建宅子的事。馮太守自然是點頭稱好,保證一切都沒問題。

  曹植抿了一口茶,將話鋒一轉,問道:“聽說,你府裏有一個叫‘羽兒’的小男孩?”

  馮太守拿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仍然笑著:“是啊!他現在正陪小女玩耍呢。”

  眼睛轉了轉,看曹植臉上並無不悅的表情,接著小心翼翼地問道,“怎麽,二公子?你認識這個小娃娃?”

  曹植道:“這小娃娃是我一個好朋友的幹兒子,本來小孩子之間玩耍的事,我是不該多過問的。不過……我朋友說羽兒已經出來好幾天了,甚是想念他,馮大人是否允許我將他帶回?”

  聽著不軟不硬的話,馮太守一頭的冷汗,連連道:“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我正準備派人送他回去呢。”

  “那現在就請馮大人將羽兒帶過來吧!他幹爹很想快點見到他呢。”

  “是,是,是……”馮太守擦了下額頭上的冷汗,轉頭對下人道,“還不趕緊將羽兒公子帶上來。”

  一刻鍾的工夫,下人將羽兒帶到了曹植的麵前。

  看到羽兒的那一刻,曹植呆住了,不為那張世所罕見的絕世容顏,也不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淡定氣質,隻為那雙似曾相識的燦爛星眸。八年滄桑,他竟在這裏見到了一雙與“她”如此相似的雙眸!

  曹植的心波瀾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羽兒也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除了媽媽以外,他還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呢。

  片刻,曹植回過神來,蹲下身子,溫柔地問道:“你是羽兒吧?我是你幹爹的朋友,他讓我來帶你回去的!”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像“她”,讓曹植覺得和羽兒很是親近。

  “好啊,好啊,我想幹爹了!”畢竟是小孩子,一聽說可以回去,便高興地跳了起來。

  曹植看著他開心的模樣,唇邊的笑也溫柔起來,伸出手牽住他的小手,往外走去。

  而一旁的那個可憐的已經完全被忽略了的馮太守,看著兩人牽著手離去,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這兩個人,怎麽這麽像父子?

  曹植牽著羽兒的小手,朝著華佗的醫館方向走去。

  羽兒抬起頭來看著這個說要帶他回家的人,小大人似的說道:“你長得真好看!除了我娘以外,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我娘――她可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哦!”

  曹植不置可否地勾起嘴角:“是嗎?你也很好看啊!”最好看的人嗎?這世上,除了神仙姐姐,還有誰能擔當得起這幾個字?

  “我知道!”羽兒狀似懊惱地搖搖頭,“那馮家的小女娃娃,就是因為我好看才非要我陪她玩的!”

  “嗬嗬!”曹植忍不住輕笑出聲,這小孩子還真早熟!看來美貌的吸引力已經超越了男女,超越了年齡啊。

  “那我該怎麽稱呼你呢?”羽兒偏著頭問。

  “我是你幹爹的朋友,你叫我子建叔叔就行了。”

  “子建叔叔?”羽兒瞪大了雙眼。“子建”這個名字,他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他記得有幾次,他偷偷地看到媽媽對著一支金釵久久發呆,眼中還隱約有淚水,當時,她口中自言自語的好像就是這個名字!羽兒又疑惑地看了曹植一眼,難不成――媽媽口中的“子建”就是眼前的這個叔叔?他和媽媽認識?

  “乖!”曹植摸摸羽兒的頭,奇怪,他覺得和這個小娃娃特別的有緣,第一次見麵卻一點也不生分,反倒覺得很親近。

  羽兒年齡雖小,心智卻比其他同齡的小孩成熟許多。他心裏雖有疑問,卻沒有馬上問出口。

  二人一會兒便走到了華佗的醫館,進去後,卻沒有看到華佗的身影。羽兒問了抓藥的人,說是剛剛有個人得了急病,出診去了。羽兒四處看了看,咦?奇怪,平常這個時候媽媽都應該在這裏給人看病的啊,怎麽今天沒有來?幹爹現在又不在,想到這兒,羽兒抬起頭,可憐兮兮地說道:“子建叔叔,幹爹不在,我想回家,你先送我回家好不好?”

  “送你回家?”

  “嗯,我想我娘了!”羽兒抱著他的大腿,聲帶哭腔,卻低著頭偷笑。這是他慣用的小伎倆,任是誰都不忍心拒絕他的。

  “這……好吧!”曹植不忍心看他欲哭的小臉,答應了下來。

  羽兒邊帶著曹植往自家走去,他聰明的小腦袋卻沒閑著,他故意將這個叔叔引到自己家裏去,不知道媽媽見了他會是什麽反應?他真的會是媽媽口中喃喃的那個人嗎?如果他們認識,又是什麽關係?

  該不會――是他的爹爹吧?

  想到有這種可能,羽兒莫名地興奮起來,腳步也加快了!

  遠遠地看到自家的大門,羽兒高興地說:“子建叔叔,你看,那就是我家,快點啊!”說完,鬆開他的手,自己先跑進屋去了。

  羽兒的腳剛剛邁進大門,就開始衝屋裏大喊著:“媽媽,媽媽,羽兒回來了!”

  曹植在門口看了看,是戶普通人家的模樣,也跟著慢慢走了進去。

  還沒看到人影,先聽到了裏麵傳出的一個聲音“羽兒,你可回來了!”曹植的身子僵了僵。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

  曹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經曆了無數次的希望,再失望,已經讓他心力交瘁!

  這一次也一定是幻覺,這世上聲音相似的人不計其數,不是嗎?

  他穩了穩自己的心神,跨步走了進去。

  曹植的腳步在見到那個俏麗的側影時頓住了。雖然她的臉上蒙著麵紗,讓人不能看清她的容顏,但曹植的心卻不可抑製地狂跳起來:如此熟悉的聲音,如此熟悉的身影……

  除了神仙姐姐,還有誰能讓他再一次感受到心跳的存在。

  這一次,不會錯了!真的是她!

  宓兒見到自己想了好幾天的兒子,一把將他摟在懷裏,將自己的臉緊緊貼在他的小臉蛋上,傳達著自己的想念!

  羽兒一把扯下她的麵紗,摟著媽媽的脖子,用紅潤的小嘴用力在媽媽的臉頰上親了幾口,發出啵、啵的響聲。

  宓兒開心地問道:“兒子,你是怎麽回來的?”

  哦!要是媽媽不說他差點忘了:“是一個叔叔送我回來的。”羽兒笑著說道,將頭轉向門口的位置。

  宓兒的臉也隨著羽兒的目光,轉了過去。臉上溫柔的笑意在見到來人的那一刻――凝住了。

  八年來,宓兒曾在腦中不止千百次思念的麵容,就這樣毫無預警地突然出現在眼前,讓她不知所措,也讓她的大腦瞬間停止了運轉。

  在這一瞬間,目光與時光都凝固了,兩人的目光膠著在一起,都感覺恍惚迷茫,不知是夢是真,眼簾中飽含的不知是情、是思、是怨、是憐。四目相對,千般心事、萬般情懷,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都化作了隻有彼此才能看懂的癡癡愛戀。

  曹植的目光鎖緊神仙姐姐,甚至舍不得眨一下眼睛。記得這麽多年,自己無數次酒醉後,都會看見神仙姐姐的影子,可是每次,當他要去拉她,那影子就消失不在了。現在的他,生怕自己一個恍惚,就發現眼前的神仙姐姐隻是他的幻想,像之前的幻影一樣,消失在他眼前。

  他不懂,為什麽?為什麽神仙姐姐要離開他?他能保護她的!為了她,他不惜和大哥翻臉。他學著帶兵打仗,學著在父親麵前表現自己!他所有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讓自己變得有能力保護她。

  可她,卻在八年前留下一紙書信,飄然遠去。

  還記得,八年前,他隨父親遠征烏桓,那是他第一次上戰場。在戰場上,他奮勇殺敵,立下軍功,讓父親刮目相看。當他得勝歸來的時候,他想第一個和她分享喜悅,當他想告訴她,他可以保護她的時候,得到的,卻是她悄然離去的消息。

  初得知她離去,他有驚、有疑、有悲,但最深入心裏的,是痛――痛到失去了知覺、痛到迷失了自己,那樣的痛徹心扉,痛入骨髓,沒有經曆過的人,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的。而自那以後,他和大哥的關係,也因為他的進取而日漸緊張。

  她當初留的那封信,至今仍不離他左右,放在懷中,被他當做至寶。

  曹植將手緩緩抬起,捂住胸口,感受著懷中的信,好看的嘴唇微微顫抖,眼中似有光華閃現,緩緩念出了那封信裏的句子:“紅酥手,黃�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神仙姐姐的這封信,是要告訴他――他們終究是有緣無分麽?可是,他不甘心!

  所以,這些年,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神仙姐姐!同樣的,他知道,大哥雖然沒有再找她,但卻從來沒有忘記她,不然,他也不會找來那個女人……

  宓兒眼中的淚水再也克製不住噴湧而出,“博士帽”……

  他一定要這樣做嗎?為什麽?她明明可以忘記過去,好好生活的。可是,他像八年前一樣,再次不經意地闖入她的生活,勾起她塵封的記憶,讓她平靜的心湖再起波瀾……

  一隻胖胖的小手伸了過來,慌亂地在她臉上擦著淚水:“媽媽,不哭!媽媽,不哭!”羽兒沒想到,自己帶來的這個叔叔會讓媽媽如此傷心。剛剛擦掉媽媽臉上流出的眼淚,馬上又有新的淚水滴落,好像怎麽擦都擦不幹一樣。羽兒畢竟還是個孩子,看到媽媽如此傷心,也慌了神,撇撇嘴,眼眶一紅,眼淚也跟著下來了。

  宓兒看著正在哄她的羽兒,理智告訴她,她嚇著羽兒了。強忍住眼中的淚,宓兒硬是扯出一個難看的笑:“羽兒,媽媽沒事了!你先回房好嗎?媽媽有些話要和這個叔叔說!”

  “那……那媽媽不要……不要再哭了!”羽兒說話仍抽噎著。

  “嗯!”宓兒應著,用手背擦去頰邊的淚痕。

  羽兒又看了一眼子建叔叔,才朝房間走去。宓兒的目光一直看著羽兒,她今天……可能嚇到羽兒了!

  直到羽兒的身影隱去,宓兒這才回首,看著曹植!

  而曹植,正一步一步堅定地向她走來!

  曹植走到她的麵前,他朝思暮想的人兒此刻就在眼前,心中的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卻不知從何說起。許久,他輕輕地張口:“這些年,還好嗎?”

  宓兒努力地衝他笑笑,點點頭:“我很好……”

  二人一陣沉默。

  尷尬的氣氛流竄於二人之間,宓兒被他的目光看得有幾分不自在,也問道:“你呢?這些年,還好嗎?”

  他輕輕地搖搖頭,清晰地吐出兩個字:“不好!”

  這兩個字讓宓兒的心一陣緊縮,他就非要這麽說嗎?

  “因為……你不在我的身邊!”

  倏地,曹植上前一步,將她鎖入懷中,力道之大,緊得宓兒都快無法呼吸了,但她心裏卻被這帶著痛楚的甜蜜撐得滿滿的,仿佛就要溢出來似的。

  八年了……這個身軀,已經變得那樣堅不可摧,摟著她的臂膀堅硬如鐵,強而有力,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水潭邊一見她就臉紅的清秀少年了,她的“博士帽”――

  真的長大了呢!宓兒抬起雙手,環住了他的腰。

  “答應我,不要再離開我!”頭頂傳來了他仍舊溫柔卻帶著絲絲顫抖的聲音,猶如一盆冷水澆到宓兒的頭上,讓她清醒過來。

  他們之間,永遠存在著那麽多的障礙,更何況,現在還有羽兒,叫她如何答應?

  “不!我不能!”宓兒鬆開了環在他腰間的雙手,推開他的懷抱,一字一句地說著:“我們――早已回不到過去!”

  他們――明明已經靠得那麽近,卻仿佛兩條平行線,永遠隻能看到,卻觸碰不到彼此!

  人生――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此!

  “我是曹丕的妻子,羽兒是曹丕的兒子,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再說你,這麽多年,也該成家了吧?你的妻子,應該是崔罘吧!”宓兒篤定地說道。她是領教過崔罘的手段的,隻要是她想要的,定會千方百計奪到手。

  曹植的臉色瞬間變得灰敗,剛剛的那個小男孩,竟然是大哥的兒子,他的侄子!

  還有,她猜得不錯!他的確娶了崔罘!

  三年前,又到了他得知她離去的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恍惚間,他覺得仿佛看見了神仙姐姐在向他走來,他欣喜若狂,抱住了她,不讓她離開……醒來時,卻發現自己渾身赤裸地躺在床上,旁邊同樣赤裸的――是崔罘。

  當時,他就對崔罘說:“罘兒,對不起,我……會娶你!”

  曹植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娶了崔罘。但自從成親後,他從未踏入她房裏半步。

  罘兒卻不哭,不鬧,靜靜地由著他,這反而讓他心裏的愧疚愈來愈深。

  宓兒看到他瞬間變換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對了。即使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在親自確定之後她的心裏仍會泛起絲絲痛意。

  “所以,不要再說那樣的話了!忘了我!就讓我,繼續過我平靜而不受打擾的日子,可好?”悲傷的話語脫口而出。

  曹植的目光就那樣直直地落在她眼裏,那麽深!那麽深!

  他終於鬆開了握住她雙肩的手,宓兒的肩頭一陣輕鬆,心裏卻愈加沉重。

  曹植轉身,慢慢朝門外走去,腳步似有千斤重!

  待曹植走到門口的時候,他一個踉蹌,用手扶住了門,卻並不回頭,他像是在對宓兒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自喉嚨深處發出的低啞聲音傾注了那樣深沉的情感。

  “神仙姐姐,你告訴我,要怎樣――才能忘記你?而你――真能如此輕易地忘記我嗎?”

  寥寥數語,卻飽含著經曆了滄海桑田之後的濃濃哀傷,讓宓兒痛得幾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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