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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回 俄法德瘋狂掠殺美日軍顯屬另類

  北京淪陷後,八國聯軍縱兵三日,為所欲為,中華古都遭到了亙古未有的浩劫。數萬名侵略者一麵屠殺奸淫,一麵四處搶掠,恣意焚毀。其中,不管是皇宮禁地、壇廟寢陵、公署衙門王公第府,以至商家鋪號,均無一幸免。

  鮑爾將軍麾下的華勇營打著搜捕義和團和潰散中國軍人的旗號,全副武裝名正言順地奔突在英占區的大街小巷,將所有的“戰利品”用大板車搶運到天壇,最後由英國大使館組織人員公開就地拍賣,所獲之款,再由英國大使竇納樂勳爵和英軍司令官鮑爾準將依據功績,分撥給各級軍官和各支部隊。

  搶掠王府、官府和皇室,是在各國軍隊的司令官們直接領導之下的“有組織的軍事行動”。而搶掠商家號鋪大多是聯軍官兵的個人行為,京城內幾乎每一家商鋪都遭到徹底的搶劫,各國洋兵“三五成群,身挎洋槍,手持利刃,臥房密室,無所不至,翻箱倒櫃,無處不搜,任其所為,飽載而去”。

  華勇營有著其他各國軍隊不能企及的優勢,他們中絕大多數都是中國人,知道應當把搶劫的重點放在什麽地方才準確恰當事半功倍。所以,他們通常對普通的商家號鋪視而不見,隻把重點放在了珠寶店和錢莊、當鋪上。當然,洋兵們也不傻,很快,他們也爭相效法這些身穿英國軍裝的中國人的做法,也大都能做到碩果累累。

  京城全城200多家當鋪,在1900年這個伏夏的季節裏遭受了太多的災難,兩月前官軍打開城門放義和團擁進京師時,就被義和團與官軍大搶過一次,舊傷未愈,又添新痛,眼下又擁來了如狼似虎的洋兵。在聯軍進城的頭三天裏,沒有遭到洋人搶掠的僅剩4家。闖入當鋪的聯軍官兵“類似瘋狂,洶湧難遏,群碎其櫃,爭前搶奪,當鋪已成瘋人院,其狀可畏”。有一家大型當鋪的掌櫃和夥計居然要誓死保衛財產,和聯軍對峙很久,最後還是被聯軍攻破大門,結果“室內頓時紛亂,首飾、古玩玉器、皮衣、繡貨、綢緞等各類物品,拋置地麵,以足踏上,灰土飛揚,嗆人之喉”。聯軍官兵們隻要黃金、銀子、鑽石和鍾表和貂皮綢緞,“各人背負一包,急荷而出”。摘自《鐵血百年祭》,孫其海著。

  聯軍進京後在北京實行分片占領,以便最低限度維持住北京市區剛剛平定的秩序。

  出於報複,聯軍在北京城犯下了種種令人發指的暴行,這一點不容置疑。但是,參與製造暴行的並不完全是聯軍,始作俑者,是中國潰兵與義和團民。

  聯軍從各城門進入北京時,記者們所看到的是中國軍隊和義和團對他們的同胞犯下的種種令人發指暴行:

  法國記者貝野羅蒂寫道:“外國軍隊進入北京各處的每一時刻,他們看見的情景是四處起火,夜如白晝,道路通明。他們所到的所有的地方都已經被中國軍人和拳匪毀壞殆盡。這個事實可以向人證明,北京已是一座廢墟之城。各處的外國人或中國基督徒,或者任何同情外國人,同情中國基督徒或有財產的中國人都遭到了瘋狂地屠殺。南堂,西什庫教堂全然被毀。這隻不過是一個例子,全北京城各處大同小異。”

  而在八國聯軍進入北京之後,法國人和德國人的暴行最令人觸目驚心。

  “法國步兵之前鋒路遇中國人一團,其內拳匪、兵丁、平民相與摻雜,匆遽逃生。法國兵以機關槍向之,逼至一不通之小巷,機關槍即轟擊於陷阱之中,約擊10分鍾或15分鍾,直至不留一人而後已。全副武裝的俄國士兵三三兩兩進入屋舍,屠殺安靜、平和的小商販,搶走他們的財產,焚燒他們的家舍。當著他們的麵奸淫他們的母親和妻女。如遭反抗,便把他們殺掉。在最初的幾天時間裏,整個城市對中國平民是如此的恐懼,許多婦女為了躲避他們,在自家院子裏跳井或自焚而死……聽那些窮苦人哀告求饒是很痛苦的。當軍官下令‘開火’時,每個受難者被多顆子彈射中。我們聽到沉重的呻吟,看到身體翻倒在坑穴中。然後一切就結束了……考慮到文明教化的責任,俄國人,德國人和法國人所表現的觸目驚心的野蠻殘酷,比中國人的野蠻殘酷更加令人無法原諒。”

  當年為世界寫下上述見證的,是長老教會教堂一位著名美國傳教士的兒子,在北京居住多年的實習醫生羅勃特・考特曼,中文名滿樂道,來華傳教醫師、商人,此人於1931年逝世。他是義和團暴亂的受害者。經曆了兩個月之久的被圍困和瀕死的絕望以及被中國人折磨的恐懼之後,他回憶說,“對那些強壯的中國士兵或者農民階級,我心中已經不存太多的溫情。但是看到發生在通州和北京的殘忍肆虐的景象,我還是為那些幾天以前曾經竭力置我們於死地的人們中的老人婦女和兒童的悲慘命運,流下了同情的淚水。我們感到,文明國家的代表們能夠犯下令人如此令人震驚的暴行,同樣地可恥!”

  由瓦德西率領的德國人的龐大軍隊在解救行動結束之後抵達北京,立即投入了四處燒殺搶掠,不問所遇是否義和團民,為他們被殺害的大使和在大沽一戰中斷掉一條腿的戰艦艦長,對華人實行瘋狂血腥的報複。他們的暴行遍及他們足跡所到之處的“京津四郊,鐵路沿線,南及保定府,北至張家口,西去紫荊關,竄擾不停。大小村鎮,稍不如意,便被冠以義和團殘匪罪名,恣意燒殺”。

  聯軍司令部“特許軍隊自由行動三日”,北京陷於空前的劇痛之中。

  連瓦德西在了解到聯軍“縱兵三日”造成的後果後,給德皇威廉二世的報告中也不得不承認:“中國此次所受毀損及搶劫之損失,其詳數將永遠不能查出,但為數必極重大無疑……又因搶劫時所發生之強奸婦女,隨意殺人,無故放火等事,為數極屬不少,亦為增加居民痛苦之原因。”

  從外國記者隨處記錄的見聞報道來看,聯軍在中國首都最為普遍的惡行是搶劫,“自聯軍進入北京以後,除了安營紮寨,分割市區和搶掠,再無其他事情發生。北京混亂一團……現在,外國之手介入這個廢墟,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跟著聯軍從天津一直來到北京的荷蘭記者尼・卡爾森寫道:“搶劫比在天津時更加方便。這裏,沒有很多中國人在周圍等待冒險,他們十分膽小怕事,而且,他們分明也十分痛恨曾經管理他們的政府官員,他們通常是主動地帶領聯軍的士兵去搶劫中國的官員和有產者的家庭,而他們在這種搶劫過程中也享受到了一種報複的快感並且能分到一杯羹。所有的戰利品在大使館周圍堆積如山,等待拍賣。這樣做在所有外國人看來似乎順理成章,不會讓任何人感到良心上的責備。”

  日本隨軍記者植鬆良二之也對聯軍“縱兵三日”後北京出現的慘景有現場報道文字:“古老城牆之上的多座巍然箭樓,亦被聯軍大炮擊碎燒棄,已失數百年來巍峨壯麗之景觀,留者僅一二耳。城內外慘遭兵燹,街市毀失,十分二三。居民四麵逃遁,兄弟妻子離散,麵目慘淡。錢財任人掠奪者有之,婦女任人淩辱者有之,無人能夠自保。此次入京之聯軍,紀律已遠非昔日之嚴明。將校軍士,白晝公然大肆掠奪,此我等所親見。計京城內富豪大官之居宅,無一能避此難者。”

  隨俄軍進入北京采訪的俄國《新邊疆報》記者揚契維茨基,描述了他所看見的北京被攻陷當天的情景:“傍晚,萬籟俱寂,槍聲早已停止,我重新登上城牆,眺望這座龐大而充滿神秘意味的城市。在這座古老城市的上空,曾經從夜裏兩點到下午兩點,到處紛飛著令人生畏的炮藥:燃紅的鉛彈,鋼鑄的榴彈,甚至還有中國人用生鐵製成的古老的炮彈。在這寂靜的古老城牆上和在這神聖京都的城牆下,人們的鮮血一直流淌了12個小時。無雲的天空,好像因為受到地麵上大炮的致命轟鳴聲而震撼和攪動,憂鬱得使自己明朗的蔚藍色變得暗淡無光,蒙上了一層可怕的鉛色烏雲……”

  羅蒂是一位法蘭西學院院士,海軍軍官出身的他,以撰寫世界遊記而著稱。在北京淪陷20多天後,他奉命前來為《費加羅報》報道中國見聞。他走進了北京外城永定門,看到城牆多處被炮火轟塌,到處是一片廢墟。他寫道:“經炮彈、機關槍光臨過的北京,留下的僅有頹垣敗瓦而已,一切都頹坍了,但歐洲人的國旗,飄揚在各處高大的城樓上。”他來到天壇,看到:“這個往昔中國皇帝用來祭天的莊嚴肅穆的聖地,現在任由野蠻人的馬隊馳騁。屬於英國人指揮的印度錫克士兵和一支由忠於英國人的中國青年組成的軍隊在那裏紮營。他們的戰馬蹂躪著這片聖地上的一切。草地上到處是馬糞。一個巨大的大理石香爐,據說過去是祭天時燒香用的,現在被這些士兵當做燒烤牛肉的大爐子……”

  英文各方麵資料及相關中文資料顯示,美國在平定京津附近暴亂局勢之後,撤出了聯軍以剿滅拳匪為名而進行的討伐行動,堅定地維護“保護中國領土與管理完整”的第二度門戶開放政策。

  暴亂局勢被控製之後,各主要聯軍爭先占領天津到山海關的鐵路線,俄軍搶先占領這條鐵路線上的蘆台,而後乘火車抵達山海關。但是英軍已經經海路搶先占領了山海關的炮台和車站,並肩作戰的盟軍立即變成刀槍相向的對手,戰鬥一觸即發。最後,俄、英在德國人的調停之下,將這一線的炮台、車站、要塞、鐵路沿線及各站瓜分管理。

  美國人拒絕參與這次行動。

  繼後,法軍進兵冀中地區,為緝拿殺害法國姑娘莫蘭・諾麗絲的元凶特地西征保定府,與從京津出發的德、英、意聯合縱隊在保定府會合。

  這次聯合討伐行動,美國人也不在其中。

  9月,德、意、奧三國軍隊經宣化進兵張家口。幾乎同時,德、法、英、意軍隊經易州占領紫荊關;12月,德、法兩軍經正定向西取獲鹿。次年3月,德軍進占娘子關。“南至正定,北至張家口,東至山海關,均在聯軍勢力圈內,往來穿梭,足跡殆遍。凡拳匪巢穴,無論官衙民居,遇則焚毀,往往全村遭劫”。摘自《聖教史略》。

  在這一係列的軍事討伐並伴與大規模的屠殺行動之中,同樣看不見一個美國士兵的蹤影。

  事實上,據當時的中國民間報紙《申報》10月2日報道,美國在10月份已經公開聲明退出了德國元帥瓦德西所指揮的討伐義和團的行動:“聲明美兵之在中華者,不再興聞戰事,雖德國爵臣瓦德西氏總統聯軍,美亦當置身事外也。”

  在所參與的追擊平息義和團暴亂的軍事行動中,美軍也軍紀嚴明,禁止濫殺無辜。僅以美軍參與行動的通州暴行為例:

  北京美軍司令部收到了來自通州的一份報告。報告指控聯軍在那裏的暴行。

  這份報告立即引起美軍司令部的高度重視。由於擔心美軍在那裏的行為出軌,美軍司令薩菲立即決定全麵調查發生在通州的聯軍暴行。薩菲派了默爾少校和一名中國翻譯專程前往通州了解情況。調查結果證明:美軍在那裏的紀律良好,行為規範。暴行不是美軍所為。

  在默爾少校趕赴通州調查之前,也許考慮到各列強一貫的對華政策和行為方式,美軍司令部曾經作出估計,認為通州暴行可能是俄軍和攻打通州的主力日軍所為。但是調查結果出乎薩菲將軍的意料:不僅美軍沒有卷入,日軍也全然無辜;俄軍參與者人數甚微;法國才是最主要的暴行責任者。

  美軍在聯軍對北京城的大規模搶劫行為中也是例外。在隨軍記者的記錄中,有下列這樣的表述,證明美軍嚴令禁止並采取了有力的措施來製止搶劫。“在美國人的占領區,美國人試圖徹底製止搶劫。有報道說他們有令開槍。”尼・卡爾森的這段報道的英文原文沒有說明對誰開槍。但上下文的意思很明確,是指對搶劫者開槍。也就是說,美軍不僅禁止自己的士兵搶劫,而且在自己的占領區內,可以對一切搶劫者開槍鎮壓。由於與其他各聯軍之間的外交關係,美軍當然不可能管到其他國家的占領區去。不僅如此,薩菲還特地將安民告示全部翻譯成中文,張貼各處,以便區內中外朝野各類人等都能了解。

  美軍紀律的嚴明還可以從下列當時的外電報道中看出:“美國有組織地征收牲畜,支付合理價錢。並且頒布了命令,禁止以其他各種手段獲得牛羊肉。”

  美軍在華行動直接受到美國國務院的關注。美國在華專員羅克西爾(中文名柔克義)在北京暴亂平息後,專程赴天津市區及京津一線視察。1900年10月1日,他給國務卿約翰・海發了一份重要電報匯報情況。他說:“我很高興能夠告訴您,我們的軍隊在這裏和別處任何地方的行為正如我們所希望的那樣。他們的紀律和良好的忍耐力受到所有方麵的讚許……日本人也采取旁觀態度,不參與搶劫,並且認為搶劫戰利品是全然錯誤的。”

  下令禁止搶劫的事實還可以在薩菲的回憶錄中得到印證。

  外國記者的報道顯示,日軍也不參加搶劫:“隻有日本人采取旁觀態度,不參與搶劫,並且認為搶劫戰利品是全然錯誤的。”

  日本人也給北京的老百姓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他們竟然派出軍隊,清理自己占領區內的腐屍。而且日軍紀律嚴明,對日占區內的中國百姓從無騷擾之事發生。

  美、日兩軍的另類表現也被親曆者和史家記入了中國的曆史:

  “時聯軍入都,各國劃界,分屯軍隊,美、日兩國兵,均嚴守紀律,不擾居民”。

  (摘自《庚子國變記》,清,羅��著。

  “日本兵先從東直門攻入,占領北城,各國兵亦隨進京城,城內居民,紛紛逃竄。潰兵拳匪趁勢劫掠,典當數百家,一時俱盡。北城先經日兵占據,嚴守紀律,禁止騷擾,居民叨他庇護,大日本順民旗,遍懸門外。可為一歎。”(摘自《清史演義》,蔡東潘著。

  由於後來發生的諸如“九一八事變”、“七七事變”、“南京大屠殺”、“重慶大轟炸”等等給中國人民造成極大痛苦的重大曆史事件均是日本軍人所為,所以日本軍人在中國人的心目中,無異於妖魔鬼怪,食人生番。

  但是,19世紀末的日本軍人由於國家政治功利的需要,在許多國際場合表現得並不像他們的後輩一樣凶殘和狂暴。

  明治維新以後,東方出現了一個蒸蒸日上,國力逐漸強大的日本。此時的日本一心脫亞入歐,在文化上采取種種手段竭力削弱或是消除自己的亞洲人形象,他們甚至通過憲法將在日本民間具有濃厚久遠曆史的春節降格到民間節日,而把西方的一些重大節日,如聖誕節等,作為自己的國家節日。總而言之,此時的日本,在一切能夠表現和塑造日本國家形象的國際舞台上,總想閃亮登場,出演主角。加入八國聯軍攻打天津北京,日本人與其說是前來打仗,不如說是趁此機會前來展示日本武士的威武軍力與天皇軍隊的仁義風範。在八國聯軍中,日本人是戰鬥力最強的一支精銳之師,擊敗中國最精銳正規軍聶士成部的八裏台之戰,攻打天津南門,攻打北京朝陽門,均是由他們擔當主力,並且均能戰而勝之。

  著名美籍華裔曆史學者、胡適先生的高足、紐約市立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教授與亞洲學係主任,20世紀70年代隨尼克鬆總統訪華之後成為第一批被獲準回大陸探親的300人中之一員的唐德剛先生也根據他多年的研究結果陳述說:“庚子年攻入北京的日軍,倒是與俄、法、德、英等國軍隊頗為不同。聯軍中日軍在京全然沒有對平民百姓行搶掠之道,是當時有目共睹的。作戰爭先,擄掠落後,一時頗為他們入侵的友軍和本地華民,另眼相看。”(摘自《晚清七十年》,美,唐德剛著。

  縱觀美國對華外交行為和原則的曆史,美軍在京的克製和自律並不奇怪;而順查後來的日本對華行為,日軍良好紀律則令人相當意外,因為它全然不符合後來的日本軍國主義傳統。

  為此,唐德剛提供他的分析說:“那時的日本剛做了外黃內白的香蕉帝國主義。初嚐滋味,乍得甜頭,他們要竭力自我表現,力爭上遊……”

  但是,再嚴謹的曆史學家們的考證想必也有疏漏之處,他們對聯軍中的美國人與日本人讚譽有加,這恐怕是在擄掠狂潮中美日士兵相對於其他國家軍隊的瘋狂而稍顯節製的原因。而任何人置身在那種大肆搶劫的熱勁之下,要徹底地做到獨善其身,站在河邊不濕鞋,絕對是不可能的。“擄掠落後”,與“出自汙泥而不染。”

  絕不能同日而語。

  比如日本人,雖然他們在分區占領北京後對日占區內的中國平民並未進行大肆搶劫,甚而把日占區營造成了俄占區、法占區、英占區內的中國平民羨慕的地方。但是,在剛剛進入北京城時,日本軍隊不僅參與了搶劫,而且成為了搶劫風潮中的最大“受益者”。日軍進城後首先搶掠了軍機大臣寶均的家,他們僅僅從這座王府院子裏的水井中,就取出了30萬兩白銀。而且,陰鷙的日本人在尚未進城之前,靠著漢奸的指點,也在進城後的第一波搶劫狂潮中占得了先機。大清帝國的戶部位於俄軍的“占領區”,但是當俄軍進入戶部的時候發現,戶部的銀庫已經被搶先進入的日軍搶掠完畢。早已經漢奸指點掌握了戶部銀窖準確位置的日本皇軍迅速準確地在戶部裏挖開一個巨大的地銀庫,把裏麵500萬兩銀錠搬運一空,包括一個那時世界上最大最重的純金砝碼,這一砝碼的重量“和一個真人的重量相等”。

  為此,俄軍司令利涅維奇向日軍司令山口素臣提出了“嚴正抗議”,而山口中將的辯解滴水不漏,讓俄軍司令無懈可擊。他說:“分區占領的決定是15日下午15時才做出的,日本軍隊進入戶部的時間則是在15日上午,因此,日本皇軍的行動並未違規,繳獲正當有效。”

  利涅維奇憤怒得失去了理智,他不停地揮著拳頭叫喊:“一定還有!人們都說還有金子和銀子!金子在哪裏?銀子在哪裏?”

  終於使這位貪婪的俄國將軍喜出望外心花怒放的是俄軍隊對頤和園的“獨家占領”。8月16日上午,俄軍中校伊林斯基先於其他聯軍進入頤和園,並宣布這座巨大豪華的皇家園林為俄軍的“軍事禁區”。從那一天起,直到10月2日英、意軍隊根據聯軍總司令部的命令接管頤和園時止,中華帝國這座皇家園林中的珍貴物品大部分都已經落入了俄國人的手中。在占領頤和園的近50天內,俄軍雇傭京城民間的大車,晝夜不斷地從頤和園往俄國使館搶運財寶。由於搶運的任務實在繁重,趕大車的人極其疲勞,經常處於半睡狀態,致使“車中物品時落於地,無數雕刻奇巧的玉器因此碎成數段”。在以後的很長一段時期內,在這些大車經過的坑坑窪窪的土路上,中國人依舊可以在泥濘中不斷地撿到“皇家的珠寶”。後來從俄國人手中接管頤和園的英、意官兵在頤和園內再次進行了最嚴密的搜索,還是發現了大批財寶。等到再也搜尋不到值錢的物品後,官兵們開始隨意“取所愛之物為紀念品”,這些“紀念品”包括各種精美的瓷器、香爐、花盆甚至雕花門窗。

  軍紀森嚴的日本人尚且如此,崇尚自由的美國人自然也不出其外。英國隨軍記者薩維奇・蘭德爾便在根據他當時發表的眾多戰地報道寫成的《中國與聯軍》一書中寫道:“美國士兵的情況是一個有趣的研究題目,因為事後美國報紙說,美國士兵是在中國唯一沒有進行搶掠的士兵。其實,美國士兵絕不比其他國家的士兵更壞一些,但也決然不比他們好多少。美國士兵身上沒有藝術氣質,更多的是相當的商業才能。美國士兵來到中國人住宅內的結果就像一場厲害的地震發生了一樣。他們是魯莽的,舉止和語言不符合歐洲人的教養標準。他們既不喜歡藝術的刺繡,也不喜歡稀有的銅器和瓷器。他們揀起高級官員家中一隻保存了好幾個世紀的值錢的花瓶,扔在地板上。摔碎陶瓷器皿的噪音,倒使他們不懂音樂的耳朵聽起來歡喜若狂。他們是真正的軍人,通常使我感到他們是對生活失意的人,經常在找尋財富。他們在有錢的中國人的房子中尋找的全是金條、銀錠,最為他們喜歡的是純金的元寶。如果他們找不到金條銀錠,他們寧願什麽也不要。”

  而在蘭德爾的眼中,日本兵則“表現出自然而完全地欣賞藝術及藝術性事物。”

  的特點,“他們的搶掠的方式是沉默而安靜”的。

  關於八國聯軍在華的搶劫掠奪行為,聯軍總司令瓦德西伯爵在1900年10月22日給德皇威廉二世的報告裏有毫不隱晦的記敘:

  “最近的戰鬥使北京許多街區遭到毀滅。北京被占領之後頭三天公開允許的搶劫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壞。英軍的搶劫是相當有製度的,強搶來的東西必須集中放在指定的一個地方,以便日後拍賣。拍賣的收入再按照事前擬定的計劃在軍官和連隊之間進行分配。而且英軍司令鮑爾將軍告訴我,印度士兵對於戰勝之後而不繼以搶劫一事,絕對不能理解。所有此地各國軍隊,無不一致公推印度兵士最善於尋出密藏之金銀寶物(這很可能是瓦德西張冠李戴,把同樣戴著纏頭式軍帽的華勇營當做了印度軍團。此種情形還發生在對鑽越下水道首先進入東交民巷的華勇營的報道,記者們大都把這一‘殊榮’歸功於印度軍隊――作者注)與英國等歐洲國家軍隊不同的是,日本軍隊則對於此種掠奪之物照例歸於國家所有,由此所得之款其數至為不少。據日本山口將軍之報告,隻天津一處搶劫所得者,即有200萬兩之多,我想這個數字必定是縮小了的。至於美國方麵,對於搶劫之事本來是被官方明令禁止的,但是美國士兵中的冒險家頗具精明巧識,能破此種禁令,為其所欲。俄軍的搶劫以最原始的方式進行,東西被扔得亂七八糟。法國在搶劫方麵也不落人後,很遺憾那麽多珍貴物品都被以最粗魯的方式對待,大都被毀掉了。俄軍占領中國皇帝的夏宮後(頤和園――作者注)將宮中的大量珍品作為官方的戰利品運走,此事我從前曾向陛下報告過。當初報告之中,曾提及俄國將普魯士君主前此所贈中國各禮物亦複運往阿瑟港(即旅順港――作者注)雲雲,則現在須再將此事加以更正說明,即當時事實是,俄國確曾預將各物運往該處,但因陸軍準將霍普納提出嚴重抗議,俄軍業已將該物悉數交與我軍,現保存於德國大使館中。”

  報告中唯獨沒有關於德軍搶劫的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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