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隊打著各國軍旗的士兵大步前進在拂曉時分天津城外空寂的大道上。不少心驚膽顫的中國人關門閉戶,躲在家中從門縫和窗口偷偷地往外打量這些扛著洋槍拖著洋炮的外國軍人耀武揚威地從他們的家門口走過。偶爾看見幾張伸出在窗口的麵孔:膽怯、冷漠、驚慌、茫然,各種表情在一片灰黃色的臉上變幻不定。
不可理喻的事情在這場戰爭中常演常新,眼前便是一出――中國政府的最高決策者們已經下定決心欲與列強開戰,然而當列強的軍隊踏上中國土地的時候,中國軍隊卻接到了這樣的命令:“不準擅起事端”。所以他們都隻能抱著槍,規規矩矩地待在自己的軍營裏,以免和洋兵發生“誤會”。
前往北京救援的聯軍隊伍已經匆匆編成,總共2054人,英軍915人,德軍450人,俄軍313人,法軍158人,美軍100人,日軍52人,意軍40人,奧軍25人。
英軍差不多占了這支救援隊伍的一半,是絕對主力。英國皇家海軍遠東艦隊司令西摩爾中將出任這支救援軍的總指揮。
而代表大英帝國皇家陸軍出征的,則絕大部分是中國青年。這915名英國軍人中除了鮑爾上校帶去的華勇營,便是一支80人的英國海軍陸戰隊,和西摩爾手下的幾十名參謀副官與警衛。
6月10日天色剛亮,塘沽火車站已經忙碌起來。一列接一列的運兵車陸續駛出了車站。登車之前,每個士兵領到3天的幹糧。
華勇營的官兵幾乎占用了整整一趟列車。尤其是洛斯勃爾的騎兵營更是龐大,他們這300名官兵除了每人一匹座騎,還有拉炮、馱重機槍、彈藥和輜重的上百匹馱馬。
與華勇營同車的有西摩爾將軍和他的幕僚,還有意大利和奧地利的軍隊,他們人數雖少卻軍服華麗,意大利軍官的帽子上還裝飾著豔麗的羽毛,隨風飄蕩煞是好看。奧地利官兵最明顯的標誌是鋼盔頂部明晃晃的那一根尖刺。他們與其說是去打仗的,倒不如說是自己國家派出的一支僅僅具有象征意義的儀仗隊。
每趟列車均由悶罐車廂和敞篷車廂組成,官兵們坐悶罐車,敞篷車裝馬匹、自行車和重武器,最前麵的一節敞篷車上四周壘起了沙袋,架著大炮和輕重機關槍。
末尾幾節敞篷車上裝著枕木、鋼軌,還有搶修沿途前些日子被義和團破壞的鐵路的上百名工程師和工人。
救援軍做好了充分的戰鬥準備,但是,沒有發生任何戰鬥,甚至連危險的跡象也沒有。中國老百姓十分友善,好像他們這些荷槍實彈的外國人不是他們的敵人而是前來旅行的外國遊客。天津海關道黃建�與鐵路局總辦唐紹儀電令沿途火車站的中國職工對前往北京的外國軍隊“表示歡迎”,這讓津京線上的鐵路職工們十分為難,不知該用何種方式來向這些荷槍實彈進入自己國家的外國軍隊“表示歡迎”。最後,他們隻好在站台上為洋兵們準備了大桶大桶的茶水。
武衛前軍統帥聶士成原已做好迎戰洋兵的準備,部隊枕戈待旦之際,聶士成卻突然接到了他的頂頭上司、直隸總督裕祿的命令,特別叮囑他“靜觀毋動,不可釁自我啟”。弄得聶士成一頭霧水,隻好命令所部不可與洋兵接觸。
救援軍到達楊村車站時是下午6點多鍾,由於前麵的鐵路遭到了義和團破壞,西摩爾從天津帶來的鐵路工人們正趕去搶修,所有先後發出的救援軍火車全都被堵在了這裏,整個車站陡然間變成了一座龐大的兵營。士兵們各打各的軍旗,各穿各的軍裝,各說各的語言。這幅奇異的情景,一定讓車站的中國鐵路職工以及附近的老百姓大感驚奇。
當然,最讓他們大惑不解的是這些外國軍隊裏居然還有那麽多身穿稀奇古怪的洋人軍裝卻又是與他們一樣的黑眼睛、黑頭發、黃皮膚,嘴裏說著與他們相同語言的年輕人?他們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圍在四周認真地打量著,議論著。
聶士成手下的騎兵統領邢長春為了“避免發生誤會”,特地趕到站台上和西摩爾中將、鮑爾上校“禮節性”地交談了幾句,他向救援軍指揮官解釋說,他的騎兵隊伍到這一帶剿滅破壞鐵路的拳匪,無意與西摩爾將軍率領的外國軍隊為敵。
洛斯勃爾與邢長春算得上是老朋友了,一見麵便親熱得不行。洛斯勃爾還請邢長春代他向聶軍門和姚良才等中國老朋友問好,以後有機會一定前去拜望他們。
負有保家衛國之責的中國正規軍居然與全副武裝進入中國領土的帝國主義“侵略者”打成一片,問好交談,實為千古奇聞!
巴恩斯中尉也不失時機下到站台上,對中國軍人進行“采訪”,“非常友善地聊了一會兒”。
聶士成的士兵說的卻與他們的長官不一樣,他們抱怨說,中國的皇太後好像在抽風,一會兒命令他們打拳匪,一會兒又說義和團是精忠衛國的壯士,要支持他們,誰打砍誰的頭,前次他們打死了幾百個毀路燒電線杆的拳匪,皇太後居然下詔嚴厲懲罰了他們的聶軍門。
也就是慈禧太後派軍機大臣趙舒翹前往涿州“考察”義和團神功偉力的前一天,聶士成在京西黃村大開殺戒,讓義和團吃了個大虧。聶士成奉命保護蘆保、津蘆兩條鐵路,那日親率一支百餘人的馬隊巡查至盧溝橋時,發現鐵道上人頭濟濟,猶似蜂擁蟻集,上千名義和團正在這潑灑煤油,沿路放火燒毀枕木和電線杆。聶士成顧忌到朝廷對義和團時陰時陽模棱兩可的態度,也多長了個心眼,未敢馬上驅兵彈壓,而是強壓怒火,先禮後兵,一而再,再而三,派人前去好言相勸,希望義和團自行撤走便完事大吉,免得給自己弄出什麽麻煩來。不曾想義和團氣焰囂張,不僅將他派去勸導的人亂棍打跑,還大罵他聶士成過去殺了不少義和團弟兄,武衛前軍裏還養了不少洋鬼子,是個裏通外國的大漢奸,大呼小叫地要湧過來殺他聶士成為義和團弟兄報仇。聶士成聞報大怒,也不理會什麽朝廷的態度了,一聲暴喝:“弟兄們給我圍起來砍!”訓練有素的騎兵們頓時分做兩路,飛快地向義和團包抄過去,始而亂彈齊發,先稀裏嘩啦打倒一大片,繼而再驅馬上前,揮刀猛砍,義和團哪裏抵擋得住,眨眼工夫便被殺了個落花流水。這一仗下來,光腦袋就裝了幾十筐,點點數,總共有488顆。
聶士成護路有功,沒想反倒遭到了朝廷的嚴厲訓斥。所以,這次麵對洋人大搖大擺地向京城開進,聶士成心中即便怒火萬丈,也再不敢抗旨行事了。
巴恩斯了解到這些情況後心情十分愉快,回到車上對洛斯勃爾、沙克、鄭逸秋等人說道:“你們全都可以放心了,有中國正規軍為我們保駕護路,這一趟去北京,絕對不會發生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夜裏9點左右前麵報來消息,鐵路已經修好,西摩爾將軍下令出發,火車一列列相繼離開楊村,繼續北行。天亮後,依然是烈日當空,待在悶罐車廂裏的洛斯勃爾熱得實在受不了,列車停站加水時叫上鄭逸秋、黎成和沙克幾名英國軍官,跑到了裝馬匹的敞篷車廂裏。裝著馬料的麻布口袋,便成了他們舒適的“沙發”。
到了敞篷車廂裏,頭頂著炎炎烈日,洛斯勃爾等人更是熱得受不了,紛紛脫下軍裝,赤裸著上身。
雖然一路上沒有發生任何戰鬥,但由於沿途不斷有被破壞的鐵路需要搶修,有的地方被抽去了幾根枕木,有的地方被拆掉了幾節鋼軌,總得花時間去搶修。火車行駛時有風,洛斯勃爾等人還覺好受一點,一旦停下來,大汗淋漓,頭昏腦漲,那種滋味真是要命。洛斯勃爾、沙克一幫英國軍官已經被曬掉了皮,臉上看上去紅鮮鮮的,麵目全非,十分猙獰,背上的皮像層薄薄的膜紙一樣翻卷過來,能用手撕下來。火車時走時停,即便走起來也小心翼翼,慢如蝸牛爬行。到了一個叫做落垡的小站時,已經是第二天拂曉時分了。
天津到北京是135公裏,落垡正處於中間位置,也就是說,走了將近一天,救援軍才開進了六七十公裏。不過,令所有人感到欣慰的是,雖然慢,但畢竟還算平安。
從落垡出發後,鐵路遭到破壞的程度有所加重,救援軍自帶的枕木和鋼軌不夠用了,還得士兵離開列車,到附近的樹林或是草叢裏去搜尋,把被義和團拆下後藏匿起來的鋼軌枕木弄回來。這樣一來,速度就更慢了。幾乎所有的官兵都已精疲力竭,這不是由於勞累,而是長時間遭受烈日曝曬,出汗過多所致。
6月13日臨近中午,救援軍終於趕到了廊坊車站。
鮑爾上校鬆了口氣,向他的士兵們嚷道:“嗨嗨,不要垂頭喪氣的,廊坊是北京的大門,我們很快就要到了。進城時,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來,不要讓人小看了我們華勇營!”
但是,就在這道“北京的大門”前麵,鮑爾上校的樂觀情緒被嚴峻的現實擊得粉碎!
西摩爾得到開道車的報告,前麵的鐵路被破壞得相當嚴重,需要集中所有工人前去搶修。一列列陸續到來的火車,又被堵在了這個叫廊坊的車站上。
車站旁邊有一個有兩個足球場大小的水塘,塘中央用一路寬約一米的石砌塘埂相隔,埂下有孔數眼,以便湖水互通。已經被曬得像幹人似的聯軍官兵們爭先恐後地從火車上跳下來,欣喜地向著水塘奔去。眨眼之間,水塘裏到處都是一絲不掛的男人的身影。
洛斯勃爾手一揮:“走,我們也去涼快涼快!”
有營長帶頭,沙克、鄭逸秋,黎成等一幫騎兵營的官兵也下去了。
夏日的太陽升起得很早,當朝霞布滿東邊的天際時,不過才是清晨的六點鍾左右。
就在這時候,鐵路兩邊的青紗帳突然變成了驚濤駭浪,滿世界響起了震天動地的呐喊聲。陡然出現在聯軍官兵眼前的是一片人海――一片湧蕩不息的紅色的人海!成千上萬的義和團民頭紮紅色頭巾,高舉大刀、長矛、木棍和糞叉,抬著土槍土炮,巨浪般地向洋人和洋人的列車擁了過來。
最先受到驚嚇扔下工具回頭便逃的是那些前去搶修鐵路的西洋工程師和中國工人。緊跟著便是水塘裏的大批裸體男人。他們用自己的母語驚恐萬狀地大叫著衝到岸上,有的甚至竟一絲不掛,第一反應是抓起自己的槍,沒命地向車站跑去。
鄭逸秋大叫道:“媽的,是拳匪!我們被拳匪包圍啦!”
敞篷車廂裏的火炮迅速發射,炮彈接連不斷地在“紅色的大海”中爆炸,到處鮮血四濺,如同紅色的浪花一樣醒目,連同義和團民殘缺的肢體在煙霧和火光中飛上陽光刺眼的天空。
就在第一通炮彈響起的時候,廊坊車站裏的中國職工跑得一個不剩。
訓練有素的華勇營官兵以最快的速度從列車上一擁而下,占據了車站以及附近村子裏的多處製高點。西摩爾中將和鮑爾上校也趕到了車站,在這裏建立了作戰指揮部。但是,他們立即便發現已經無法再用電報與外界聯係,原因很簡單,電線杆已經被義和團拔掉了。從這一時刻開始,這支軍隊的一切行動,都必須由西摩爾將軍見機行事,自作主張了。
洛斯勃爾的騎兵營以最快的速度投入了戰鬥,他們匍匐在高高的路基上,身後臥著的是他們同樣訓練有素的戰馬。炮兵隊的中國士兵把4門山炮架了起來,所有的輕重機關槍對準了從青紗帳裏鑽出來,踩踏著齊腰高的麥地,向著聯軍的陣地蜂擁而來的紅色人海。
但是,即便他們擁有必勝的信心,也依然被眼前的情形震驚得目瞪口呆――
四麵八方是色彩繽紛形狀各異的旗幟與紅頭巾組成的海洋。一片片色彩濃烈的海洋隨著低沉的怒吼聲在中國北方的黃土地上劇烈起伏翻騰。天空刹那間昏暗下來,無數雙赤裸的腳掀起的塵土足以遮天蔽日。
在數不清的身穿紅黃二色衣服的義和團民的前麵,是身穿鮮豔戲裝的首領。
這些首領衝鋒時的姿勢大都是從戲劇舞台上那類視死如歸的英雄人物身上學來的,由於過分誇張所以顯得奇特無比。似乎在蝗蟲般對著他們飛去的子彈前彎彎腰,作出一個避閃的動作也有損於他們所渴望樹立的英雄形象。他們或提著鋒利的長矛,或掄著雪亮的大刀,有的還拿著洋人根本不知為何物的武器,高昂著頭顱大步前進,仿佛他們熱切地希望在這個應該躲避子彈的時刻讓自己的形象能夠在一萬雙甚而更多的鄉親的眼中顯得更加醒目。
在他們的身後,人人都學著他們的樣子,甚至更加誇張!對於以冷兵器為主的義和團民們來說,他們的精神感天動地,他們的氣勢排山倒海。但是,支撐他們信念的卻是人類最古老最原始最愚昧的意識――他們每一個人都堅信自己已經神靈附體,刀槍不入!
這一幕肯定使巴恩斯連長永生難忘,他在兩年後出版的回憶錄中寫道:“上帝啊,這不是在戰鬥!這肯定是某種儀式,是中國人在某種危機的時刻進行的殉葬般的儀式!麵對機關槍和大炮,這些中國人如同落葉一樣倒下,但是他們依舊在衝鋒,不能想象世界上還有比他們更加勇敢的人!”
洛斯勃爾同時更清楚這些勇敢的中國人現在是他們最危險的敵人。所以在片刻驚歎後,他毫不猶豫地下令開火。4門山炮和數十挺輕重機關槍再加上300名中國士兵手中的來複槍組成的強大密集的火網立即有效地封住了中國農民前進的道路。許多義和團民至死也不知道打進他們身體的那一顆顆灼燙的子彈,竟然是從他們同胞的槍管中射出的。
這不是實力相當的戰鬥而是一場血淋淋的大屠殺!
但是,令洛斯勃爾等英國軍官匪夷所思的情景出現了,衝在前麵的人在槍彈的射擊中倒下了,狂暴的聲音僅僅停頓了一瞬間,更狂暴的聲音隨即又響起來了,後麵的人以更加凶猛的姿態前進。在炮彈的爆炸和子彈的呼嘯聲中,義和團衝鋒的吼聲驟然如悶雷般響起:“殺――!”
什麽叫做視死如歸?
什麽叫做前赴後繼?
什麽叫做赴湯蹈火?
眼前的情景便是最好的注釋。許多義和團民冒著槍林彈雨甚至衝到了水塘裏,但是卻無法越過水塘衝上騎兵營守衛的這一段鐵路。密集的子彈打得水麵猶如開了鍋,義和團民們慘叫著掙紮著倒在了水塘裏。有的地方,屍體堆積得露出了水麵。
全世界的邪教組織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它們全都能夠成功地消除信徒對於死亡的恐懼。義和團也不例外,而且事實證明它比其他的邪教組織做得更好。
義和團認為,一個人的倒下,被他們稱之為“睡”了。他們無不相信“睡”了的人片刻就會蘇醒,即使是新手,頂多三天便能還陽。
可惜洋兵沒有給義和團三天時間,這場戰鬥隻打了兩天兩夜便結束了。
這是異常慘烈的48個小時,也是悲壯得令後人欲哭無淚的48個小時!
在宮廷政治與虛無神靈的雙重驅使下變得來英勇無比的中國農民們一片片地倒在了他們家鄉豐饒肥腴的土地上。
廊坊火車站附近的大片麥地已經變得一派狼藉,已快成熟的麥子一是遭義和團民衝鋒時踩踏,再則是遍地的屍體倒伏其上。那是三伏天裏,上有炎炎烈日曝照,下有繚繚地汽熏蒸,上午倒下的屍體還沒等到傍晚時分便已膨脹到了極限,麥地裏到處響起略帶沉悶的“蓬蓬”聲響,那是一具接著一具屍體在高溫之下爆裂開花的獨特聲音。而隨著這種爆裂聲彌漫開來的,便是惡臭難聞的腐屍味和無處不在的紅頭綠蒼蠅。
沒有史料能夠準確地統計出發生在廊坊火車站的這場義和團民與西摩爾率領的救援軍的大戰中中國一方的死亡人數是多少。甚至有多少中國農民參加了這場戰鬥也成了一本永遠的糊塗賬。史書上大都以“成千上萬”來形容參戰的義和團民為數眾多,對他們的傷亡則是用“屍積如山,血流成河”這種極不確定並帶有明顯誇張的詞語來形容。參戰的究竟是幾千?幾萬?還是十幾萬?幾十萬?多少具中國農民的屍體堆在一起大致看上去才像一座山?多少個中國農民的鮮血淌在一起才像一條流淌的河?恐怕也永遠無法得知了。
而外國士兵的傷亡則是一清二楚的。西摩爾中將率領的這2054名官兵,此後還要在十多天時間裏經曆無數次死裏逃生般的惡仗,當他們最終返回天津時,僅負傷228人,戰死62人。
這恐怕是視民眾如同草芥的封建中國與西方世界對於人的價值觀念不同,而顯現出的一種差異罷。
救援軍用現代化武器組成的強大火力網把一批批向著他們衝殺而來的中國農民打倒在地,使他們最終未能攻進車站和鐵道路基上的救援軍陣地。
中國農民取得的最偉大的戰績,則是用無數具血肉之軀組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堅城,堵住了西摩爾率領的這支救援部隊前進的通道,使他們暫時沒有能夠向著中國的都城再往前走上哪怕是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