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度河文明之後的雅利安人史詩中,社會曆史和自然的變遷,都是采用隱喻的手法來宣敘的,連河流也是賦予它喜怒哀樂的擬人化描寫。吠陀史詩在頌讚因陀羅大神時說:
這雷霆的使用者,他屠龍現水,開辟那山嶽激流的水道……迅疾地流瀉下去,眾水流向大洋……柔弱的戰士,欲向因陀羅挑戰……他,因陀羅的敵人,受不住兵器的鏗然打擊……
其結果當然是因陀羅護佑的一方“摧毀了那些正傾崩的殘破城堡”。
曆史學家認為,吠陀史詩的頌讚,實際上是雅利安人在征服印度河流域人民的堅固城堡時,不斷地破壞敵人賴以生存的河流水壩,洪水不但衝破了堅固的城池,也破壞了農業灌溉係統,使得河流改道以至幹涸。
隨著考古發掘的不斷展開,人們發現,除了哈拉巴和摩亨佐・達羅這兩處典型的大城市之外,印度河文明的城市遺址分布的範圍要遠比事先的想象大得多,甚至大過西亞美索不達米亞文明的城市分布範圍。這一城市文明崛起於公元前2600年,直至衰落後,有的城市還延續到公元前1000年前才完全消亡。
人們注意到,同樣是幹旱少雨的印度河流域的東北部地區,為什麽會發現那麽多考古遺址,而如今遺址地表多為沙地。結果,考古學家在《梨俱吠陀》和《摩訶婆羅多》史詩中找到了答案。
在這些神的讚美詩中,雅利安人提到今人未知的一條大河,這條名叫“薩拉斯瓦提”的河流從高山流到大海,許多神聖的故事就是在它的沿岸發生的。史詩描繪的河流都是一個個人物的形象,它們會不斷變換或增加河道、支流來滿足沿岸人民的需要,它們更會發怒懲罰那些有違神意的人。例如,吠陀時期一個部落領袖瓦西什塔,由於他犯了亂倫罪,接受的處罰是要他投河自殺,但是河流女神寬恕了懺悔的瓦西什塔,把自己撕裂為上百條小溪以免淹死這位犯了罪過的部落聖人。
學者們認為,史詩中描寫薩拉斯瓦提河消失於沙地,實際上是這條古河一直在改變流程,或分裂為許多小溪,古代沿河的居民隻能聽任自然的擺布傍水而居,直到水流幹涸後才遷往異地他鄉。
坎寧安和馬歇爾可能始料所未及,他們開創的印度河文明遺址的考古發掘,直至今天還未結束,其間發現的古物古跡難以勝數。在這裏,出土了令全世界震驚的五大寶藏,其中,阿拉赫迪納寶藏的發現,就具有較濃的傳奇色彩。
1975年,在卡拉奇附近一個不起眼的小鎮阿拉赫迪納,考古學家費爾色威斯在炎熱的陽光下,正主持著地下的發掘。在他的眼前暴露的是一些房基和石頭砌築的地下管道,地表看不到什麽太惹眼的東西,這是印度河流域最常見的古代聚落遺跡。夏季的卡拉奇,酷熱難當,有時氣溫達40度以上,這種情況使得考古學家和發掘工人很難全神貫注地觀察地表的蛛絲馬跡。當時房基的一旁已經揭露出一個赤陶大罐的口沿,但費爾色威斯和其他發掘人員都把目光轉向了別處更吸引人的遺跡,這樣,灰陶罐又在地下躺了一年。
1976年,費爾色威斯重返舊地繼續發掘。這時狂暴的雨季已經衝走了遺址房基的一些表土,而且房基邊的赤陶罐不知什麽時候也被刨掉了口沿,如此一來幸運之神降臨在費爾色威斯的眼前,隻見破掉口沿的大罐泥土中露出金子的閃光!他的心跳加快了,不過,他很快控製了自己的情緒。
猶如施裏曼發掘特洛伊城遇到普裏阿蒙的黃金寶藏一樣,費爾色威斯馬上叫身邊的工作人員去清理其他的區域,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騷亂。
艾利賽柏斯是他所信任的學生和助手,在大學修建築係課程,眼下在發掘現場為費爾色威斯繪圖。這時,主持人叫他去清理這個陶罐的周圍,隨後又以當天是他夫人生日為名,把發掘工人打發放假回家。
費爾色威斯和他的助手悉心地把這個有金子閃露的大罐清出地麵之後,馬上把它裝上四輪馬車直奔卡拉奇市中心。
室內清理的結果表明,這是個極其重要的寶藏發現,罐中盛滿了金、銀、銅、瑪瑙和玉髓之類原料製成的珠寶和裝飾品。寶藏原先的主人肯定是一個極為富有或極有權力地位的大人物,或可能主人及其後裔沒落了,他們在攜帶財寶遠走他鄉的過程中或就近掩埋,或由世襲財產的後代埋在這樣的小鎮陋屋下,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把它重新取出來。
這些由各種昂貴原料製成的珠寶首飾,都是用極複雜精湛的技藝做成。如其中的穿孔長玉髓珠管,現代人如果不使用鑽石鑽具就無法把它鑽穿。考古學家通過反複的試驗,才發現古印度河文明工匠是采用熱處理加工辦法,製成極硬而又耐磨的石英原料工具才將玉髓鑽穿的。這些精美的裝飾品成為印度河城市對外貿易的重要商品。
在美索不達米亞地區,皇室的成員都爭相佩戴來自遙遠的印度河城市的裝飾品。今天,人們在烏爾王室(今伊拉克境內)的墓葬中,就發現有產自印度河城市的珠寶。
在印度河流域的城市文明起源、發展的過程中,學者們多數認為,它們最終形成以城市為樞紐的遼闊社會,是取決於經濟貿易生產方式的拓展。到目前為止,在這一拓展過程中,還沒有發現人為武裝兼並和激烈衝突的證據,這一曆史演變與美索不達米亞和中國等地的文明起源模式有明顯的不同。當印度河文明達到全盛期,它的城鎮向北伸展到博德瓦高原,西南伸至坎貝灣的羅賽爾,西至俾路支斯坦和阿富汗,東至恒河上遊地區。
坎貝灣海港城市羅賽爾的發現,表明印度河城市有著十分雄厚的經濟基礎和發達的對外貿易。它有巨大的船塢和港口,有人工運河通往坎貝灣,當時的海上商船已知道利用季節風遠航至西亞、北非各地的著名商港。在羅賽爾一個被焚燒過的廢墟中出土了大量印章,印章中有文字符號和公牛等徽記,它加蓋在貨物包或是憑據上,具有商標和信用的意義,可見進出口的貨物流量是十分巨大的。當時的商船可能主要是沿著海岸線,在季風刮起的時候(如5月末至8月)往返於印度河流域到阿曼之間。這些商船沿著馬克蘭海岸不斷行駛,再沿波斯灣向上航行,就可以抵達兩河流域的美索不達米亞城市的港口。
據遺址發掘麵積及其城市主設施推測,當時印度河流域的中心城市,如摩亨佐・達羅,其居住區麵積不小於250公頃,可容納的人口不下14萬。每個城市周圍都有廣大的農業用地、河流和森林,這些地方居住著農民、牧人和漁獵采集的群落。
總之,哈拉巴文化的遺跡令人信服地說明了印度河文明曾經有過巨大、繁榮、人口眾多的城市,那裏的居民不僅自由地享受著一種高度發達的都市生活和衛生設備,而且還享受著豐富的物質和精神文化生活。下麵,還是讓我們走進印度河城市,去領略這個獨特的古文明世界吧。
§§第三章 沉沙下的失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