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不易——畢業生的奮鬥史

Chapter37

　　浮世之愛好比接力賽，你跑完了我接著，我跑完了你接著，生生不息，蔚為壯觀。

　　——摘自《桑狼語錄》

　　劉總著裝休閑，耐克鞋、牛仔褲、T恤衫，看不出一點老板氣派。吳間道說有修養的老總言行都很低調，暗暗對劉總充滿敬意。我欠身讓座，劉總淡雅一笑，淺淺的酒窩勾魂攝魄，甫一落座，香氣逼人。劉總越是自然隨和，我便越覺拘謹，緊張得不知從何說起。氣氛有些疑竇，文員小張隨機應變，問劉總喝什麽茶，劉總擺擺手說不用，你回避一下，我和汪先生好好談談。

　　一聲“汪先生”令我十分別扭，我欠了欠身子：“劉總叫我小汪就行。”劉總將我細細打量，說那天的麵試隻是能力評點，既然加入公司團隊，能否說說你的過去，彼此認識了解，以便磨合。劉總如此一說，我暗暗吐了口氣，生活的困苦早已拋擲腦後，頓覺釋然。我對自己進行長篇累牘的介紹，劉總微微頷首，看似興致特高。我又說起在A大寫詩的經曆，不過“臭襪子髒內褲”統統變成：

　　生活是一場戲

　　知者入戲，不知者入迷

　　介紹完畢，劉總“嘖嘖”稱讚，媚笑著說想不到你還是全才，我和陳總果真沒看錯人。我笑著應答，說劉總抬舉了，文學隻是生活的虛構。“是麽？”劉總摸出醇和牌“三五”香煙，優雅地撳燃ZIPPO打火機，點上一支吸了一口說：“當年我讀大學，忒喜歡看林清玄的散文。”

　　也許和劉總找到共同語言，哪怕僅有一絲，也要緊緊抓住。我故意將文學話題繼續深入，感慨地說：“文學其實是童年的歌謠、少年的夢想、中年的創作和感悟、老年的回憶和感觸。”劉總嫣然一笑，接過我的話說：“文學是李清照‘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幽思。”氣氛陡然活躍，心下暗自欽佩。這時劉總又問：“小汪既然熱愛文學，為什麽選擇做銷售？”

　　突如其來的疑問令我騎虎難下，我朝前挪挪椅子，心想該不該真誠表達自己的想法。這可不是文學座談會，我和她隻是雇傭關係，相互利用，賺錢才是最終目的。咽咽口水，我說縱觀三百六十行，唯銷售適應市場經濟，謀得打工者的原始需求。我甚至進一步闡述生活的目的是生存，物欲橫流的大都市，沒有野心去追求穩定的物質，所有精神夢想都是虛幻。

　　“營銷公司就需要你這種狼子野心！”劉總彈彈煙灰爽朗大笑。

　　劉總將我的試用底薪定在三千五，轉正四千，提成比例4%。我粗算了一下，如能完成兩千萬銷售業績，一年下來就成百萬富翁。當然那隻是餡餅，想起一P股爛賬，我依然有些人窮誌短，三千五的試用底薪，已似一劑強心針。雖然我隻是試用總監，但官大一級壓死人，文員小張還是前前後後跑得非常勤快，入職手續辦得相當順利。驚歎小張辦事效率高的同時，我盤算著哪天請她吃頓便飯。

　　下班前劉總將我和沈萬三叫到一起開了一場內部會議，目的是讓我了解公司的整體運作。由於劉總在場，且對我的態度和藹有加，沈萬三仿佛變了個人，又是握手又是微笑，說今後大家相互學習，緊密協作同舟共濟，將都彭強化地板做大做強。劉總見狀欣喜難表，滔滔不絕地介紹沈萬三，說沈總監負責公司係列產品的整體運營，他是東北林業大學的碩士研究生，才學淵博資源豐富，對木製品行業深有研究，銷售上的事小汪你要和他多磨合溝通。

　　劉總話畢，沈萬三點頭哈腰：“劉總您放心，我相信汪凡的能力。”沈萬三當麵裝羅漢背麵扮冷相，心下十分反感，倒想看看這廝到底有多大能耐。沈萬三一陣溜須拍馬，劉總笑得花枝亂顫，這廝頗為得意，扭過頭來對我說：“汪經理，你認為呢？”我含笑點頭，說勞煩沈總監日後多多關照。沈萬三幹咳幾聲，肉笑著說：“講關照是抬舉了，這幾天你抓緊時間擬一份銷售計劃，項目組的拓展工作可是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