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男人因久坐患上前列腺炎,你是憎恨僵硬的行政辦公模式,還是鄙視為了物質而自虐身體的幼稚行為?亞健康的確恐怖,但你得尋找亞健康的根由,那都是欲望作祟,心甘情願當了現實的奴隸。
——摘自《桑狼語錄》
“老吳,我快完蛋了……”我說。
吳間道不緊不慢地問:“啥子完蛋了?”
我遮遮掩掩地說沒勁沒勁,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吳間道輕描淡寫地說男人應為美好的未來而活,你娃積勞成疾,多慮了。我氣不打一處出,說你小子被金庸“毒害”不淺,靠“一陽指”和“葵花寶典”贏得的成就都是虛構,為錢財飽經寒渴,不就為了能讓愛情暖暖被窩?吳間道鬼魅一笑:“看來你的現實認知還很正常,哥們兒一場,今天請你去南門新開的洗浴中心享受下‘冰火兩重天’,絕對讓你重振雄風!”我猶豫不定,這廝就說:“你娃是不是男人?”咬咬牙我隨口應下。打車到威斯頓聯邦大廈,吳間道不忘捏捏我的腰杆,裝出老中醫的模樣一陣洗刷:“小夥子內虛外強、中氣不足、氣血不調,需用人參、當歸、天麻、白果……”
這是我第一次嚐試“冰火兩重天”。洗浴中心的服務員個個水靈,一雙眼睛看到票子就純情發光。
走出大門,經涼颼颼的夜風刺激,全身戰栗不已。吳間道見我心神不定,說你小子真沒出息,又想你的趙晴了?不是我放馬後炮,她會不會背著你朝三暮四,隻有她自己清楚!
我極力辯護,說你懂啥叫愛情?吳間道點燃精品玉溪,牛笑道:“老汪啊老汪,你真是越活越糊塗!”說完指著自己鼻梁上的黑邊眼鏡:“看看我!像不像書生?每個人都說像!那像不像流氓,我就是個流氓!而且還是個賣假的……人心隔肚皮,這世界你不能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聽不慣吳間道的糜爛說教,我攔了輛出租車鑽進去,探出頭對吳間道說:“你娃真夠禽獸的。”
吳間道經“冰火兩重天”弄得心曠神怡,我趁機催他促成合資賣酒的事,這廝請楊總吃了頓飯,又打電話叫來陪酒妹,將楊總伺候得喊爹喊娘,楊總一爽勁,當場拍板,讓我們向紫煌KTV供貨。
翌日到華豐食品城叫來一輛微貨,從香檳大廈到萬達廣場,司機死活也要150元運費,說以前跑一趟80,但今非昔比,豬肉金貴,油價飆升……我極少涉及運輸業務,缺乏砍價手段,見我和司機僵持不下,吳間道遞上一張名片,財大氣粗地說他們公司每天有幾萬箱啤酒在市區流通,要是價格公道,可以和司機長期合作。司機接過名片看了看,旋即滿臉肉笑,將滿是油汙的手朝空中一揮:“裝貨!”
將啤酒拉到萬達廣場入口,吳間道將善後工作交我處理,說他不方便出麵,然後拉開車門消失得無影無蹤。折騰半天將貨搬進紫煌KTV倉庫,楊總開了一張收貨單,卻不蓋公章,也不說結款的事,我掂著收貨單十分為難。一直對獐頭鼠目的楊總沒有好印象,說好現款現貨,現在又玩什麽把戲?
楊總觀顏察色,遞上一支大中華,說你看歌城開業不久,公司相關手續還在完善之中,月底結賬如何?說實話紫煌KTV的裝修應該花費不少,我這點酒錢隻算鳳毛麟角,也就打消心頭的疑慮。隨後我給吳間道說起這事,這廝拉下臉色,默了好一陣才說:“畏首畏尾終生後悔,若不出紕漏,咱們撐一月資金就可回籠。”
晚上趙晴才從廣州打來長途,告訴我她那邊的離職手續要延後辦理。我當即覺得不對勁,問她出了什麽婁子,趙晴吞吞吐吐半天,說公司的黃總暫不放人。我在心裏默了一下,說你看著辦吧,搞利索再回來。
匆匆結束通話,感覺趙晴沒了往日的柔情,不祥的預感異常強烈,苦苦思索,我想趙晴不會給我“窮則獨善其身”的機會,饅頭與麵包,少一個子兒她都要給老子一臉顏色。
站在七樓打開窗戶,高樓大廈鱗次櫛比,成都的夜晚,依舊如少女的瞳孔般濕潤,如我看不透現實的憂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