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金錢才淪為生活的奴隸。或許我用5元一杯的花毛峰解決了暫時的迷茫,但一旦茶水尿盡,膀胱不再憋脹,心頭卻未必能舒暢起來。
——摘自《桑狼語錄》
我攔了輛的士鑽進去,一路上胸口撲通撲通跳,總覺合作有些離譜。
此次趙晴回蓉,花費不少,地板公司的銷售又不景氣,想到囊中羞澀,賭博的勇氣又湧上心頭。我當這次投資是一次賭博,甚至將自己想象成久經股場的老股民,一夜間所持股票跌停,顯然這是最壞的打算,真正的結局還未可知。
到“球迷居”已是上午十點,楊總正和兩個中年人玩“鬥地主”,許因楊總生得賊眉鼠眼,握手後故作溫和的笑容不陰不陽。我摸出大中華散了一圈,楊總邊出牌邊問我喝什麽。心想出來談生意,該高調就高調,說來杯西湖龍井吧。
協議簽得十分順利,我以為楊總對供貨折扣問題有疑問,想不到這廝接連悶抓五把“雙大王四小二”,贏了不少銀子,一高興就在協議上嘩啦啦簽字蓋章。和楊總握手告別,正打算發短信給吳間道報喜,謝骨幹打來電話,滿腹焦慮地說他“屋漏偏遭連夜雨”,城市園林設計稿又讓甲方莫名其妙槍斃。我問他是不是看了不該看的玩意兒。這廝對我當頭大罵,說幸災樂禍也要審時度勢,怎能在兄弟水深火熱之時落井下石。我連賠不是,這廝旋即扭捏,說他開始厭煩這城市,打算回鄉下找名寡婦結婚,說完又強調:男耕女織的原始生活遠勝蝸居成都以泡麵充饑。
心下頓覺苦澀,我說兄弟一場,你若如願以償,幫我找個腰板結實的村姑如何?謝骨幹在電話那頭“呸”了我一臉口水,說我站著講話不腰疼,有趙晴這麽好的女子還花花心腸。這廝誤解我本意,便一笑付之,轉而勸他別將自己看扁,拿出血性找份工作,理想與現實兼顧,何樂而不為。話音剛落謝骨幹咆哮起來:“理想與現實能兼顧?魚和熊掌誰能兼得?”我有些火毛冒,說你連基本生活都無法保障,怎能實現自由設計師的偉大夢想!
謝骨幹一下就軟了,說道理我懂,隻是不願被老板奴役,老汪你不懂設計這行,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我沒有神仙的豁達,心理自然失衡。我感覺這廝越來越憤青,從大學到現在,討論了幾年的現實問題,結果仍在原地踏步。心頭頓感沉重,我說因果輪回,我們應該尋找自身原因。這下謝骨幹徹底泄氣,讓我給他指條明路。我清清嗓子說:“拿出信用卡透支,先頂一月。”
“你以為掏信用卡這麽簡單,我那額度隻有三千,唯一的幾十餘額都給了上個星期的方便麵!”
“那你等我想想辦法,現在我的信用卡也成了空卡。”
通完電話,無盡辛酸湧上心頭,兄弟情深,本該在這時相互提攜、同舟共濟,可是我們連一條簡陋的舟都沒有,如何共濟?或許每個人必須經受從夢境跌入深淵的疼痛,經曆“屋漏偏遭連夜雨”的洗禮才能漸漸成長。
所謂“屋漏”,我曾做過生動的現代闡釋:
吃不上鮑魚吃泡麵乃為“屋漏”;老婆跟有錢人私奔乃為“屋漏”;死要麵子活受罪乃為“屋漏”;租不起公寓住安置房乃為“屋漏”;為了美化生活成為房奴卡奴乃為“屋漏”;活不明白失去自我乃為“屋漏”;找不到高薪工作乃為“屋漏”……我的“屋漏”新說多如牛毛,文才雖比魯迅稍遜一籌,但僅僅用排比句式,亦能以“屋漏”為題寫一篇百萬字的小說來。
我希望謝骨幹堅持下來,“血戰到底”,曆經九九八十一難實現人生夢想。此等生活的危機事件,我想隻有吳間道能在經濟上暫時性幫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