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湖畔邊的宴會散了席,諸楚安一一送走賓客之後,韓謹便一人去了諸敬燁的禦書房。
“大王,臣看,這次趙蜀風來諸國並非巧合。怕是周鈺小王爺之死與他有關!”韓謹走到禦書房外,便聽到林天祺的聲音傳出。
韓謹停了腳步,見太監們要給她行禮,忙用手指擋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站在禦書房外,聽房內的交談。
林天祺道:“兩國談休戰時,趙蜀風一直很抵觸,這次也是勉強同意。而趙王也明白,大王對趙國多次戰敗之事已十分不滿,因此趁著二公主選駙馬之際,趙國在我們諸國加害周國小王孫,就此挑撥諸、周兩國的關係,叫我國無法再傾向另一方。為臣認為趙國野心之大,我們不得不防,何不趁這次周鈺之死斷其邦交……”
聽聞林天祺這番話,韓謹嘴角不由露出鄙夷的笑意。不知這個林天祺在打什麽歪主意,難道他不知諸國若與趙國斷邦交,就明擺著要與趙國對敵麽?若真是如此,那他又能得到什麽好處?
“要是趙國對我們不義,斷邦交之事也不無可能,也許趁著趙王……”
“父王!”韓謹大喊著衝進了禦書房。
一跨進殿內,見林天祺鐵青著臉瞪著她,她忙裝做一副誤闖的模樣往後退了步,接著又匆忙上前賠罪道:“楚姬該死,不知如此夜深,父王還與林丞相在此議事。”說罷做出一副馬上退出去的姿勢。
諸敬燁卻道:“不用退下,你就留下吧!”又問林天祺道:“剛剛寡人說到哪兒了?”
林天祺橫了韓謹一眼,便回諸敬燁道:“剛才大王說到要如何與趙國斷交。”
“哦!”諸敬燁應了聲,望向韓謹。
禦書房內分外安靜,淡淡的檀香飄散在空氣中,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大王你看……”林天祺小心地開口。
諸敬燁道:“天色不早了,林丞相還是早早出宮吧!寡人也累了,有些事還是明日再議吧!”
“這……”林天祺一副為難的樣子。
“好了,下去吧!也讓寡人喘口氣。”諸敬燁不耐煩地站起身,拂袖便往側殿去,走了幾步,又頓住,對一直站在一旁的總管季宏英道,“你也下去,換福田來伺候。”
“是!”季宏英應聲與林天祺一同退出了禦書房。
待林天祺與季宏英出了禦書房,韓謹跟著諸敬燁進了側殿。待到諸敬燁在榻上坐穩,韓謹上前,“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諸敬燁腳下。
“父王請饒恕楚姬欺君之罪!”韓謹的黑瞳泛起了淚光。
“你何罪之有?快起來!”諸敬燁伸手把韓謹扶坐到了身旁,慈祥地說,“父王不怪你。”
“父王若知道楚姬從回宮到現在一直欺騙著父王,父王便不會如此輕易地原諒楚姬的,可楚姬也是逼不得已才……”韓謹說著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不哭,若是被逼無奈所犯之錯,父王不會怪你的。你也不用再向父王解釋,父王相信你不是故意想欺瞞的。”諸敬燁心疼地用錦帕幫她擦拭著眼角。
“可是,父王,此事到了這地步,楚姬已無法再隱瞞下去。”
“唉!”諸敬燁長長地歎了口氣,輕輕地拍著韓謹的背說道,“你的經曆父王已得知,父王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你放心,你所受的苦,父王會幫你討回來的。”
“父王!”此刻韓謹哭得像個淚人兒似的,仿佛一個無助的小孩般,溺進了父親的懷中撒嬌、哭訴。
過了片刻,韓謹抬起身,拭了拭臉上的淚痕,說道:“但是父王,有些事,楚姬一定要跟你說,楚姬不得不說……”
“楚姬,”諸敬燁止住了她的話,從懷中摸出一塊白色透明的玉佩,放進韓謹的手心說,“從前的經曆,曾經的傷疤,都忘了吧!就當沒發生過,重新過回屬於你的快樂生活,這樣你母妃地下有知也會安心的。父王會好好地補償你,再不會任人欺負你!”
“楚姬知道父王是為楚姬好,可有一件事楚姬不得不說,因為這已經是個無法磨滅的事實。楚姬已有了一個孩子。”
諸敬燁一驚,問道:“孩子?”
“嗯!”韓謹微微頷首。
諸敬燁精神了起來,緊張地詢問道:“孩子是男是女,如今何在?”
韓謹忙答道:“就是上次哥哥幫我從宮外找來陪伴我的孩子。”
諸敬燁喜道:“是那個叫聶兒的孩子?”
“嗯!”
韓謹見諸敬燁如此開懷,也破涕為笑,如今石沉水底,也讓她安心了不少。
吱呀呀!
晚風吹得門窗發出一陣陣響聲,韓謹蜷縮在榻上的身體不由一陣哆嗦,接著便感覺到身上多了件厚厚的衣物。她迷迷糊糊地抬起沉重的眼眸,見福田站在一旁,便啞聲問道:“福公公,父王呢?”
“大王在正殿擬聖旨呢!”福田笑嘻嘻地應著聲,韓謹吃驚地道:“擬聖旨?”
福田微微點頭,韓謹騰地坐起身來,跑出了側殿。
“父王,不急!”韓謹跑上前去阻止,“楚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聶兒的身份,所以父王一定要嚴守秘密,更不要讓哥哥知道你已得知我的經曆。”
“這倒是,那就先寫了吧!往後再頒詔便是。”諸敬燁說著歎了口氣,目光掃向桌上的一堆奏折,接著又苦惱地說道,“寡人還有一堆奏折沒來得及看,再過幾個時辰,倒是又要早朝了,要不,楚姬你先幫父王翻翻奏折,是否有何要事,不重要的就改日再批閱。”
“是!”韓謹抿嘴一笑,應聲去站在他身旁,翻閱起奏折來。
燈光黯淡,福田在桌上放了盞燈,為她照明,她一本閱完,便放到另一邊,漸漸地那處也層層疊疊地堆成了小山。
韓謹擱下筆,伸手又去拿了一本奏折,稍稍看了眼右上角的人名“鄭元基”,便輕輕翻開,這是本上奏諸國南陽水災之事的奏折,災情十分嚴重,眾多災民已是無家可歸。
再次細細地閱讀了一遍奏折上的事件,韓謹拿著奏折扭頭問諸敬燁道:“父王,不是在為是否與趙國斷交而煩惱嗎?是否已有眉目?”
“嗯!寡人定不會再與趙國聯盟,此事要如何處理,怕是還得傷番腦筋。”諸敬燁臉上顯出幾分難色。
韓謹又道:“父王不必煩憂,楚姬已有辦法。明日趙王還未回趙國,父王可以請他來宮中一聚。至於往後我國增加兵力一事,父王也不必擔憂,若父王信得過楚姬,就請父王派工匠盡快幫楚姬蓋駙馬府。”
“此話怎講?”諸敬燁一陣疑惑。
韓謹一笑,道:“若我國有難,國庫空虛,趙國還怎能要求我國以財力幫忙?我國不拒絕幫他,可也幫不了他,這樣兩國既不傷和氣,也可就此分清界線,對於周國來說,我國不幫趙國便已是幫了他們的忙,這樣也可澄清周鈺不是諸國人所殺的事實。”
“寡人怎就沒想到!”
韓謹向諸敬燁遞來一本奏折,說道:“楚姬也隻不過是剛剛看到這本奏折,才想起此番對策來。”
諸敬燁接過奏折稍稍一看,便眯著眼不停地點頭。韓謹又道:“南陽水災,雖災情有些嚴重,卻也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但是我們可借此誇大,讓趙義雲以為我國南陽災情慘重,國庫存銀已為賑災而發放出去。如今趙、周兩國尚未再次開戰,楚姬的秘密也尚未被世人知曉,想必無人懷疑父王的用意。”
“說得極是啊!那麽增加兵力一事與駙馬府有何關連。”諸敬燁疑問。
韓謹莞爾,隨即從袖口內摸出一張紙來,放在了諸敬燁身前的茶案上,說道:“父王你看!”
“地宮?”諸敬燁看向那張煩瑣的設計圖,驚呼出聲。隻見韓謹微微點頭,說道:“這地宮可容納上萬人,地道一直延伸到本國京城外,自然我也在皇宮內留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