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精心準備,8月25日,我的作品研討會在長壽湖召開了。那天是周末,因有急事,局長葉和平未能參加,區公安局政委廖勇和政治處主任張兵到會講了話,會議由市作協創聯部主任陸大獻主持,《霧都劍》雜誌主編宋小平、《重慶公安報》編輯李正權、作家張老侃和李永英等應邀出席了研討會。與會者對我的散文和紀實文學《大羅山紀事》給予了高度的評價。大家的發言概括起來有三點:一、我的文學作品語言樸實、感情真摯、人情味濃,應繼續保持和發揚;二、《大羅山紀事》以獨特的藝術風格反映了基層派出所民警的內心世界,是一部難得的好作品,但是太短了,故事太少,涉及的麵也太狹小,建議再補寫20或者30個章節,並且多一點風土人情,增加作品的厚重感;三、整理出版一部散文集,讓讀者較係統和全麵地了解我的作品……
正是一年中最熱的幾天,連晴高溫,酷暑難當,呆在空調房間裏就不想出門。雖然選擇的是湖邊最好最高檔的酒店,但實在是太炎熱了,一出酒店的大門,人就仿佛進了蒸籠裏。太陽白花花的照在湖麵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逼得人雙眼簡直無法睜開。上午研討會開的時間較長,大家發言非常認真,提出的意見非常中肯和寶貴,因此,直到下午兩點才吃午飯。
吃午飯時我和廖政委坐一塊,他悄悄問我:“你家屬呢,今天在上班嗎?”
我說:“沒有,在家裏休息。”
他又問:“小孩呢,也在家嗎?”
我回答:“放了暑假就去她們外婆家玩去了。”
他想了想,向張主任招手,示意他過來一下。張主任從另一張桌子過來後,他低聲對張主任說:“安排一輛車子,去把遠軍的家屬接來,民警的榮譽也有家屬的功勞呀!”然後他將目光轉向了我,說,“遠軍,你有今天真不容易,那麽多的名家和專家對你的創作給予了肯定,寄予了厚望,作為你的政委,我臉上有光。按大家提的意見,努力寫出好作品來吧,有啥困難盡管給組織講,我們會幫你的。”他停頓了一下,問我,“你接下來的打算是啥,仍在派出所嗎?”
我沒想到他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因此顯得有些緊張。我琢磨了片刻,說:“暫時不想動,等我把《大羅山紀事》補寫完了再說。我很想回局機關,工作輕鬆一些,但從寫作的角度來說,目前仍留在派出所好!”
他問:“何時能寫完?”
我說:“少則10天,多則半個月!”
他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傍晚時分,政治處派車進城把我妻子接來了。最初妻子不肯來,我打電話給她,說是政委安排的,是組織的心意,請她務必來,她才答應了。妻子和我的性格差不多,不大喜歡交往,也不喜歡拋頭露麵。她到長壽湖時我們正吃晚飯。我將她介紹給大家,同時也將大家介紹給了她。
當我介紹到李永英的時候,她怔住了。愣了半天,說:“你就是李永英?你的文章寫得多好呀!”
妻子愛讀晚報的“女人圈”,李永英在“女人圈”上發了不少的文章,她是李永英忠實的讀者。
晚上,大家乘船去湖裏遊玩,然後又去快樂島遊泳。我和妻子在湖水裏一邊遊泳一邊擺談。
妻子說:“你們政委挺有人情味的,居然能夠想到家屬!”
我說:“新一屆領導都較有人情味,以人為本嘛!事實上真正能凝聚人心的恐怕不是什麽紀律、製度,而恰好是久違了的人情味。”
聽了我的話後,妻子勸慰我:“還是來羅圍看你時說過的那句話,你要好好地工作才對得起你們領導。你的脾氣不好,性格也倔強,但是,在好的領導麵前,你千萬要學會謙讓和寬容。你要像你們政委那樣,對人處事多一點人情味,不要老是任著性子。‘士為知己者用’,遇上好的領導、好的同事,是人生的幸運,要懂得珍惜……”
妻子平素是不善言辭的,有時和她呆在一塊,半天也聽不見她說一句話,可那天夜裏她卻喋喋不休地嘮叨了許多許多,或許,她被“人情味”感染了,也有些激動吧!
沒過多久,廖勇就調到重慶北部新區公安分局當政委去了,不再做我們領導。雖然我和他相處的時間不長,打交道的時候也不多,但他直率坦蕩的性格和從細微處關心體貼民警的工作作風卻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常說的一句話是:“我廖勇是粗人,讀的書不多,但我懂得尊重知識,尊重讀書人!”
他不僅僅隻懂得尊重知識和尊重讀書人,也懂得如何尊重民警的合法權利。有一次,為一樁工作上的小事,我和他爭執了幾句。誰正確誰不正確並不重要,可他事後卻幾次向我做解釋,要我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他是政委,我是鄉下派出所的一個民警,別說他沒有必要向我做解釋,就是有必要,他也完全可以不向我做解釋。中國還存在官本位的現象,下級尊重上級是必然,上級尊重下級是偶然。如果“偶然”才可能發生的事情終於“不幸”地發生了,那麽,按慣例下級是要警惕上級“笑裏藏刀”的。然而和廖勇在一起,那樣的顧慮純屬多餘,因為他的“笑”裏藏著的除了真誠不會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