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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節

  距縣人大代表大會開幕隻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徐俊芝感到需要做的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選民信任自己,天天有村民到她家或公司向她反映這不合理,那有問題;領導信任自己,縣人大主任江虎給她打電話,希望她實實在在地履行好代表的職責。她也天天到選民中間了解情況,希望選民能提出具體需要法律法規幫助、需要政府解決的問題。她感到自己過去了解的縣人民代表大會製度方麵的知識少得可憐,不能盡心盡力地盡到責任。她得抓緊熟悉縣人民代表大會的權力,掌握縣人大代表的權利和責任等知識。她幾次找鎮人民主席熊海山請教,了解有關縣人大代表的權利、職責、義務,了解縣人大代表大會召開期間的議程、縣人大代表怎麽履行代表選民行使決策權、監督權等等基本常識,重新學習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人民政府的《組織法》、《選舉法》等等法律法規。在熊海山的幫助下,徐俊芝掌握縣人民代表大會製度的知識越多,越感到要當好人民代表,著實不容易,要代表選民的意願,監督人民政府權力的使用,更是難上難。

  徐俊芝越調查了解,她越感覺到,農村的社會進步、農業的發展、農民的利益、農村政策法規的完善,等等,需要有人真實地向各級政府反映,有些情況需要及時與政府溝通,許多問題需要認真研究解決,善良的村民們需要能代表他們合法利益的代言人。她整天沉溺在走訪研究、寫調查報告中,把公司的管理、業務全甩給了副經理翁建華和兒子古建業。

  徐俊芝明白,選民們信任自己,不惜得罪像榮光祖那樣的權勢者,像古建華那樣的惡霸,像榮光宗那樣的流氓,是希望自己能替他們辦些事情。他們有什麽困難,有人能伸伸手,拉一把;他們有什麽天災人禍,有人替他們拿主意想辦法;他們有什麽冤屈,有人替他們申訴……

  目前,選民們最需要辦的事是什麽呢?

  從長遠的角度講,比如說,要使村民找錢更快捷更容易,村裏山呀水呀要一天一個樣,變得更漂亮一些,出行更安全一些,應該是解決好苦竹溪河的交通問題的時候了。明月湖大橋不修好,始終是村民的一塊心病。別說進進出出不方便,就是安全問題,天天都讓人提心吊膽啊。就拿孩子們讀書來說吧。前些年,村裏小孩子多,小學生生源還能辦一所小學,現在,農民多子多福、養兒防老的觀念發生了變化,年輕人都不願意多生孩子了,小孩子少了,生源不夠了,鎮裏便將小學撤了。桃花村的孩子們,就是進個幼兒園,上個學前班,都得到鎮裏去。每天早晨,晚上,孩子們的父母、爺爺婆婆都得到苦竹溪邊去接送孩子。耽誤手頭的農活不說,那份擔心,焦碎了多少父母爺爺婆婆們的心呀。就是這樣年複一年、春夏秋冬、風雨無阻地護送,每年還是要出事。為了孩子們的安全,多少家庭夫妻反目,多少父子母女吵鬧打架!楊二娃的兒子過河去讀書時,掉進河裏淹死了後,他打罵他的堂客,怪堂客沒有把兒子送到河對岸……堂客跳湖自殺了,楊二娃也瘋了!龍婆婆的孫兒龍寶淹死了,她哭瞎了眼睛!苦竹溪啊,你流淌著多少村民們的血淚呀。

  從當前的利益說,就是應該保護選民土地承包經營權不受侵害吧?榮菊花不顧村民們的長遠利益,強行租用村民承包地,該怎麽替村民們爭取他們的合法利益呢?是要求上級阻止非法占用耕地、破壞桃花島環境的做法,還是要求恰怡旅遊公司按法律法規開發建設?是要求榮菊花依法賠償,解決好村民們以後的生存問題,還是勸說村民們堅決反對,繼續走好種花養草的路子?要做好這件事,就要得罪榮光祖、古建華,甚至邰庚生,就會被部分村民,比如像胡蘿卜那樣想找現錢的人誤解……這次選舉,既讓徐俊芝感到欣慰,也讓她感到傷心呀。

  徐俊芝覺得,人大代表這副擔子太重了,自己擔當不起來。她甚至有些後悔,去爭這操心攪肺的事幹啥子呢?沒有這身份,丟心落腸地把公司發展壯大起來,哪點不好啊?她想起丈夫古仁祥。古仁祥是個吃苦耐勞,善良老實,安分守己的農民。他當了多年大隊磚廠的廠長,沒有多拿一個工分,沒有多吃一頓酒飯,更沒有撈一分一厘的好處。想把村支書的分內事做得像樣一些,想做一個得到村民尊重的黨員,他什麽法子都想盡了,什麽苦頭都嚐夠了,在村裏辦起了村辦廠,開了兩家村辦小酒店,在全縣辦起了第一家農家樂,還貸款買了兩條船,開辦了航運業務……從他當支書到冤死在派出所十年間,村集體經濟由欠債上萬元,發展到年收入近百萬元,解決了村幹部的誤工補助和五保戶、烈軍屬的撫恤金,減少了村民的統籌和提留……可是,他沒有落得個好下場啊!難道自己也要走丈夫那條不歸路?死鬼仁祥啊,你說,我該啷個做才好呀?

  但是,細細想來,心裏也著實難平呀。桃花島青青的山,綠綠的水,還有那一塊塊村民們汗水浸泡透了的土地,就被他們糟蹋了,你就不心痛?村民們從牙齒縫縫裏摳出來的錢,村民們賣幾挑小菜,幾十個雞蛋積攢下來的錢,不聲不響地就被村幹部用集資的名義裝進了腰包,你就不能吭一聲?雖說自己僅僅是個農村婦女,但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呀,人活著光顧自己吃好穿好,也沒多大意思吧?丈夫的心願沒有了,自己心裏也不甘啊。現在不是時興老板治村、能人治村麽?自己大大小小也算得上個老板吧?自己有資格治村麽?自己也算個能人吧,能把村治好麽?

  徐俊芝左思右想,舉棋難定。她想先和榮樹林商量商量。

  去找榮樹林,他堂客說,上坡挖紅苕去了。

  徐俊芝趕到坡上,看到榮樹林在挖土整地,她站住了。

  那塊紅苕地,夾在三麵都是的石灰石中間,估摸著有一分地吧,它斜斜地躺在石頭間。屎黃色的泥巴,久晴之後,既黏稠又幹硬,挖起來吃力費勁。像這種承包地,過去,村民們千方百計向土地要飯吃,一年中,要種一季小麥、一季包穀,套種紅苕,經管好,風調雨順年辰,小麥、包穀、紅苕,一畝地能打五六百斤糧食,折合人民幣,也就兩百多元收入,刨除種子、化肥、農藥等費用,幾乎是分文收入也沒有。但手中有糧,心裏不慌呀。農民是不會按價值規律來計勞動報酬的。他們盯著家中大堆細包的糧食,眼角都笑彎了。按這個價算,榮樹林挖的這塊指甲殼大小的地,收獲的糧食,充其量一年能賣三十塊錢,除去費用,可能還倒貼三五塊錢。因此,像這種難侍候的地,現在,村裏許多人家早就棄荒不耕種了。

  盡管已是立冬節令,寒風颼颼,榮樹林幹得仍然大汗淋淋,不要命。他脫掉了麵衣,隻穿著背心,趴在土塊的上方,從上往下挖。過去,這兒的泥土金貴,一團黃屎泥,就是一捧糧食。因此,惜地如命的農民,對土地特別不惜力不惜汗,挖地時都從上往下挖,這樣付出的汗水多一倍,但可以保證一粒兒的泥土都不滾下坡去。榮樹林的腰弓成一張弓,像隻死後端上桌的白灼蝦,蠕動在黃屎地上。五斤重的大鋤頭,高高地舉起,嗨地一聲挖下去,土地隻挖開一條縫隙兒,再撬,再扳,才能將一塊幹硬的土塊翻轉過來。翻轉過來的土塊裏,包裹著大大小小的紅苕。榮樹林便用手一個一個地摳出來。那些紅苕,許多村裏人,特別是不喂豬的村民,他們是不會費力氣去挖的。二十多年前,紅苕是農民的半年口糧,珍貴得很,哪怕是指拇大小的紅苕根,都要揀起來。後來,紅苕成了豬的主要飼料,仍然很金貴。但這些年,養豬活又髒又累,豬肉賤,養豬虧本,許多農民已不養豬了,即使養一兩頭豬,也僅僅是年關殺了,炕點臘肉,熏點香腸之類,供自家吃用。農民再也沒奢望養豬能積攢錢,供孩子讀書,供家庭稱鹽扯布了。穀賤傷農,肉賤不養。榮樹林一鋤一鋤地從上往下挖著,把每個紅苕,哪怕是挖成碎塊的苕塊,也揀幹淨。盡管汗水叭叭直掉,但他臉上仍然泛起淡淡的紅光。侍弄這地,他心情好哦。

  “現在哪裏去找這樣隻有流汗沒有錢找,隻知愛惜土地的支書啊。”徐俊芝看著榮樹林的樣子,感慨不已。

  是啊,現在農村的支書,真叫做人與人不同,花有幾樣紅啊。現在農村村級幹部,按收入多少分,大概可分為三種:一種是城郊或場鎮附近的大款村支書。他們整天跟著大老板P股後麵追,談項目,賣土地,辦工廠,做生意,他們一年的收入,正兒八經的,按那些支書的說法,他們的那些票子長了黴,都可以拿出來曬太陽,年收入在十萬元以上!如果還囂張一點,還猖狂一點,吃點回扣,收點紅包,受點賄賂,那可是個嚇破你膽的收入數字。他們個個都有高樓大院,有的私家車也有了。徐俊芝的表兄在縣城邊紅旗村當支書,號稱楊千萬。就是本村的古建華,家產可能也有五百萬吧?他們身上,集大款、舵爺、老板、農民的種種特征,是一個具有鮮明時代特色的階層。一種是村裏有點集體經濟,比如開了個小煤窯,建了間加工廠什麽的,他們就靠集體企業利潤養活,拿千兒八百元的工資,還有承包地收入,他們富裕而滿足。如果作風不正,身上不幹淨,還可以找村裏的漂亮女人睡覺解悶兒,活得鹽是鹹味,糖是甜味,人模人樣的。而一些偏僻鄉村的支書,要錢沒錢,要權沒權,隻有鄉鎮領導叫他們出麵催糧催款,刮宮引產,勸架調解時,他們才拖著一年四季都不會換的革命軍人穿的解放鞋(一些村支書在夏季也有拖著塑料“板板”鞋的),在街頭茶館酒館接受同樣穿著解放鞋的村民的吃請,滋補一下油水早已刮盡了的腸子,在院壩地頭耍耍威風。

  榮樹林這個支書,從他自身家庭收入及桃花村的經濟狀況,他應當屬於第二類村支書了。但他不同的是,依然保持著農民的生活習慣,農民的是非標準,農民的勤勞本分。依靠徐俊芝的扶持發家致富後,承包地不僅沒有荒蕪一分一厘,甚至比過去侍弄得還精心。“樹林啦,土還弄得那麽精細呀?還吃紅苕呀?”

  榮樹林躬起身,見是徐俊芝,放下鋤頭說:“紅苕喂的豬兒,肉好吃。”他伸伸腰,捶捶背,“有事?”

  “沒啥要緊事。你還在為選舉的事慪氣呀?”

  胡蘿卜等人在第一次選舉中弄虛作假後,縣委責成榮樹林作出深刻檢討。榮樹林想不通,但細細一想,這事是自己的侄兒榮光祖一手操縱的,古建華又推得一幹二淨,他又不好強烈要求縣委一查到底,隻得自己把責任背了。這些天,他懶得到村委會辦公室上班,要麽縮頭縮尾悶在家裏,要麽使氣在地裏下蠻力。

  榮樹林歎了口氣,走下來:“那背時事不說它。你一天恁個忙,沒緊要事到坡上閑逛?”

  徐俊芝笑了:“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我有幾根花花腸子,你理得水清裏白的。榮書記呀,我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修大橋的事。”“喲,你是矮子過河——安(淹)了心的要幹?你算過沒有,要花好大一砣錢喲。”

  “仁祥修大橋時,預算是八百來萬。建業請了他的同學,縣建委的李工等技術人員到公司座談了一次。李工等技術人員說,大橋過去完工的部分,當年就檢驗了。李工說,兩頭引橋部分是堅固的,符合設計和質量要求,橋墩基本上完工了,隻有一個橋墩需要加固,也就十來萬。大橋隻有百多米長,橋麵工程費用,他們預計,再花八百來萬就行了。”

  “八百萬?你說得好輕巧!怎麽收回來?”

  “縣委童書記已經同意向市裏爭取收費政策。明月湖大橋通車後,過去繞道蒼桑鎮到陵江市的車,就可以直接通過桃花島進城了,車流量很大的。我估算了一下,十年內可以收回投資。如果市裏允許收費二十年,還有比較好的效益。”

  “俊芝呀,現在好多政策是屙尿變啊。加上有人眼紅呀,難免以後不發生阻撓通行呀,村民的車不願意交費等等。你聽說過嗎?武龍鎮修了座收費橋,就惹出了不少麻煩。那老板腸子都悔青了。這事你得算好哦。”

  “樹林呀,感謝你的提醒呢。我做過調查。隻要縣裏真心實意支持,這些問題好解決。錢的事,我能想辦法籌集得到的。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村民過去的集資款如何處理?過去存在的問題怎麽查清楚……”

  榮樹林一聽要查過去的糟糕事,腦殼轟地一下脹大了。他P股上有屎巴巴,自己沒有擦幹淨,還得請人擦?他一時沒話說,掏出葉子煙慢慢裹著。

  其實,榮樹林P股上的屎巴巴並不多,別人替他揩也好,自己揩了也好,也沒有好大一回事。古仁祥修大橋那年,榮樹林是支部副書記,古仁祥拉他來負責工程材料的驗收和保管。古仁祥對他說:“兄弟呀,修橋的技術我們不懂,但我知道一個工程,哪兒最容易出紕漏,哪兒最容易被人鑽空子撈錢。材料的收進發出,質量好壞,是關鍵,大意不得。你就替我當個鐵將軍把門,給我堵得嚴絲合縫的,讓那些想找歪歪錢的沒空子可鑽。”他腦殼像雞啄米般,“要得!”“放心!”答應得脆嘣嘣響。可是,還是出了事。一次,工程指揮部從輝光水泥廠購進一批水泥。榮樹林發現,水泥標號沒有達標,數量也少了幾百噸。榮樹林不簽單。榮光祖的妻子、輝光水泥廠廠長苟紅英找到他:“幺爸喲,這段時間水泥俏得很喲,我們原來簽合同定的價,低慘了,我虧得血本全無,所以就用這水泥……將就用嘛。至於少了些,以後補就是。你把單子簽了嘛。”榮樹林死個舅子都不幹。那幾天,他堂客正病在床上,無錢醫。苟紅英到他家,幺嬸長,幺嬸短喊得甜蜜蜜的,送他堂客到醫院,還塞給他堂客一萬塊醫藥費。同時,又把進貨單塞在榮樹林手裏,榮樹林便簽收了。自此以後,苟紅英都用不達標的水泥冒充高標號水泥賣給指揮部……劣質水泥用來澆注橋墩,是造成大橋成為豆腐渣工程的主要原因之一。

  所以,榮樹林被侄兒媳婦糊了一身屎巴巴,他的腰杆便伸不直了。按當時黨紀國法,受賄一萬,是要坐牢的。那時他家窮啊,兩個呆癡癡的兒子還沒有討到堂客……三年後,榮樹林在徐俊芝的扶持下,種花養草,發了小財,便要還那一萬塊錢。榮光祖說:“幺爸喲,你是一攤狗屎不臭,挑起臭喲。過都過去了,你還理他啥子!你想進牢房吃八兩不要錢的飯?現在不行了,得自己掏錢坐牢。還要挨獄頭的打罵。你用那幾個卵子錢,算個屁喲。”其實,現在想來,萬來塊錢,算得了什麽?他問過有關人士,有關人士說:按處分條條款款衡量,開除你的黨籍,就夠秤了。充其量判一兩年刑,還可以監外執行呢。一個農民,在自己承包地上執行,還不一樣可以做活,養兒養女陪堂客睡覺?怕個屁呀!榮樹林不這樣想。那錢是村民們的血汗錢,對得起誰呀?自己是支書,這個人他丟不起。所以直到現在,他還捂在心裏,肚子裏像長了個瘤子,常常痛他幾下。有時痛得鑽心,讓他直不起腰杆。

  “樹林,你覺得查不出個名堂來?”徐俊芝見榮樹林不說話,也猶豫了。

  “哦。不見得,不見得。當年幾個主事的關鍵人員,比如仁祥,別提這傷心事了。還有管賬的會計是邰庚生的舅子何軍,跑到深圳做大生意去了;出納邰麗,雖然還在苟紅英的水泥廠當什麽主任,但她是邰庚生的侄女,聽說還有一條腿伸進榮光祖的鋪蓋裏,她會說實話?更重要的是,榮光祖他們有了結論,要推翻,得有硬邦邦的事實。”

  “你當年管材料,也是關鍵環節啊,你就沒有發現一點漏洞?他們就沒有一點把柄落在你手裏?你是不是有顧慮啊?”

  榮樹林將煙鍋巴灰磕了幾下,像下定決心似的,說:“俊芝呀,我對不起仁祥呀。仁祥叫我管材料,我沒有管好……”他想把自己收了苟紅英一萬塊錢,昧著良心簽收了質量不合格、數量差距大的事說出來,話到嘴邊又吞進了肚子。

  “材料沒有管好?是進了質量不合格的水泥、鋼材,還是短斤少兩啊?”

  榮樹林又不說了。想了一陣,他說:“俊芝,前次邰庚生回村那天,他在遊艇上對榮光祖說,三年前,他剛當副縣長,從農機水電局給村裏撥了三百萬塊錢,說是這筆錢是用來還村民們的集資款的。但我們從來沒有見到這筆錢啊……”

  “三百萬?你沒有聽錯?”徐俊芝心裏一喜。前次她從呂潔口中聽到這些話,曾用它反擊過榮光祖,但被榮光祖躲避過去了,她正準備適當的時候,動員榮樹林出來講這事,今天,榮樹林主動說起,她很高興。

  “好像泥鰍娃是這麽說的。對了,泥鰍娃還說,加上什麽材料的處理,那些錢用來還集資款就夠了,怎麽現在村民們還在鬧。榮光祖說,那些錢被仁祥挪用了……”

  “三年前?仁祥墳上的樹子都長到幾尺高了,他怎麽用那三百萬?這裏麵有鬼。”徐俊芝很興奮,“樹林啊,這情況太重要了!我就從這三百萬查起!”

  “俊芝呀,當時榮光祖那麽說,泥鰍娃也沒有再問,我心裏也沒數。再說,會計何軍做的糊塗賬,怎麽查清楚?”

  徐俊芝認為,邰庚生無意中透露出三百萬,大概時間,撥付單位都十分明確,絕不是信口開河,隻要農機水電局配合,很容易查清資金去向。至於何軍,隻要他還活著,縣有關部門一查到底,總有水落石出的時候。於是她懇求道:“榮書記,村支部是不是組成一個班子,抓緊做重修大橋的籌備和清查工作?”

  “這個,還是由鎮黨委來辦好些。當年大橋指揮部,也是以鎮黨委掛帥嘛。”榮樹林對此反應很快。他是不願意主動介入這惹火燒身的事的。

  徐俊芝告辭了榮樹林,回到公司,馬上叫司機送她到了鎮政府,找到人大主席熊海山。

  熊海山到外地考察剛剛回來,見到徐俊芝,很高興。他對徐俊芝參與競選,一是表示祝賀,二是對徐俊芝在選舉中的遭遇表示同情和理解。最後他說:“俊芝呀,縣委童書記昨天到鎮裏檢查工作,提到重修明月湖大橋的事。縣裏很重視,你什麽時候拿個方案出來?我們好向縣裏爭取稅費減免、大橋收費的優惠政策。”

  徐俊芝說:“明月橋的立項、設計等手續,早在五六年前就完善了。現在隻是根據現在的物價,重新搞個工程預算,重新招投標確定承建單位,就可以開工了。問題是,村民們要求將過去的糊塗賬算清楚,該退而又無法退的集資款怎麽處理?”

  熊海山說:“俊芝啊,能不能先把過去的事擱在一邊,先修起來再說?你可是向選民承諾了的,也向童書記匯報過。”

  徐俊芝把榮樹林聽到的三百萬資金使用、去向不明的情況講了後說:“熊主席,從邰縣長講這事的時間、地點、環境推測,這筆錢肯定是邰縣長想用來退還村民的集資款的。但村民們的集資款現在沒有退,這錢到哪兒去了?我們不管,萬一村民們知道了,他們就會阻礙施工,就會鬧事。所以,我建議先清理一下,給村民一個說法,等村民的情緒理順了,再動工更好。”

  “好。我馬上建議鎮黨委議一次。你和樹林、建華他們商量好,把方案拿出來。工程款怎麽籌集,特別是承建單位,一定要公開公平公正招投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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