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迪威緊鎖的眉頭終於稍得舒展,對他來說,勝利的喜訊並非僅僅是來自孫立人負責的孟拱戰場,他派出的另一員虎將廖耀湘也錦上添花,給他發來了捷報。
65團團長傅宗良抱病率部出征,一路披荊斬棘,用刀砍,斧劈,鋸子鋸,開山道,搭棧橋,居然於崇山峻嶺間開出一條能走騾子的道路來。
經過7晝夜的艱苦跋涉,全體官兵終於進入指定位置。而且,工兵營還以神奇的速度,在密林中的一塊空地上建成一個小型飛機場。在渺無人煙的密林之中,在殺機四伏的敵後,居然有自己的飛機隨時支援,意義絕不僅僅是輸送彈藥給養、搶運傷病士兵,其精神鼓舞作用不可估量。士兵們看著自己的飛機在機場上起起落落,大為振奮,說:“嗬,餓了有飛機送飯,傷了能坐飛機回後方住院,仗這麽打,不玩命,我們還對得起‘喬大叔’麽?”
索卡道的日軍知道退路被切斷,極為恐慌,糾集4個大隊的兵力,火炮百餘門,向傅宗良團陣地突擊,企圖盡快解除後顧之憂。中國官兵雖係孤軍奮戰,仍毫不畏懼,死拚苦撐,打退了日軍的輪番進攻。
廖耀湘終於等來了最佳戰機,揮動師主力由北向南席卷而來,經孟關、瓦魯班激戰,敵第18師團已經骨損筋傷,元氣不在。此時,前有大軍撲來,後有伏兵阻擊,戰不能戰,逃不能逃。
新22師官兵滿懷複仇怒火,前赴後繼,將鬼子們堵在索卡道西側的沼澤地裏一頓痛打。
接到索卡道大捷的報告,史迪威不敢相信廖耀湘一戰能殲滅這麽多日本鬼子,他親自乘飛機趕去戰場,派美軍官兵實地點驗。結果是屍體5108具,生俘112人。
廖耀湘特地請史迪威和剛從藍姆伽基地趕到前線的鄭洞國、舒適存等將軍一起視察陣地,身後還跟著一大群盟國的戰地記者。
廖耀湘手裏拄著一支繳獲來的褐色的馬六甲藤杖,時而與史迪威、鄭洞國說說笑笑,時而哼哼幾句湖南花鼓調。
廖耀湘與孫立人同為史迪威手下的兩名虎將,在日常生活中兩人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特點。孫立人為人嚴謹,平時不苟言笑,讓人感到不怒而威。廖耀湘則性格外露,不拘小節,說話隨便,喜歡和士兵插科打諢開玩笑,一口湖南腔句句帶“髒”字兒,在士兵中間具有很強的和合力。如今打了大勝仗,更是笑聲灑了一路。
他們走一路拍一路,廖耀湘先和史迪威、鄭洞國拍了幾張合影,又拍單人照,半身、全身、正麵、側麵,全都拍。敵軍的死屍堆旁,熊熊燃燒的卡車前,被炸毀的日軍大炮下,都留下了廖耀湘粗壯結實的英姿。
腳下到處是槍支、馬刀、皮囊、軍帽、雨衣、防毒麵具,打掃戰場的士兵們三五成群,嘻嘻哈哈,你追我趕,這裏翻翻,那裏看看。
一行人繼續在陣地上前行,沒走多遠,樹林裏出來一支奇特的隊伍,士兵們押著幾名日本兵和5頭大象。日本人一個個耷頭搭腦,而同為俘虜的大象卻搖頭晃腦,大搖大擺,邊走邊“呃呃”鳴叫。每頭大象的背上馱著槍支、彈藥和鋼炮,堆得像小山似的。
將軍和記者們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大象從跟前通過。別看大象身軀巨大粗壯,呆頭呆腦,鼻子卻異常靈活,皮鞭似的甩來甩去,一邊走,一邊捋道旁的樹葉吃。身上馱著成噸的彈藥武器,卻一點也不顯得費力,還互相打鬧嬉戲,走在後麵的不斷用長鼻子去撓前麵的大P股,前麵的則仰起頭來,大聲鳴叫,好像讓人撓得癢癢地舒服死了。
你死我活的戰場上竟然出現了如此輕鬆的小情趣,將軍和記者們全都給逗樂了。記者哄笑著一擁而上,爭著給5名特殊的“俘虜”拍照。
廖耀湘別有用心,明知故問:“咋個回事?這大象是哪裏來的?”
團長曹藝是大學者曹聚仁的親弟弟,手一舉,“啪”地一個立正:“報告師長,大象是日軍輜重大隊的,讓我們的戰士給俘獲了。”
“原來它們也是俘虜呀?哈哈!”廖耀湘開心地大笑起來。
“這哪兒像俘虜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副趾高氣揚,旁若無人的樣子嘛。”鄭洞國說道。
在場的人,全都哄然大笑。
兩路大軍接連報捷,史迪威這才躊躇滿誌地發電向蒙巴頓報告。
蒙巴頓立即向史迪威發出嘉獎電:“收到你們的戰鬥捷報,使我們大家感到歡欣鼓舞。謹向前線英勇作戰的中美軍隊表示衷心的感謝。”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