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養性以少惱怒為本,辦事以能夠得歡心為本。
——曾國藩
俗話說“大人有大量”,“宰相肚裏能撐船”,說的是胸懷、氣度。人的職位越高,氣度應該越大,二者是正比關係。曾國藩最愛讀《資治通鑒》,他十分欽佩唐代宰相,認為都有胸襟,所以,國家氣運旺盛。他總結了開國宰相與中興宰相的不同,認為,前者必須見識遠略,有大胸襟、大氣度。中興宰相則側重於具體事務,一步一個腳印,穩紮穩打。曾國藩還特別注意到:古往今來的大失敗者包括那些英雄們,也都敗在不能“降龍伏虎”上,即不能自我控製,沒以氣度。
1863年3月9日曾國藩在給他的九弟的信中說:
肝氣來時,不僅不能心和氣平,而且絲毫無所恐懼,確有這種情況。別說你處於盛年這樣,就是我逐漸衰老,也常有肝火不可遏製的時候。但應強迫自己抑製,製住怒氣,也就是佛家所講的降龍伏虎。龍就是火,虎就是肝氣。多少英雄豪傑小能過此兩關,也不僅是你我兄弟這樣。關鍵要抑製,不讓他過盛。降龍養心,伏虎養肝。古聖賢所講的去欲,就是降龍;所講的戒怒,就是伏虎。儒家、佛家理論不同,然而在節製血氣方麵,沒有什麽不同,總不讓我們的欲望戕害我們的身體,性命罷了。
至於倔強二字,卻不能少。建功業寫文章都離不開倔強,否則,柔靡二字一事無成。孟子所講的至剛,孔子所講的貞固,都要靠倔強養成。我們兄弟都繼承母親的性格頗多,好處也正在倔強。如果能製住怒氣以保養身體,保持倔強以砥勵誌向,就會前途無量。
在他的弟弟處於危難的時候,曾國藩又以去忿欲和存倔強以勉勵。他在1864年5月25日《致沅弟》信中說:
在我的中庭有八塊堂匾,它的跋中說:修身養性以少惱怒為本,辦事以能夠得歡心為本。弟積勞成疾,應當特別注意少惱怒。紀澤對待你像侍候父親那樣,你應當感到特別高興才是。
數日後曾國藩再次給其弟國荃寫信:
初十日接到你初七日申時來信,對我初四日所談蘇州、上海整頓糧餉一事,分析規劃得非常詳細明白,高談闊論,可慰可敬。弟近年來在我憤怒和激動的時候,總是好言相勸;即使弟弟自己發生憤怒和激動的時候,也常常馬上收斂。用這種看法推知弟的道德和器量是不可限量的,後福也是不可限量的。大致擔任國家大事的人必須有氣度,憂慮之氣積於心中就變成了負擔,所以說,倔強到了極點,就不能不流露出憤怒和激動。以後,我們兄弟動氣的時候,彼此之間應該互相勸誡,保留住倔強的品質,除去憤怒激動的情緒,就可以了。
曾國藩的倔強,在他兵困祁門時有充分的表現。1860年,曾國藩駐紮在祁門。當時安徽南北十室九空,從金陵到徽州八百餘裏,遍地都是太平軍,沒有哪一天沒有戰鬥。徽州剛失陷時,休、祁一帶大為震驚。有的人勸曾國藩將軍營移到別的地方,他說:“我初次進兵,遇到危險就退卻,以後的事情怎麽說呢?我離開這裏一步,就沒有死的地方了。”何等的倔強!敵軍到後,四麵圍攻。他親筆寫下遺囑,營帳上懸掛佩刀,從容布置迎敵,沒有改變平常的態度。死守了二十來天後,征召鮑超一起大戰一場,將敵軍驅趕到嶺外,他的幕僚曾總結說:以十餘年來共同誅殺未果的狂妄“敵軍”,曾國藩領軍四年,就依次予以蕩平,都是因為祁門剛開始時的倔強和不膽怯,才能夠使敵軍膽寒,而振作士氣。
當曾國藩的弟弟也麵臨著他那樣最需要倔強的時候,他及時地送去了,他說:
“難禁風浪”四字條幅已完好歸還,我很高興。古來豪傑皆以這四個字為大禁戒。我們家祖父教人,也以懦弱無剛四字當做大的羞恥。因此,男兒立身行事,必須有倔強的大丈夫氣概,僅幾萬人被困於城下,士氣最容易消沉,弟能鼓舞起數萬人的剛氣,而長久不使它消沉下去,這正是你比別人高明之處,更應當在這些地方下些功夫。
曾國藩說:至於強毅之氣,決不可無,但強毅與剛愎不同。古人說:自勝強。曰強製,曰強恕,曰強好,皆自勝之意。如不習慣早起,而強製天未亮即起;不習慣莊重尊敬,而強製參與祭祀儀式;不習慣勞苦,而強製與士兵同甘共苦,勤勞不倦,這就是強。不習慣有恒,而強製自己堅定地持之以恒,這就是毅。不這樣做卻以氣勢勝人,是剛愎。二者表麵相似,其實有天壤之別,不可不察,不可不謹。
曾國藩在處世中把大度與戒怒、寬容與倔強揉合得如此貼切,而又把強毅與剛愎區分的如此明晰,真可謂處世之楷模。
曾國藩還把度量的大小列為區分君子小人的又一重要標尺。他說:“所謂小人者,識見小耳,度量小耳。‘致使君臣、朋友、父子、兄弟、夫婦之間’此皆量褊而易以滋疑者也。君子則不然,廣其識,則天下之大,棄若敝展;堯舜之業,視若浮雲。宏其度,則行有不得,反求諸己。”他以此作為處理人際關係的重要指導思想。
不顧是非的掣肘,是常見,並最易引起相互報複而結仇的現象。曾氏在麵對這類情況時。正是秉著宏其度、反求諸己的精神去處理的。1862年,他同江西巡撫沈葆楨因厘金分配問題發生爭執,沈要扣下應解湘軍的厘金自用。除了雙方上報朝廷裁定外,曾氏這樣解剖自己:“日內因江西藩司有意掣肘,心為忿恚。然細思古人辦事,掣肘之處,拂逆之端,世世有之。人人不免惡其拂逆,而必欲誅鋤異己者,權臣之行徑也;聽其拂逆而動心忍性,委曲求全,且以無敵國外患而已為慮者,聖賢之用心也。吾正可借人之拂逆以磨礪我之德性,其庶幾乎!”當時,曾國藩正以欽差大臣、兩江總督的身份統轄包括江西在內的四省軍務,巡撫也歸其“節製”之列。此事,雖最後由朝廷裁決,但其嚴於責己的精神無疑是可貴的。隻有具備了這種精神,才能更易於與人精誠合作,共成天下大事。
立世大智慧
建功業寫文章都離不開倔強,否則,柔靡二字一事無成。孟子所講的至剛,孔子所講的貞固,都要靠倔強養成。我們兄弟都繼承母親的性格頗多,好處也正在倔強。如果能製住怒氣以保養身體,保持倔強以砥勵誌向,就會前途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