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處隱秘的樹洞內,望著躺在那裏的溫子安,石飛羽眉頭緊鎖,一籌莫展。
他並非什麽爛好人,在殘酷的測試中,也早已收起了那份憐憫之心。
如果今天遇上的是除了溫子安以外任何一個人,石飛羽都會選擇袖手旁觀,任其自生自滅。
也不是他冷漠,隻因為測試到了現在,已經讓他無暇分心照顧別人。
六七千名前來參加測試的四大古族弟子,經過第一場角逐之後,活著的僅有百人。
而這產生的百強之中,修為最弱的恐怕都是空玄境後期。至於排在前十的那幾個家夥,石飛羽雖然在第一場測試中,將其羽翼重創,卻也並未傷及根本。
不是他不想,而是無法做到。
無論是申屠成天,還是海蜃城的裴步凡,都是那人中龍鳳,萬中無一的佼佼者,其實力雄厚他更是親手領教。
麵對申屠成天的攻勢,一招落敗,毫無抵抗之力。
要知道申屠成天在前十中的排名僅占第三,在其上還有溫宏儒與莊凱。
麵對如此可怕的對手,即便是自己拿出全部底牌,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又何談勝出?
但現在,溫子安的傷勢不容樂觀,而且若不是她在那溫宏儒故意栽贓中仗義執言,自己恐怕早已被海蜃城與鏡月山莊等人抹殺。
不管是否有意,正是因為溫子安在最後關頭說出了實情,才讓郭辰長老最終決定不給他們追究的機會。
伸手探其鼻息,已經氣若遊絲,極其微弱,隨時都有可能性命不保。
心頭微歎,從空間囊內找出一個銜心丹,喂其服下,石飛羽不由得搖了搖頭。
這個女人的實力也不弱,即使是前十之中,也未必能有人將她傷成這樣,真不知道她的傷勢是從何而來。
服下丹藥,胸前裙襟被慢慢撕開,石飛羽用清水將其傷口周邊血跡洗淨一看,發現插入她左胸的,竟然是半截骨扇。
而且斷在裏麵的骨扇,就插在心髒附近,那動手之人,顯然是想要她的性命。
緩緩將臉無人色的溫子安扶著坐起來,石飛羽手掌猛的在其背上輕輕一拍。
源力從掌心噴薄而出,當下就將那半截骨扇從傷口震了出去。
骨扇破空,速度極快,發出一道刺耳之音,最終重重的釘在了樹洞之中。
而石飛羽的目光也因此一凝,那骨扇的質地,竟如此堅硬,連千年古樹都是難當鋒芒。
半截骨扇離體,劇痛襲來,溫子安喉嚨裏頓時發出一聲悶哼,雙眼幽幽睜開看了看他,想說什麽。
隨手拿起水囊喂了她一口,石飛羽才歎道:“我能做的也隻有這些,能否保住性命要看你自己。”
“黃……黃泉丹。”
口中輕聲喃喃著,溫子安用盡力氣抬起手臂,指了指自己胸口。
見她這樣說,石飛羽臉色一變,隨之驚訝道:“你身上帶有黃泉丹?”
這種丹藥位列玄級下品,連他也從未見過。據傳此丹藥煉製起來極為不易,十之有九都會失敗,但如果將其煉製而成,無論傷勢如何嚴重,都能保其不死。
再加上先前喂她服下的銜心丹,石飛羽相信這兩種丹藥配合下,溫子安有很大的幾率活命。
雙眸帶著一絲懇求,溫子安紅唇微張,呼吸越來越是困難,甚至臉色都在悄然發生改變。
心知她是處於氣絕身亡邊緣,石飛羽也不顧了那男女之嫌,立即在她胸前摸索起來 。
但一番摸索之後,並未發現空間囊的存在,他心中不由得感到感到焦急。
正當他想要將其胸前衣襟全部撕開尋找時,溫子安仿佛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猛然抓住他的大手,狠狠按在了自己脖頸之處。
“原來在這裏。”
略帶汗顏,石飛羽一把從其脖頸上將那吊墜拽了下來。
吊墜看著像是一顆通體火紅的明珠,實則其內另有玄機。
雙指輕輕一捏,價值不菲的明珠便碎裂開來,一顆豆粒大笑的丹藥出現在他掌心。
也來不及去細看,丹藥入手,石飛羽立即將其塞入溫子安口中。
丹藥入口即化,直到藥效擴散,溫子安才深深的吸了口氣,隨之再度陷入昏迷。
望著那臉龐紅潤,如潮而來的溫子安,石飛羽目光古怪,心頭暗暗想道:“不會是吃錯了吧?”
那丹藥展現出來的效果如同催情之物,使其臉龐一片酡紅,也難怪他會多想。
上前將其胸前包紮一番,看到溫子安左腿上還有自己源力劍氣留下的傷口,石飛羽不由得偷偷咧嘴。
將那裙擺撕開,望著那展現出來的雪白,無奈搖頭。
順手將其腿上的傷口也一並做了處理,他這才起身坐在樹洞口,望著夜空怔怔出神。
從九宮山一路闖蕩至今,凶險無數,但是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讓他感到迷茫。
以前,有老魔頭在,無論遇到何種危險,石飛羽都會放手一搏。
一旦陷入真正的生死絕境,老魔頭就會出現,替他化解為難,甚至反敗為勝。
但這次卻與以往不同,老魔頭走了,而且不知去向,麵對著重重危險,石飛羽也不清楚自己最後能否活著通過測試。
想起老魔頭,在其嘴角就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容。
以前這個老家夥在身邊,自己總是抱怨他遇到危險不肯出手幫忙,但後來漸漸懂事,也明白了魔天那番苦心。
修煉一途容不得絲毫懈怠,隻有自己不斷進取,方能在那充滿危險的道路上走的更遠。
老魔頭不是不幫,而是要用這種辦法逼著他盡快成長。
修為雖然從當初連源氣都無法入體的境界,一路提升至現在這般空玄境中期巔峰,可這次前來參加四大古族測試,石飛羽突然發現自己即便擁有著如此修為,依舊遠遠不夠。
“也不知道魔天師父怎麽樣了。”
一別將近半年,石飛羽未曾收到有關老魔頭的任何消息,也讓他心裏多少有些擔憂。
當初魔天離開時,隻說是讓他通過四大古族來打聽下落。
但石飛羽如今也算是與那四大古族之人有所接觸,卻從未聽人提起過有關魔天的任何事情。
“或許……”
心中暮然驚醒,石飛羽回頭看著那陷入昏迷的女人,笑了笑,道:“流雲島傳承萬年,她應該能知道些什麽。”
正當他心中抱著這種想法,要等那溫子安清醒過來詢問時,遠處卻突然傳來一陣飛鳥驚鳴。
身形猛的站了起來,石飛羽目光閃爍片刻,立即在附近扯下許多枯藤,將那樹洞堵上,隨之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掠去。
“這個女人也真夠狡猾,咱們都找了三天,還是沒有發現她,不會是早已淪為什麽妖獸果腹之物了吧?”
夜空靜謐,林中光線漆黑如墨,但對於修煉之人來說,這樣的環境並無多大影響。
走在林子裏的兩位青年,身著黑衣,與那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若非開口說話,很難被人發現。
二人腳步同時停了下來,其中一人略有心煩的問道,而另一人則桀桀冷笑:“你這番話若是讓莊統師兄聽到,當心拆爛你骨頭。”
“也是,莊統看上那個女人不是一天兩天,隻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像溫子安這樣冷傲的女人,未必會看上他。”
“女人嘛,等生米煮成熟飯,她不同意又能如何,何況莊統師兄也隻不過是獵豔之心,玩兒膩了自然也就將其棄之如履。”
二人說話間,語氣充滿了戲謔,渾然沒有察覺危險正在向他們快速靠近。
正當他們想要繼續前行時,附近突然有著一道冰冷笑聲傳來:“兩位可是在找我?”
“什麽人?”
突兀出現的冷笑聲,立即讓得他們心頭大驚,旋即想也不想,便是轉身雙掌狂拍而出。
蘊含著磅礴源力的掌印狂拍,旋即浩浩蕩蕩衝向聲音所在之處。
等到震耳轟鳴過後,站在那樹下之人,也立即被狂暴掌印撕碎。
見到一擊得手,二人臉上竟同時露出了驚愕表情:“殘影?”
“兩位不問青紅皂白就對人出手,未免有失屠魔聖地威名吧?”
在他們心頭感到驚愕不已是,背後又有冷笑聲傳來。
這次,二人倒也沒有立即出手,而是緩緩轉身,望著那不知何時出現在附近的少年,臉色凝重:“石……石飛羽。”
“是我。”
迎著月光從陰影之中走出,石飛羽目光平靜的注視著他們,眼中沒有絲毫殺意出現。
這般平靜,也讓二人心底鬆了口氣。
“你來這裏做什麽?”
心頭略有放鬆之餘,其中一人則凝聲問道。
並未立即回答,石飛羽目光緩緩的掃視著他們,心中卻有一個猜測。
前不久潛伏在草叢中被人發現,一直如同謎團般困擾著他,直到此刻才有了答案。
若是他們能夠提前察覺氣息,方才就不會如此驚慌,而自己之所以被發現,怕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
至於如何動的手腳,石飛羽現在還不清楚,但他已經猜到這背後之人是誰。
回想起溫子安瀕死一刻麵對自己所露出的那種祈求眼神,石飛羽心中頓感恍然,逐又暗暗咬牙。
“鏡月山莊、海蜃城的人現在何處?”
雖以聽到,不過石飛羽沒有回答,而是笑著反問了一句。
“海蜃城、鏡月山莊現在忙於爭奪神兵,還無暇理會於你,你大可放心。”
見他問起此事,二人心中頓感好笑。
緩緩點頭,不管二人言語是真是假,石飛羽都沒去繼續追問。
若非那申屠成天與裴步凡仗勢欺人,恐怕也不會落到這般地步,而如今的他們,恐怕更是在屠魔聖地的強大實力下,疲於應對,頭疼萬分。
“現在十件神兵分別在誰手裏?”
海蜃城、鏡月山莊既然在忙著擺脫屠魔聖地的糾纏,那麽自己正好可以趁機做點什麽。
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後,石飛羽的目光便一直緊緊盯著他們。
“莊凱,莊修傑,裴步凡,申屠成天,溫子安,至於剩下的五把兵器,暫時還沒有被人找到。”
二人語氣沒有絲毫遲疑,立即答道。
從此眼神判斷,應該不似作假,石飛羽點了點頭,隨即向著他們抱拳笑道:“多謝。”
謝過之後,他也沒有為難這兩個人的意思,立即轉身而去。
但是當他轉身的一刻,兩名黑衣青年卻是發現,在他袖口處,依稀有著血跡殘留。
那般血跡並非自身傷口形成,反倒是像從什麽地方不慎沾染。
這種發現,也讓他們臉色陡然沉了下來,旋即暴喝道:“站住。”
隨著暴喝聲響起,石飛羽腳步微頓,在其眼中立即有著一抹冰冷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