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知道這是一位幸運的作曲家,富足的生活環境使他避免了許多作曲家未能避免的艱辛坎坷。
費裏克斯・門德爾鬆(FelixMendelssohn)於1809年2月3日生在德國漢堡的一個富裕的猶太家庭。他的祖父是著名的哲學家;父親是銀行家;母親才能出眾,素質極高,她會好多種歐洲語言,還是一位優秀的希臘語學者,她會繪畫,更會彈琴唱歌。對於孩子們來說,父母親真是他們的良師益友。
兩歲時,門德爾鬆隨家人移居柏林。3歲時開始和7歲的姐姐芬尼一齊隨媽媽上音樂課。教學組織得很有章法:開始時每次5分鍾,直到孩子們能夠較長時間集中注意力後,才漸漸延長時間。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母親始終堅持指導督促孩子們學習音樂。
後來,門德爾鬆一家曾一道前往巴黎。兩個孩子因此而有機會受教於傑出的鋼琴教師比戈夫人。在她的指導下,孩子們的技巧有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回到柏林後,父母把孩子們的文化教育托付給了德國首位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著名作家海塞的父親,並且請作曲家、鋼琴家路德維希・伯格給他們上鋼琴課,作曲家、指揮家采爾特教他們作曲及通奏低音記譜法;亨寧教小提琴,羅塞爾教繪畫。孩子們整天勤學苦練,非常用功,除了星期天外,每天都是早晨5點鍾起床開始一天的功課。
門德爾鬆9歲時首次公開演奏鋼琴。第二年他參加柏林合唱團,演唱童聲男高音。這時他開始練習作曲。他最早的作品是一首合唱,題為《莊嚴動人的歌聲》。那時,他還寫有一首三個樂章的《鋼琴三重奏》,兩首鋼琴奏鳴曲,四首風琴曲以及一些歌曲、小提琴奏鳴曲等等,甚至還有喜歌劇。這些作品雖不免充滿稚氣,但同樣都顯示出不同尋常的才華。
門德爾鬆的家庭在德國知識分子中很有名望,哲學家黑格爾、詩人海涅,著名作曲家韋柏都是他們家的座上客,門德爾鬆從小就認識他們。12歲那年,他的老師采爾特還把自己的這位得意門生向至交―詩人歌德作了介紹。73歲的老歌德非常喜歡這個天資聰穎的孩子,喜歡他的演奏,喜歡他的即興創作。門德爾鬆成了歌德家中不可缺少的常客。老詩人曾留小門德爾鬆住在自己的家裏,每天早晨給他一個吻,下午再增加一個,待他十分親切。小門德爾鬆對老人更是尊敬愛戴。他們常常手拉手一道去花園散步,在歌德身旁,小門德爾鬆覺得自己長大了;看著孩子,歌德也變成了一個“老天真”。每到下午,門德爾鬆便為歌德彈兩個小時鋼琴,一部分是巴赫的賦格,一部分是即興演奏。老人坐在旁邊認真地欣賞。一曲終了,都要展開熱烈的討論。傍晚,家裏的人便聚在一起玩牌。
門德爾鬆於1821年11月6日在魏瑪寫給父親的一封信中,講述了他在歌德家的生活。信中寫道:“他人真好,我覺得他那些畫像一點也不像他本人。他看起來根本不像73歲,倒像50來歲。”四天之後他又寫道:“每天下午他總要打開鋼琴,對我說:‘今天你還沒有彈琴給我聽呢,來熱鬧一下吧。’然後,便照例坐在我身邊靜靜地聽。我大半是即興演奏。每一彈完,他便賜我一吻,或者讓我吻他。你們簡直想象不出他對我是何等仁慈友善。當提到離開的日子時,歌德就敞開他那雷鳴般的嗓子,責罵采爾特要將我帶回老巢――他稱呼我們的家為老巢。他命令采爾特老老實實地把我留下,自己走。每當我為他演奏貝多芬的《第五交響曲》第一樂章時,都發現他對貝多芬的音樂不太有興趣。他認為像這樣的作品不能讓人感動,隻能讓人驚訝。他說,一個人僅用鋼琴便能演奏出如此強的音響,假如是幾十人組成的交響樂隊來演奏,真是不可想象。”在信中,我們不僅看到了他與歌德的親密關係,同時也為一位孩子居然能如此生動地描繪出老詩人的音容笑貌而感到驚訝。
歌德非常關心門德爾鬆的成長,他用自己的名望和威信,為門德爾鬆提供了各種幫助。為了使門德爾鬆的才華為更多人了解,他曾多次特地為門德爾鬆舉辦了個人音樂會,每當樂曲結束時,他總是帶頭鼓掌。他為門德爾鬆精心編織的“保護網”,成為門德爾鬆的藝術道路通向成功的重要保證。
門德爾鬆17歲時完成了他的成名之作《仲夏夜之夢》,19歲就讀柏林大學。
門德爾鬆成年之後,寫有許多傳世之作,他的49首鋼琴小曲《無詞歌》更是膾炙人口。此外,他還創建了蜚聲世界的德國第一所音樂學院――萊比錫音樂學院。尤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是,在19世紀“重新發現巴赫”的呼聲中,1829年,門德爾鬆20歲時指揮上演了被人遺忘長達百年的《馬太受難樂》。這是一部被譽為“18世紀最高音樂成就”的作品。它的複演,使人們真正認識到了作者約・塞・巴赫在整個西方音樂曆史中所本應占據的至高地位。
人們常說門德爾鬆是一位幸福的音樂家,的確言之不妄。他家境富裕,成長順利,從來不曾領略過饑餓貧窮的痛苦。然而,正是基於同樣的原因,他也很難理解表現在許多作曲家音樂作品中的鬥爭精神與悲憤心境。
門德爾鬆曾在一個朋友的帶領下見過俄羅斯天才的作曲家格林卡。當時,格林卡正在生病。門德爾鬆可能覺得對方不過爾爾,談吐之間總帶有嘲弄的口吻。經大家再三請求,門德爾鬆才勉強演奏了他的一首輕快的小曲。人們聽了,反應都很冷漠。事後,大家一致認為他的作品缺乏激情,缺乏剛健之氣,缺乏強烈的思想性。格林卡說:“我聽了他的演奏,實在無法據此判斷他的才華。”門德爾鬆見到柏遼茲時,態度也是如此,並且對柏遼茲的作品深不以為然。柏遼茲說:“門德爾鬆實在是太敬愛死人了。”對於門德爾鬆狹隘保守自以為是的作風,這真是中肯切要的批評。
1847年5月,傳來了姐姐芬尼去世的消息,門德爾鬆悲痛萬分,一病不起,半年後,同年11月4日,逝世於萊比錫,其時僅38歲。
富足的生活環境,竟也未能讓門德爾鬆避免英年早逝的噩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