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公鼎是西周晚期宣王時(前828-前782年)的一件重器,在西周青銅器中居有重要地位。相傳於清道光末年,由陝西岐山周原出土。現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院。
毛公鼎通高53.8,口徑47.9,腹圍145厘米,重34705克。器形作大口,半球狀深腹,底,下附三獸蹄形足,口沿上豎立形製高大的雙耳,整個造型規正洗練,渾厚而凝重。鼎表麵的裝飾也十分簡潔,隻在口沿下的腹上部,飾重環紋帶一周,其他部位則不施任何紋飾,比起商代及西周早期的紋飾繁富的青銅器來,顯得格外素樸典雅,洋溢著一股清新莊重的氣息,似乎從宗教意識中走了出來。毛公鼎的裝飾紋樣趨向簡樸的這種變化,一方麵體現了青銅器由發展到頂峰開始回落,另一方麵也反映了西周晚期文化思想的變革。早期盛行的具有濃烈神秘色彩的,繁縟富麗的紋樣,經曆中期階段被分解和圖案化(演變成竊曲紋),失去了原有的整體形象,從而削弱了神話的意味,進入晚期,愈益趨向簡化,出現了如重環紋這樣的簡樸圖案,重環紋是摘取龍、蛇的鱗甲演化而來的。簡化了的紋樣得以流行,使裝飾紋樣從神的光環中脫出,增強了裝飾,也多了一點生活氣息,這是禮器的宗教意識減退的明顯標誌。與紋樣向著簡樸發展的同時,青銅器上的銘文顯著加長了,或者說鑄有長篇銘文的青銅器增多了,而且銘文的內容也變得廣泛,涉及如祭祀、戰爭、賞賜、相命、訴訟、土地轉讓等等社會生活的許多方麵,這使青銅器不再僅僅是珍貴的工藝瑰寶,而成為記載當時曆史的重要文獻,這也是西周青銅器的重要價值所在。
毛公鼎腹內,就鑄有銘文32行499字,為現存銘文最長的一件青銅器。這篇銘文是一份完整的“冊命”,記述了周宣王命其臣毛公(yìn音)之辭。文辭典雅,可以與《尚書》相媲美。銘文的內容:首先追述周初文、武二王開國時,君臣相得的清平盛世,接著,以愴懷時艱的語言,指出國家的形勢並不寧靜,進而宣布冊命毛公以治理幫國內外,及周天子家室內外的重任,並授予毛公以宣示王命的專權,特別申明凡未經毛公同意的王命,毛公可以預告臣工不予執行;繼而告誡,勉勵毛公不要怠惰,不要壅塞民意,不要魚肉鰥寡,要忠心輔佐王室;最後確立毛公的權威,重賞毛公以儀仗、車馬、兵器等器物。毛公對此感恩戴德,鑄鼎以記,還要子子孫孫永遠寶之。這篇銘文真是皇皇巨製,被譽為“抵得一篇《尚書》”。對於該鼎的鑄造年代,前人多以為西周初期,今多從郭沫若說為宣王時器。
毛公鼎不僅以鑄造精良,銘文浩長具有重要史料價值著稱,而且銘文氣勢宏偉,筆法端嚴,線條和質感飽滿豐腴、圓厚,是金文書法的典範。
毛公鼎在清道光末年出土後,於鹹豐二年(1852)由古董商蘇億年運到北平,金石學家陳介祺出重金購得,運回山東原籍濰縣,秘不示人。陳氏病故,當時任兩江總督的端方,即派人至陳家強買,限三日交鼎。端方死後,其後人嫁女於項城袁家,以鼎陪嫁,袁家不敢收受,端氏後裔乃將鼎押於天津俄國道勝銀行。1920年有美國商人願以五萬美金購買,消息被葉恭綽等獲知,便集資三萬大洋將鼎從銀行贖出,仍存於天津。抗戰事起,鼎移存香港。後因日寇進攻香港,鼎在戰爭中失落,被運到上海,為商人陳克勤所得,旋後為陳泳仁出巨資購得。抗戰勝利。陳氏以一代重器,獻諸政府。1946年撥舊中央博物院籌備處(即今南京博物院)收藏。1948年移去台灣。
毛公鼎既為一代重器,曆來為學者重視,為之考釋研究,大凡清末以來金文著作,均作重器著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