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一個荒唐殘暴的昏王,他以“防民之口”引發“國人暴動”而著稱於世,其結果是倉惶出逃至民間,連真名實姓都不敢用,淒淒惶惶地度過餘生。中國曆史上也因此而出現了少有的14年沒有國王的重大事件。
公元前841年,我國曆史上有確切紀年開始,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具有十分重要的曆史意義。而這個紀年記載的第一件事就是“國人暴動”。“國人”是指生活在城市中社會最底層的人民,迫使他們揭竿而起,為生存而鬥爭的是西周的第10位君王——周厲王姬胡。
周王朝在經過“成康(成王、康王)之治”後,日益衰落,到周厲王即位時,周朝王室的頹勢更加不可遏止,諸侯、方國開始各自為政,對周天子刻意怠慢。西北戎狄東擴,時時威脅著周朝國都的安全。
像眾多走向滅亡的朝代一樣,國勢越是衰微,當政者越是昏庸殘暴,周厲王就是這樣一個典型,古書記載,“厲王好利,而不知大難將至”。為了維持王室的窮奢極欲和不斷對外用兵的費用,周厲王想方設法榨取民間的財富。《小雅·大東》中載:“小東大東,杼柚其空,糾糾葛屨,可以履霜”,東方的大國小國,織布機上的產品都被征斂而光,人民隻好用葛草胡亂纏成鞋穿,踩在冰霜之上。織布的人穿不上衣,做鞋的人穿不上鞋,統治者的橫征暴斂可見一斑。
有什麽樣的君王,就會有什麽樣的臣子,厲公好利,專擅諂媚的卿士榮夷公就是個“為王取利”的“好手”。他的最大本事便是在別人已經再也榨不出東西的地方榨取出錢財。
多少年來,山林川澤一直是公共財產,厲王染指山林川澤,實行專利,霸占為己有,不許人民隨便采獵,觸犯了社會各階層的利益,其結果是“所怒甚多”。一方麵,在守舊的貴族看來,這種做法背離了周室“王人”的傳統,周厲王失掉了王室貴族和統治集團的支持。另一方麵,對於廣大平民和下層民眾來說,在遭受著本來已經十分沉重的剝削的同時,又斷絕了漁獵薪樵之源,達到了“民不堪命”的地步。
當時,在西周政治製度中,還保留著某些原始民主的傳統,國人議政就是其中的一個表現。國君遇有大事,需要征詢國人的意見。他們的向背往往可以起很大作用。國人們紛紛走上街頭,議論紛紛,抨擊厲王的暴政,發泄不滿。厲王不想聽到非議,便從衛國找來巫師,讓他用巫術監視發表“謗言”的怨恨者,並告諭國中,有私議朝政者,殺無赦。衛巫假托神靈,肆意陷害無辜,不少人死於非命。於是,人們不敢再在公開場合言語,路途相見也隻能以目示意。
召公(召公的後人,也稱召公)曾對厲王說,“你這樣做肯定要招致國人的誹謗”。厲王派人止謗後,自鳴得意地對召公說:“我消除了誹謗,現在人們都不敢議論了!”召公是個有頭腦的政治家。他見厲王如此倒行逆施,執迷不悟,便又一次勸說道:“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把水堵上,一旦潰決,傷人更多。堵住人民的嘴巴也是一樣的道理。治水的辦法是疏導水道讓它流暢,治民的辦法也應廣開言路讓人民說話。”但是厲王根本聽不進這一套,繼續一意孤行。
三年以後,終於忍無可忍的國人們互相串聯起來舉行了暴動”。鎬京內外的民眾拿起了武器湧向王宮,他們發誓要把厲王這個昏君殺了。
周厲王嚇壞了,從王宮的一個用來流水的牆洞跑了出去,一路向北逃過黃河,最後逃到了彘(今山西霍縣)。
憤怒的人們沒有抓到厲王,就要把太子靖殺了泄憤,可是王宮搜遍了也沒有找到太子的身影。後來聽說太子躲到了召公的家裏,眾人便把召公的家圍了起來,讓召公交出太子。
召公讓自己的兒子冒充太子出去見民眾,憤怒的民眾頓時把這個假太子打死了。太子靜隱姓埋名躲在召公家裏,再也不敢露麵了。
在這種情況下,朝中隻好由召公(召穆公)、周公(周定公)共同執政處理國事,史稱為“共和”(一說由諸侯共同攝行政事)。這一年被稱為共和元年,即公元前841年。司馬遷作《十二諸侯年表》就從這一年開始,從此我國的曆史就有了確切的紀年。
召公、周公二人的“共和”維持了14年,倒也取得了安定民心的效果,國家漸漸趨於穩定,國力也漸漸恢複了。這是中國曆史上建立王朝以來,第一次出現這麽長時間的沒有國王的王朝。
周厲王到彘以後,隱姓埋名,再也不敢回到國都,又恬不知恥地活了14年,最後病死在那裏。當時是公元前82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