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定陶美人戚夫人
漢元年，劉邦東征，過定陶時得定陶美人戚姬，伴隨軍中。不久，戚姬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如意。漢七年，如意立為代王。削除韓信、彭越等異姓王以後，劉邦分封諸子——長子劉漢已封齊王，薄姬所生劉恒封代王，趙姬所生劉長封淮南王，戚夫人所生如意封趙王，另有劉恢封梁王、劉建封燕王、劉友封淮陽王。
太子劉盈是呂氏所生的兒子，劉邦不喜歡他。劉邦在分封王的諸子中，最喜歡的是戚夫人的兒子趙王如意。劉邦常說，劉盈為人仁弱，不像我，隻有如意像我。劉邦還常在戚夫人宮中，把如意抱在膝上，對如意說：“我終不會把不肖的兒子，放在愛子之上！”廢立太子的想法已是溢於言表。後宮自此就無法安寧了。
要想廢立太子，大臣得同意，起碼得讓大臣不致反對，因為太子是儲君，是一國之本。漢十年，劉邦在朝堂上正式提出廢太子劉盈。朝臣始而驚愕，繼之強烈反對，尤以劉邦的同鄉汾陰侯周昌反對最烈。周昌有些口吃，聽說廢掉太子而立趙王如意，更是急火攻心，連說不可。劉邦問他為什麽不可。周昌怒氣衝衝，憋得滿臉通紅，說話結結巴巴。劉邦聽後不禁放聲大笑，一件極其嚴肅的事便就此作罷。呂氏隨後跪謝周昌，說要不是他，太子就廢了。後來，呂後從陳平處得計，請來了商山四皓，這才險險地保住了太子。得寵的戚夫人並不想做皇後，但一心一意要立如意為太子，每日在劉邦前哭泣。劉邦幾次廢立未遂，便在一次見到八十多歲的商山四皓之後，招呼戚夫人，指著他們說道：“唉，想換太子，大臣們卻拚死護著！瞧瞧，那走去的四個老家夥，我請都請不到，他們卻是慕名輔佐太子的，沒有辦法，太子（劉盈）羽翼已成，恐怕難以更動了！日後我去了，呂後就是你的主人！”
戚夫人聽了這些，傷心地哭泣不止，劉邦也陪著落淚。稍平靜一點兒，劉邦撫著戚夫人，柔聲地說：“咱們原先都是楚國的人，你起來吧，給我跳上支楚舞，我來陪你唱支楚歌。”戚夫人淚眼朦朦，展開雙袖，悲痛欲絕地跳起了楚地舞。劉邦踏著節拍，用楚調唱出了心中的哀歌：
鴻鵠高飛，一舉千裏。
羽翼已就，橫絕四海。
橫絕四海，又可奈何。
雖有繒檄，尚安所施！
舞盡歌罷，戚夫人已泣不成聲，哭得像個淚人兒。從此以後，劉邦再也不提廢立太子的事。
劉邦在幾次廢立太子未遂以後，便日日心神不定，寢食難安，“日後的戚夫人與愛子如意怎麽辦？他們哪是呂後的對手？”大臣趙堯見到劉邦終日如此悶悶不樂，便悄悄說道，“陛下天天這樣憂慮，是不是為戚夫人和趙王如意？擔心他們與皇後不和，恐怕將來難得保全？”
劉邦點點頭，沉沉地歎口氣說：“是呀，正是擔心這個，又沒有妥善的辦法！”趙堯想一想，這才說道：“辦法是有，何不挑一個強幹的大臣做趙王的丞相呢？這個大臣要皇後、太子、大臣們都害怕才行！禦史大夫、汾陰侯周昌最合適。”
漢高祖十二年（前195）春天，劉邦去世了。呂後封鎖後宮，布置調度，四天秘不發喪。呂後想殺掉輔佐劉邦的諸將。酈商、審食其等心腹反對，曉以利害，這才作罷。太子劉盈即位，年17歲，為漢惠帝。呂氏尊為皇太後，裁決政事。
呂後臨政的第一件事是派人把戚夫人抓起來，囚在深巷。她把戚夫人的頭發剪去，給她戴上腳鐐手銬，穿上囚犯的赭色衣服，每天在荒院中舂米。戚夫人過慣了富貴的生活，突然一落千丈，幹起了這些苦活兒，心中便無限傷痛。她在幹苦役的當兒，苦痛無法排遣，便悲戚地唱了起來：
子為王，母為虜。
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
相離三千裏，當使誰告汝！
悲痛中的戚夫人思念先皇無奈，便思念起仍做著趙王的兒子。兒子怎麽不來救救自己？兒子又怎麽才能知道？戚夫人的悲歌，很快傳到呂後的耳朵裏。呂後一聲冷笑，立即派人去趙地接趙王如意。接連去了三個使者，都被趙相周昌給頂回來了。呂後調周昌到長安，然後派人接如意到長安，如意隻好跟隨而來。
惠帝劉盈知道呂後的用意，聽說如意將到長安，便親自接到宮裏，飲食起居和他一塊。幾個月的平安生活倏忽而過。這一天，惠帝起床後到宮外練箭，沒叫醒如意一道去。結果回宮以後，如意已被強喝毒酒而死。惠帝毫無辦法，隻好安葬了他。
趙王如意死了，輪到折磨戚夫人了。呂後派人砍去了戚夫人的手腳四肢，又讓人剜去了她的那雙迷人的眼睛，再用藥熏聾耳朵，強迫她喝下啞藥，然後扔在廁所裏，叫什麽人彘。戚夫人就這樣在受盡折磨之後，無聲地死去。
後世研究這段曆史，常把劉邦和戚夫人與項羽和虞夫人相提並論，於是有詩雲：
垓下美人泣楚歌，
定陶美人泣楚舞。
戚夫人當年在悲戚的楚舞中，已經預感到她日後苦痛不堪的命運。
太子劉盈是呂氏所生的兒子，劉邦不喜歡他。劉邦在分封王的諸子中，最喜歡的是戚夫人的兒子趙王如意。劉邦常說，劉盈為人仁弱，不像我，隻有如意像我。劉邦還常在戚夫人宮中，把如意抱在膝上，對如意說：“我終不會把不肖的兒子，放在愛子之上！”廢立太子的想法已是溢於言表。後宮自此就無法安寧了。
要想廢立太子，大臣得同意，起碼得讓大臣不致反對，因為太子是儲君，是一國之本。漢十年，劉邦在朝堂上正式提出廢太子劉盈。朝臣始而驚愕，繼之強烈反對，尤以劉邦的同鄉汾陰侯周昌反對最烈。周昌有些口吃，聽說廢掉太子而立趙王如意，更是急火攻心，連說不可。劉邦問他為什麽不可。周昌怒氣衝衝，憋得滿臉通紅，說話結結巴巴。劉邦聽後不禁放聲大笑，一件極其嚴肅的事便就此作罷。呂氏隨後跪謝周昌，說要不是他，太子就廢了。後來，呂後從陳平處得計，請來了商山四皓，這才險險地保住了太子。得寵的戚夫人並不想做皇後，但一心一意要立如意為太子，每日在劉邦前哭泣。劉邦幾次廢立未遂，便在一次見到八十多歲的商山四皓之後，招呼戚夫人，指著他們說道：“唉，想換太子，大臣們卻拚死護著！瞧瞧，那走去的四個老家夥，我請都請不到，他們卻是慕名輔佐太子的，沒有辦法，太子（劉盈）羽翼已成，恐怕難以更動了！日後我去了，呂後就是你的主人！”
戚夫人聽了這些，傷心地哭泣不止，劉邦也陪著落淚。稍平靜一點兒，劉邦撫著戚夫人，柔聲地說：“咱們原先都是楚國的人，你起來吧，給我跳上支楚舞，我來陪你唱支楚歌。”戚夫人淚眼朦朦，展開雙袖，悲痛欲絕地跳起了楚地舞。劉邦踏著節拍，用楚調唱出了心中的哀歌：
鴻鵠高飛，一舉千裏。
羽翼已就，橫絕四海。
橫絕四海，又可奈何。
雖有繒檄，尚安所施！
舞盡歌罷，戚夫人已泣不成聲，哭得像個淚人兒。從此以後，劉邦再也不提廢立太子的事。
劉邦在幾次廢立太子未遂以後，便日日心神不定，寢食難安，“日後的戚夫人與愛子如意怎麽辦？他們哪是呂後的對手？”大臣趙堯見到劉邦終日如此悶悶不樂，便悄悄說道，“陛下天天這樣憂慮，是不是為戚夫人和趙王如意？擔心他們與皇後不和，恐怕將來難得保全？”
劉邦點點頭，沉沉地歎口氣說：“是呀，正是擔心這個，又沒有妥善的辦法！”趙堯想一想，這才說道：“辦法是有，何不挑一個強幹的大臣做趙王的丞相呢？這個大臣要皇後、太子、大臣們都害怕才行！禦史大夫、汾陰侯周昌最合適。”
漢高祖十二年（前195）春天，劉邦去世了。呂後封鎖後宮，布置調度，四天秘不發喪。呂後想殺掉輔佐劉邦的諸將。酈商、審食其等心腹反對，曉以利害，這才作罷。太子劉盈即位，年17歲，為漢惠帝。呂氏尊為皇太後，裁決政事。
呂後臨政的第一件事是派人把戚夫人抓起來，囚在深巷。她把戚夫人的頭發剪去，給她戴上腳鐐手銬，穿上囚犯的赭色衣服，每天在荒院中舂米。戚夫人過慣了富貴的生活，突然一落千丈，幹起了這些苦活兒，心中便無限傷痛。她在幹苦役的當兒，苦痛無法排遣，便悲戚地唱了起來：
子為王，母為虜。
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
相離三千裏，當使誰告汝！
悲痛中的戚夫人思念先皇無奈，便思念起仍做著趙王的兒子。兒子怎麽不來救救自己？兒子又怎麽才能知道？戚夫人的悲歌，很快傳到呂後的耳朵裏。呂後一聲冷笑，立即派人去趙地接趙王如意。接連去了三個使者，都被趙相周昌給頂回來了。呂後調周昌到長安，然後派人接如意到長安，如意隻好跟隨而來。
惠帝劉盈知道呂後的用意，聽說如意將到長安，便親自接到宮裏，飲食起居和他一塊。幾個月的平安生活倏忽而過。這一天，惠帝起床後到宮外練箭，沒叫醒如意一道去。結果回宮以後，如意已被強喝毒酒而死。惠帝毫無辦法，隻好安葬了他。
趙王如意死了，輪到折磨戚夫人了。呂後派人砍去了戚夫人的手腳四肢，又讓人剜去了她的那雙迷人的眼睛，再用藥熏聾耳朵，強迫她喝下啞藥，然後扔在廁所裏，叫什麽人彘。戚夫人就這樣在受盡折磨之後，無聲地死去。
後世研究這段曆史，常把劉邦和戚夫人與項羽和虞夫人相提並論，於是有詩雲：
垓下美人泣楚歌，
定陶美人泣楚舞。
戚夫人當年在悲戚的楚舞中，已經預感到她日後苦痛不堪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