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茲納帶了一封介紹信來到了廣告上所說的地點,外麵停著一輛佛萊大轎車,車牌上寫著“英國大使館”。汽車的後座上擱著一個打開的公文包,巴茲納還能看到裏麵的文件,巴茲納預感到今後要竊取類似的文件並非難事。
英國大使館一等秘書巴斯克先生把巴茲納引進房間的時候,用陰冷的眼光盯著他問道:“你申請幹這個活兒,是嗎?”“是的,先生。”巴茲納用法文回答巴斯克用英文提的問題。“你不會講英文嗎?”“我能看,也能聽懂,但講有困難。”“你還懂其他語言嗎?”巴茲納告訴他,除了土耳其文和法文,還懂一丁點兒希臘文和德文。
第二天,巴茲納就搬進了巴斯克先生的住宅。巴斯克習慣於把文件帶回家中,晚上工作。巴茲納很快就發現了放文件的地方。一天,巴茲納趁巴斯克暫時不在,從抽屜裏取出一個檔案夾子裏的文件,放在外衣裏。巴茲納還沒有來得及走開,巴斯克就回來了。他突然問:“暖氣修好了沒有?”他妻子要生孩子了,所以顯得異常興奮。當巴茲納回答還沒有修好時,巴斯克要他立即去修。
巴茲納來到裝置暖氣設備的地窖裏,有了機會靜下心來看文件。這個檔案夾子裏有使館寫的和收到的備忘錄,內有好幾份丘吉爾的指示。這些指示說,必須不遺餘力地把中立的土耳其拉到盟國一邊來。文件中還有在土耳其建立盟軍機場的計劃以及為盟國艦隻駛進黑海打開通道的計劃。當巴茲納走出地窖時,自己覺得仿佛已成了能改變土耳其曆史進程的大人物了。
巴茲納準備上樓送回文件時,巴斯克正衝出書房,臉部漲得通紅,巴茲納以為他發現了文件失竊,緊張得渾身發顫,嘴裏喃喃地說:“暖氣修好了。”巴斯克興衝衝地打斷了巴茲納的講話:“我不管這個。我剛接到伊斯坦布爾來的電話,我的妻子給我生了一個女兒。”巴斯克說完就走了,巴茲納卻被嚇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走進巴斯克的書房,把文件放回原處。
此後幾個星期,一等秘書巴斯克老是惦記著一個女性——他的女兒,而巴茲納卻惦記著另一個女性——巴斯克夫人帶回家照看嬰兒的保姆瑪拉。她細長的身材,烏黑的頭發,在巴茲納看來,她身上似乎集中了許多婦女所具有的最優美的風姿,更重要的是,瑪拉可能成為巴茲納達到下一步目標的工具。因為巴茲納想要看到巴斯克帶回的文件並不困難,但要獲得真正的有價值的文件,必須到英國大使館本部去。
當時正好英國大使海森爵士要招雇一名侍從,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巴茲納認定,要成為英國大使侍從的上策是讓一等秘書向大使閣下推薦他,但這件事得由瑪拉幫忙。通過旁敲側擊,巴茲納得知瑪拉有過一次痛苦的婚姻,於是約她在安卡拉近郊的一個小公園會麵。巴茲納海闊天空的炫耀很快得到了瑪拉的欽慕。突然間,巴茲納嚴肅起來,說道:“我要通知巴斯克先生我要辭職。”瑪拉驚愕地望著巴茲納說:“為什麽?他對你非常滿意。”“因為你,我要離開。”巴茲納柔聲地說。瑪拉表示十分不解。巴茲納對她說,他已是4個孩子的父親,但對她又一見鍾情,為避免使大家為難,最好還是請她與巴斯克夫人說說,把他推薦給大使。瑪拉天真地說:“你在大使館工作,我們仍然可以見麵。”狡猾的巴茲納試探地問:“你認為這是件好事嗎?”瑪拉的回答是用胳膊摟住了巴茲納的脖子,緊緊地抱著他。
幾天之後,巴斯克就問巴茲納是否願意當大使的侍從,巴茲納當然求之不得。半個小時之後,巴斯克就把他引進了英國大使海森爵士的書房。巴茲納的雙手微微抖,因為他第一次出現在未來的受騙者麵前。海森爵士倒顯得泰然自若,他肯定沒有意識到站在他麵前的是一生中最大的敵人。
海森爵士簡短的打量了一下巴茲納,就錄用了這位未來的間諜。接著,大使把巴斯克叫了過去,遞給他一個檔案袋。巴茲納從兩個外交官的眼神裏可以判斷出,這是一份重要的文件。“明天早晨我退還給你。”巴斯克臨走時對大使說。自鳴得意的巴茲納心想:“是經我看過之後才返還給你。”
那天晚上,巴茲納仍舊回到了巴斯克的住所。巴斯克夫婦外出應酬去了,巴茲納很快取出了文件,用萊卡照相機把文件一頁一頁照下來。在一旁看著巴茲納照相的瑪拉興奮地叫道:“你是屬於土耳其秘密情報機關的。”巴茲納隻是笑笑。這確是一份重要的文件,裏麵有一份美國交給蘇聯的全部戰爭物資清單,還有一份關於1943年10月在莫斯科舉行外長會議的備忘錄。備忘錄說,蘇聯正在施加壓力使土耳其參戰。
第二天早晨,巴茲納就開始了英國大使侍從的工作。管家領他看了一遍大使的住宅,巴茲納留心觀察著每一個房間和通道,以便作案。他新的工作崗位是每天早晨7點半叫醒大使,並且送上一杯桔子汁。巴茲納發現大使床邊的桌子上總是放著一隻黑色的皮盒子,大使一邊喝桔子汁,一邊看文件。通過觀察,巴茲納很快弄清了英國大使館文件傳閱和存放的情況。海森爵士的習慣是把全天的秘密備忘錄、電報以及其他文件從使館給他送來,經他過目後,交給秘書放在寓所辦公室的保險櫃裏。但晚上大使要重點研究的文件卻放在黑盒子裏。於是,英國大使館的文件保管存在著一個令人吃驚的狀況:越重要的文件,保安工作越鬆懈。不特別機密的文件放在使館,那裏有強有力的保安人員保衛,但真正事關重大的文件卻保存在大使的寓所裏,實際上沒有任何保衛。最重要的文件就放在大使床邊的黑盒子裏。巴茲納一下子就找到了源頭,現在他所需要的不過是一把鑰匙而已。
有一天早晨,機會來了,平時大使去洗澡總是把鑰匙放在浴衣口袋裏帶進浴室去的,這天卻把鑰匙留在床頭櫃上。一共有3把鑰匙,一把是黑盒子上的,另一把是保險櫃上的,還有一把是大使館給大使送文件的紅盒子上的。巴茲納迅速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蠟,印好三個鑰匙的蠟印。他剛把鑰匙放在床頭櫃上,海森爵士就穿著浴衣滿臉通紅跑了進來。當他看到鑰匙安然無恙躺在床頭櫃上,如釋重負。他沒有想到,鑰匙已被做了手腳。他拿起鑰匙又回到浴室去了。從此,巴茲納要竊取英國大使的文件就易如反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