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兵第一天,朱可夫和同伴就被裝上悶罐車。每個車廂40個人。新兵們一路都隻能站著,或者坐在肮髒而冰涼的地板上。車廂裏氣味難聞、臭氣、汗味、煙霧,加上車廂裏原來不知什麽東西留下的黴味,交織在一起,使新兵們連飯都吃不下。有的人在悄悄地落淚,還有的人呆呆地坐著,想象未來的士兵生活。盡管此時朱可夫對自己軍事方麵的天賦還一無所知,但他相信,自己經過生活的鍛煉,一定能當個好士兵。這就是朱可夫的個性,幹什麽就要幹好,並且堅信自己一定能幹好。
軍營對朱可夫來說就像一張白紙,一切都是陌生的,一切都是新鮮的,連最習慣的走路、吃飯、睡覺,都有了新的約束和規定。第一次體驗軍營生活,他既感到新奇,又覺得那麽不可思議。1915年9月,朱可夫他們被派到了烏克蘭境內的後備騎兵第5團,該團駐紮在哈爾科夫省巴拉克列亞城內。騎兵當時分為驃騎兵、槍騎兵、龍騎兵三種。朱可夫被分到槍騎兵連。他為自己沒有被分到驃騎兵而遺憾,一方麵是因為驃騎兵的軍服漂亮,年輕人愛美心切,另一方麵,也是更主要的,是因為那個連隊比較講人道,打罵士兵的現象不多。這時的朱可夫已清楚地看到,在沙皇軍隊裏,士兵隻是一個木偶,命運完全掌握在各級長官的手裏。
到了槍騎兵連裏,朱可夫不僅領到了軍服,還牽到了一匹深灰色的烈性馬,名叫“哈謝奇娜婭”。
人們隻知道騎兵馳騁在疆場時,威風凜凜,但沒有多少人知道騎兵日常生活的艱苦。他們除了學習步兵的科目外,還要學習馬術,學會使用馬刀等冷兵器,每天還要刷三次馬。與步兵相比,騎兵每天要早起一小時,晚睡一小時。最要命的算是乘馬訓練,在訓練騎乘、乘技騎術和使用冷兵器時,每個人兩條大腿都磨出了血,剛結了疤,又磨破了。每次訓練後,馬鞍上都血跡斑斑,可朱可夫十分堅強,不怕苦、不退縮。他每次訓練都最認真、最刻苦。那匹烈馬不知把他從馬背上摔下來有多少次,但越摔這個年輕人訓練時間越長,僅僅兩個星期,“哈謝奇娜婭”終於被馴服了。在1916年春天,成績優秀的士兵才能進教導隊,朱可夫被選中了。1916年8月,朱可夫從教導隊畢業,被分回騎兵第10師。當時第10師正駐在德涅斯特河岸,其任務是擔任西南戰線的預備隊。朱可夫是乘火前往部隊的。
一路上,他看到了許多從前線運回來的傷兵,他們負了很重的傷急需治療,但還要停下來為開往前線的部隊讓路,朱可夫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受。他還從傷員那裏聽到各種消息。有的說俄軍裝備落後,夥食很差,根本打不過敵人;有的說,指揮官特別是高級指揮官名聲很壞,常常為了個人利益不顧士兵的死活;還有的說最高統帥部裏有敵軍奸細,這仗沒法打。這些消息嚴重影響了朱可夫的情緒,他再次深深地體會到,指揮員的一言一行,以及能否與士兵同甘共苦,對軍心的凝聚是多麽的重要。
很快,朱可夫經受了生平第一戰鬥的洗禮。那是他們到達一個車站下車時,天空突然響起了空襲警報,大家迅速隱蔽起來。接著敵人來了一架偵察機,扔了幾顆炸彈就飛走了,結果炸死了一名士兵和五匹馬。
不久,在一次戰鬥中朱可夫俘虜了一名德軍軍官,因而獲得了他軍事生涯中的第一枚勳章。
1917年2月,彼得格勒部分工人開始罷工。幾天後,罷工浪潮席卷全城和臨近的城市,罷工人員達20萬人,並且勢如潮湧,不可阻擋。朱可夫也置身到革命的浪潮之中,參加了“二月起義”,並被選為連士兵委員會主席,出席蘇維埃代表大會。
但是,當時的國內形勢瞬息萬變,朱可夫那裏的情況也發生了變化。5月初,共產黨負責人雅科夫列夫調到別的地方去了,他走後,社會民主黨人趁機在團裏掌了權,宣稱擁護資產階級臨時政府的方針。不久,連士兵委員會決定解散朱可夫領導的這個連,於是,朱可夫和其他委員隻好給士兵們發了退伍說明書,並讓他們帶上了馬槍和子彈。由於朱可夫是該連負責人,所以,投奔到烏克蘭民族主義分子方麵去的一些軍官在到處搜捕他,他一連幾個星期不得不躲起來。
1917年11月7日,在列寧等人的領導下,爆發了震驚世界的“十月革命”。“阿芙樂爾”號巡洋艦向臨時政府盤踞的冬宮進行炮擊,標誌著起義的開始。在布爾什維克黨的率領下,成千上萬的革命軍隊和赤衛隊包圍了冬宮及政府各部門。反動軍隊兵敗如山倒,起義很快獲得勝利。
當晚10點45分,第二次全俄蘇維埃代表大會宣布:由於工人和士兵的勝利起義,代表大會已經把政權掌握在自己手裏了。11月30日,朱可夫終於平安地回到了莫斯科。
1918年1月份,朱可夫準備報名參加赤衛隊。當時,各地忠於革命事業的工人武裝都被稱作赤衛隊,這是蘇維埃政權的一支重要的武裝力量,由布爾什維克中央委員會軍事組織統一領導。由於赤衛隊在十月革命中所起的重要作用,所以當時名聲很響,青年工人十分踴躍地報名參加。但朱可夫這一願望落空了,因為不久他得了斑疹傷寒,4月份,又得了“回歸熱”。整整幾個月,朱可夫是躺在病床上度過的,這是他一生中在病床上躺的時間最長的一次。
到1918年夏季,紅軍擴大到20萬人。這時的的朱可夫經過幾個月的調治,已漸漸恢複了健康。他殷切的希望加入紅軍。1918年8月,朱可夫終於加入紅軍,編入了莫斯科騎兵第1師第4團。團長是鐵木辛哥,師長就是大名鼎鼎的布瓊尼將軍。
朱可夫所在的騎兵第1師,是紅軍的創始人之一的元帥伏龍部隊的一部分,他親身感受到了伏龍上任後戰場及紅軍士氣的變化,伏龍成為他心目中的偶像。朱可夫認為,伏龍的統帥才能主要表現在三個方麵:一是伏龍富有遠見;二是伏龍講究知己知彼,用己之長對敵之短,牢牢把戰場主動權;三是伏龍和軍人親、關心士兵。
朱可夫在1919後3月1日加入了布爾什維克黨,這是他政治生涯的開始,也正是因為這個開始,他才得以在蘇聯紅軍中一步步成長起來,以致成就了他輝煌的軍事偉業。
1920年1月,朱可夫被派到第1騎兵訓練班學習。學員都是從各部隊中挑選出來的在戰鬥中表現突出的騎兵,軍事技術比較過硬,但多數文化水平不高,有不少人根本就沒有文化。由於朱可失在原來的軍隊中幹過軍士,又有文化,訓練班便讓他兼任司務長,並委托他教學員掌握冷兵器。半年後朱可夫被分配到獨立騎兵第14旅第1團,擔任了一名排長。
朱可夫由於在內戰中表現出色,所以經過大規模裁軍後,他仍然留在軍中,並且被提升為薩巴拉騎兵第7師第40團副團長。1923年春天,朱可夫接到師司令部的通知,說師長要見他。不明所以的朱可夫一開始還以為是他在工作中出了錯。沒想到師長很熱情地接待了他,並向他詢問了有關國內形勢以及如何訓練部隊的問題,朱可夫做了認真回答,他的回答頗得師長的賞識,最後師長決定任命他為騎兵第39團團長。因為在此之前有很多同誌向師長推薦朱可夫擔任這個職務。
朱可夫剛任團長就碰到了一道難題:該團正準備出去野營,而且這是國內戰爭以後,紅軍騎兵部隊第一次進行野營訓練。如何根據新的形勢和任務搞好這次訓練,上下官兵都很關注,許多指揮員對此感到無從下手。
朱可夫接任團長後,立即深入到連隊調查研究,他發現部隊紀律比較鬆懈,戰鬥準備不足,而射擊訓練、戰術訓練特別差。所以,他在布置野營基地建設時,要求各分隊特別注意野營的訓練設備和器材的準備工作。
1924年7月,朱可夫被師長推薦到列寧格勒高等騎兵學校深造。朱可夫把精力都投入到軍事科學的研究上。這一年係統而紮實的學習對他後來成為叱吒風雲的元帥,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此後的幾年裏,朱可夫先後到莫斯科高幹深造班學習,接著擔任了騎兵第2旅旅長,不久又改任紅軍騎兵鑒察部助理。新的工作崗位使朱可夫學習到了更多的軍事理論,於是他常常從更高的層次上去研究戰役戰術的問題。
1933年,朱可夫又一次被提升,擔任了騎兵第4師師長,年僅37歲的他跨入了紅軍高級軍官的行列。
騎兵第4師是一支有著光榮傳統的部隊,首任師長是人民委員伏羅希洛夫,第二任師長是騎兵監察部部長布瓊尼。
朱可夫到任之後,一方麵大力解決部隊的營房建設問題;另一方麵嚴肅軍紀,重抓了部隊的訓練工作。朱可夫鐵腕式的管理風格也就是在這時形成的。
早在1929年,蘇聯革命軍事委員會就已通過了一項決議,決定在兩年之內組成常備試驗的機械化部隊,機械化軍編製的出現,標誌著軍事理論上的一大突破,這意味著坦克將作為一支獨立的打擊力量出現在現代戰場上。
朱可夫是機械化軍隊建設的最初參與者,1929年他擔任團長的新編39團就是機械化團。他重視坦克部隊的建設,並在以後的戰役中應用坦克部隊取得了許多勝利。
擔任這樣一個團長是十分不容易的,因為機械部隊一切都是新事物。朱可夫以極大的熱情和上進心投入了這項創造性的工作。他認為,坦克是複雜的機器,使用坦克的部隊對後勤、維修、操縱等細節都要特別注意。他下決心要培養一種嚴謹細致、工作力求盡善盡美的坦克兵作風。於是他要求,除了在車間、汽車房或是坦克停放場外,禁止任何人穿工裝,在任何時候都始終要穿規定的製服。作戰車輛演習回來後必須立即擦洗得幹幹淨淨,不管什麽時候都要這樣。他還要求全團每個成員都必須把皮鞋擦得雪亮。
朱可夫發揮自己的才能,很快使這個機械化團訓練有素,作風優良,出現了勃勃生機,同時也為機械化部隊的大規模建立做出了很好的榜樣。
在西班牙內戰期間,蘇聯國內發了前所未有的“大清洗”。斯大林發動的“肅反”運動擴大化,最終伸進了軍隊內部,成千上萬名官兵被指控為叛國和反黨,因而遭到判刑和殺害,其中一大半高級軍事指揮官遇難。
朱可夫(右)元帥同白俄羅斯第1方麵軍司令羅科索夫斯基在前線交談。值得慶幸的是,朱可夫成為大清洗中的幸存者。一方麵由於他的軍事經驗和工作能力突出,更重要的原因是得益於他的騎兵出身。斯大林對騎兵出身的領導人特別信任,因此大清洗中騎兵領導人很少受株連。
朱可夫在大清洗中不僅沒有被解職或遇害,反而得到了提升,擔任了騎兵軍長。
由於政治環境的變化,朱可夫逐漸保持沉默了,他不再大聲疾呼有關機械化部隊建設的建議和設想。隻把這些建議和設想,默默地記在本子上。但是,朱可夫關注坦克部隊建設的思想絲毫沒有改變。
1939年5月,日軍突然侵犯原友鄰蒙古的邊界。根據1936年3月12日的蘇蒙條約,原蘇聯政府有責任保衛蒙古不受任何外敵侵犯。朱可夫被緊急召赴國防委員會。在那裏,伏羅希洛夫給他介紹了當時的形勢,並委派他帶幾個專業軍官立即飛赴遠東親臨督戰。
然而日軍並沒有因為形勢變得對自己不利而罷休。1939年5月,再次爆發了敵對行動。日本人聲稱,七百名外蒙古牧民侵犯了哈勒欣河邊界。蘇聯曆史學家認為,這次戰役是對俄國實力的新的試探,同時包藏著日本對蘇聯後貝加爾地區和遠東的領土野心。
日軍為了集結兵力,著手提高哈爾濱—齊齊哈爾—海拉爾鐵路線的運輸能力,並開始修建一條與蒙古邊界平行的從索倫到甘珠爾廟的新鐵路。他們決定奪取哈勒欣河東岸的蒙古領土。河東岸這塊地區是一片荒無人煙的草原,防守力量薄弱。蒙古人民共和國的邊境哨所距邊界12~18英裏,而且附近沒有蒙古正規軍。根據互助條約駐在蒙古的紅軍第57特別軍的部隊,距這塊可危的地區約300英裏。日軍立即投入緊張的訓練。4月中,他派遣一支特遣隊前往哈勒欣河繪製地形圖。5月初,日軍飛行員開始在蒙古領空進行偵察飛行。
1939年5月11日,日軍發動進攻。地麵都隊襲擊了邊境檢查站,空軍則轟炸了山巒起伏的邊境上的一支警戒部隊。到5月14日,大約300名日本騎兵已前出至哈勒欣河。派去收複邊境的蒙古邊防部隊被敵機打散。蘇聯政府為履行它同蒙古人民共和國的互助條約,命令駐蒙蘇軍保衛兩國邊界。
到5月底,日軍指揮部在哈勒欣河東岸集結了一支擁有1000多名步兵、900名騎兵、一小批裝甲車和40架飛機的兵力。蒙軍將其騎兵第6師調到前沿,而蘇軍則從坦克第11旅調去一個步兵機槍營,一個加強裝甲車連、一個工兵連和一個炮兵連。其他蒙軍和蘇軍部隊正開往作戰地區。
5月28日,日軍發動突擊,企圖從兩翼包抄蘇蒙軍,從後麵實施攻擊,切斷他們返回哈勒欣河渡口的後路。數量上占優勢的日軍,開頭壓得蘇蒙軍步步後退,但很快就被蘇軍炮兵部隊和一個步兵連擋住了。當晚,蘇軍步兵第149團乘卡車陸續抵達,旋即投入戰鬥。戰鬥持續整整一夜。5月29日晨,蘇蒙軍隊發動反擊,激戰一整天,把日軍趕回邊界。兩天激戰中,擊斃了400名日軍官兵。
6月初,朱可夫抵達前線,接管了部隊指揮權。7月的頭幾天,日軍開始集結部隊,準備發動一次新攻勢。這時候日軍兵力約3.8萬人,得到135輛坦克、10輛裝甲車和225架飛機的支援。而保衛哈勒欣河東岸一條46英裏長的正麵的,隻有1.25萬名蘇蒙軍。蘇軍的裝甲車輛較多,共有186輛坦克、226輛裝甲車,這給朱可夫提供了一次極好機會,來檢驗蘇聯坦克的效能,檢驗各種戰術的效果。
日軍在擁有三倍於蘇軍的兵力的優勢下,企圖包圍並殲滅哈勒欣河東岸的蘇蒙軍隊。作戰計劃規定,用一支強大的部隊繞到守軍左翼,偷渡哈勒欣河,奪占巴英查崗山,從背後實施攻擊。這次攻勢是7月2日發動的。步兵和坦克得以楔進蘇蒙軍陣地,一直進抵河邊,才被阻止。7月2日夜間,日軍陸續偷渡到河西岸,次日晨完成了部隊的調動。日軍在很快占領下一個目標——巴英查崗山以後,繼續向南開進,大有包圍東岸蘇蒙軍之勢。
朱可夫猜到了敵人的圖謀,決定發動一次三管齊下的反突擊,即:坦克第11旅從北麵攻擊日軍,摩托步兵第24團從西北進攻,而裝甲第7旅從南麵進攻。蘇軍的打擊非常突然,日軍士兵亂作一團。反突擊的效果,為一名日軍士官所證實。他在日記中寫道:“我們當時驚慌失措,戰馬嘶叫,拖著火炮的戰車四處奔跑,汽車也四處亂竄。”
日軍三麵被包圍,但仍死守陣地,拚命企圖保住巴英查崗山。他們7月4日的反撲被紅軍空軍和炮兵部隊所粉碎。當晚,蘇蒙軍各部隊對巴英查崗山發動總攻。第二天下午,日軍的抵抗被最後粉碎。敵人開始撤退,並企圖撤過哈勒欣河,朱可夫投入坦克部隊追擊敵人。因為日軍修的唯一一座浮橋已被炸毀,許多日軍官兵在企圖泅水時溺死水中。
日軍暫時受挫,開始策劃新的行動。經過兩個半月作戰之後,蘇軍指揮部認識到,由於兵力不足,隻能進行長期的防禦戰,此外別無他法。對此,約翰·埃裏克森寫道:
看來,唯一的辦法是從內陸調來部隊,並改組指揮部。朱可夫軍長看來是最合適的人選。他被任命為第1集團軍群司令員,肩負起徹底打敗日軍的重任。他對這一任務不能抱任何僥幸心理,隻能勝,不能敗。大批援兵陸續開來,加強了朱可夫的軍隊。但是,朱可夫有他自己的風格,正是這種風格使他後來成為非常傑出的人物。他總是等到自己掌握了相當大的優勢才發動反攻。按發動反攻那天計算,他的兵力與日軍相比的優勢是:步兵1.5比1、機槍1.7比1、火炮2比1,飛機也是2比1,而坦克則擁有4倍的優勢。到8月18日,朱可夫幾乎全部準備就緒了。
在柴可夫指揮這次戰役的時候,蘇聯同西方國家的談判以及與此同時對德國人的試探,也在1939年夏天進入了關鍵階段。
司令部經過改組,全部蘇蒙軍都歸朱可夫軍長指揮。此後又為遠東蘇軍調來增援部隊,這兩件事是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的。
哈勒欣河戰役的意義不可低估。當時全世界都在注視著這次戰役的結局。它關係到蘇聯的國際威信,而且這也是在實戰條件下檢驗新武器裝備和新戰術的難得的機會。朱可夫深知這項任務也是對他的能力的檢驗。因此他必須能經得起這次檢驗。
到8月1日為止,日本人巳調來了步兵第7師和第23師(均為全員)、3個重炮團、3個騎兵團,還有偽滿洲國的1個步兵旅。他們的步兵第14旅也從滿洲裏抵達;他們還把步兵第1師的所有防坦克炮兵連悉數調到哈勒欣河地域。日軍還加強了空軍力量,並從旅順要塞派出一支重炮部隊。日軍總兵力(包括偽滿軍在內)為7.5萬人,裝備著304挺重機槍、500門多人操作的火炮、182輛坦克、300至500架飛機。8月10日,集結起來的各部隊組成日軍第6集團軍,由獲洲立兵將軍指揮。他們預定,8月24日在日軍占領的橋頭堡整個43英裏的正麵發動總攻,並已修好了出擊陣地。
朱可夫開始製訂一項作戰計劃,這個計劃是:突擊敵軍兩翼,從南麵和北麵合圍守敵,並在敵援軍趕到之前迅速殲滅之。隻是部隊的補給有些困難,因為最近的火車站離前線460多英裏。在朱可夫領導下,第1集團軍群的領導幹部們製訂了一個由坦克、大炮、飛機和步兵互相配合的協同作戰計劃。蘇蒙軍的任務很明確:準備並實施一次決定性反攻,實現全殲侵犯邊界之日軍的目標。但是,蘇蒙軍的兵力不足以實施這一戰役,因此把一些新部隊從大後方調到了哈勒欣河。其中有步兵第82師和第57師、步兵第152師的一個團、坦克第6旅和空降兵第212旅以及一些炮兵團和通信部隊等。飛機數目增加到151架。這些援軍的到來,使蘇蒙軍指揮部掌握了對日軍的數量優勢。
有趣的是(這也顯示了朱可夫的特點),朱可夫采取了一些深思熟慮的迷惑敵人的措施:
為了迷惑敵人,使敵人摸不到蘇蒙軍的真實意圖,朱可夫使用了假情報。他命令無線電發送了有關修築防禦工事和詢問施工設備狀況的假消息。把一架大功率的音響設備運到前方,模擬打樁的聲響,造成正在大修防禦工事的逼真假象。而部隊的調動一概在夜間進行。同時在夜間還出動轟炸機進行轟炸,並使用小口徑火器連續進行射擊,以掩蓋坦克向進攻出發地域集結的嘈雜聲。總攻前一連十幾天,若幹輛已拆除了消音器的坦克,沿著前線不停地來回開動。這樣做的目的,是要使日本人越來越對蘇蒙軍車輛的響聲習以為常,這樣就會在蘇蒙軍進攻時完全摸不準方向。為此目的,蘇軍的飛機還不分晝夜不斷地出動襲擊敵人。
朱可夫甚至采取了一種別出心裁的做法,就是散發《戰士防禦須知》小冊子,將其投到敵方陣地。他命令施工隊不停地修築防禦陣地。把卡車的消音器拆掉,以掩護坦克的調動。飛行員進行特別偵察飛行以偵察地形,同時派出夜間巡邏隊摸清敵方陣地的位置。為了幫助他進行監督和聯絡,朱可夫在參謀部裏配備12名聯絡軍官。在他準備下令發動進攻的時候,他已經把35個步兵營、20個騎兵連、498輛坦克悄悄部署到出發地域。坦克當中還有一些新式坦克——T-34型的前身。
為了實施包圍計劃,朱可夫建立了3個集群,即南部集群、北部集群和中央集群。南部集群編成內有:步兵第57師、坦克第6旅、蒙古騎兵第8師、摩托裝甲第8旅、坦克第11旅的兩個坦克營、一個自行火炮營、防坦克第37營和一個噴火坦克連。北部集群的編成內有:坦克第11旅、摩托裝甲第7旅、步兵第36師第601團、蒙古騎兵第6師和防坦克第87營。中央集群的編成內有:步兵第36師和第82師、步兵機槍第5旅和兩個炮兵團。朱可夫的預備隊是摩托裝甲第9旅和空降兵第212旅。
日軍打算8月24日發動攻勢,朱可夫則比日軍提前四天,於8月20日搶先動手。這天淩晨5時45分,150架轟炸機對日軍防禦前沿、對其就近的預備隊以及日軍炮兵陣地實施了一次大規模空襲。接著在經過炮火準備之後,朱可夫命令部隊全線衝擊。一名日軍士兵的日記證實了這次可怕的突然襲擊。他寫道:
“炮彈遮天蓋地地打到我們近旁,真可怕。觀察所用盡一切辦法尋找敵人的炮兵,但毫無結果,因為轟炸機在轟炸、殲擊機在掃射。敵人全線獲勝。”
在這次反擊中,有一位觀察家親眼目睹了朱可夫所表現的領導能力,後來他向魯斯蘭諾夫作了這樣的描述:
朱可夫命令他的一個師進攻日軍堅固築壘陣地,整個戰役的結局取決於這次進攻的勝敗。可是,這個師敗下陣來,損失慘重,而且被敵方火力壓得不能動彈。師長打電話報告情況,並請求新的指示。朱可夫命令他再次發起進攻。過一會兒,朱可夫親自拿起話筒,要這位師長接電話。當朱可夫得知他還沒把部隊拉上去時,便問:“你到底能不能開始進攻!”師長小心翼翼地表示沒有把握。於是朱可夫說:“我現在解除你的師長職務。叫你的參謀長接電話。”朱可夫又向參謀長提出同樣問題。參謀長作了肯定的回答。朱可夫說:“我現在任命你擔任師長。”但是參謀長也未能重新發動進攻。當他向朱可夫報告以後,聽到了同樣的命令:“我解除你的師長職務。等待新師長的到達!”朱可夫派他的一名參謀去指揮這個師,而且派出炮兵加強了這支部隊,並給予空中支援。在付出巨大犧牲之後,終於攻克了敵軍陣地。他所製訂的反攻計劃的其餘各階段也都取得了勝利。
朱可夫指揮蘇軍率先攻克柏林。蘇蒙軍在第一天戰果的基礎上,繼續在日軍防線內頑強戰鬥。在南部集群的地段上,坦克第6旅和摩托裝甲第8旅包圍了敵軍側翼,8月21日占領了在海拉斯台音河(哈勒欣河的一個支流)南岸活動的日軍後方的地域。這一天,南部集群的步兵部隊深深楔入敵人主要防禦地區,殲滅了敵人就近部署的戰術預備隊,占領了若幹炮兵陣地。但是,戰鬥打得很艱苦,每個火力點都要強攻奪取,有時候還要出動噴火坦克。蘇聯飛機特別活躍,積極地支援地麵部隊。僅8月21日一天,轟炸機就出動256架次,投下了90多噸炸彈。
8月23日,北部集群得到空降兵第212旅的加強,終於粉碎了敵人的抵抗,奪占了帕列次高地。在激烈的肉搏戰中,600名日軍士兵斃命,戰壕裏、掩蔽部裏,橫七豎八到處都是日軍的屍體。
朱可夫的合圍計劃隻用3天時間就完成了,接著便開始了殲滅被圍日軍的戰鬥。8月26日,日軍的一次解困企圖被打退,主要是靠坦克第6旅打退的。8月27日,日軍的突圍企圖也被粉碎了。空軍部隊成功地阻止了敵人向作戰地區調集新的預備隊。僅8月24日和25日兩天,蘇軍飛機出動了218架次,進行了10次空戰,擊毀日機74架。
朱可夫是個急性子,他不允許采取將敵人團團圍困,迫使其投降的消極辦法,而是發動一係列進攻,不斷地消滅敵人。南部集群承擔主攻任務。它在8月27日發動的進攻,成功地奪取了沙山和綠色高地,掃清了海拉斯台音河南岸。與此同時,從背後和兩側對雷米佐夫高地發動了進攻,但直到8月31日才終於占領了這個地區。
在這次攻勢的最後階段,朱可夫再次表明他是個足智多謀的將領。海拉斯台青河很淺,而且到處是泥淖,敵軍指望它能夠保護雷米佐夫高地的南翼。但是,使日軍沮喪的是,朱可夫命令工兵部隊趁黑夜加固了河床,使蘇軍坦克部隊可以從這個方向發動進攻。一天夜間,蘇軍坦克突然衝過河來,粉碎了日軍防禦,並開始巧妙地肅清孤立的抵抗據點。到6月31日晨,侵入蒙古人民共和國領土的日軍已經全部被肅清。
1939年9月15日,蘇聯和蒙古人民共和國、日本在莫斯科簽訂了一項協議,要求9月16日以前停止哈勒欣河地域的一切戰鬥行動。雙方同意交換戰俘,並建立一個委員會來確定哈勒欣河地區蒙古人民共和國和滿洲之間的邊界。日本當局似乎受到一次痛苦的教訓,於是雙方都采取步驟來維持和平。從1941年4月1日,日蘇簽訂互不侵犯條約,直到1945年蘇聯出兵滿洲以前,兩國一直避免進攻對方。
打敗日本軍隊以後,蘇聯人開始大談特談蘇聯已擁有成功地使用步兵、炮兵、裝甲兵和空軍協同作戰的新型軍隊。日本人不得不承認。“迄今為止,我們不了解蘇聯已將其摩托化部隊裝備到何種程度”,而且這一出乎意料的事態發展使他們大為震驚。尤其是這次戰役,已向日本人證明蘇聯大多數地麵部隊,特別是炮兵和裝甲兵,在火力和機械化程度方麵遠比日軍優越。後勤方麵也是引人注目的。日本人對於蘇聯向距離鐵路終點站400多英裏的戰場輸送並儲存作戰物資的能力感到十分驚訝。“蘇聯軍隊摒棄了沙皇舊軍隊的因襲守舊的一套作戰方法,已經表明它能夠依據每次戰役的具體情況改變戰術”。
另一個出人意料之處是蘇聯人就地取材解決問題的能力。例如,在先前的戰鬥中,俄國坦克很容易被日軍象投手榴彈那樣投出的汽油燃燒瓶擊中著火。不久以後,蘇聯人開始用柴油作燃料,而且在坦克外麵罩上鐵絲網,這兩項措施就使燃燒瓶不大容易擊中這些坦克了。但是,俄國軍隊並沒有喪失它傳統的著名品質,特別是它的頑強精神。日本人評論說:“蘇軍比原來預料的還要頑強。”
盡管朱可夫使用裝甲部隊打了勝仗,但蘇聯人發現T-26型和T-28型坦克有某些缺點和缺陷。此後,蘇聯研究設計了一個新的裝甲車輛序列,其中包括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赫赫有名的T-34型坦克。
朱可夫經受住了哈勒欣河戰役的嚴峻考驗。他和他的部隊表現出比預料的還要頑強,而且一些軍事理論和裝備在實戰條件下得到切實的應用。朱可夫回到莫斯科,備受嘉獎和禮遇。斯大林懷著感激的心情,親自向他表示祝賀,他還榮獲了蘇聯英雄稱號。
1940年6月,蘇聯人民委員會頒布命令,提前晉升朱可夫為大將軍銜。不久,他被任命為蘇聯最大的軍區之一——基輔特別軍區的司令員。
哈勒河戰役使朱可夫贏得了國內外的注目。蘇聯報刊評論認為:“朱可夫在他指揮的這次大戰役中,表現出了他傑出的領導才能和組織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