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羅斯福在總統大選中,以微弱的優勢,擊敗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第四次蟬聯美國總統。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籌劃一個更加符合美國利益的戰後世界是羅斯福一直在思考的工作,同時他也謹記著威爾遜的教訓,避免重蹈覆轍。隨著美國的參戰,原先一直充斥於美國政壇的孤立主義一掃而光,連比較保守的共和黨也一致主張“美國有責任參加主權國家間的戰後合作組織來防止軍事侵略,在一個自由世界裏用有組織的公平原則來維持永久的和平”。美國參議院也以85票對5票公開表示讚成美國和其他國家合作,共同建立一個“有力量防止侵略,維護世界和平的國際權力機構”。而且丘吉爾和斯大林也多次表示,希望建立維持戰後和平的國際組織。
中、法、美、蘇、英五國代表(左起)顧維鈞、皮杜爾、斯退丁紐斯、莫洛托夫和艾德禮在舊金山商討聯合國問題。在此情況下,羅斯福於1942年提出了他最初的“四警察”設想,打算采取“鐵路警察,各管一段”的辦法,由美、英、蘇、中四大國分管美洲、西歐、東歐和亞洲的地區安全,在此基礎上,再組成區域組織的國際聯合。但國務院等機構經過深入研究以後認為,此設想未能體現美國理應承擔的“世界領導”責任。
1943年,美國實力空前壯大,不僅擁有與蘇聯不相上下的武裝力量,而且作為民主國家的兵工廠,在反法西斯戰爭中起著無可替代的作用,很自然地成為“聯合國家”的核心。
羅斯福感到,此時正是實現他的偉大抱負的良機,他不僅具備過去多年擔任總統的豐富經驗以及頭腦裏有著對世界和平問題畢生研究所獲得的思想精華,而且還贏得了行將與之合作的許多外國政治家的友誼和信任。此外,他在世界各國享有無與倫比的個人威望,有世界輿論的廣泛支持。他深信,他擁有的得天獨厚的條件,定能為美國和世界和平創造一項千秋功業。羅斯福重新設計了他的未來世界的藍圖,這就是把原來的“四警察”設想和國際安全組織揉合起來,在已有的國際反法西斯聯盟的基礎上,建立一個常設的國際安全組織——聯合國。
考慮到眼前美、英、蘇三家鼎立局麵,為保證美國在未來的聯合國中的優勢地位,羅斯福認為有必要預做安排,即為美國尋找一個可靠的支持者。他選中了中國,因為中國國民黨政府向來奉行親美政策。雖然中國現在還不具有大國地位,但羅斯福相信,美國可以幫助它取得這一地位。
當1943年莫斯科外長會議討論《普遍安全宣言》時,美國國務卿赫爾對蘇聯外長莫洛托夫說:“我的政府認為,中國已經在世界範圍內作為四大國之一進行戰爭。對中國來說,現在如果俄國、大不列顛和美國在宣言中把它拋在一邊,那在太平洋地區很可能要造成可怕的政治和軍事反響。”
莫洛托夫承認赫爾言之有理,於是通過外交途徑商定,由中國駐莫斯科大使傅秉常受權與三國外長一起在宣言上簽了字。一個多月後,中國領導人蔣介石又作為大國首腦與羅斯福、丘吉爾舉行了開羅會議。這樣,中國在名義上就成為“四大盟國”之一。
羅斯福關於建立聯合國的構想很快取得了英、蘇兩國的讚同,並且出現了最初的聯合國組織,這就是1943年11月由美牽頭建立的“聯合國救濟總署”(簡稱“聯總”)。它的“任務是向受戰爭破壞地區的人民提供衣、食、住、行、醫療”等方麵的援助和服務,以創建一個“更加穩定的世界”。聯總的成立及其活動,為以後聯合國的建立提供了經驗。美國很快就控製了總部設在華盛頓的聯總,顯露出世界霸主之相。羅斯福甚至未與各成員國商量,就任命美國人赫伯特·萊曼為聯總首腦,各國隻好接受即成事實。
實際上,盡管英、蘇讚成建立聯合國但在這個國際組織的某些細節上並不取得完全一致。羅斯福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1943年12月,三巨頭在德黑蘭聚會,主要商討開辟歐洲第二戰場問題。羅斯福決定利用這一機會,先爭取三大國在原則問題上達成協議,而把具體分歧留待以後去解決。他知道,一旦涉及具體問題,丘吉爾和斯大林都不好對付,但如果他能誘勸他們表態支持某些基本的原則,那麽一旦簽訂和約,現在他們所作的那些籠統含糊的承諾,到時候就會發揮某種杠杆作用。
這些基本原則是:新的國際組織以各國人民自由平等為基礎,將比過去的國際聯盟更具備強製性的有效手段,它要像警察部隊那樣,迅猛地撲滅戰爭的星星之火。
斯大林和丘吉爾熱烈讚同這樣一個聯合組織,大家一致同意羅斯福竭力堅持的基本原則。於是在《德黑蘭官言》中有了下述文字:
“我們充分認識到我們以及所有國家負有創造和平的無上責任,這種和平將獲得全世界絕大多數人民大眾的擁護,並在未來的許多世代中排除戰爭的禍患和恐怖。”
“我們將尋求所有致力於消滅暴政的人民的國家之合作和積極參加……我們隨時歡迎它們自願加入到這個民主國家的世界大家庭中來。”
德黑蘭會議後,美國加緊為聯合國的成立作具體準備。此時,美國財政部長亨利·摩根索向羅斯福提交了一份意義深遠的計劃,建議成立國際金融組織,促進美國外貿,避免1929年經濟大危機重演。羅斯福看到該計劃使他的戰後世界藍圖更加完善,欣然接受。
在美國的積極倡導下,1944年7月1日~22日,來自44個國家的代表在美國新罕布什爾州的布雷頓森舉行“聯合國貨幣金融會議”。會議通過的《最後決議書》規定,建立以美元為中心的世界貨幣體係,即各國貨幣直接與美元掛鉤,保持固定匯率,可按35美元等於1盎司黃金的比價,隨時在美國兌換黃金。為此,會議成立了“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及其附屬機構“國際複興開發銀行”(又稱世界銀行)。由於美國認購了世界銀行91億美元資本中的31.75億,並擁有基金組織中1/3的表決權,因而從一開始,美國人就從人事和資金上完全控製了這兩個機構。
接下來,四大國的外交代表於1944年8月至10月在華盛頓的敦巴頓橡樹園召開會議,討論建立聯合國的具體組織事宜。美國國會兩院也已分別通過了康納利決議案和富布萊特決議案,保證支持美國參加戰後國際組織。
為了營造四大國親密和諧的會議氣氛,羅斯福在白宮舉行的歡迎會上發表了即席講話。他說:“這種會議常使我想起一位名叫阿爾弗雷德·E·史密斯的先生的老話。此人當過紐約州長。他對解決勞資之間的問題是非常得心應手的……他說,如果你能把各方請進擺著一張大桌子的房間,讓他們脫去上裝,把腳翹到桌子上,再給他們每人一支上等雪茄,那麽你總能使他們談到一塊去的……你對熟悉的人怎麽恨得起來……我知道你們就是本著這種精神來工作的。”他希望四大國成為朋友,“把腳翹到桌子上”。
在敦巴頓橡樹園會議上,四國就聯合國組織的總形式和許多具體細節都達成了一致。會議通過的《關於建立普遍性國際組織的建議案》,規定了聯合國組織的宗旨與原則以及聯合國大會、安全理事會、秘書處等重要機構的組織權限。但在安理會的否決權問題上,美蘇發生了嚴重分歧。蘇聯堅持要求保證常任理事國的絕對否決權,美國則認為,作為當事一方的常任理事國不能否決有關討論和行動。蘇聯還擔心聯合國大會中會形成美國為首的美洲集團和英聯邦集團,因而提出接納蘇聯16個加盟共和國同時成為聯合國成員國,對此,美國以自己有50個州亦應有50個席位予以反駁。這兩個問題最後未能達成協議。
1945年2月,美英聯軍和蘇聯紅軍開始從東西兩翼向德國腹地進攻,德國法西斯的壽命危在旦夕。隨著軍事勝利的到來,三大國盡快達成戰後安排顯得格外重要。
作為聯合國組織的總設計師,羅斯福的心情更為迫切。然而現實的問題是他必須找到排除最後障礙的辦法。他仔細分析了他的兩個對手,覺得他們都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民族利益。由此他意識到,絕不可能把舊世界的一切推倒重來,用全新的材料去建築國際大廈。相反,隻能在一個被毀壞的文明世界的廢墟上動工,清除那些無用而礙事的瓦礫,利用留存下來的完好結構,這裏補上一些磚瓦,那裏安上一個新拱門。想通了這個道理,他決定作出必要的妥協。
1945年2月4~11日,三巨頭在蘇聯克裏米亞半島的雅爾塔再次聚首。這次會議經過各方共同努力,在下述問題上達成一致:關於大國否決權問題,三國同意,安理會常任理事國不論是否當事國,對實質性問題均有否決權;關於代表席位問題,蘇聯撤回在聯大擁有16個席位的要求,美英則同意白俄羅斯和烏克蘭擁有聯大的正式代表權;關於托管地問題,美國同意,聯合國托管範圍僅限於戰敗國的殖民地,國聯的委任統治地和自願交由聯合國托管的地區,不再堅持原來的所有殖民地都交聯合國托管的主張,從而滿足了英國的要求。
會議還決定於4月25日在美國舊金山召開聯合國成立大會。至此,有關聯合國組織的問題終於得以妥善解決。
然而就在舊金山會議召開前夕,1945年4月12日,一代偉人羅斯福卻因心血耗盡而猝然長逝,他終於未能親眼看到他精心設計的聯合國組織的誕生。
羅斯福總統的遺體運回華盛頓後,並沒有像以前的林肯總統和後來的肯尼迪總統的遺體那樣,守放在國會大廈圓形大廳供人瞻仰。他生前不希望那樣做,他的遺願得到了尊重。
富蘭克林·羅斯福逝世的消息,迅速地傳遍了全世界,反法西斯國家的人民都沉痛地悼念他。斯大林、丘吉爾和其他國家的領導人紛紛發來唁電,表彰這位偉大的政治家在反法西斯戰爭中所做出的傑出貢獻。丘吉爾在他的回憶錄中寫道:
“關於羅斯福總統,我們可以說如果他當時沒有采取他實際上采取的行動;如果他心中沒有感受到自由的洶湧波濤;如果在我們親身經曆過的極端危難時刻,他沒有下定決心援助英國和歐洲;那麽人類就會陷於可怕的境地,在若幹世紀之內人類的整個前途就將沉淪於屈辱和災難之中。”
富蘭克林·羅斯福雖然沒有看到反法西斯戰爭的最後勝利,雖然沒有讓畫家完成他所希望的水彩畫像,但是,他可以死而無憾了。在他逝世25天後,作惡多端的德國法西斯宣布無條件投降;在他逝世3個多月後,日本法西斯也投降了。他的畫像雖然沒有完成,但是在世界人民心中卻樹起了一座豐碑。人民,愛好和平的人民,將永遠懷念他在這一偉大戰爭中所作出的曆史功績。
富蘭克林·羅斯福的勇敢頑強、不向任何困難挫折低頭的品質和獨立自主、維護和平的正義績,使他進入了世界名人的行列。
§§第二章 丘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