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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搖韓世忠鎮江遇舊謝潤夫臨安測字

  且說世忠入朝,謝恩畢,和那秦檜頂撞了幾句,憤憤不平,遂交了兵權,先回鎮江。一日,閑來無事,頭皮發悶,遂帶了大公子韓尚德、二公子韓彥直,辭別夫人及眾將,到郊外溜馬。漸漸走得遠了,不由讚道:“啊唷妙啊,果然桃紅柳綠,水秀山清。”正說著,忽遇一個村莊,怪道:“何曾來的這個村莊?”教人問時,乃是李顯忠宅邸,世忠暗道:“我弟李世輔歸宋,皇上賜名顯忠,莫非就是這個李顯忠?”便教彥直叩門。莊客開了莊門,引入內宅,待和顯忠見時,有些麵熟,不由驚道:“莫非就是賢弟李世輔?”顯忠慌忙迎道:“大哥,想死小弟了!”眾人看時,二人已是淚流滿麵。世忠讓兩位公子過來認了叔叔,道:“這就是我時常對你們說起的,我在青澗城認的結義兄弟。”顯忠遂讓莊客殺牛宰羊,設宴款待。遂和世忠攜手入了中堂。眾人坐定,顯忠和世忠各說了些別後之事,眾人隻是唏噓不已。稍頃,酒宴擺好,眾人入席,直喝到日薄西山,夕陽西下。世忠和顯忠均已酩酊大醉。

  世忠痛哭流涕道:“奸臣當道,何時二聖得還?”當晚,世忠和顯忠同榻而臥,二位公子也在堂屋歇了。一夜無話,不表。

  翌日清晨,梁夫人來尋世忠。尋到莊上,世忠便叫和顯忠認了。至後數日,世忠都是喝酒,說些氣悶的話,不提。

  再說嶽飛,接了聖旨,就將帥印交付牛皋、施全二人收了。再點四名家將,同了王橫起身,眾統製並一眾軍士,齊出大營跪送。後人讀史至此,有詩惜之曰:

  搖搖胡馬南來捍禦難,中原疆土日摧殘。

  搖搖幸逢大帥忠誠奮,感激諸卑勇力殫。

  搖搖百戰功高番寇遁,幾回凱捷庶民安。

  搖搖高宗不信秦長腳,二聖終當返禦鑾。

  且說嶽飛同王橫帶著四名家將,離了朱仙鎮,望臨安進發。在路非止一日,來到瓜州渡,渡過長江,到了京口,上岸騎了馬,吩咐道:“悄悄過去,休得驚動了韓元帥,又要耽擱。”遂加鞭趕過鎮江,望丹陽大路而行。及至韓元帥聞報,差家將追趕,已過了二十餘裏,隻好作罷。

  且說嶽飛來到臨安,在午門下馬,叫眾人在外邊等了,不得生事。遂入朝見駕,山呼萬歲畢,高宗好言撫慰一番,便命張俊和嶽飛去楚州閱軍,乘便撫慰世忠舊部。嶽飛辭駕出朝,正待上馬,忽見秦檜匆匆地趕來道:“嶽少保少等。”嶽飛冷冷地答道:“秦丞相有何吩咐?”秦檜吞吞吐吐地道:“嶽少保何不多帶些人馬,皇上的意思是要二位樞密遣散韓家軍,以防韓家軍叛變。”

  嶽飛道:“韓世忠已升任樞府,楚州的軍隊,就是朝廷的軍隊,公相命我帶兵自衛,有什麽用處呢?至於叫我遣散韓家軍,隻能使公相失望。”

  且說張俊和嶽飛來到韓家軍的大本營楚州,由淮東總領胡昉相陪,巡視城防。嶽飛站在楚州城頭,回想往事,不禁心潮澎湃。他回首四望,見韓家軍旌旗鮮明,軍馬齊整,威武雄壯,腦海裏又浮現出韓元帥在抗金戰場上的颯爽英姿,對朝廷的耿耿忠心,不禁對韓元帥更增添了幾分敬意。回到州衙,張俊對嶽飛道:“我們何不乘機分了韓家軍?”嶽飛見說,大驚失色道:“如今,危機四伏,真正能帶兵打仗的,隻有三四人,若圖恢複,也隻有靠諸將帥齊心協力。如把韓元帥的部屬遣散了,萬一將來用兵作戰,韓樞密複出視事,我等將有何麵目見他?”張俊無言以對,隻好道:“這是皇上的意思。”胡昉在旁,道:“二樞密若分韓家軍,恐致生事。”

  那張俊見一計不成,逐背著嶽飛,遣散了韓家軍。大將解元不服,質問張俊道:“遣散韓家軍,是何用心?”張俊支支吾吾,不肯回答。便表奏高宗道:“解元企圖動搖軍心,圖謀叛逆,且要讓韓世忠重掌兵權。”嶽飛聞報,大驚道:“我和韓元帥一起為朝廷做事,豈能讓他無辜獲罪!不然的話,我就對不起他了。”遂即寫信一封,遣王橫急報世忠。

  世忠和顯忠在一起喝酒,忽見王橫來會,便道:“王將軍何事慌張?”王橫道:“元帥,大事不好了。”遂把嶽飛書信交給世忠。世忠讀信畢,甚覺冤屈,急上馬,告別顯忠道:“賢弟且放寬心,我去麵聖。”王橫也辭別顯忠,回報嶽飛。

  且說世忠騎上火龍駒,未及一日,便到臨安,在午門下馬,急急地來見高宗。世忠俯伏在地,大聲哭訴了一番,道:“末將何罪之有,將遭誣陷。”高宗假裝不知,道:“韓愛卿請起。”又道:“秦愛卿可審理解元一案。”數日後,解元得以免死,以判配流放了事。世忠無奈,仍回鎮江。

  且說嶽飛欲回臨安繳旨。剛到城外,忽見對麵來了錦衣衛指揮使馮忠,帶領校尉二十名。兩下撞著,馮忠便問:“前麵來的,莫非是嶽元帥麽?”王橫上前答道:“正是帥爺。你是什麽人?問他做甚?”馮忠道:“有聖旨在此。”嶽飛聽得有聖旨,慌忙下馬俯伏在地。馮忠即將聖旨開讀道:

  嶽飛爵高祿厚,誌滿意得,平昔誌向,日漸頹惰。近與張俊視兵楚州,不思報國,居心殆不可問。著錦衣衛扭解來京,候旨定奪。欽哉!

  嶽飛方要謝恩,隻見王橫環眼圓睜,雙眉倒豎,掄起熟銅棍,大喝一聲:“住著!我馬後王橫是也!俺隨元帥征戰多年,別的功勞休說,隻前日朱仙鎮上二十萬金兵,我們舍命爭先,殺得他片甲不留,怎麽反要拿俺帥爺?哪個敢動手的,先吃我一棍!”嶽飛道:“王橫,此乃朝廷旨意,你怎敢羅唕,陷我不忠之名!罷了,不如自刎了,以表我之心跡罷。”遂向腰間拔出寶劍,即欲自刎。四個家將慌了,一齊上前抱住,奪下寶劍。王橫跪下哭道:“老爺難道憑他拿去不成?”馮忠見此光景,提起腰刀來砍王橫。王橫正待起身,嶽飛喝一聲,道:“王橫,不許動手!”王橫再跪下來,已被馮忠一刀砍中頭上,眾校尉一齊上來,亂刀砍下。可憐王橫半世豪傑,今日有如此下場!有詩曰:

  搖搖忠臣義仆氣相通,馬後王橫誌有雄。

  搖搖今日臨安頭濺血,他年姓名布寰中。

  且說那四個家將見風色不好,騎著嶽飛的馬,拾了銅棍,帶了寶劍,乘亂一齊走了。嶽飛止不住兩淚交流,對馮忠道:“這王橫亦曾與朝廷出力,今日觸犯了貴欽差,死於此地。望貴欽差施他一口棺木盛殮,免得暴露形骸!”馮忠應允,就傳地方官備棺盛殮。一麵暗暗將秦檜的文書傳遞各地官府,禁住往來船隻,細細盤詰,不許走漏風聲,一麵將嶽飛上了囚車,解到臨安城內,暗送往大理寺中監禁。

  且說高宗,忽一日扮做客商模樣,叫秦檜改裝作伴,在臨安城內私行閑耍。秦檜依命。兩人私行出了朝門,各處走了一會,偶然來到龍吟庵門首,隻見圍著許多人在那裏觀望。

  高宗同著秦檜挨進人叢裏去一看,見有一個拆字先生,招牌上寫著“成都謝潤夫觸機測字”,撐著帳篷,擺張桌子,正在那裏替人測字。

  高宗站在桌邊,看他拆字一回,覺得有文有理,遂上前坐下道:“先生也與我拆個字。”謝石道:“請書一字來。”高宗隨手就寫了一個“春”字,遞與謝石。謝石道:“好個‘春’字!常言道:春為一歲之首!足下決非常人,況萬物皆春,包藏四時八節。請問尊官所問何事?”高宗道:“終身好否?”謝石道:“好,好,好!大富大貴,貴不可言。但有一言:‘秦’頭太重,壓‘日’無光,若有姓秦的人,切不可接近,恐害在他手內!牢記,牢記!”高宗伸手向身邊摸出一塊銀子,謝了先生,拱手立起,悄悄對秦檜道:“賢卿也試拆一字。”秦檜無奈,隨手寫了一個“幽”字,遞與謝石。謝石道:“這位尊官所問何事?”秦檜道:“也是終身。”謝石道:“‘幽’字雖有泰山之安,但中間兩個‘絲’字纏住,隻叫做:‘雙龍鎖骨,屍體無存’。目下雖好,恐後來年老齒壞,遇硬則衰,須要早尋退步方好!”秦檜道:“領教了。”也送了些謝金,同著高宗去了。

  當時內中認得的,道:“你這先生字雖斷得好,隻是拆出禍來了!方才那頭一個正是當今天子,第二個便是秦丞相。你講出這些言語,怎能輕輕地就饒恕了你?”又有一人道:“我們走開了罷!不要在此說事非,被打在一網裏!”眾人聽了,俱一哄而散。謝石道聲:“不好!”遂棄了帳篷,急忙逃走了。

  那秦檜陪著高宗回到朝中,辭駕回府,即差家丁去拿那拆字的。家丁忙去拿時,早已去得遠了。再往各處找尋,並無蹤跡。一連緝拿了三四日,次次都空,隻得作罷。

  再說高宗,回到朝中,因聽了那拆字先生的話,心中總是忐忑不安,便對秦檜以往作為想了一遍,不覺有些後怕,思想了一夜,便想到了李綱,暗道:“何不召李太師回朝。”遂命欽差直往潭州,去召李綱。誰知,這一召不要緊,卻召出一段故事來了。有分教:

  搖搖英雄憐英雄,猩猩惜猩猩。

  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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