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述
秦怡的美麗是有名的,人們稱她是“東方美人”、“東方維納斯”、“明星中的明星”,等等。文藝界還流傳有評劇演員新鳳霞與小白玉霜打賭“秦怡與白楊孰美?”的故事。新鳳霞說:“最好看的是秦怡。”她們找到影劇前輩唐槐秋問誰最美?唐槐秋痛快地答複道:“秦怡,這是觀眾選的。”新鳳霞贏了小白玉霜四塊手絹。進入21世紀,年逾八旬的秦怡,仍然是中國數以百計的美麗明星之一,人們乃以跨世紀的美麗來讚美她。人們隻驚羨秦怡的美麗,很少想到她經曆的苦難與奮鬥。她的苦難常常與美麗相伴而來。秦怡具有中國婦女的傳統美德,她身處逆境而從容不迫;她以極大的韌性迎接苦難,甚至異乎尋常的憤怒反抗;她永遠沒有灰心喪誌。
痛苦的婚姻
秦怡,上海人。父親是位小職員,喜歡讀書看報,愛好音樂;大姐在學校接觸到進步文藝和話劇,常借一些文藝作品回來給秦怡看,秦怡對人生有了模糊的追求與理想。日寇占領上海後,秦怡為了抗日,一反她文靜的外表,1938年盛夏,她不告訴家人而奔赴抗日大後方,輾轉到了重慶,這時才17歲。這年冬天她參加了位於純陽洞的中國電影製片廠,在話劇《中國萬歲》中,演了一個隻有一句話的角色。
秦怡的藝術人生剛剛起步的時候,她的美麗成為許多男士追逐的對象,一時間有好幾支愛情之箭向她射來,其中一支是“中製”演員陳天國射過來的。陳天國是製片廠著名的小生,演技堪與趙丹、陶金相媲美。秦怡生性善良,從來不願給人難堪,何況是國難時期,她不想過早的談戀愛,因此對這些愛情之箭,她都沒有明白的回答。陳天國熱情過人,性格急躁,在求愛未決成敗的情勢下感到十分痛苦。一天,在重慶難得的一個月色皎潔的夜晚,秦怡從屋子裏出來,忽然看見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懸崖邊上,走近一看,月光下照出他兩行晶瑩的淚水,是陳天國。秦怡明白這淚水是為她流淌的,深深地感動了她溫柔的心。就在這一感動上,鑄造了秦怡不如意的婚姻。
婚後,秦怡發現陳天國根本改不了嗜酒如命的惡習,經常夜半爛醉歸來,甚至還打秦怡。1940年8月,秦怡獨自走進醫院生下女兒斐斐,這個四磅多重的孩子,像隻小貓,大家背後叫她“人秧子”。秦怡身體虛弱沒有奶水喂孩子,微薄的薪水都付給了醫院,每天隻吃一塊燒餅充饑。陳天國根本不盡孩子父親的責任,又不答應秦怡提出的離婚要求,對秦怡始終糾纏不休。
純陽洞51號
秦怡陷入了深重災難當中。產後,她患上了惡性瘧疾,隔一天高燒40℃,又要救活又病又瘦的孩子。她認為這一切都是進了文藝界造成的,她決心離開中國電影製片廠,暫住到“中製”的家屬宿舍純陽洞51號去,秦怡住在這座山腰中間樓房的後樓,“生活困難,心灰意懶”是這時秦怡的寫照。
純陽洞51號的山坡上是中國電影製片廠,51號的對麵就是新蓋好的抗建堂。在51號這幢房子裏住的有“中製”的演職員,經常有文藝界知名人士詩人徐遲,畫家葉淺予、丁聰,舞蹈家戴愛蓮,戲劇家葛一虹、章超群、姚宗漢、周峰、石羽、吳茵、張瑞芳等長相往來,他們來喝茶聊天,打打橋牌,交流文藝信息。時間一長久,秦怡也跑到前樓和他們一起打牌逗樂,聽他們談論,從中獲得知識和鼓舞。一本本文學名著,秦怡讀完後不僅振奮了她的精神,因為集中精力在書本上,甚至忘記了病魔纏身。在51號,她從這些文化人身上感到了全新的生活,這一時期雖很艱苦卻又幸福。這時陶金、舒繡文、石羽正在抗建堂進行星期公演,就拉秦怡在曹禺新作《正在想》中扮演一個角色,由於是以業餘演員的身份去參加演出,思想負擔不重,倒輕鬆自如地向這些知名演員學到不少東西,這些又喚起秦怡對演劇生活的向往,使她從壓得透不過氣來的生活陰影中振作起來。
至今,秦怡仍懷念重新給她生活勇氣的純陽洞51號。
走進中華劇藝社
秦怡真正的作為職業演員,是1941年7月參加中華劇藝社開始的,這個劇社是在周恩來領導下,“皖南事變”後,為突破國民黨在文化戰線上獨裁統治而形成的民間演劇團體。應雲衛是這個劇社的社長,他邀請秦怡參加進來,這位慧眼識珠的老導演看中秦怡兩點:一是秦怡足夠優秀演員的外形和氣質,二是秦怡演戲認真與刻苦,他導演《中國萬歲》時,秦怡在戲中隻有“我也要去”四個字的台詞,竟練習了一百多遍。秦怡這時正想重新找個演劇工作,馬上欣然前往。
中華劇藝社暫住在重慶南岸黃桷埡苦竹林一座臨時搭建的房子裏,物質生活極為艱苦,飯桌上的素菜少有油珠,每個星期吃一次葷,每個人不一定能吃上一塊肉。精神生活卻很富足,劇作家陳白塵常常住在這裏,正在趕寫《大地回春》的劇本,還有辛漢文是化妝大師,男演員有項堃、韓濤、丁然、蘇繪、張立德,女演員中有知識淵博的趙慧琛、項堃的夫人阮斐、女總管是應雲衛的夫人程夢蓮。大家在一起,談古論今,探討表演技藝。
秦怡在這個人群中是受益者,每天晚上乘涼小聚,她從大家談論中飽食了知識的營養。
《大地回春》脫稿,應雲衛安排秦怡擔任主要角色黃樹薏。這個角色是一個悲劇人物,身為民族資本家的女兒卻受著陰險狡猾丈夫的折磨,她心中雖有心愛的人,卻不敢跳出牢籠去相愛。黃樹薏這個人物的文靜、善良、溫柔太像秦怡本人了,備受丈夫折磨也像秦怡的遭遇,真實生活中秦怡的處境也許還不如黃樹薏,所幸的是她生活在一個進步的群體中。
有著同台老演員施超、顧而己、項堃、路曦等的幫助,秦怡又刻苦的努力,她演出的這個近乎她本色的角色感動了觀眾,評論界說新人秦怡扮演了一個活生生的黃樹薏。
秦怡算是一炮打響了。
倒黴的《野玫瑰》
在文藝界,秦怡的美麗是有名的,秦怡老實、聽話也是有名的。她演戲,叫她演什麽就演什麽,從來不爭角色。1942年3月,她參加演出了倒黴的《野玫瑰》,使她以後幾十年間都不得安寧。
《野玫瑰》由抗戰期間“戰國派”文人、西南聯大教授陳銓編劇,劇本讚賞國民黨特務潛入敵後漢奸家中,置漢奸於死地的抗日行為。這個漢奸崇拜強權即真理的學說,用之為自己當漢奸辯護。這種“權力意誌論”正是“戰國派”的政治思想,隻講“力”,不講“理”。
秦怡演出《大地回春》以後,在劇社繼之上演的《欽差大臣》、《麵子問題》中,都沒有適合她扮演的重要角色。應雲衛一直想把秦怡培養成劇社的台柱,這時,施超以留渝劇人的名義排演《野玫瑰》,他看中這部戲劇情驚險、富有傳奇色彩,人物不多四幕一景的佳構戲,一定能吸引觀眾,乃向應雲衛借來了秦怡扮演劇中女大學生。第一幕戲排演完畢後,導演提出要秦怡與扮演第一女主角夏豔華的路曦對調角色,因為秦怡的形象比路曦好,在台上更撐得住。夏豔華是一位非常漂亮、灑脫的女特工,以交際花身份嫁給漢奸頭目竊取情報,這下子讓初出茅廬的秦怡誠惶誠恐,她隻有使出一切吃奶的力氣,盡力把這個人物展現在觀眾麵前。服裝師、化裝師又使勁為她打扮,演出時產生了不同凡響的效果,大出風頭。抗建堂前觀眾排成長龍,爭看秦怡扮演的女特工天字十五號。扮演漢奸的施超,在表演上也使出全身解數,把這個人物當漢奸演得理直氣壯,說他從小就有要當人上人的鋼鐵意誌,他要赤手空拳打出一個天下來,活像一個英雄。
影響所及,一些青年學生竟把王立民為自己當漢奸的辯護之詞,當成豪言壯語,爭相傳誦。
上演《野玫瑰》之時,正值“皖南事變”後,國民黨特務大肆逮捕、殘害共產黨和進步人士,這出宣傳特務抗日有功的話劇,受到進步文藝界人士的批評和反對。參加演出《野玫瑰》的演職員們才知道他們演出了一出不好的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幾經商量,決定由舞台監督蘇丹和女主角秦怡,在一次演出散場之前,向觀眾宣布明日起罷演《野玫瑰》。在這以後的幾十年間,秦怡為自己幼稚無知演出《野玫瑰》痛苦悔恨不已。然而世道也有不公平處,在新中國成立後的曆次運動中,人們不僅批判秦怡演了《野玫瑰》,連她的美麗也成為罪惡。卻看不到秦怡奮起罷演《野玫瑰》,這一可貴的勇敢行為。
逃離重慶
1944年6月,一個悶熱的深夜裏,秦怡體內的五髒,像被一根木棒攪拌著,她馬上就要離開床上的孩子出走,逃離重慶。她走後,三歲的孩子是否會有人照料,是否就此永遠離開了,她不知道。但是她必須離開重慶,約好三點鍾逃跑。
秦怡在《野玫瑰》事件後,又參加演出了《戰鬥的女性》、《清宮外史》、《董小宛》幾出話劇,在《董小宛》中還擔任了董小宛主角戲。然而,由於陳天國對他仍糾纏不休,幾乎天天吵架。陳天國嗜酒如命,每天必喝酒,他不是酩酊大醉,就是對秦怡無理取鬧。1943年6月,中華劇藝社去川西旅行公演,秦怡本來可以隨之同行,脫離苦海的。陳天國豈肯同意,他找到應雲衛社長進行威脅,應雲衛也無辦法。應雲衛隻得讓秦怡暫留“中製”,以後隨時都可以回“中藝”。
無情的鍾聲敲響三下,秦怡的心中響起快跑的催促聲,她不能再留戀孩子了,在這最後時刻,秦怡竟迷信地跪了下來,祈求蒼天保佑她的斐斐。
她抓過準備好的小布包,越過睡眼迷糊的門崗,飛也似的跑下純陽洞的高坡,找到馬路口約好的一根電線杆下,吳祖光遞過一張船票,指著一輛人力車,把她拉向江邊的碼頭。秦怡記不得自己是怎樣連跑帶跳跑下陡坡台階的,躍上開往樂山的輪船。
秦怡失蹤的消息很快成為重慶媒體的花邊新聞,陳天國發瘋似的追查秦怡藏在何處。中華劇藝社雖然在樂山演出,接應的人也不敢把秦怡接到劇社去安置,迅速地把秦怡送上川康礦務局的運貨車,讓她冒著九死一生隨時有車翻人亡的危險,逃亡到西昌、會理少數民族地區,過著饑一頓飽一頓,每天隻有一漱口杯水,洗臉、洗澡、洗衣服全在內的生活。這段離奇曲折的艱苦生活,使秦怡終生難忘。
1944年11月,秦怡飽嚐了人間甜酸苦辣的四個月生活後,回到了已在成都立足的中華劇藝社。
最幸福的280天
在成都,應雲衛一如他所希望的把秦怡培養成中華劇藝社的台柱子,秦怡也過上了她畢生最幸福的280天演員生涯。在這280天裏,她早上六時起床,七時吃稀飯,八點半鍾開始排戲,下午排戲或者演出,晚上演出後還要排一兩個小時的戲。這樣連續的演劇生活,秦怡說,她有280天沒有見過太陽、星星和月亮。就這樣劇社還是債台高築,債主林立。社長應雲衛除了排戲就是應付討債的。他許給秦怡每月三萬元酬金,連三千元都付不出來,平時,能有幾顆花生米吃就是至高無上的享受。雖然如此,秦怡仍然是高興的,每天排戲演戲,她過上了真正的演員生活。
秦怡在成都的第一個戲是《桃花扇》,她演李香君。遇上了學貫中西資深的優秀導演賀孟斧,他幫助秦怡把李香君演得內心世界非常豐富細膩,舞台上畫麵與光的處理不僅與人物心情相交融,並極富詩意。秦怡在演出中感受到一種藝術的升華和心靈的陶冶,有了切實的創作樂趣。秦怡扮演的李香君獲得轟動的效應,她雖然深居簡出,躲避“社會人士”的麻煩,她的美麗卻傳遍了成都各個大學,華西大學出現了一個風雅別致的“秦怡追求團”,許多團員為自己定下了追求秦怡的“偉大”任務,這使得隻求安靜的她哭笑不得,長期的沉默和置之不理,終於讓這些大學生們知難而退。
秦怡連著在《桃花扇》、《離離草》、《草木皆兵》、《結婚進行曲》、《戲劇春秋》五出大戲中擔任主要角色。這時她單身一個,對生活無所要求,全身心投入角色當中去。在《結婚進行曲》中,她演剛離開學校尋找職業的黃瑛,得心應手,連演兩個月滿座,她後來在台上感到自己就是黃瑛,自然地感到應該怎麽說怎麽動,她真正嚐到入化境地的奇妙。一天,她的嗓子啞了,劇社讓B組演員上,觀眾不答應。觀眾說隻要是秦怡演,聽不到聲音也要看。那天,劇場觀眾特別安靜,嗑瓜子的也沒有了,秦怡用氣音演完三幕五場大戲。
秦怡在抗戰勝利後很快回到了重慶。她與在新疆沉冤五年歸來的趙丹合作演出了話劇《清明前後》。在生活上、藝術上經過一番錘煉後的秦怡,重新展示在重慶觀眾麵前。
美麗的秦怡更加美麗了。
重返純陽洞
新中國成立後的五十年間,秦怡多次到過重慶,但總是沒有機會重返純陽洞看看。
2007年6月23日,秦怡從香港回到上海,為避免再有幹擾,立即訂購了25日飛重慶的機票,以示重返純陽洞的決心。26日,重慶在純陽洞抗建堂紀念話劇百年誕辰暨《中國話劇的重慶歲月》一書的首發式,邀請秦怡蒞臨。
純陽洞是原中國電影製片廠所在地。抗戰時期,秦怡住在這裏,抗建堂劇場就在她家的門對麵。在這裏,秦怡既經曆過大悲大喜的波折,也是她在藝壇上成長起來的地方。
在純陽洞,秦怡第一次走上話劇舞台,在《中國萬歲》中,演一個隻有四個字台詞的角色。
在純陽洞,秦怡第一次現身銀幕,在故事片《好丈夫》中,演一個她已經忘掉姓名的農婦。
走上舞台和現身銀幕時,秦怡才17歲。
上海淪陷後,秦怡在1938年6月奔向抗日大後方。那時,從日本人占領的淪陷區到大後方去,日偽是不準放行的。秦怡隻好去香港轉武漢,到重慶已是8月間。她先在中國電影製片廠合唱團唱歌,住在攝影棚搭的一個房間內,有十一二人之多。秦怡後來生了女兒斐斐,近於失業狀態,帶著女兒搬到純陽洞51號一間破舊的房子裏,過著貧困生活。在這裏常常有吳祖光、丁聰、葉淺予、戴愛蓮、戈寶權、葛一虹、應雲衛等文化界精英聚會,秦怡受到進步思想的影響,使她終身受益、終身難忘。秦怡這次來重慶,一定要重返純陽洞51號。
1941年6月,秦怡參加了黨領導的中華劇藝社,走上職業演劇的道路,躋身於話劇四大名旦。後來,為了追隨中華劇藝社去演戲,秦怡逃離“中製”,藏身西康會理三個月,烈日炎炎,過著饑餓、肮髒、煉獄般的生活。秦怡沒有在這段生活中垮掉,反而鍛煉得更堅強。確實也是,沒有被煉獄般的生活壓垮的人,世上還有哪種困難戰勝不了?
6月26日上午9時,秦怡重返純陽洞、重返抗建堂,麵對她住過的舊地,她觀察這裏發生的神奇變化。首先,從觀音岩的大馬路望上去,抗建堂劇場已不是建造在雜樹和亂草叢生的山坡上,而坐落在一幢高樓的頂端。觀眾到劇場看戲,再也不爬純陽洞264級梯坎的高坡,汽車可以直接開到抗建堂大門前。最令秦怡欣喜不已的是,重建的抗建堂既是容光煥發,麵貌依然未變,沒有搞什麽與國際接軌,打扮成碧眼黃發者喜歡的那一套。這讓秦怡親切地感受到,迎接她這個遊子回來的,還是她昔日的老朋友。麵對她在這裏演過《正在想》、《戰鬥的女性》、《清宮外史》、《董小宛》等許許多多話劇的舞台,多少痛苦、多少快樂都湧上心頭……在抗建堂舉行的紀念話劇百年盛會,秦怡還是被安排在主席台就座,沒有像秦怡所希望的那樣,和編、導、演、舞美人員,老、中、青同行們圍攏在一起,共敘往事,暢談酸甜苦辣生活。還有,這樣的會要有觀眾參加,萬萬不可缺少,那祥,大家才談得親切、真實、熱鬧、高興、難分難舍。
在重慶,敬慕秦怡的觀眾很多、很多,秦怡卻敬仰其中一位名叫黎竹青的老觀眾。黎竹青和白楊相識於抗戰期間,農曆三月三是白楊的生日,她欽佩白楊抗日救國的精神,不論自己家財萬貫時,或是一貧如洗日,每逢這一天黎竹青都要為白楊做生日吃麵,六七十年來都如此。1996年9月18日白楊去世,黎竹青又在每年這一天奠祭白楊。1998年,秦怡來重慶看到黎竹青,含著兩眼熱淚代表白楊向這樣的好觀眾鞠躬致敬。可惜,今天的會上,秦怡沒有看到黎竹青被邀請到會。
大會上,秦怡談到她在重慶的演劇生活時,情感完全沉浸到抗戰歲月中去了。她說,話劇工作者在敵人飛機瘋狂轟炸、頑固勢力橫加迫害、饑寒艱苦步步相逼三種迫害下是痛苦的,但是在周恩來同誌深謀遠略、親切領導、無比關懷下戰勝了一切,又是快樂的。秦怡說:“我們是痛苦並快樂地度過了抗戰八年。”這時,在到場人士熱烈的掌聲中,她出自心底地喊出:“今天,我非常非常的激動!”最後,秦怡道出了一個埋藏在心底的願望:我願為重慶再演話劇,雖然我已經86歲了,再登舞台,演上一場、兩場總還可以。我樂意再來重慶。
這時,許多到會者已經湧向她的麵前,一部部照相機、攝像機不斷地向她閃光;一本本請她簽名的書籍、紀念冊遞在她的手中;一個個她熟悉又陌生的男女擠在她的身邊來,要求合影。
秦怡在無奈又高興中滿足了每一位來者的要求。
走出抗建堂大門,秦怡和女兒斐斐順著人的潮流中向純陽洞51號緩緩地趨近。
啊!這就是秦怡久別了六十餘年的舊地,經曆了大悲大喜的舊地,生下了婓斐、母女遭受更為深重苦難的舊地。住過的舊房已不在,住過的舊地卻永存。
啊!更為動人的一幕拉開了。往日純陽洞51號的左鄰右舍們,今天住在51號舊地的老太太們,她們都看望秦怡來了。雖然相見已不相識,老太太們都以秦怡在這方土地上住過感到光榮而自豪,她們都為看到這位跨世紀美麗的明星而高興。現在,她們又有一個奢望,請秦怡給她們簽名留念。在這裏給幾十上百位的老太太簽名確是個大難題,幸而在這塊舊地上建成的重慶婦女互助會想出了解決的辦法。婦女互助會早就準備下一張題字的紙,請秦怡帶回賓館去從容題寫,然後複印出來給大家。
回到賓館房間裏,秦怡要辦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左鄰右舍題字。她說:
“這是給老百姓辦事,是頭等大事。”她坐在梳妝台前沉思了一下,一筆一畫鄭重地運筆寫下來。
重慶婦女互助會朋友們:
我也曾在五十一號居住生活,那是抗戰的年月,艱苦奮鬥的年月,而今天是我們國家經濟建設,文化建設發展的年月。我作為你們過去的老鄰居,祝賀你們生活幸福美滿!
秦怡2007.6.26我把秦怡這篇題字數了一下,共是87個字,是秦怡這次重慶之行留下墨跡最多的一次題字。
“這是給老百姓辦事,是頭等大事。”秦怡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