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城裏去

第七節

　　正月初八。

今天是個好天氣，他們一起去了姥爺家。

正月初八是宋揚姥爺的大壽日，所以宋揚的姨啊姨夫啊舅舅、舅媽和他們的兒女們都來了，他們兄弟幾個，除了偉臣哥隨船出海到歐洲外，其他人都來了。滿滿的一大屋子人。一屋子的喜氣洋洋。曆經風雨、飽嚐人間生活百味的姥爺精神已大不如以前，眼神也不好使了，話也說不利落，不過他性情溫和，他不急不躁，他聽著他的兒子、兒媳、女兒、女婿、孫子、外孫兒、外孫女以及重孫子、重孫女熱熱鬧鬧地講話、討論，置身其中又超越其外，窗口有陽光灑進來，他靜靜地看看著在院子裏玩耍的小曉和宋揚青哥家的女兒，他們兩個小孩子的笑聲、吵鬧聲那麽清晰、美妙。他的目光裏充滿了慈愛。

宋揚想起那年夜裏姥爺領他撒尿的事來，又想起他們在一起談的理想，於是就給宋揚的幾個表哥說了起來，在場的五個表哥笑著回了幾句，然後都不再提起了，好像那件事情很遙遠了，遙遠得甚至都沒有發生過；好像它隻是那天晚上他們一起做的一個夢……

但是宋揚知道，他們都曾經認真地為他們的理想努力過、追求過。

——當然，也包括宋揚。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