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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吳太伯世家

  “原文”

吳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曆之兄也。季曆賢,而有聖子昌,太王欲立季曆以及昌,於是太伯、仲雍二人乃奔荊蠻,文身斷發,示不可用,以避季曆。季曆果立,是為王季,而昌為文王。太伯之奔荊蠻,自號勾吳。荊蠻義之,從而歸之千餘家,立為吳太伯。

“譯文”

吳太伯和他的弟弟仲雍都是周太王的兒子,季曆王的哥哥。季曆很賢能,而又有一位賢德的兒子昌,太王想要立季曆然後傳位給昌。太伯、仲雍了解父親的心意,於是兩個人就一起逃到荊蠻,在身上刺紋彩,又剃除頭發,以表示自己不會當國君的,來避讓季曆。季曆繼位,這就是王季,而昌後來也因而繼位為文王。太伯逃奔到荊蠻以後,自號為勾吳。荊蠻人崇敬他的義行,因而歸附他的有一千多家,擁立他為吳太伯。

“原文”

太伯卒,無子,弟仲雍立,是為吳仲雍。仲雍卒,子季簡立。季簡卒,子叔達立。叔達卒,子周章立。是時周武王克殷,求太伯、仲雍之後,得周章。周章已君吳,因而封之。乃封周章弟虞仲於周之北故夏虛,是為虞仲,列為諸侯。

“譯文”

太伯去世,因為沒有兒子,就由弟弟仲雍繼位,這就是吳仲雍。仲雍去世,由兒子季簡繼位。季簡去世,由兒子叔達繼位。叔達去世,由兒子周章繼位。這時周武王已經滅了商朝,尋找太伯、仲雍的後代,找到周章。周章這時是吳的君長,因此就封他於吳。又封周章的弟弟虞仲於周室北邊以前的夏都遺址,這就是虞仲,位列諸侯之中。

“原文”

周章卒,子熊遂立。熊遂卒,子柯相立。柯相卒,子強鳩夷立。強鳩夷卒,子餘橋疑吾立。餘橋疑吾卒,子柯盧立。柯盧卒,子周繇立。周繇卒,子屈羽立。屈羽卒。子夷吾立。夷吾卒,子禽處立。禽處卒,子轉立。轉卒,子頗高立。頗高卒,子句卑立。是時晉獻公滅周北虞公,以開晉伐虢也。句卑卒,子去齊立。去齊卒,子壽夢立。壽夢立而吳始益大,稱王。

“譯文”

周章去世,由兒子熊遂繼位。熊遂去世,由兒子柯相繼位。柯相去世,由兒子強鳩夷繼位。強鳩夷去世,由兒子餘橋疑吾繼位。餘橋疑吾去世,由兒子柯盧繼位。柯盧去世,由兒子周繇繼位。周繇去世,由兒子屈羽繼位。屈羽去世,由兒子夷吾繼位。夷吾去世,由兒子禽處繼位。禽處去世,由兒子轉繼位。轉去世,由兒子頗高繼位。頗高去世,由兒子句卑繼位。這時晉獻公消滅了周王室都城北麵的虞公,準備向虢擴展領土。句卑去世,由兒子去齊繼位。去齊去世,由兒子壽夢繼位。壽夢即位以後,吳國國勢開始日益強大,自稱為王。

“原文”

自太伯作吳,五世而武王克殷,封其後為二:其一虞,在中國;其一吳,在夷蠻。十二世而晉滅中國之虞。中國之虞滅二世,而夷蠻之吳興。大凡從太伯至壽夢十九世。

“譯文”

從太伯建立吳國,傳了五代,到周武王滅了殷商,封他的後代為兩個諸侯:一為虞國,在中原境內;一為吳國,在夷蠻地區。傳了十二代,晉國滅掉了中原地區的虞國。中原地區的虞國滅亡後,傳了兩代,在夷蠻地區的吳國逐漸崛起。總計從太伯傳到壽夢共有十九代。

“原文”

王壽夢二年,楚之亡大夫申公巫臣怨楚將子反而奔晉,自晉使吳,教吳用兵乘車,令其子為吳行人,吳於是始通於中國。吳伐楚。

十六年,楚共王伐吳,至衡山。

二十五年,王壽夢卒。

“譯文”

吳王壽夢二年,楚國的出亡大夫申公巫臣因為怨恨楚將子反,逃亡到晉國,又從晉國出使到吳國,教吳國作戰駕車的技藝,又叫他兒子擔任吳國禮賓長,吳國從此開始與中原地區有往來。並且派兵去攻伐楚國。

十六年,楚共王派兵攻伐吳國,直到衡山。

二十五年,吳王壽夢去世。

“原文”

壽夢有子四人,長曰諸樊,次曰餘祭,次曰餘眛,次曰季劄。季劄賢,而壽夢欲立之,季劄讓不可,於是乃立長子諸樊,攝行事當國。

“譯文”

壽夢有四個兒子,大兒子叫諸樊,二兒子叫餘祭,三兒子叫餘眛,小兒子叫季劄。季劄很賢能,壽夢想要傳位給他,季劄謙讓,認為不適宜。於是立長子諸樊,由他代理執行政務,掌管國家政權。

“原文”

王諸樊元年。諸樊已除喪,讓位季劄。季劄謝曰:“曹宣公之卒也,諸侯與曹人不義曹君,將立子臧,子臧去之,以成曹君,君子曰能守節矣。君義嗣,誰敢幹君!有國,非吾節也。劄雖不材,願附於子臧之義。”吳人固立季劄,季劄棄其室而耕,乃舍之。秋,吳伐楚,楚敗我師。

“譯文”

吳王諸樊元年,諸樊服喪已經期滿,讓君位給季劄,季劄推辭道:“當年曹宣公去世的時候,諸侯和曹國人都認為曹國的新君曹成公殺了太子,而自立為王,不知守義,想要擁立子臧為國君,子臧就逃離曹國,以成全曹成公,君子認為他能保持節操。您是合法繼承人,還有誰敢冒犯您?擔任國君並非我在節義上所應行的事,我雖然沒有什麽才能,但也願意追附子臧的節義。”吳國人堅持要擁立季劄為國君,季劄不得已,就拋棄了自己的家室,而去種田,吳國人這才不強迫他繼位。秋天,吳國派兵攻伐楚國,楚國打敗了吳軍。

“原文”

四年,晉平公初立。

十三年,王諸樊卒,有命授弟餘祭。欲傳以次,必致國於季劄而止,以稱先王壽夢之意,且嘉季劄之義,兄弟皆欲致國,令以漸至焉。季劄封於延陵,故號曰延陵季子。

王餘祭三年,齊相慶封有罪,自齊來奔吳。吳予慶封朱方之縣,以為奉邑,以女妻之,富於在齊。

“譯文”

四年,晉平公即位。

十三年,吳王諸樊去世,遺命將君位傳給弟弟餘祭,想要依次傳位,最終將王位傳給季劄為止,以符合先王壽夢的意願,而且讚美季劄的高風亮節。他們兄弟都想要如此傳國,按漸次把君位傳給季劄。季劄被封於延陵,所以稱號叫延陵季子。

吳王餘祭三年,齊相慶封有罪,從齊國逃到吳國,吳國把朱方縣封給慶封,作為他的奉邑,並把宗室之女嫁給他為妻,使得他比原來在齊國時還富裕、風光。

“原文”

四年,吳使季劄聘於魯,請觀周樂。為歌《周南》、《召南》。曰:“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歌《邶》、《鄘》、《衛》。曰:“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歌《王》。曰:“美哉,思而不懼,其周之東乎?”歌《鄭》。曰:“其細已甚,民不堪也,是其先亡乎?”歌《齊》。曰:“美哉,泱泱乎大風也哉!表東海者,其太公乎國未可量也。”歌《豳》。曰:“美哉,蕩蕩乎,樂而不淫,其周公之東乎?”歌《秦》。曰:“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歌《魏》。曰:“美哉,渢渢乎,大而寬,儉而易,行以德輔,此則盟主也。”歌《唐》。曰:“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風乎?不然,何憂之遠也?非令德之後,誰能若是!”歌《陳》。曰:“國無主,其能久乎?”自《鄶》以下,無譏焉。歌《小雅》。曰:“美哉,思而不貳,怨而不言,其周德之衰乎?猶有先王之遺民也。”歌《大雅》。曰:“廣哉,熙熙乎,曲而有直體,其文王之德乎?”歌《頌》。曰:“至矣哉,直而不倨,曲而不詘,近而不偪,遠而不攜,遷而不淫,複而不厭,哀而不愁,樂而不荒,用而不匱,廣而不宣,施而不費,取而不貪,處而不厎,行而不流。五聲和,八風平,節有度,守有序,盛德之所同也。”見舞《象箾》、《南龠》者,曰:“美哉,猶有感。”見舞《大武》,曰:“美哉,周之盛也其若此乎?”見舞《韶護》者,曰:“聖人之弘也,猶有慚德,聖人之難也!”見舞《大夏》,曰:“美哉,勤而不德,非禹其誰能及之?”見舞《招護》,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無不燾也,如地之無不載也,雖甚盛德,無以加矣。觀止矣,若有他樂,吾不敢觀。”

“譯文”

四年,吳國派遣季劄出使魯國,季劄到了魯國,請求觀賞保存在魯國的周天子禮樂。魯國樂師便為他演唱《周南》、《召南》的詩章,季劄聽完之後評論道:“這些樂章很美啊!

從這些詩章中可以看出周朝的教化已經奠定基礎了,可惜的是尚未達到盡善盡美的地步,然而它唱出了百姓勤勞而無怨憤的聲音。”接著又為他演唱《邶》、《鄘》、《衛》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這些樂章很美啊!章調深沉,情緒憂傷而不困惑。我聽說衛康叔、武公有如此的德澤,那麽這些大概是《衛風》樂曲吧?”樂師又為他演唱《王風》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這些樂章很美啊!雖有憂患之思,可是並不會令人產生恐懼之感,那麽這些應該是周王室東遷以後的樂曲了吧?”又為他演唱《鄭風》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音節過於細弱,象征著鄭國政令的苛細煩瑣,說明人民將忍無可忍。鄭國大概要先滅亡吧?”又為他演唱《齊風》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這些樂章很美啊!音節深遠弘大,具有大國之風,象征著東海,這應該是薑太公的風範吧?可以看出齊國必定有所做為啊!”又為他演唱《豳風》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這些樂章很美啊!音節坦蕩寬弘,象征著民情雖然歡樂愉悅,然而能夠有所節製,這些大概是周公東征時的樂曲吧?”又為他演唱《秦風》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這就是西方的音樂,能為西方之聲,音節就能宏大,宏大到了極點,這些應該是周室舊地的音樂吧?”又為他演唱《魏風》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這些樂章很美啊!宛轉抑揚,象征著粗獷而柔美,簡約而易行,如果能夠以德教來輔政的話,就能成為賢明的君王了。”又為他演唱《唐風》的詩章,季劄評論說:“憂思深沉啊!這應該有陶唐氏的遺風了吧?否則,哪會如此的憂深思遠呢?如果不是有美德之君的後代,是不會達到如此的地步!”又為他演唱《陳風》的詩章,季劄評論說:“國家沒有君主,這個國家還能傳承久遠嗎?”從《鄶風》以下的詩章,季劄並沒有給予評論。接著樂師又繼續為他演唱《小雅》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這些樂章很美啊!有憂患之思,可是並沒有叛離之意;雖然有怨恨之情,可是卻不直言;這不預示著周德的衰微嗎?但是還有先王遺民之風啊!”又為他演唱《大雅》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音節寬宏和諧,表麵上雖然曲折柔緩,可是其中卻剛健強勁,這不正象征著文王的美德嗎?”又為他演唱《頌》的詩章,季劄評論說:“這些樂章美極了,音節雖然剛勁,可是並不倨傲:雖然柔婉曲折,可是並不卑下靡弱;雖然緊密,可是並不局促逼隘;雖然節奏疏緩,可是並不散漫遊離;雖然變化多端,可是並不放縱無度;雖然反複回旋,可是並不會讓人感到厭倦;雖然心懷哀思,可是並不愁苦憂傷;雖然歡樂愉悅,可是並不愚昧可笑;有聖人之才的智慧雖然加以使用,可是並不會缺乏;含蓄寬廣,而不自顯;施惠而不耗費;如果向人求取,但不貪婪;節奏均勻適度,有時聲音好像靜止了,但是實際上並未停頓中斷;有時聲音又好像流動不已,但是實際上並非泛濫無歸。五聲諧和,八音協調,節奏有法度,旋律有規則,這些都是聖賢所共同具有的。”接著又觀賞了《象箾》、《南龠》之舞,季劄評論說:“舞姿很美啊!可是還有一些不足之處。”又觀賞了周武王的《大武》之舞,季劄評論說:“舞姿很美啊!周朝的興盛就像這樣吧?”又觀賞了商湯的《韶護》之舞,季劄評論說:“像聖人那樣偉大寬弘,可是在德性上卻感覺不夠,可見做聖人不容易啊!”又觀賞了大夏禹的《大夏》之舞,季劄評論說:“舞姿很美啊!勤勞而不自以為有恩德,要不是大禹,誰能做到這種地步呢?”又觀賞了有虞氏的《招箾》之舞,季劄評論說:“德行美善極了,有如上天般無不遮覆,又有如大地般無不承載,雖然是很盛美的德性,卻沒有能夠再趕得上它了。看到這裏我心滿意足了,如果還有其他音樂,我也不敢再要求觀賞了。”

“原文”

去魯,遂使齊。說晏平仲曰:“子速納邑與政。無邑無政,乃免於難。齊國之政將有所歸;未得所歸,難未息也。”故晏子因陳桓子以納政與邑,是以免於欒、高之難。

“譯文”

季劄離開魯國,又出使到齊國,勸晏平仲說:“你最好趕快把封邑與政權交還給國君,沒有了封邑,不參預國政,你就不會有災禍了。齊國的政權將會有所歸屬;沒有得到歸屬,災難是不會止息的。”因此晏子就通過陳桓子把封邑和政權交還給齊君,所以後來晏子才避免了欒、高二氏作亂的災難。

“原文”

去齊,使於鄭。見子產,如舊交。謂子產曰:“鄭之執政侈,難將至矣,政必及子。子為政,慎以禮。不然,鄭國將敗。”

去鄭,適衛。說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荊、公叔發、公子朝曰:“衛多君子,未有患也。”

“譯文”

季劄離開齊國後,又出使到鄭國,見了子產如同老友相逢。他對子產說:“鄭國目前的執政大夫荒淫無度,將會有禍難降臨,鄭國的政權遲早要落到你身上。你將來推行政令,應該謹慎地遵循禮製,否則,鄭國將要滅亡。”

季劄離開鄭國,又出使到衛國。勸說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荊、公叔發、公子朝,說道:“衛國有很多君子,國家不會有禍患的。”

“原文”

自衛如晉,將舍於宿,聞鍾聲,曰:“異哉!吾聞之,辯而不德,必加於戮。夫子獲罪於君以在此,懼猶不足,而又可以畔乎?

夫子之在此,猶燕之巢於幕也。君在殯而可以樂乎?”遂去之。文子聞之,終身不聽琴瑟。

“譯文”

季劄又從衛國到晉國,準備住在戚地,聽到鍾聲,說道:“孫文子鼓鍾作樂很奇怪啊!我聽說隻逞才辯,卻不知以德服人,必將遭到殺戮。孫文子會得罪君王,就在於此!心懷畏懼猶恐不足,還可以反而鼓鍾作樂嗎?孫文子在這裏就就如燕子築巢在帷幕上,處境非常危險。現在國君的靈柩還沒有下葬,怎麽能夠鼓鍾作樂呢?”就離開了那裏。後來孫文子聽到這話,一輩子連琴瑟的聲音都不聽了。

“原文”

適晉,說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曰:“晉國其萃於三家乎!”將去,謂叔向曰:“吾子勉之!君侈而多良,大夫皆富,政將在三家。吾子直,必思自免於難。”

“譯文”

季劄到了晉國,對趙文子、韓宣子、魏獻子說道:“晉國的政權將會落在三家大夫之手吧!”臨走的時候,對叔向說:“你要盡力啊!現在晉國國君荒淫無度,而又有很多良臣,這些大夫都很富有,晉國國政將會被這三大夫之家所得。你為人正直,一定要想辦法使自己避開這場災難!”

“原文”

季劄之初使,北過徐君。徐君好季劄劍,口弗敢言。季劄心知之,為使上國,未獻。還至徐,徐君已死,於是乃解其寶劍,係之徐君塚樹而去。從者曰:“徐君已死,尚誰予乎?”季子曰:“不然。始吾心已許之,豈以死倍吾心哉!”

“譯文”

當季劄剛開始出使北行的時候,北上途中拜見徐君,徐君很喜歡季劄所佩的劍,可是不好意思說出來。季劄明白徐君的意思,因要出使到中原諸國,不能不佩劍,因此未能當時就把劍贈給他。等到出使回來,又經過徐國,徐君已經去世了,於是季劄就解下自己的寶劍,把它掛在徐君墓前的樹上,然後才離去。隨從的人說:“徐君已經死了,還要送給誰呢?”季劄答複說:“話不能這麽講,當初我內心已經答應送他了,難道就因為他現在已經死了,就違背我的本意嗎?”

“原文”

七年,楚公子圍弑其王夾敖而代立,是為靈王。

十年,楚靈王會諸侯而以伐吳之朱方,以誅齊慶封。吳亦攻楚,取三邑而去。

十一年,楚伐吳,至雩婁。

十二年,楚複來伐,次於乾谿,楚師敗走。

十七年,王餘祭卒,弟餘昧立。

“譯文”

吳王餘祭七年,楚國的公子圍殺了楚國國君夾敖而自立為君,即楚靈王。

十年,楚靈王會合諸侯攻伐吳國的朱方,殺了齊國的慶封。吳國也派兵攻楚,攻取了楚國的三個城邑而撤退。

十一年,楚國攻伐吳國,到達雩婁。

十二年,楚國又來侵伐,駐軍在乾谿,結果楚國軍隊被吳國打敗而逃走。

十七年,吳王餘祭去世,由弟弟餘眛繼位。

“原文”

王餘眛二年,楚公子棄疾弑其君靈王代立焉。

四年,王餘昧卒,欲授弟季劄。季劄讓,逃去。於是吳人曰:“先王有,兄卒弟代立,必致季子。季子今逃位,則王餘昧後立,今卒,其子當代。”乃立王餘昧之子僚為王。

王僚二年,公子光伐楚,敗而亡王舟。光懼,襲楚,複得王舟而還。

五年,楚之亡臣伍子胥來奔,公子光客之。公子光者,王諸樊之子也。常以為吾父兄弟四人,當傳至季子。季子即不受國,光父先立。即不傳季子,光當立。陰納賢士,欲以襲王僚。

八年,吳使公子光伐楚,敗楚師,迎楚故太子建母於居巢以歸。因北伐,敗陳、蔡之師。

九年,公子光伐楚,拔居巢、鍾離。初,楚邊邑卑梁氏之處女與吳邊邑之女爭桑,二女家怒相滅,兩國邊邑長聞之,怒而相攻,滅吳之邊邑。吳王怒,故遂伐楚,取兩都而去。

“譯文”

王餘昧二年,楚國的公子棄疾殺死了楚國國君靈王而自立為君。

四年,吳王餘昧去世,想要把君位傳給弟弟季劄,季劄辭讓而逃。於是吳國人說:“先王有遺囑,哥哥死了,弟弟繼位,一定要把君位傳給季劄。季劄外逃,而吳王餘昧是最後被立為君的,現在他已去世,應當由他的兒子代立為君。”於是就立吳王餘昧的兒子僚為吳王。

吳王僚二年,公子光討伐楚國,結果打了敗仗,而且還丟失了先王生前的坐船,光心中恐懼,便率領餘眾偷襲楚軍,又重獲先王的坐船才回師。

五年,楚國的伍子胥逃奔到吳國來,公子光以賓客之禮接待他。公子光是吳王諸樊的兒子,他一直認為父親規定王位,應當順兄弟之序傳位給季劄。季劄既然不願意接受國君之位,而光的父親先於其他兄弟即位,現在既然不能傳位給季劄,光就應當繼位。因此他就暗中招納賢士,想要找機會篡奪王位。

八年,吳國派遣公子光領兵攻打楚國,打敗楚國軍隊,把楚國前太子建的母親從居巢接回來。並乘勝北伐,又打敗了陳、蔡兩國的軍隊。

九年,公子光再度攻伐楚國,攻下居巢、鍾離兩邑。戰爭的起因是楚國邊邑卑梁氏的少女和吳國邊邑的女子為采桑葉而爭執,兩女的家裏因此憤怒而互相仇殺,兩國邊邑的官長知道了,也因此憤怒而互相攻打,吳國的邊邑被楚國所占領。吳王一怒之下,就派兵伐楚,攻下上述兩個都邑才離去。

“原文”

伍子胥之初奔吳,說吳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光曰:“胥之父兄為戮於楚,欲自報其仇耳。未見其利。”於是伍員知光有他誌,乃求勇士專諸,見之光。光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於野,以待專諸之事。

“譯文”

伍子胥剛逃奔到吳國的時候,勸諫吳王僚,告訴他攻伐楚國的好處。公子光卻說:“伍子胥的父親、哥哥都被楚王殺死,他隻是想借伐楚為自己報私仇罷了,不會對我們吳國有好處的。”這時伍子胥才知道光別有用心,就找到一個叫專諸的勇士,去拜見公子光。光很高興,就以賓客之禮來接待伍子胥。子胥就隱退到田野耕種,以等待專諸的行動。

“原文”

十二年冬,楚平王卒。

十三年春,吳欲因楚喪而伐之,使公子蓋餘、燭庸以兵圍楚之六、灊。使季劄於晉,以觀諸侯之變。楚發兵絕吳兵後,吳兵不得還。於是吳公子光曰:“此時不可失也。”告專諸曰:“不索何獲!我真王嗣,當立,吾欲求之,季子雖至,不吾廢也。”專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而兩公子將兵攻楚,楚絕其路。方今吳外困於楚,而內空無骨鯁之臣,是無奈我何。”光曰:“我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光伏甲士於窟室,而謁王僚飲。王僚使兵陳於道,自王宮至光之家,門階戶席,皆王僚之親也,人夾持鈹。公子光詳為足疾,入於窟室,使專諸置匕首於炙魚之中以進食。手匕首刺王僚,鈹交於匈,遂弑王僚。公子光竟立為王,是為吳王闔閭。闔閭乃以專諸子為卿。

“譯文”

十二年冬,楚平王去世。

十三年春,吳國想趁楚國辦喪事的機會去攻伐楚國,派遣公子蓋餘、燭庸領兵圍攻楚國的六、灊兩邑。並且派遣季劄到晉國,以觀察諸侯的反應。不料楚國卻派兵斷絕了吳兵的後路,吳兵因此回不來。這時吳國公子光就說:“這一大好機會,不能失去啊!”告訴專諸說:“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呢?我才是真正國君的後代,按理應該即位,我想要趁此機會求得王位。將來季劄雖然回國,料想並不會廢除我的君位。”專諸說:“吳王僚可以殺了,他母老子幼,而兩個公子正領兵去攻伐楚國,卻被楚國斷絕了後路。如今吳王在國外已經被楚國所困陷,在國內又沒有忠誠正直的臣子,如此將對我們防不勝防。”光說:“我的身體即是你的身體。”四月丙子日,光預先在地下室埋伏了武裝兵士,而邀請王僚到家宴飲。王僚派兵排列在路途上,從王宮一直到光的家宅,大門、台階、內門、坐席上都布滿了王僚的親信,又有持刀帶劍的衛士在兩旁護衛王僚。公子光假裝腳痛,躲入地下室,派遣專諸在烤魚中藏了匕首,把魚呈給王僚,突然專諸快速地抽出匕首刺殺王僚,而他自己也被刀劍穿胸刺殺,殺死了王僚。公子光於是繼位為王,這就是吳王闔閭。闔閭就任命專諸的兒子為國卿。

“原文”

季子至,曰:“苟先君無廢祀,民人無廢主,社稷有奉,乃吾君也。吾敢誰怨乎?哀死事生,以待天命。非我生亂,立者從之,先人之道也。”複命,哭僚墓,複位而待。吳公子燭庸、蓋餘二人將兵遇圍於楚者,聞公子光弑王僚自立,乃以其兵降楚,楚封之於舒。

“譯文”

季劄回來,就說:“如果能讓先王的祭祀不至於廢絕,人民不至於沒有國君,社稷之神能得到奉祀,他就是我國的君子,我還敢責怪誰呢?也隻有哀悼死者,事奉生者,以順應天命了。這禍亂並非由我引起,誰即位為君,我就順從於誰,這是先人所遵循的常法。”於是就到了王僚的墓前報告出使的經過,並且向王僚哭祭,然後複居本來的職位,等待闔閭所交托的任務。吳國公子燭庸、蓋餘兩人本來是領兵作戰被包圍在楚國,聽說公子光殺了王僚,自立為王,就率領軍隊投降楚國,楚國把他們封在舒邑。

“原文”

王闔閭元年,舉伍子胥為行人而與謀國事。楚誅伯州犁,其孫伯嚭亡奔吳,吳以為大夫。

三年,吳王闔閭與子胥、伯嚭將兵伐楚,拔舒,殺吳亡將二公子。光謀欲入郢,將軍孫武曰:“民勞,未可,待之。”

四年,伐楚,取六與灊。五年,伐越,敗之。

六年,楚使子常囊瓦伐吳。迎而擊之,大敗楚軍於豫章,取楚之居巢而還。

“譯文”

吳王闔閭元年,任命伍子胥為行人,參預謀劃國家大政。楚國殺了伯州犁,伯州犁的孫子伯嚭也逃奔到吳國來,吳國任命他為大夫。

三年,吳王闔閭與子胥、伯嚭領兵攻伐楚國,攻下舒邑,殺死吳國的逃將兩公子。光想謀劃攻入楚國國都郢,將軍孫武說:“如今人民征戰勞苦,恐怕行不通,不如稍作等待。”

四年,又去攻伐楚國,攻取六與灊兩邑。五年,派兵攻伐越國,把越國打敗。

六年,楚國派遣子常囊瓦攻伐吳國。吳國派兵迎擊,在豫章大敗楚國軍隊,占取楚國的居巢而回。

“原文”

九年,吳王闔閭請伍子胥、孫武曰:“始子之言郢未可入,今果如何?”二子對曰:“楚將子常貪,而唐、蔡皆怨之。王必欲大伐,必得唐、蔡乃可。”闔閭從之,悉興師,與唐、蔡西伐楚,至於漢水。楚亦發兵拒吳,夾水陳。吳王闔閭弟夫槩欲戰,闔閭弗許。夫槩曰:“王已屬臣兵,兵以利為上,尚何待焉?”遂以其部五千人襲冒楚,楚兵大敗,走。於是吳王遂縱兵追之。比至郢,五戰,楚五敗。楚昭王亡出郢,奔鄖。鄖公弟欲弑昭王,昭王與鄖公奔隨。而吳兵遂人郢。子胥、伯嚭鞭平王之屍以報父仇。

“譯文”

九年,吳王闔閭問伍子胥、孫武說:“當初你們說還不到攻進郢都的時候,現在是不是已到時候了?”兩人回答道:“楚國的將軍子常為人貪心不足,而唐、蔡兩國都怨恨他,君王如果一定要大舉興兵去攻伐楚國,一定要得到唐、蔡兩國的援助才行。”闔閭采納他們的意見,出動國內所有的軍隊,與唐、蔡兩國共同西向攻伐楚國,一直到達漢水邊。楚國也派兵抵抗吳軍,雙方隔著漢水排列陣勢。吳王闔閭的弟弟夫槩想要先發動進攻,闔閭不同意。夫槩說:“君王已經把軍隊交托給我,軍事行動最好能先占取有利的時機,又何必再等待呢!”於是就以自己所統領的五千人去攻襲楚軍,楚軍大敗,逃走。於是吳王就縱使軍隊乘勝追擊。等攻到郢都,雙方共五次交戰,楚國五次都被打敗。楚昭王逃離郢都,投奔到鄖,鄖公的弟弟想要殺死昭王,昭王就和鄖公逃奔到隨國。吳國軍隊攻進郢都,子胥、伯嚭就從墳墓中挖出楚平王的屍體,加以鞭打,以報父仇。

“原文”

十年春,越聞吳王之在郢,國空,乃伐吳。吳使別兵擊越。楚告急秦,秦遣兵救楚擊吳,吳師敗。闔閭弟夫見秦越交敗吳,吳王留楚不去,夫亡歸吳而自立為吳王。闔閭聞之,乃引兵歸,攻夫槩。夫槩敗奔楚。楚昭王乃得以九月複入郢,而封夫於堂谿,為堂谿氏。

“譯文”

十年春,越國聽說吳王在郢都,國內空虛,就趁機攻伐吳國,吳國另外派遣軍隊去攻擊越國。楚國向秦國告急求援,秦國派兵救楚,攻打吳國,吳國戰敗。闔閭的弟弟夫槩看到秦、越兩國連敗吳國,吳王又停留在楚國不走,於是夫槩就趁機逃回吳國,而自立為吳王,闔閭知道了,才領兵回來,攻打夫槩。夫槩被打敗而逃奔到楚國。楚昭王因此才在九月又回到郢都,而封夫槩於堂谿,為堂谿氏。

“原文”

十一年,吳王使太子夫差伐楚,取番。楚恐而去郢徙鄀。

十五年,孔子相魯。

“譯文”

十一年,吳派遣太子夫差攻伐楚國,攻取番邑。楚國恐懼,因而從郢遷都到鄀。

十五年,孔子代任魯相。

“原文”

十九年夏,吳伐越,越王勾踐迎擊之檇李。越使死士挑戰,三行造吳師,呼,自剄。吳師觀之,越因伐吳,敗之姑蘇,傷吳王闔閭指,軍卻七裏。吳王病傷而死。闔閭使立太子夫差,謂曰:“爾而忘勾踐殺汝父乎?”對曰:“不敢!”三年,乃報越。

“譯文”

十九年夏,吳國派兵攻伐越國,越王勾踐在檇李迎擊吳軍。越國派遣敢死隊挑戰,敢死隊員排列成三行,衝向吳軍,高聲叫喊而自殺身死。吳兵感到很怪異,隻顧爭相旁觀,越國就趁此機會去攻伐吳兵,在姑蘇將吳國打敗,刺傷了吳國闔閭的腳趾,軍隊撤退七裏,吳王終於傷重而死。闔閭臨終,遺命立太子夫差為君,對他說:“你會忘了勾踐殺死你父親的仇恨嗎?”夫差回答道:“絕不敢忘。”到了第三年,才報了越國的殺父之仇。

“原文”

王夫差元年,以大夫伯嚭為太宰。習戰射,常以報越為誌。

“譯文”

吳王夫差元年,任命大夫伯嚭為太宰。訓練軍隊作戰射箭,常以報複越仇為目標。

“原文”

二年,吳王悉精兵以伐越,敗之夫椒,報姑蘇也。越王勾踐乃以甲兵五千人棲於會稽,使大夫種因吳太宰嚭而行成,請委國為臣妾。吳王將許之,伍子胥諫曰:“昔有過氏殺斟灌以伐斟尋,滅夏後帝相。帝相之妃後緡方娠,逃於有仍而生少康。少康為有仍牧正。有過又欲殺少康,少康奔有虞。有虞思夏德,於是妻之以二女而邑之於綸,有田一成,有眾一旅。後遂收夏眾,撫其官職。使人誘之,遂滅有過氏,複禹之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今吳不如有過之強,而勾踐大於少康。今不因此而滅之,又將寬之,不亦難乎!且勾踐為人能辛苦,今不滅,後必悔之。”吳王不聽,聽太宰嚭,卒許越平,與盟而罷兵去。

“譯文”

二年,吳王出動全部精兵去攻伐越國,在夫椒把越國打敗,報了姑蘇戰敗之仇。越王勾踐領著甲兵五千人退守於會稽山上,派遣大夫文種通過吳太宰嚭向吳國求和,請允許交出全越國男女作吳國的奴隸。吳王準備答應,伍子胥勸諫道:“以前有過氏殺死斟灌國君,並且攻伐斟尋,消滅了夏後帝相,帝相的妃子後緡那時正懷孕,逃到有仍國,而生下少康。少康擔任有仍的牧正。有過氏又想殺死少康,少康逃奔到有虞國,有虞氏追念夏德,於是把自己的兩個女兒嫁給少康為妻,而封他於綸,使他擁有十裏見方的田地,五百人的部眾。後來就以此聚集夏朝的遺民,修整夏朝的官職。派人去誘惑有過氏,終於消滅了有過氏,恢複夏禹的業績,祭祀時以夏的祖先配享上天,重整夏朝的版圖故地。現今吳國並不如有過氏的強盛,而勾踐的勢力又比少康強大,現在不借這個機會把越國消滅,還要去寬容赦免勾踐,將來再想要消滅他,不就很難辦嗎!而且勾踐的為人,能夠吃苦耐勞,如今不把他消滅,將來一定會後悔的。”吳王不肯接納,而聽從太宰嚭的議見,終於答應越國求和,與越國訂立盟約而撤兵離去。

“原文”

七年,吳王夫差聞齊景公死而大臣爭寵,新君弱,乃興師北伐齊。子胥諫曰:“越王勾踐食不重味,衣不重采,吊死問疾,且欲有所用其眾。此人不死,必為吳患。今越在腹心疾而王不先,而務齊,不亦謬乎!”吳王不聽,遂北伐齊,敗齊師於艾陵。至繒,召魯哀公而征百牢。季康子使子貢以周禮說太宰嚭,乃得止。因留略地於齊、魯之南。九年,為騶伐魯,至,與魯盟,乃去。

“譯文”

七年,吳王夫差聽說齊景公去世,而大臣爭權,新君的勢力還弱小,就起兵北伐齊國。伍子胥勸諫道:“越王勾踐飲食不講求多味,衣著不講求多彩,臥薪嚐膽,將要使民眾有所用處。他如不死,必定會成為吳國的禍患。現在越國就猶如我們的心腹之患,而君王不先除掉他,卻反而致力於攻伐齊國,如此作法不是很荒謬嗎?”吳王不肯聽從他的勸諫,而北伐齊國,在艾陵把齊國軍隊打敗。到達繒邑,召魯哀公,向魯國索要牛羊豬祭品一百套。季康子子貢以周禮勸說太宰嚭,這件事情才罷休。吳王因而留下來掠取齊、魯兩國的南麵土地。九年,為爭騶國去攻伐魯國,到了魯國,與魯國訂下盟約才退兵而去。

“原文”

十年,因伐齊而歸。

十一年,複北伐齊。

“譯文”

十年,又借此機會攻伐齊國而回。

十一年,又派兵北伐齊國。

“原文”

越王勾踐率其眾以朝吳,厚獻遺之,吳王喜。惟子胥懼,曰:“是棄吳也。”諫曰:“越在腹心,今得誌於齊,猶石田,無所用。且《盤庚之誥》有顛越勿遺,商之以興。”吳王不聽,使子胥於齊,子胥屬其子於齊鮑氏,還報吳王。吳王聞之,大怒,賜子胥屬鏤之劍以死。將死,曰:“樹吾墓上以梓,令可為器。抉吾眼置之吳東門,以觀越之滅吳也。”

“譯文”

越王勾踐率領他的部下朝見吳王,呈獻給吳王豐厚的禮物,吳王非常高興。隻有伍子胥心中恐懼,說道:“這種作為是表示越國將要背叛吳國了。”因此就勸諫吳王說:“越國是我們的心腹之患,現在我們對齊國已經達到目的,可是兩國的風土習俗不同,我們雖然得到土地,卻猶如得到石田一般沒有用處。而且《盤庚之誥》說:壞東西要消滅無遺。奉行這條原則,商朝因此興盛。”吳王不肯聽納。派遣子胥出使齊國,子胥就把他的兒子托付給齊國大夫鮑息照顧,回來向吳王報告出使經過。吳王聽說這件事,非常生氣,賜給子胥屬鏤寶劍,要他自殺。伍子胥臨死之前說:“我死了之後,就在我的墳墓上種上梓樹,使他長成之後,可以製造棺材。挖出我的眼睛,放在吳國國都的東門上麵,將來可以看到越國滅亡吳國。”

“原文”

齊鮑氏弑齊悼公。吳王聞之,哭於軍門外三日,乃從海上攻齊。齊人敗吳,吳王乃引兵歸。

“譯文”

齊國的鮑氏殺死齊悼公,吳王聽到這個消息,在軍門外哭悼了三天,然後取海道攻打齊國。齊人打敗吳軍,吳王才領兵回國。

“原文”

十三年,吳召魯、衛之君會於橐皋。

十四年春,吳王北會諸侯於黃池,欲霸中國以全周室。六月丙子,越王勾踐伐吳。乙酉,越五千人與吳戰。丙戌,虜吳太子友。丁亥,入吳。吳人告敗於王夫差,夫差惡其聞也。或泄其語,吳王怒,斬七人於幕下。七月辛醜,吳王與晉定公爭長。吳王曰:“於周室我為長。”晉定公曰:“於姬姓我為伯。”趙鞅怒,將伐吳,乃長晉定公。

“譯文”

十三年,吳國征召魯、衛兩國國君,在橐皋會盟。

十四年春,吳王北上,與諸侯會於黃池,想要稱霸中原,以保全周王室。六月丙子日,越王勾踐派兵攻伐吳國。乙酉日,越軍五千人與吳軍交戰。丙戌日,俘虜了吳國的太子友。丁亥日,攻入吳國國都。吳人把戰敗的消息報告夫差,夫差討厭這個消息讓諸侯各國知道。可是卻有人把這消息泄漏出去,吳王非常生氣,把來向他報告消息的七個人通通殺死在軍營帳幕下。七月辛醜日,吳王與晉定公爭當諸侯的盟主,吳王說:“就周王室而言,我為吳太伯的後代,我是老大。”晉定公說:“就姬姓諸侯而言,我是侯伯,我是霸主。”彼此爭論不決。晉國的趙鞅一怒之下,準備率兵攻伐吳國,便以晉定公為盟主。

“原文”

吳王已盟,與晉別,欲伐宋。太宰嚭曰:“可勝而不能居也。”乃引兵歸國。國亡太子,內空,王居外久,士皆罷敝,於是乃使厚幣以與越平。

“譯文”

吳王和諸侯結盟之後,與晉告別,想要攻伐宋國。太宰嚭說:“雖然可以戰勝宋國,但是不能居住在這裏。”才領兵回國。可是太子已被越人所俘虜,國內虛空,而吳王在外時間很長久,士兵都疲憊不堪,於是就派遣使者帶了重金給越國,而與越國講和。

“原文”

十五年,齊田常殺簡公。

十八年,越益強。越王勾踐率兵複伐敗吳師於笠澤。楚滅陳。

二十年,越王勾踐複伐吳。

二十一年,遂圍吳。

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越敗吳。越王勾踐欲遷吳王夫差於甬東,予百家居之。吳王曰:“孤老矣,不能事君王也。吾悔不用子胥之言,自令陷此。”遂自剄死。越王滅吳,誅太宰嚭,以為不忠,而歸。

“譯文”

十五年,齊國田常殺死齊簡公。

十八年,越國國勢更為強大,越王勾踐又率兵在笠澤把吳國軍隊打敗。楚國滅了陳國。

二十年,越王勾踐又攻伐吳國。

二十一年,就包圍了吳國國都。

二十三年十一月丁卯日,越國打敗吳國。越王勾踐想把吳王夫差遷到甬東,給他百戶民家的地區居住。吳王說:“我老了,已經無法來侍奉君王了。我很後悔當初不聽從伍子胥的勸說,使得自己落到今天這麽淒慘的地步。”就自殺而死。越王滅亡了吳國,殺死太宰嚭,認為他不忠於吳王,然後班師回國。

“原文”

太史公曰:孔子言“太伯可謂至德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餘讀《春秋》古文,乃知中國之虞與荊蠻勾吳兄弟也。延陵季子之仁心慕義無窮,見微而知清濁。嗚呼,又何其閎覽博物君子也!

“譯文”

太史公說:孔子說:“吳太伯可以說有最高的德行。三次把君位讓給弟弟,百姓簡直不知道怎麽稱讚他才好。”我讀了《春秋》,才知道在中原的虞國和荊蠻的吳國原來是兄弟之邦。延陵季子的仁德之心,仰慕道義永無止境,能夠觀察隱微而測知時代的治亂。何況他又是一個那麽見聞豐富、知識淵博的君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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