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漢王朝從漢元帝開始迅速走向衰落,在曆經漢成帝26年的統治之後,到了漢哀帝時期已經病入膏肓。漢哀帝雖然極力挽救西漢王朝的衰退之勢,但畢竟僅憑漢哀帝一人之力不可能扭轉曆史大勢。在漢哀帝短短的6年統治中,他曾幾度試圖解決嚴重的社會問題,但都無果而終。
打擊外戚集團
漢哀帝即位之初就把漢成帝時期橫行一時的王氏外戚勢力消滅掉。王氏家族除了太皇太後王政君之外幾乎全都被轟出了京城。由於初戰告捷,年輕皇帝增強了信心,更為重要的是他通過剪除王氏外戚的勢力,自己初步掌握了皇朝大權,也由此產生了大幹一番的想法。
他認識到,身為皇帝必須政由己出,絕不能像漢成帝那樣大權旁落,任人擺布。有鑒於此,他下定決心,從今以後一定要迫使群臣絕對服從自己的權力意誌,不允許有半點冒犯。但後來的曆史證明,在當時的曆史大環境下,這隻不過是一廂情願而已。
俗話說:旁觀者清。由藩王當上皇帝的劉欣,自然知道外戚王氏集團的擅權專政,所以即位伊始,他就針對王氏集團,極力削弱其權力,使得漢哀帝在位時期,外戚王氏集團暫時不能興風作浪。不過,他的政策是又拉又打,不把事情做絕,他在削弱了王氏權力後,對他們還保留了一定的待遇。經過這一番努力,盡管王氏還有不少羽翼,但朝中大權已基本被奪回到哀帝手裏,王氏的氣焰也受到沉重打擊。
劉欣在削奪王氏權力的同時,還是沒有能從分封外戚的怪圈走出來,把自己的外戚丁、傅兩家都封了官。但劉欣的目的並不是要讓他的外戚當政,而隻是利用他們來削奪王氏權力,因此並沒有把實權交給他們。
限田、限奴婢之令
西漢後期,眾多商人和地方豪強勢力重新崛起,他們聯手破壞國家法令,競相兼並土地,糧食生產被他們壟斷,導致農民流離失所,社會矛盾日趨尖銳。到了漢哀帝的時候,各地諸侯王、列侯、公主、二千石以上的官吏以及地方豪傑富民極力霸占土地,田宅沒有邊界,使得農民沒有土地可以耕種,背井離鄉。再加上天災頻發,民眾苦不堪言,從而引發了多次農民起義,成為當時社會的主要矛盾之一。
麵對這種情況,漢哀帝的大司空師丹提出限田的建議,丞相孔光、大司空何武根據他的建議提出了具體的限田標準,即:無論貴族、官僚或豪民占田都不得超過三十頃;諸王、列侯可以在封國,駐長安的列侯及公主可以在縣道,購買田地,但是不得超過三十頃,關內侯、吏民也受這個限製;商人不得買田,也不許做官,違犯者追究刑事責任;所有超過限量的田產、奴婢,一律沒收充公。此外還提出了奴婢的最高占有額,諸侯王為200名,列侯公主為100名,關內侯和吏民為30名,以3年為期,超過這一規定的沒收歸官。但奴婢60歲以上、10歲以下的不計入數量。
事實上,這種限田主張是行不通的。當時,貴族、官僚都廣占田土。外戚丁、傅兩家居高位,廣斂資財。在這樣的形勢下,試想限田如何能行呢?結果此詔令一頒布,漢朝宗室貴族和哀帝外家傅、丁等新暴發戶首先發難,官僚地主和富商大賈也群起而攻之。不得已,漢哀帝隻好宣布暫緩實行。並且漢哀帝自己也沒有以身作則,詔令頒布沒多久,哀帝就賜給男寵董賢土地兩千頃,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大耳光。
“再受命”
從骨子裏就是個理想主義者的劉欣,見改良不行,又心生一計,試圖在精神上搞欺騙,演出一場“再受命”的鬧劇。所謂“再受命”,就是漢王朝繼漢高祖得到天命代替秦王朝後,又再次得到天命,以繼續統治。於是劉欣在公元前5年就下詔宣布,把建平二年改為“太初元將元年”,自己改稱為“陳聖劉太平皇帝”,從而表明已經“再受命”了。但它不僅欺騙不了多少人,而且還給人一種漢朝氣數已盡的感覺。這套把戲並沒有什麽人相信,就連劉欣自己也覺得荒唐。所以,僅僅兩個月後,他就下令廢除了“再受命”。
漢元帝以後,出現了“再受命”的學說。它出現的背景是:隨著統治危機的加深,越來越多的人對漢朝的前途失去了信心,認為“漢運”將終,應當改朝換代,但統治者又不願自動讓位退出曆史舞台,於是產生了“再受命”的學說。
就這樣,經過幾番折騰,漢哀帝那股雄心勃勃的銳氣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同時他又走向另一個極端,不僅沒有從“為君不易”中反省出更多的道理來,反而產生了一些情緒化的東西:抱怨、疑懼、懷恨、沮喪,以及時不時地歇斯底裏發作一次。作為掌控大權的皇帝,他時常把這種情緒發泄到朝中的官僚們身上——政令難以推行,哀帝覺得他們誰都不可相信。所以在漢哀帝時期,從中央到地方的官員頻繁換人,搞得人心惶惶、自顧不暇,西漢帝國的官僚體係出現了從來沒有過的大震蕩。在短短的6年時間裏,漢哀帝就換了5個丞相:先後是孔光、朱博、平當、王嘉和馬宮。
至此,西漢王朝複興的最後希望也失去了。縱觀漢哀帝的救亡措施,雖然其初衷是為了扭轉漢王朝的衰落之勢,但事與願違,其改革措施大多都觸及了統治階級的現實利益,根本得不到地主顯貴階層的支持;與此同時,漢哀帝其人本身也不具備總體把握大局的素質和能力。所以,漢哀帝的改革實際上隻能使當時的社會狀況越來越糟,卻無法扭轉局勢。
人禍總是與天災相伴。公元前3年正月,正當開春季節,一場旱災在西北大地上蔓延。剛剛播下的種子,全枯死了。人間的“天子”不能給百姓以希望,他們唯一的希望隻能是冥冥之中的蒼天。於是從關東到陝北高原出現了一場稱為“傳行西王母籌”的自發行動。老百姓不知是出於民間習俗還是誰的創造發明,紛紛手持一根禾稈或者一根木棍,你傳給我、我傳給他,像傳接力棒似的從關東開始向西傳遞。這場沒有任何人發動的行動,參加者卻成千上萬。個個披頭散發,赤著雙腳,急驟行走,一個接著一個,傳送“西王母籌”。官府派出成千官兵,也不能製止這自發的群眾行動。這種變態的社會現象、畸形的社會心理,是複雜尖銳的社會矛盾不可調和的反映。社會上的騷動,使千千萬萬的百姓驚恐,使統治者不安。公元前2年,丞相王嘉給哀帝的奏疏中說道:正是由於陛下奢侈放縱,才造成這種陰陽變亂,災異眾多,百姓訛言相傳,以手持西王母籌這種行為來相互驚擾,連老天爺也困惑不解,不知他們為何要這麽幹?怎麽也製止不了這種行動。陛下一向以仁智謹慎著稱,想不到卻會造成今天這樣的大笑話,讓世人譏笑!
公元前1年,一件更加驚天動地的事震動了西漢王朝的統治者。位於長安西北槐裏縣茂鄉的漢武帝的陵寢,瞬間被憤怒到極點的“盜賊”放火燒掉了。這個曆經53年,耗費了無數物力、財力、人力的西漢王朝中最宏偉壯麗的帝陵,在熊熊烈火中成為一片殘垣斷壁。不久,巍峨宏麗的未央宮也燃起了大火。這把火也是“盜賊”們點燃的。皇帝、朝臣被這兩場大火嚇傻了眼。除了京城和城郊的暴動以外,在隴西、北地、西河,都有造反的農民。他們從各地聚集起來,搶奪兵庫的武器,殺掉那些無惡不作的官吏。封建統治者無力對付這夥殺人放火的“盜賊”,官府發布文告說:誰能滅盜,將可封侯!
可是派出去的軍隊捉不到早已疏散了的“盜賊”,西漢王朝大廈將傾。
哀帝是個短命的皇帝。荒淫恣肆的生活,使他隻當了六年多的皇帝,於公元前1年6月去世,葬夷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