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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軒轅和一大群緊隨其後的文武百官與十二大部落代表一起回到中宮大屋,天老、吳權、馬師皇等還在那裏探討爭論著。軒轅麵南坐在中位,天老、吳權、馬師皇、寧封等與文武百官分列左右和兩旁,前後坐了兩三排。困敦等十二大部落的代表都坐在第一排。大家坐定後,相互之間的竊竊私議聲還在“嗡嗡”地響著。風後將兩手平舉著,手心朝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諸位安靜,請聽軒轅之言!”軒轅的兩隻大手有力地抱在一起,左右打著拱,真誠地向危難之中依然緊隨左右的師臣和十二大部落代表致謝:“危難之際,蒙大家不棄,軒轅在此謹致深謝!是軒轅失誤,致爾等於危境矣,慚愧慚愧!”軒轅把問題全都攬到自己身上——所有的責任一人承擔後,才把話題一轉,“聞帝旨意,再作議論。倉頡誦讀!”倉頡閃動著寬寬雙眼皮的“四眼”,朗聲誦道:“‘查軒轅攝政之王,戰勝蚩尤,功莫大焉!然蚩尤已敗,當歸河西,卻久居河東,據阪泉而為私,致羊龍萬民水荒……今收回阪泉,以示公正,還事之本。欽此!'”“狗屁!”力牧先跳了起來,“無道昏君,致民於水火,且待吾殺了看!”“羊龍恩將仇報,無事生非,亦大罪矣!”羊龍部落代表協洽明白事理,“吾願回羊龍一談,或能扭此危局。”“斷非羊龍水荒,黃城數萬百姓水荒矣。此大事也!”風後提醒大家。“馬之幹草亦成問題。”馬師皇說出了自己的心病。王師吳權撚弄著自己稀疏的白山羊胡子,思量道:“黃城被圍,大戰一觸即發。一孤城,能守幾時?好在黃城堅固。於今之計,唯回應炎帝,拖延戰爭……”一臉溝溝道道皺紋的天老,緊接著吳權的話茬兒:“阪泉者,生命之水也!眼下水荒,才是大事;談判用水,當務之急也!”鬼容區:“並而慮之,一蹴而成!”力牧從震怒中稍有平複,就喘著粗氣,像老牛拉坡似的說:“此戰必發也!我不滅敵,敵必滅我;你死我活,生死一搏,自不在話下。而解黃城之圍,必調六軍。如何傳令,目下之難也!”“鼠龍願出兵相助!”鼠龍部落代表困敦第一個表態。“馬龍不在話下!”馬龍部落代表敦也搶了個先。“加上虎龍!”一向做事謹慎認真的虎龍部落代表攝提,這一次旗幟鮮明,態度積極。

  “還有兔龍!”兔龍部落代表單閼舉起了手。“猴龍全力以赴!”精瘦的猴龍部落代表涒灘,提高嗓音說。軒轅再次拱手,向大家致謝:“有各部鼎力支持,餘亦當傾全力帶爾等出險境,歸坦途。”由於感動或者激動,他將拳頭握了握,牙關咬了咬,好像下定了最後的決心,才字字千鈞地說:“吾願親往阪泉,一會炎帝!”一句話像炸雷一樣,把大家都給震懵了。經過短暫沉默,一片嘩然:“軒轅勿去,恐有失矣!”“刀懸脖頸,劍在頭上,豈可冒死?”“恐落為人質,遺恨終生……”“大戰一觸即發,凶多吉少!”……眾臣皆為軒轅的人身安危捏了一把汗!軒轅卻從容地一擺手:“此事因軒轅起,非餘親往不解也!真誠之至,上天佑之。爾等且放心……吾意已決。爾等冒死隨軒轅,軒轅此去,值!”“既攝政王意決,不妨一去。然亦可回書炎帝,應其‘旨意'。”軒轅用柳條燒出的木炭棒在一塊絲帛上寫了回書,右邊第二排就站起“長腿行者”唏祖,他自告奮勇,願前往阪泉送書:“吾腿捷,即馬失前蹄,亦快步送至。”軒轅欣然應允,又和力牧如此這般商量了一會兒,再寫一封密書。這封密書,沒有使用倉頡發明的象形字符,乍看,全然是一幅畫也:熊、羆、貔、貅、貙、虎;雕、鶡、鷹、鳶與以猴龍部落為首的十一大部落圖騰(羊龍部落除外),都在上麵。軒轅分別指點著這些圖騰向唏祖作了解釋,唏祖一一熟記於心。給炎帝的回書,被唏祖用手卷起來,裝進了箭囊。而密書,卻由嫘妃用骨針當場縫入唏祖的皮衣夾層中。軒轅和文武百官前呼後擁尾隨,將唏祖和他的隨從一直送到南門內。這時就有人快步跑上城牆,站直了向應龍報告。應龍就轉向城外,指揮弓箭手向城外齊射。圍城的炎帝和羊龍部落的兵眾,留下幾具屍體,隻好向後撤出一箭之遠。這時,南城門忽然打開,就衝出兩隊長矛手和弓箭手,執矛張弓,以倒八字形排在左、右。唏祖帶了一個隨從,縱馬衝出城來。應龍將手卷成“喇叭形”,搭在大嘴巴上向城外喊話:“軒轅特使,傳書炎帝。放行!”炎帝和羊龍部落兵眾,自動讓開一個缺口。唏祖和他的隨從,就縱馬從缺口中穿過去,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搖晃顛簸著向炎帝所在的阪泉方向馳去。這邊早已經撤走了長矛手和弓箭手,南大門再次緊閉起來。時近中午,發白的、幾乎對嚴寒毫無作用的冬日的陽光,被高懸在天空的太陽,疲倦地懶洋洋地撒向大地。阪泉之野。炎帝營地。大帳內,正在商議軍情。刑天挺著他的電光頭,急躁地說:“良機莫失,黃城已圍,理應快攻……”炎帝榆罔還在猶豫不解:“逼軒轅書已發,且待回應;不戰而勝,豈不更好?”刑天急得直搖頭,臉上的兜婁肉反方向來回抖動著,光頭頂周圍的長發亂蓬蓬的:“吾願增援共工,共攻黃城!”祝融漲紅著臉分析,因為熬夜,他的眼睛也變紅了:“事已挑起,就當速決。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帝師悉諸,恨不能立即攻下渤澥黃城,以絕後患,他也在火上澆油:“軒轅獨霸阪泉,帝已有定論;既收回阪泉,彼決不會坐以待斃。

  唯早破黃城,以絕後患。此大機也!”無事告了軒轅惡狀的羊龍部落酋長強圉,擔心自己的行徑敗露,也恨不得盡早滅了軒轅,繼續挑唆撥弄著炎帝的神經所能夠承受的極限:“軒轅坐大,自詡天下第二,口出狂言,不將帝放於眼中,曰:‘阪泉吾所開,即帝親至,奈何吾之毫乎?”“果真如此?”炎帝神經質地立即抬起了頭,眯成不規則折縫的細長老眼中,透出逼人的渾濁亮光。他一手把光麵的牛皮披風收緊壓在肋旁,傾過身子問。“果真!”強圉用手掌“啪啪”地拍著自己的腦門,信誓旦旦地說,左眼角的皺紋卻跳個不停。他畢竟心虛,本想極力強調一下,提高了聲調,卻自感底氣明顯不足,心跳也加快了,手心裏和額角上,都冒出了虛汗。悉諸趕緊湊了一臉笑紋:“軒轅可惡至極,貌似正人君子,自比天下第一也!”悉諸一句話,像一杆長槍一樣刺中炎帝痛處,一槍就將他挑下了牛背。炎帝濃密的、翹著幾根白色長眉的左眉毛一動,嘴角一抽,整個布上了層層梯田、顯得清瘦了許多的田字形臉盤,都扭曲變形了,夾雜了絲絲縷縷白須的飄然長須,也歪向了一邊。因為生氣,他的頭腦更加眩暈,大腦完全失去了判斷力:

  “刑天聽令——速往渤澥,與共工攜力,共破黃城……”“報——軒轅之使唏祖,奉書而至!”一聲高高的傳喚,打斷了炎帝榆罔的命令。他也就停下對刑天的命令:“進帳——”他要看看軒轅這時候有何話說。唏祖在前,他的隨從在後,雙手捧著軒轅用炭棒寫在絲帛上的回信。唏祖大方從容、不卑不亢地向炎帝行拱手禮。炎帝把他飄然的長須往順理了理,虎著個臉,麵帶平日裏少見的威儀,慵懶地伸出一隻手示意:“免了——且將軒轅之書呈上!”唏祖從隨從手中接過軒轅之書,轉身雙手平舉給炎帝:“軒轅有意前來一談,大義為先,一解危局矣!”悉諸端起了帝師的架式,一臉凝固的皺紋,泛著死人一樣的青光。他把目光盯向了帳頂,似乎是聽著天外來音似的。刑天將他虎狼一樣的大嘴,向旁邊撇了撇,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祝融內心裏深深同情軒轅遭遇的不白之冤,又要各為其主,因此紅臉上是一副左右為難、含而不露的表情。早有侍從將軒轅之書雙手呈於炎帝。炎帝榆罔接受這稀疏光滑、涼絲絲柔軟的白色絲帛,展平了捧在手中,皺著眉頭仔細地瞧,可是還是不能完全理解軒轅用倉頡發明的象形字符寫下的這封回書,就像麵對著茫茫雪野上一片鳥獸留下的足跡一樣茫然。“炎帝”二字他自然認識,因為這個“炎”就像老神農氏畫的斷腸草一樣。最後還是皺著眉頭,搖著頭,讓侍從將軒轅之書交於唏祖手中,由他代為宣讀。唏祖捧展了軒轅之書,朗聲宣讀:炎帝在上,且受軒轅一拜!軒轅受挽留而居河東,功且不言,卻遭非議——此事可議矣!然‘據阪泉而為私,致羊龍萬民水荒'者,實屬憑空之詞,莫須有也!軒轅願擇機前來,秉明實情,帝公裁之。軒轅即上伍瘦高瘦高的“長腿行者”唏祖不辱使命,圓滿完成了送書任務,返回黃城時,他卻將炎帝的回書交給隨從帶回,他偷個空兒,勒轉馬頭,順著一個小溝向西、向北,再折向東北,繞過安邑炎帝之都,直奔聞喜東北的絳地而去。

  他彎曲的身形就像一張大弓,緊扣在棗紅色的馬背之上,兩條裹了獸皮依然像麻稈兒一樣瘦長的腿緊夾著馬腹,弧形的馬肚皮下麵,伸出兩隻長長的踩著馬蹬的腳。馬蹄飛奔,“呱嗒呱嗒”有規律地畫著弧線,馬蹄銅在結凍後的硬土地上,飛濺起土星和火花。已經時近中午,陰溝裏背陰處的晨霜還沒化盡,就像在枯草上撒了一把鹽一樣,而陽坡裏,幹草發白、發黃,還有一種結滿褚紅色小圓籽、挺著黑褐色直杆的鐵杆篙。身右(南麵)白花花的鹽池時隱時現,隻有中條山永遠挺著它堅硬的鋼青色的脊梁;身左(北麵)是連綿起伏的平緩的黃土山塬和丘陵。一切都像水一樣從身邊跳動著流過去,發出有節奏的聲響。寒風刺得唏祖皺起了眉頭,眼中失控地流出淚水,掛在臉頰上結成了一道冰痂,在無能的冬日陽光映照下閃著亮光。正午的太陽,懶散無力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步,疲疲遝遝地向西旅行。唏祖和他的馬依然像箭一樣向中條山北側絳地的龍馬場飛奔。馬身上冒著的熱汗,浸濕了唏祖腿上裹著的獸皮。他隻感到身下熱烘烘地顛動著,馬汗的酸味迅速地被寒風吹向身後。他用手在馬背上摸了一把,馬身上的熱汗就像在水裏浸泡過一樣。但他還是揮動著鞭子,“啪”地向馬P股抽去。棗紅馬鼻子噴出的白色飛沫,掛上了唏祖的臉,迅速變得冰涼……日暮西山,終於繞過聞喜,馳近了中條山北麓的絳地。山色變成了深暗的剪影,天空卻過度熱烈地燃燒著雲彩,所有的雲朵都被燒成了赤紅的絳色,預示著又一個幹燥無雪的晴日。唏祖的坐騎,四肢僵硬地繼續著它的行程,卻不料被一塊路中突起的料礓石絆住了前蹄,熱身子一個前滾翻,側倒在道邊冰冷雜亂的幹枝草叢之中,腿一蹬,就結束了生命。它棗紅色的毛濕漉漉地發黑,徐緩地冒著白色的蒸氣,鼓出的黑瑪瑙一樣亮晶晶的眼睛,雖然失去了生命的光澤,依然圓圓地怒睜著。鼻翼張著,發黃發黑的切齒,有力地向前齜著。夕陽的餘暉,給它窩成一堆的身軀,勾了一道火紅的邊兒。那斜著翹起的亂紛紛的尾巴,在寒風中就像一麵獵獵戰旗。唏祖跌了個馬爬子,摔了個鼻青臉腫,臉上被帶刺的梢林掛出一道道血痕。他咬著牙,艱難地從沉重的馬身子底下拔出自己被壓得失去了知覺的右腿,腳在凍地上跺了又跺,等右腿逐漸恢複了知覺,裹了裹獸皮外衣,摸到了夾層中軒轅的密書,就連滾帶爬地向絳地之北的龍馬場撲去。

  絳地之北的龍馬場,座落在西南——東北走向的中條山北側的陽石山中,其中有一池名曰“神農池”,是一個遠在炎帝之都東北、與猴龍部落相連的天然牧馬場,由馬師皇的徒弟雲陽先生管理。因為這裏本屬猴龍部落,不在炎帝管轄之內,炎帝榆罔又一門心思在渤澥黃城,就將這裏給忽視了。一邊是戰火迫近,一邊卻是一片青山碧水的和平景象。陽石山不是很高,山勢徐緩,因為一塊突起的巨石特像男人的陽具而得名。這雄起的巨石,因為有了中條山那雄偉高聳、橫過天際的鋼藍色山脊作背景而更顯神奇。又天作之合地配了一個“神農池”,一陰一陽,自成諧趣。這陽石山,一年三季綠茵如毯、百花盛開。春天開得最早的一朵朵彩雲一樣點綴在山坡的粉紅色的山桃花,和亮黃色的、如同一串串放射狀星星似的連翹花。當青草還在抽出青絲、山色還是一片深褐色的時候,這裏就已經是一片花的海洋了。而那綠瑩瑩的神農池,也就暈染上了粉紅、亮黃的花韻……而現在,冬日的陽石山,早已經是深褐色的一片,點綴著青鬆的翠綠,偶而有野棉花的白色飛絮。四季不凍的神農池的開闊水麵,這時候也被冰勾上了一個曲折有致的白邊兒,就像美女修長的玉頸掛上了銀質的項鏈。日落時分,山影濃重。而那些水一樣喧響著從山坡上流到神農池邊的五彩繽紛的馬群騰起的塵霧,更增添這裏的神秘氣氛……雲陽先生,一位繼承了馬師皇超凡脫俗秉性的世外高人,手執牧鞭,長發披肩,清瘦而硬朗,顴骨很高,眼窩很深,眼窩裏一雙亮晶晶的、迎風眯縫成月牙形的眼睛。他騎在一匹高頭寬胸的如同披了一身銀鱗的花騮馬上,任憑身邊風一樣、霧一樣的馬群“呼呼”地從身邊流過,“嘩嘩”的喧響蓋過了凜冽的風聲。風吹得長發如同馬鬃一樣飛舞,周圍,遠遠近近、高高低低的,有士兵們驅趕馬群的“噢噢——”的吆喝聲傳來。

  雲陽先生手搭涼棚,透過塵霧,極目遠觀著西山頂上閃耀著的最後一縷火樣的霞光。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披了一身霞光出現在那裏……他再次眯縫起眼睛——他的眼睛越眯縫就越聚光——的確是一個人!他跌跌撞撞地向前撲來,接著就一個馬爬子,摔倒在山坡上。“快,快去救人!”雲陽先生用手中拴著紅纓絡的長杆牧鞭,向西山一指,大聲喊道。隔著奔騰的馬群,就有兩三個手持兵器的士兵,箭一樣向西山頭跑去。唏祖雖然是“長腿行者”,但是一天沒進五穀和一口水,就隻覺得心“突突”地響,頭暈目眩,天旋地轉的,每向前走一步,都要使出全身的力氣,因為棗紅馬臨死前壓傷了他的右腿,右腿鑽心地灼燒似的疼,不能打彎兒,隻能直直地拖著。大冬天,唏祖的頭上卻沁出豆大的汗珠,瘦長的臉上一臉痛苦扭曲的皺紋。他弓一樣彎的背這時候更收縮了許多,麻稈兒一樣的瘦腿就更顯其長了。可是,這會兒,他白長了兩條長腿,卻走不動了。想當年風雪之中,他隻身前往炎帝遠在河西的薑氏城為東夷求援的勇氣和膽識;想起他和少昊在西陵與軒轅結下的情誼;軒轅為支援東夷而借道東征,在秦嶺之巔發生了與炎帝的黃牛鋪之役……想起當年健步如飛的他,唏祖的臉上掠過一絲自豪。於是,他咬了咬牙,繼續拖著右腿,艱難地前行。這時,身後傳來幾聲難聽的小孩哭啼一樣的長嚎:“噢噢——”唏祖回頭看時,背陰處,一個黑影一樣的狼,仰麵朝天長嚎之後,正豎著耳朵,拖著棉掃帚一樣毛絨絨的大尾巴,四腳玲瓏地趕上前來。唏祖從稍林中折了一根長棍拄著,艱難地向前挪著步子,走走停停。狡猾的狼也走走停停,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時向後看著,發出呼喚似的長嚎。它的眼睛綠瑩瑩的詭譎地眨著,尖尖的鼻子嗅著,一直開到耳根的大嘴張著,長長地吐出血紅的肥囊囊的舌頭,一時不耐煩地卷起來,用帶刺的舌麵,舔一圈焦渴幹裂的嘴唇。可是,它並沒有急於下手的衝動,它好像在等什麽,它似乎在期待著什麽……唏祖扭頭看了看,頭腦清醒地明白了這隻狼在等著什麽——它的同類;明白了它在期待著什麽——我先倒下去。同類一到,它們就會群起而攻之,將我撲倒,撕成碎片;即使同類不到,如果我先倒下去,它也會毫無顧忌地撲上來,先咬斷我的脖子!我不能倒下,軒轅在期待著我,黃城的十二大部落代表和百姓在期待著我。唏祖咬緊了牙關,一種強大的意誌力,就像手中這根曲折而強硬的棍子一樣支撐著他,忍著劇痛,盡可能正常地邁開步子。已經到了半山坡,唏祖身居高處,狼尾隨在身後的斜坡上。他們之間還在較量著,鬥著智。獨狼發出的長嚎,終於有了回應。遠處的山穀裏,回蕩著狼群應和的嚎聲。隱隱約約地,飛起了灰白的塵霧。唏祖拄著木棍,拚盡全力,加快了腳步。那隻獨狼也加快了腳步,四條細腳玲瓏的長腿,輕盈地跨過土坎。距離越來越近了……唏祖扭回身,橫舞著手中的長棍,也像狼一樣“噢——”地長嚎一樣,狼立即止住了腳步。等唏祖繼續前行的時候,狼才躡手躡腳地向前探行。眼看就到山頭了,翻過山頭,就到雲陽先生的龍馬場了。隨同軒轅和馬師皇前來巡視時,唏祖到過這個開闊徐緩的盆地——那綠綠的地鋪一樣柔軟的草地,那藍天一樣浮著白雲的神農池,還有那個高聳的象征了男人雄性的巨石……等唏祖披著最後一道晚霞站上山頭時,回頭看去,狼群已經像散兵線一樣,以一個大大的半圓形圍攏上來。就在唏祖用堅定的目光回眸的一瞬間,它們無望地站定了腳步……唏祖看到了陽石山高聳的陽具一樣的巨石,看到了鑲著銀邊的神農池,看到了流水一樣騰著水霧的馬群,看到了黃昏的濃重陰影中親切得像家一樣的龍馬場。他拖著傷腿連滾帶爬地向山下跑去。一不小心,竟一頭栽了下去……

  唏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在雲陽先生溫暖的石板鋪頂的小土屋裏。塘火熊熊地燃著,火光在周圍每一個人身上、臉上和眼睛裏親切地跳著。唏祖嗓子幹啞,疼得要命,口中發出“噝噝”的聲音。喝了紅陶碗端來的神農池水,他用手指著散發著羊臊酸汗味的皮外套胸前的夾層,沙啞地喊道:“快!快!”就有士兵上前,粗手大腳地撕開夾層,取出軒轅的密書。唏祖又喝了一碗水,就用手背在黑胡髭上一抹,啞著嗓子向雲陽先生講授軒轅密書之意。雲陽先生又照著軒轅的密書畫了九遍,當夜就派出十匹龍馬,分送向四麵八方……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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