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俞、蔣兩家的合影。右二、左一為俞揚和、蔣孝章夫婦,右四、左二為俞大維夫婦,右三、左四為蔣經國夫婦,右一、左三為蔣孝文夫婦,後立者為蔣孝勇。)
蔣孝章乃蔣經國的惟一千金,掌上明珠,備得寵愛,赴美留學之時與年長十幾歲的俞揚和相戀私訂終身,婚後定居美國,常往返台灣探望家人,育有一子俞祖聲。
自蔣介石以降的蔣家第二代、第三代中,比例嚴重失調,多男少女。從經國、緯國到孝文、孝武、孝勇、孝剛以及章孝嚴、章孝慈,除了孝章一位千金外,幾近清一色的男性世界。隻有寵兒而無愛女,隻有賢媳而無佳婿,無論如何總是一種缺憾,所以蔣孝章這個難得的“惟一”,在蔣家的地位就格外地優越,備受長輩的寵愛。
蔣孝章於1936年在蘇聯出生,取名愛理。第二年,蔣經國與蔣方良就領著她及比她大1歲的蔣孝文返回了中國。蔣孝章從小就聰慧過人、善體人意,人又長得漂亮,所以深得蔣介石夫婦、蔣經國夫婦的疼憐,視為掌上明珠。
蔣孝章的啟蒙與初等教育都是在大陸時期完成的,1949年以後又在台灣接受了中等教育,1958年22歲時赴美國留學接受高等教育。
蔣孝章在台灣就讀中學期間,由於家世過於顯赫,同一年齡層的男孩子都不敢與她接近。後來遠赴美國留學,蔣經國對她一人在外實在放心不下,於是就委托從小就在美國生活的台灣“國防部長”俞大維的兒子俞揚和就近關照,然而蔣經國自己也未料到他的這一安排決定了女兒的終身幸福。因為不久之後,就傳來了蔣孝章與俞揚和萌生戀情並私訂終身的消息。
消息傳來,確實給台灣“第一家庭”帶來了不小的風波。蔣經國當初把女兒托付給俞揚和,是本著信任的態度,他絕沒有想到比孝章年長十幾歲的俞揚和竟會愛上自己的女兒,他也萬萬想不到自己的掌上明珠亦如此深愛俞揚和。在蔣經國看來,女兒完全可以選擇比俞家更好的門婿。其實早在蔣孝章赴美留學之前,蔣經國就與當時的國民黨空軍上將王叔銘暗中議好了他們的兒女親事。如今蔣孝章與俞揚和相戀並私定終身,蔣經國的計劃被完全打亂,更令他失望的是俞揚和已從國民黨空軍退役轉而經商,這就意味著自己的未來女婿在政途上可能毫無作為,對女兒滿懷期望的蔣經國實在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在他的理念中,經商之人是不可以與政治世家的蔣家結為秦晉之好的。
(蔣孝章。)
正因如此,蔣孝章和俞揚和婚姻不僅惹來蔣經國和蔣方良的不悅,就連蔣孝章的兩個弟弟——蔣孝武和蔣孝勇亦為此大發雷霆,甚至揚言,要到台北俞大維家中去鬧,追究俞家的不守信用,沒有盡到照顧姐姐的責任。幸而蔣經國及時製止,才避免了一場令蔣家和“國防部長”俞大維家尷尬的事件發生。
就在蔣經國對女兒婚事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蔣介石和宋美齡為他獻上計策。當蔣介石和宋美齡聞悉自己摯愛的孫女竟然與俞揚和私訂終身後也頗為驚訝,因為他們期望孫女能夠成長為像宋美齡一樣的政界女強人,即使不成,他們也希冀孫女婿是個軍政界的傑出人物。但是事已成定局,無法挽回。經過再三權衡,蔣介石和宋美齡認為還要同意這門婚事為妥。不僅是基於對孫女蔣孝章的疼愛,更在於若與俞大維結成親家,就更方便蔣經國由副“國防部長”取代俞大維的“國防部長”一職。加之宋美齡獻計,可以讓俞揚和回台再任官職,既顧及了體麵,又吻合蔣家從政的傳統。
在蔣介石和宋美齡的點撥下,蔣經國茅塞頓開,同意了這門親事,並派夫人蔣方良秘密赴美主持婚禮。19o年3月,舊金山灣區一家大教堂新婚伉儷蔣孝章與俞揚和在蔣家密友們麵前舉行了一個極為秘密的宗教式婚禮。蔣方良正是在儀式上首次見到女兒托付終身的俞揚和,她感覺女兒的選擇是正確的,品質清純的俞揚和能夠給女兒帶來幸福。台灣方麵對蔣孝章的婚禮雖然采取封鎖的做法,但美國舊金山的華人報紙還是就此事喧鬧了一陣。婚禮次日,《世界日報》上便刊載了一條醒目的新聞:《蔣介石孫女在美婚禮低調驚人》。
該新聞報道說:“在此之前,這裏的華人社團隻知蔣介石的孫女在加州求學,但並不知道她在求學期間與俞大維兒子共涉愛河。據昨天參加蔣經國大女兒婚禮的少數華僑界人士稱:婚禮的低調讓所有出席這場宗教式小型婚禮的來賓們大感意外。就連住在加州普通華人子女舉行婚禮,也決不會像他們這樣無聲無息。趕來主婚的蔣方良女士甚至不敢對公眾和記者講話。她隻是說:‘婚禮隻是個形式,婚姻才是真正的幸福。’而駐在華盛頓的國民黨官員們,甚至對此一無所知。這就不能不讓人懷疑,蔣介石是否真正看好這樁婚姻了?”
第二年,蔣孝章與俞揚和的愛子俞祖聲降臨人間。“祖聲”這個名字乃蔣介石親自所題,取自古詩“克紹祖裘,聲望遠播”中的克紹“祖”裘之“聲”望的意思,當然這也是蔣介石對外曾孫的期望。
婚後,蔣孝章便定居於美國加州,每年定期攜子返台省親。隻不過每一次都是悄悄來,悄悄走,從不驚動其他親友,甚至蔣家的至戚,如王采玉娘家、毛福梅娘家、宋美齡娘家在台灣的親戚都不知道。蔣孝章是想把她所有的時間都留給最寵愛她的祖父母、外祖父母和父母親,以盡享天倫之樂。
(1965年9月蔣經國訪美時親吻愛女孝章)
雖然女兒蔣孝章已出嫁,然而蔣經國對她的感情卻是寵冠所有晚輩的。蔣孝章自幼承歡膝下,為“孝”字輩最能獲得祖父母、父母歡心的掌上明珠。盡管遠離家門嫁歸俞氏定居美國,她仍與父親蔣經國書信不斷,最令他牽腸掛肚。蔣經國經常把蔣孝章給他的來信摘錄進自己的日記中,並加以點評。如1979年9月13日,蔣經國的日記中有這樣的記載:
近年與章女通信中,常常談起哲學上的許多問題,章女曾說“人生的價值,不止是在與人共享歡樂,而更是在與人共享苦難。”這兩句話,反映出我的人生觀,在今後的歲月中,餘將不遺力,為苦難者多做工作,以慰我不安之心。麵對敵人不足懼,麵對困難不足慮,隻怕自己不努力,不肯上進耳。
由此可見,蔣孝章在父親心目中所占據的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隨著父親蔣經國,胞兄蔣孝文,胞弟蔣孝武、蔣孝勇相繼去世,蔣孝章的至親隻剩下母親蔣方良和祖母宋美齡了。因此,孝章常常回到台灣看望自己年邁的母親,這也是她在台灣的惟一牽掛。由於宋美齡晚年定居美國,所以蔣孝章亦擔負起照料祖母的責任,相伴其旁,以盡孝道。
身為蔣經國惟一的上門女婿,且父親是台灣“國防部長”俞大維,俞揚和卻對政治毫無興趣,盡管蔣經國再三邀請他回台海任軍政要職,俞揚和亦婉言相拒,定居美國,投身商海,頗有成就。
俞揚和乃台灣“國防部長”俞大維的公子,在台灣也算是有地位有背景的人物。父親俞大維是浙江山陽人,1898年出生,曾國藩是其外曾祖父。俞大維1918年畢業於上海聖約翰大學,獲文學學士學位。以後赴美國留學,在哈佛大學先後獲數學碩士和博士學位。他在哈佛大學畢業時獲獎學金去德國柏林大學深造。研究數理邏輯與軍事工程學,成為國際上著名的彈道學專家。從德國返回中國後,先擔任國民黨政府軍政部兵工署署長12年,後擔任軍政部次長1年,擔任“交通部長”3年8個月。國民黨政權退台後,俞大維於1951年出任“美援運用委員會”副主任委員兼“駐美大使館”顧問,1954年起擔任“國防部長”直至1964年。1965年專任“行政院”政務委員,1966年被聘為“總統府”國策顧問,1976年被聘為“總統府”資政。
俞大維是以“文人”身份從軍界進入政界的,幾十年官運亨通,一帆風順,被外界譽為台灣政壇上的“長青樹。”一個重要的原因,就在於他與蔣家王朝的密切關係。對蔣介石、蔣經國兩代政治強人,俞大維一直都忠心耿耿,盡力輔佐,對蔣經國,俞大維更有直接提攜之恩。
1963年,蔣介石派蔣經國出任“國防部”副部長,成為俞大維的副手。俞大維何等聰明,豈有看不透蔣介石心意的道理。第二年他就以“健康”原因,掛冠而去,讓蔣經國順利“過場”扶了正。自此而後,蔣經國才算在台灣國民黨政治舞台上正式以主角身份出現,較諸以往十數年,都是做些幕後或輔佐性的工作,形象自然不可同日而語。於是,台灣有人評點:若非俞大維1964年力辭“國防部長”職務並力薦蔣經國繼任,按正常程序和以往慣例,蔣經國至少還得再做若幹年副部長,然後才有可能轉正。那麽,不但以後的“蔣經國時代”要延遲5至10年來臨,甚至曆史也將要重新改寫了。
有此等父親,為何俞揚和執意遠離政界呢?其實,僅是俞揚和厭惡政界,就連被譽為政壇“長青樹”的俞大維亦並非鍾愛政治,實乃蔣家父子愛惜這個軍事人才而已。因此晚年得以脫離政海對俞大維來說卻是一件樂事。所以俞揚和完全承繼了父親的“傲骨”,絕不涉及政壇。
(武陵晨場峭壁前合影(左俞場和))
當初蔣經國答應女兒孝章和俞揚和的婚事,全賴於他還抱有一線希望:
就是將俞揚和調回台灣進入軍政界任要職。所以在蔣孝章與俞揚和新婚後不久,俞揚和陪同妻子兩人搭飛機從美國舊金山回到台灣拜見嶽父大人——蔣經國。在家宴上,蔣經國代表蔣家大家長蔣介石和宋美齡接納了他,同時嶽父勸說他放棄美國經商回台重返軍政界。俞揚和早已料到嶽父蔣經國會出此一招,然而他心意已定,“父親的善意自然讓我感動。可是古人說過:人各有誌,不可勉強。我想,依我對人生的感悟,早就對仕途宦海不存任何雜念和欲望了。與其讓我再穿上軍裝,不如就讓我憑自己的興趣,去做我想做的事情為好。因為我自知無論在身後有多麽大的政治靠山,我都注定不會在政治和軍事上發跡的。”俞揚和的婉言拒絕粉碎了蔣經國與蔣介石、宋美齡對其錦繡前程的憧憬,蔣經國失望至極,對兩人婚姻亦憂慮重重。俞揚和自知已得罪了嶽父大人,因而未去麵見蔣介石夫婦便匆匆攜妻子返回美國。
從此,俞揚和定居加州,平時和當地華僑少有往來,在台灣的公眾場合和傳播媒介中亦很少露麵,就連他的名字也鮮見報端。俞揚和的名字最早見於台灣當局的官方資料是1975年蔣介石去世後,在蔣經國發表的《守父靈一月記》中4月13日日記所載內容:
上午領章女、揚和婿再到慈湖,檢視厝地之工程,武、勇兩兒在此督工甚力,殊以為慰。
也正是在蔣介石葬禮期間,俞揚和再次感受到蔣家令人無法喘氣的政治壓力,尤其是蔣孝章的兩個胞弟蔣孝武、蔣孝勇極為傲慢、無禮,鄙視與政治無緣的姐夫,令俞揚和大傷自尊,回到大洋彼岸後,俞揚和一心致力於在美國的工作,拒絕回台。蔣經國在1978年和1983年兩次發邀請函並附兩張往返飛機票邀請俞揚和夫婦參加自己第六屆、第七屆“中華民國總統就職典禮”,俞揚和均以沉默回絕。但是,蔣經國仍未死心,他專程派一位重要官員來到舊金山,勸說俞揚和到官場上一展拳腳,並且表示蔣經國許諾讓俞揚和回台主持華航的全麵工作。麵對誘惑,俞揚和不假思索一口回絕。台灣官員驚異之餘,又力勸俞揚和不要放棄千載難逢的機會。俞揚和卻輕鬆地笑笑:“謝謝,我不會後悔。因為我對官場從來就沒有興趣。”
蔣經國的努力付諸東流,他深知乘龍快婿注定要走一條與蔣家背道而馳的路,誠如俞揚和所言,他始終未曾介入台灣政局。盡管如此,他在美國也為台灣工商界兼管一些海外的業務工作,擔任“中華航空公司”和“中華造船公司”的技術顧問。雖然他幾乎不去台灣,但是俞揚和依然未入美國國籍,仍自視是:“中華民國的子民。”
俞揚和與蔣孝章晚年在美國舊金山郊外鄉下過著恬然、幽靜、與世無爭的日子。本來夫妻的打算就此安靜地生活下去,豈料一場“溫哈熊誹謗案”又將二人推到媒體麵前,引起台灣各界乃至海外人士的密切關注。
2002年4月13日台灣《聯合報》上刊登了一篇報道,題為《溫哈熊獲判無罪俞揚和將上訴》,其中寫道:“蔣故總統經國先生長女蔣孝章及夫婿俞揚和,認為前聯勤總司令……所以也判無罪。”同時,在該報道的旁邊附有法官在定奪此案所參考的書籍印證。“法官摘錄相關書籍及文章的大致情形:
(溫哈熊。)
法官摘錄相關書籍及文章的大致情形:
一、陶涵所著的《蔣經國傳》指出:“當蔣孝章要到美國念大學時,經國先生拜托國防部長俞大維轉請他在美國的兒子俞揚和照顧她。孝章旋即愛上已經四十歲,離過三次婚,在美經商的愈揚和,預備嫁給他。蔣經國聞讀大為震怒。可是,孝章回到美國不久,就和俞揚和跑到內華達州雷諾城結婚。消息傳到台北,經國先生正在吃午飯,氣得把飯桌都掀了。方良女士躲到房裏哭,用頭撞床柱。”
二、衣複恩在《我的回憶》一書,提及當初曾奉經國先生之命趁赴美洽公之便設法拆散俞揚和與蔣孝章的關係。
三、王美玉所著的《蔣方良傳》指出:“俞揚和比蔣孝章在了將近廿歲,俞曾有離婚紀錄,聽說又很有女人緣……不過不管老爸怎麽操心和反對,都挽回不了蔣孝章的心,還是堅決要嫁給他,並決定和俞揚和在美國秘密結婚。”
四、蔣經國先生的詞機邰學海接受報紙記者采訪時表示:“由於擔任司機,吃住都在蔣家,他因此看到些家事。蔣孝章自美國回來後,邰學海曾聽到蔣經國的動怒,以及蔣孝章的啜泣。”
五、與俞大維親近的周乃淩亦為“蔣經國女兒打官司內情”一文記述:“俞大維感歎地說,他是堅持反對揚和娶孝章,揚和與孝章在美國結婚後,才向愈家稟告,這時再反對也無濟於事。”
六、傳記丈學作者莫熱冰所著挑戰與回憶一文,其中孝章之戀部隊提及某駐美代表說:“溫言(指溫哈熊)百分之百正確”;該文作者並引衣複恩等相關著述認為“溫哈熊對”等情。
法官認為上述內容,可以證明口述曆史達到的相互研析、浮現曆史真相的效應,更加證實被告溫哈熊所言並非全不然實,自訴人俞揚和夫婦所指已生疑竇,難以采信。
而俞揚和夫婦的代理律師王清峰表示溫哈熊與俞揚和並不熟稔,僅有幾麵之緣,且溫哈熊1965年才調到蔣經國辦公室任副主任,而俞揚和、蔣孝章二人早在1965年結婚,故溫哈熊,絕不可能了解俞、蔣兩人之間的事情,更不可能擁有“第一資料”,她對溫哈熊的說法存疑。王清峰還表示,溫哈熊有許多言論,是針對俞大維自傳的內容而來,但了解俞大維的人都知道,俞有三不,就是不演講、不寫書、不出傳記,因此目前市麵上流通的俞大維自傳,並非俞大維授權的出版品。對於外傳蔣經國討厭俞揚和的說法,王清峰說從俞與蔣家合照的全家福照片中,都可以證明俞、蔣兩家相處融洽;而從另一張蔣經國牽著外孫祖聲的照片,更可以印征蔣,俞兩家的感情。此外,王清峰還轉述俞揚和的話,指出俞揚和和若是運用特權的人,為何隻擔任小小的航運代理而已?而且最後實際上也未得到代理航權,若他是特權分子,那溫哈熊怎麽可能還一路平步青雲,升任上將。
麵對法官的判決,俞場和夫婦與律師及友人討論後,決定提出上訴。俞揚和指出,法院判決之論斷恐已悖離文明社會的生活經驗及基本常識,恐怕一般社會大眾都難以認同。俞揚和夫婦還發表聲明稿表示對法院判決難以置信。在聲明稿中,俞揚和夫婦倆指出他們絕對支持言論自由應受保障及口述曆史的價值,但溫哈熊在訴訟程序中,一直提出所謂的人證及“第一手資料”。尤其研究所出書前,曾要求溫氏對涉及俞揚和敘述部分加以調整,但溫氏表示願對其所說的每一句話負責。聲明稿表示,去年他們夫妻得知溫氏書中內容後,曾修書抗議要求修正道歉,溫氏仍強調有人證,有第一手資料,對他們夫妻要求置之不理,如今法院竟認為溫氏無損於他人名譽之故意,也無散布於眾之意圖,讓他們夫妻無法置信。
聲明稿說,丁守中對媒體表示,“俞揚和有了蔣家這門親事後,用盡特權,要寫的話罄竹難書,硬要作特權生產”,以丁所受之教育及身份地位,其言論足以損害他們夫妻之人格、信用及名譽,如何說沒有誹謗之故。
聲明稿表示,本案法律之判決有相當之偏差,既不能保障個人之基本人權,亦無法維護言論自由,更不能彰顯口述曆史之價值,所以他們夫妻將提起上訴,期盼還他們公道。
2001年正值俞揚和、蔣孝章結婚滿40周年,人稱“紅寶石婚”,卻遭遇此等突來事端,為了向外界釋疑,反駁溫哈熊在《溫哈熊先生訪問記錄》中的言論,俞揚和親筆書信一封,題為《俞揚和與蔣孝章的紅寶石之路》,娓娓道來兩人從相識、相愛到結婚的過程,以及親自晉見蔣經國,並獲得蔣經國諒解的經過,現節錄如下:
(俞場和和蔣孝章。)
回憶1959年近聖誕節,孝文、孝章兄妹倆初次來美,先至華盛頓特區舍下作禮貌性造訪,旋即轉往舊金山。適餘正和第二任妻子華裔生活習慣不盡相同,意見也不合,致情緒低潮,歉未盡情招待,更談不上深刻印象。當他們在金山出現困難或發生些問題時,求助無門,便打電話來舍間,那時候義不容辭隻有由我設法幫忙去解決。後來我因業務到美西,順道來金山看他們和代解決問題,三人在一起吃過幾次飯,才算正式相識。就在這時與孝章不知為什麽就是那麽契合融洽,顯有一見如故、相見恨晚之感,此後常在電話中聊天,似有說不完的話,很快便建立起來了情感。如果說“千裏姻緣一線牽”,那彼我間這幾根線應該就是電話線了。
當她和我交往消息傳到台北後,最初反應非常好,傳話人開口就說“恭喜您”,下文不言可喻。不幸接著就有人處心積慮搗鬼、造謠生非,謠傳我酒鬼色狼,離過三次婚及與孝章不軌行為等。於是第二回合傳過來,又變成經國先生很生氣,“天下父母心”,誰為人女父母者聽之也會生氣,何況最心愛又惟一的掌上明珠。而先父母(指俞大維夫婦)對兒輩婚姻則“從無拘束,關切而不過問”,認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時代早已過去了。至於他老人家究竟生了多大氣,我完全不知,但我純為無妄之災,自問於心無愧,自信“真金不怕火煉”,不必他人傳話,決心單槍匹馬回台北親向經國先生稟報,接受挑戰。出乎意料,晉見後,非但無一句質向或重話,反而很有禮貌地接待我,當即因公外出,但囑約當晚圓山飯店吃晚飯,給我第一印象就是寬宏偉大的風範,令我由衷起敬,也益增敢說敢當的膽量。準時赴宴,僅兩人卻不少佳肴美酒予以款待,見我滴酒不沾便以詫異口吻問:“聽說你不是很會喝酒嗎?不必拘泥,能喝就喝,別客氣。”看我準備起立,著即“請坐下來談”,聽我報告“自幼即有皮膚過敏症根本不能飲酒”,並卷起衣袖出示症狀,後實言“千裏路上無真信”,心想他已體驗到自己誤信了傳言石待繼續報告前在香港與第一個內人因對外在大環境認同差距而“分道揚鑣”故事後,他老人家點頭微笑了。複重溫當我回歸祖國來,蔣公召見的一幕,或因此到我婚後偕孝章返台拜嶽祖父母時,蔣夫人特別呼喚愛孫女到身邊,不停地談笑風生,一言難盡,蔣公則說“一對英雄美人”予讚賞。
話再說回來,我也據實稟報如何與第二位內子因生活習慣不同及意見不合而協議離婚的往事。雖未聽他老人家任何評論,但見帶有同情的表情,沉思一會後又說了一句似極平常實非平常的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未加以解釋,實卻代表了千言萬語的內涵。而他老人家似意猶未盡,囑再說下去,猜測其定想了解什麽?便大膽直率地坦陳“孝章與我在美國一東一西,人格保證不敢越雷池一步,可請孝章回國體驗,證明如有越軌行為或言之不實,誓願接受任何處分或橫遭雷擊”,蒙即賜複“不必這麽說”,但相信以經國先生之超人智慧,經曆及經驗,對當初所聞和我所說必然也很易於查證過,才完全改變了對我的觀感。
此後便一路順風,直至我們結婚,儀式簡單而隆重,雙方家長都因公忙雖未來參與,但均事前奉同意,絕無不可告人之隱秘。婚後隔周奉召返台度蜜月,蔣俞四位親家親赴中正機場(應鬆山機場之誤)接機。我們在台一個多月,嶽父大人特別改變在家早餐後上班習慣,總是邀女婿陪同到圓山飯店吃早餐,借以好談天話家常,也總喜歡帶同出巡視察或參與宴會,一同到過“行政院”、“國防部”、“國軍退除役輔導會”、海軍造船廠等等。
記憶很清楚的一次,民國六十年8月26日美駐華大使馬康衛宴請經國先生伉儷,夫人因事缺席,倒叫婿定要陪同出席了。他老人家多次試探,知我對政治非常陌生,也無興致學習,談話中便很少涉及公務,而家務卻常問到我的意見。例如新修七海官邸,即著我先往勘察認妥才遷入,頗能獲得其信任,視女婿似比己出還更重。例如,蔣公出殯送靈車隊,經國先生親自交代安排,緊接孝子車後者為孫女婿非孫兒,眾目睽睽,有目共睹。惟我夫婦受到如此之過分重視與寵愛,實感“受寵若驚”,或因“愛屋及烏”致蔣俞兩家後來也走得更為親近。舉個小例子,凡蔣獲贈無論是金門的酒、馬祖的黃魚、澎湖的海鮮或梨山的水果,總少不了一份轉送俞親家去品嚐和分享。而先父隻要發現出版有好書,哪怕大陸出版者,總是叮囑設法尋購兩本以上,內一本就是預定贈蔣親家先睹為快,使我們做子女者深感欣慰。
(蔣孝勇與姐姐孝章合影。)
或問:“你憑什麽贏得蔣孝章的芳心?”說迷信是“緣份”,曾有謠傳“存心高攀,另有意圖”,回溯那個時代經國先生“國防部長”尚係先父保薦,還能有什麽企圖呢?“時勢造英雄”,後來經國先生當了“總統”,我夫婦也從未存有“沾光”的念頭,連鬧得滿城風雨的“興票案”內接濟蔣家屬賬戶,而我們就是榜上無名,倒有時反受到不少無謂的幹擾。不過,有“因”才有“果”,有“緣”還要“姻”,她說:“第一步確認您完全不是傳說中那樣的花花公子。其次發現我倆‘談得來’,性向相近,意趣相投,很多地方也都非常投機,正為我所向往的對象。至於離過婚既非見異思遷,也不是喜新厭舊或遺棄,我倒並不在意。也很知道俞老沒有錢,您也不會是個有錢佬,隻要不好吃懶做,肯努力,哪有餓死人?最後在我心目中您終成為忠誠可靠足以信賴的終身好伴侶。”好像還有三部曲似的,如果有人認為她“迷戀”或“迷糊”,則完全看錯了。結婚40年來,我倆一直是相親相愛相敬如賓,從未爭過嘴,別說吵架了,互助合作鶼鰈情深,我也有信心當再也不會讓她失望。
近閱中央研究院一本出版物中說“蔣孝章是很好的一個女孩子”,我想應該加上一句是深具舊道德,新思想,有為有才,可敬又可愛的一位女孩子。個性堅強,喜靜內向型,但美麗大方,精明能幹,不好高騖遠,不涉是非,且毫無權貴子女一點點壞習氣。例如,早年至我國駐舊金山“總領事館”(尚有外交時)辦簽證,照常排長龍,待達窗口,承辦人才從申請表上姓名和照片發覺麵對者原來就是蔣家公主,後來再由館內傳出來此一“佳話”。
婚後我們一直住在舊金山郊外鄉下,很安定,過著平凡平實的小家庭生活,自己雖學有所長,因受年齡、體格等限製因素已停飛,改做一點代理小生意。她身體屏弱則做一個勤懇的家庭主婦,男主外,女主內,兩相配合得很好,安分守己、安貧樂道,很少社交應酬。與村鄰和睦相處,從未與左鄰右舍發生爭執過,但愛孩子更勝於她自己。先父和嶽父二大人先後都來家做過“客”,皆出於她主動建議,讓出主臥室,我倆則改睡地板上。經國先生親見我們簡樸生活和簡單家具,後來曾多次垂詢“需不需要錢”,均為我夫婦一口婉謝了。
想早年我倆至少每半年返台探親一次,一住就是一二個月,不是住娘(嶽)家就是住旅館,從未住過婆家,實因俞寓也無空間可容納我們住。但她總不忘贈龍嫂(老傭人)、廚師、護士等服務人員各一個大紅包,表示感謝他們代為照護了公公和婆婆。可是近年來隻剩下老母,她反而難得回去,實因五年前年度體檢發現感染癌細胞,先施化學治療,至1999年又施切除手術,使她身體更為虛弱。而今猶每兩個月需住院複檢,健康狀況不允遠行,使她對“探親”也就力不從心。不過,此情深獲老夫人和慈母之諒解和疼惜,惟很難讓外界了解其苦衷,使她最感遺憾之隱衷和痛苦,借此讓關切我們的社會大眾有所了解和諒解,不能說不是給了我們一次可貴的機會。
(蔣孝章懷母親和弟弟孝勇一起。)
孝章無法孝敬老母,感謝長嫂徐乃錦住台北,不辭辛苦對她老人家照顧得很好,也就略感內疚,可見孝章不僅是位好女孩,實也是一位孝女、乖媳、賢妻、良母、好鄰居、好國民,迄今我們未入美籍,二人皆持用“國府”所發護照,是百分之百“中華民國”國民。
回憶六年前祖聲兒於伯克利榮獲物理博士學位,欣愛之餘她不禁懷念先人歎息說:“如果孩子祖父母和外祖父母見第一個寶貝博士愛孫,豈不會也像外婆一樣笑得嘴都合不攏來了,該多好!”意下“子欲孝而親不在”,是嶽父大人過世後第一次見她流淚。(略)外人對這一對家庭背景特異的青年男女的結合,難怪予另眼相看。其實我們和其他年輕夫婦並無兩樣,同樣地立誌“人生以服務為目的”和靠自己努力打拚謀生,謹記先父常訓勉我們兄弟“不可拿不應拿的錢,大丈夫要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又說“人生如戲,好好努力演好自己的角色就是成功”。而孝章和我好像就有“靈犀一點通”似的感應,她有這樣的想法,並非娘家不肯陪嫁妝,而是她堅決婉謝,雖跟著我受苦了,數十年也無怨無悔。
判決做出後盡管俞揚和夫婦希望再提請上訴,但是麵對台灣的司法製度,他們已喪失信心。“台灣的法院不僅不能依據法律為被害人主持公道,還要加重傷害被害人,誠不可思議!”於是夫婦二人於2002年5月1日發布新聞稿決定不再上訴,“溫哈熊誹謗案”至此落幕。
從此案的審著過程及其結果來看,它不僅僅是台灣司法製度的墮落,更是蔣氏家族在台灣的影響力式微的結果。倘若蔣氏家族在台灣仍像蔣經國在世那樣,溫哈熊就算有十個膽子亦不敢如此大言不饞,真乃事過境遷,物是人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