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母王采玉年輕時曾入紫竹庵為尼姑。有一相士稱她有福相,能生一貴子,其後定能光耀無比。23歲時還俗,嫁與蔣肇聰為繼室,其為人溫和樸實,通情達理。
蔣介石的母親王采玉,奉化葛竹人,生於1864年,卒於1921年。
在浙東四明山南麵,奉化與嵊縣接界處的剡源後川上遊,有一四山環抱的盆穀小村,名曰葛竹。廬舍緣山而築,坐山狀同交椅,向有“金交椅”之美稱;前麵排峰數簇,形如筆架,又有“仙筆鄉”的雅號。一灣溪水,村前東流,景物幽勝。
葛竹原屬嵊縣管轄,1950年按地形水流劃歸奉化。初為奉化縣葛竹人民公社葛竹大隊,現為斑竹鄉葛竹村。
據1933年的《葛竹王氏宗譜》記載:明朝洪武年間,王采玉的遠祖王爽,自奉化連山鄉遷至葛竹村落戶,稼穡為業,一連六代單傳,直至第七代子孫王慶亨,才生有四子:長子永吉為大房始祖,次子永儉為二房始祖,三子永全為三房始祖,四子永強為小房始祖。至今大房僅有一家住在葛竹;二房都已遷往外鄉;隻有三房和小房支脈旺盛,滋繁百餘戶,600餘人。
王采玉的祖父王毓慶,是葛竹三房的第16代子孫,是清朝的迪功郎,生有三子二女,長子王有則,次子王有模,幼子王有金,都是國學生。王毓慶收購筍幹等山貨,運至寧波求售,無人問津;後來轉運至蘇州,竟以高價脫售,因以販賣營利所得,在葛竹建造一所住宅,後為有則、有模、有金所共有,至今雖破舊不堪,屋形尚存。這就是王家祖宅,王采玉的出生地和蔣介石幼時常來的外婆家。
王有則(公元1820-1882年),曾屢次應試,但都沒有取得功名。初娶歡潭姚振昌之女為妻,生三子一女;續娶妻仍姓姚,生有二子一女,子名賢钜、賢裕,女居長,即王采玉。
王采玉,聰明伶俐,幼承父教,稍識文字,尤精於女紅。但是生不逢時,王有則不事生產,家庭人口眾多,家道中落,祖遺的田產已所留有限,王采玉幫母親紡紗織布,貼補家用,生活過得十分艱難。王采玉18歲嫁於蹕趾曹家田俞某為妻。俞某性情暴躁,往往因一點小事發脾氣,引起爭吵,有時甚至打罵。結婚的第二年春天,王采玉生了一個兒子。不幸的是,幾個月後,孩子突患急症,施救不及而夭折。禍不單行,到了這年秋天,丈夫身染時疫而亡,隨後王有則亦病故。夭子喪夫亡父,這一連串的打擊,使王采玉對生活心灰意冷。她曾回娘家與中年孀居的母親住了一段時間,光景頗為淒慘:前母所生的3個哥哥,一個早死,兩個已成家分居;同胞的2個弟弟,賢钜不爭氣,十幾歲的年齡,成天賭博,賢裕有先天性神經病,還在讀書,全家入不敷出。不久,葛竹附近金竹庵管理香火的老尼去世,王采玉決意帶發修行,遁入空門。
王采玉從小勤儉能幹,進庵以後,把庵內外整理得非常整潔,田產管理也十分得法。她自己掘筍養竹,種菜植瓜,生活有餘,還可以不時去照顧娘家。她母親也常來庵中作伴住宿,一同拜佛念經,一同操勞。素菜淡飯,日子過得很安穩,她大有在此以了一生的想法。不料,幾年過後的一天,庵裏突然來了一個看相人,見到王采玉,即說她有福相,日後可生一貴子,晚年將光耀無比。這使王采玉從萬念俱寂中泛起了許多不平靜的思緒。恰巧,這時溪口的蔣肇聰兩年之間,連續喪妻,所遺一兒一女年紀尚幼,家中乏人照料,意欲再娶。玉泰鹽鋪的賬房是葛竹人王賢東,為王采玉的堂兄,知道了東家的想法之後,就回葛竹金竹庵找王采玉說合,玉成此媒。這樣,1886年(清光緒十二年)6月,23歲的尼姑王采玉還俗再醮,嫁到溪口,作了45歲的蔣肇聰的繼室,當上了玉泰鹽鋪的老板娘。
王采玉為人溫和樸實,通情達理,作了開鹽店、家境好、人口多的蔣家新主婦,持家勤儉,井然不紊。蔣肇聰有了這樣一位年輕的賢內助,再不用為家事分神,便專心忙於經營。到了第二年秋天,王采玉已有孕在身。
1887年10月31日的午後,一個小男孩在玉泰鹽鋪的後屋樓上出世。祖父蔣斯千為其取名瑞元,這就是後來因為小時“頑梗”異常,溪口街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瑞元無賴”——蔣介石,又名周泰、誌清、中正。後來,王采玉又生二女一子,瑞蓮、瑞菊、瑞青。
蔣介石2歲那年,玉泰鹽鋪突遭回祿之災,夜半失火。蔣肇聰此日外出辦貨,王采玉抱子逃出,屋化瓦礫,財物俱損,一家隻得搬到祖宅“素居”。以後雖然恢複了玉泰鹽鋪,但眷屬從此不再搬來。
王采玉和她公公蔣斯千都信佛,也都迷信算命看相。王采玉生了瑞元,公媳認為是應了看相者“必出貴子”之言,所以格外疼愛,寄以“光宗耀祖”的期望。蔣介石小時多病,蔣斯千每必親自診視醫治。他那頑皮倔強的性格,也確實與眾不同,往往闖禍鬧事,弄得家中不得安寧。4歲那年的除夕,桌上已排好杯筷,準備高高興興地吃年夜飯,他早就爬到椅上去坐等。
過了一會,蔣斯千到,隻見孫子仰靠椅背,張口不省人事。當時發現他座位桌上少了一支筷子,連忙檢視口中,原來是筷子已插入喉管。全家為之慌亂,請來醫生把它鉗出,蔣介石才逐漸蘇醒,還吐出幾口血,弄得家人無心再吃年夜飯了。到了半夜,他才開口說話。王采玉問他為何如此,他說:“從口到胃,不知有多少深度,因此用筷試探,哪知插入後不得出來。”蔣斯千徹夜擔心孫子成了啞巴,天剛微明,就起床去問兒媳婦:“瑞元是否會啞?”此時蔣介石已睡醒,馬上躍起答道:“我會說話,沒有啞。”這真是當時人們所說的“從未聽到過的奇聞”。
蔣家門臨清溪,蔣介石常獨自溜出去遊泳,幾次遇到上遊山洪暴發,險遭滅頂。5歲那年的冬天,他看到簷前缸水凍冰,圓明如鏡,一時高興極了,便撲身去撈取,因用力過猛,倒栽缸中不得出來,等到旁人發現拖起,早已奄奄一息,經搶救才轉生。尤其惱人的是,蔣介石常溜到街上去與群孩嬉玩,弄棒使槍,仿效對陣作戰,往往“蠻法三千”,傷及別人,皮破血流,人家紛紛前來哭訴,使王采玉大傷腦筋,罰跪責打,從不生效。
有一次,蔣介石因闖禍被王采玉關在房內,痛加鞭撻,他急切無處避身,便鑽進床底下不敢出來。正巧有鄰人來找其母,他乘開門之機,從床上急馳而出,逃往街上,王采玉追之不及,氣得號啕大哭。一年正月初一,蔣姓族人都按舊習到祠堂去拜祖先,拜後每人有幾個糖餅可領,蔣介石也去拜了。大家都是排隊按次序去領餅,他卻偏要搶先,別人攔阻,他看到雪後地濕,就躺倒亂滾,一身沾滿泥汙,然後起來往別人身上亂撞亂擦。大家一見,隻好避開讓他先領。因為他每遇到不能達到目的的時候,慣於用無賴的辦法,人們這才叫他“瑞元無賴”。
蔣介石的父母及祖父深恐蔣介石頑劣成性,貽誤終生,遂決定在他未及入學年齡之時,即請師設塾,讓他學習收心。蔣介石6歲時入家塾,啟蒙教師是老秀才任介眉。7歲改從蔣謹藩讀完《大學》、《中庸》。8歲,複從任介眉讀《論語》、《孟子》。任介眉於1895年染疫而死。蔣介石又師從蔣謹藩學習《禮記》、《千家詩》、《孝經》、《左傳》、《詩經》等課程,間習古文辭,學作八股文,直到1898年。
讀書生活雖對年幼的蔣介石有所約束,但並未能除其頑梗之習。他讀書作文時,倒也專心用功,成績優良,受到老師的稱讚;隻是到了嬉玩的時候,把課堂當戰場,視同學為敵人,狂態不可一世。同學不敢惹他,老師也委實頭痛。一次,蔣介石犯了塾規,老師舉起戒尺,要打他手心。還未打著,他便自動倒地,邊滾邊哭邊鬧,說“打傷了,要你賠!”老師亦是哭笑不得。王采玉因之痛哭教訓,不知流了多少辛酸淚。蔣介石見母親傷心,卻也頗懂事,往往流淚跪下,聽訓求饒,但過後又故態依然。
蔣母早年守寡,為撫養幼子,含辛茹苦,然蔣介石生性頑劣,其母課督甚嚴。蔣介石參加同盟會,蔣母深明大義,對其子說“死生一視於義,不必以家事為念。”
天有不測風雲。王采玉再嫁到蔣家不過八九年的光景,不幸的遭遇便接踵而來。1894年,公公蔣玉表以八旬高齡撒手歸西。第二天夏天,丈夫蔣肇聰身染時疫,拋下店務和妻子兒女一命嗚呼。這對32歲的王采玉來說簡直是大禍臨頭。從此,治家理店、撫兒育女的重擔都落在了她的肩上。這時,前女瑞春年已20,出閣在外;前子介卿18歲,尚在讀書,準備應考秀才;自己的兩兒兩女還年幼無知。
蔣斯千原有二子,長子肇海早死無子,產業由肇聰承管。蔣斯千生前曾決定將長孫介卿過繼在肇海名下。蔣介卿性情暴躁,心地狹窄而自私,自父親死後,為店務家事,常與後母齟齬,頗不孝敬。蔣介卿不信佛。有一次奉化嶽林寺和尚來化緣,適介卿雀戰失利回家,一看到和尚,認為賭輸的原因就是來了和尚(空門)的緣故,發怒斥責。王采玉感到有失自己麵子,母子間爭執了幾句,從此感情失和。不久,蔣介卿提出分家另過的要求,王采玉不願與前子爭執產業,遂答應。結果蔣介卿獨得玉泰鹽鋪全部資產、房屋和肇海名下田產,而王采玉和子女僅分得所居祖宅、二十幾畝薄田和一片竹山。蔣母靠這份產業撫孤度日,生活愈益艱難。
分家析產之後,王采玉所得多是房屋、田園、竹山等不動產;依靠田租山花收入維持生計,日子頗為拮據。誰知“屋漏偏逢連夜雨”,在夫亡家析後的4年時間裏,王采玉的小女瑞菊、幼子瑞青也相繼夭折,一次又一次打擊落在了她的頭上。
王采玉身世不幸,早年帶發修行,還俗後一直信佛吃齋,平時即使家務繁重,也還是晨昏誦經不輟。再次孀居後,更是青燈苦守,長齋禮拜求得精神上的寄托和慰藉。其時,蔣介石的外婆姚氏尚在世,王采玉經常將信佛的母親接來伴居誦經。到了晚年,則與受蔣介石冷落的兒媳毛福梅朝夕為伴,一同禮佛。王采玉粗識文字,能念《心經》和《大悲咒》。
王采玉除了在自家佛堂之外,也常去武嶺庵、法華庵、雪竇寺、白雀寺等地念佛誦經。武嶺庵位於現武嶺門北側的武嶺墩。從素居到武嶺墩,過去是一條崎嶇山路,王氏小腳,晚年行走不便,恰好其孫蔣經國幼年就讀於武嶺小學,每天上學必經武嶺庵,便順路扶著祖母到庵內拜佛。蔣介石在廣東初露頭角時,回鄉還曾陪同母親到普陀山施千僧齋,並參觀新納(小和尚)受戒的儀式。
在迭經不幸的家庭變故之後,王采玉培育孤兒蔣介石成大器的決心彌堅。蔣介石12歲時,王采玉得知嵊縣名士姚宗元設帳於葛溪溯源堂,遂於1899年送他前往從姚受業。因得名師指導,蔣介石學業長進較快,不久便讀完《尚書》及《唐詩三百首》。姚命以竹為題作詩,蔣家正好有一片竹林,蔣介石經常前去玩耍,有所體驗,便應聲作成:“一望山多竹,能生夏日寒”的詩句,頗得教師稱讚,認為他“若教養得法,前途不可限量”。一天,嵊縣竺紹康(與徐錫麟、秋瑾一起進行革命活動的光複會員)騎馬來到葛竹,與塾師姚宗元縱談。蔣介石見竺氣宇軒昂,心竊景慕;又愛他所騎的馬,便偷偷溜出課堂,牽到田野放牧。在百般戲弄下,馬怒而突然咬他肩背,致流血撲地,霎時驚動了周圍的人。從此,竺紹康認識了這一膽壯的13歲頑童,後來在上海過從甚密,成了忘年之交。
這年寒假回家,適有榆林姑表伯陳春泉到蔣家做客,平時見到長輩也是頑態依然的蔣介石,獨有見到這位年事已高的表伯,肅然陪坐,顯得非常敬畏,王采玉深以為奇。又聽說陳春泉聘岩頭毛鳳美在元代文學家戴表元故居遺址的毛宅設塾,教授兒輩和村童,她就征得陳春泉的同意,於第二年送子到他家住宿附讀,師從毛鳳美讀《易經》。1901年,14歲的蔣介石又到了畸山下竺景崧館隨皇甫氏就讀,學作策論。後來,王采玉再次托陳春泉尋找一個有威望的私塾先生。榆林和岩頭相距3華裏,陳春泉平時常來岩頭,知毛裕稱開館授徒,便於1902年介紹蔣介石師從毛裕稱溫習《左傳》,圈點《綱鑒》。
毛裕稱,號勉廬,學名思誠,稟生。世居岩頭,為人斯文規矩,其祖輩家道清貧,每年寒冬臘月抱著山羊取暖過冬。毛思誠初執教府治崇正學校,當時校長為戴季石。戴氏工詩文,好飲酒,而毛氏之於酒亦一日不可無。因此兩人每於課餘,必各據一案對酌,飲盡五壺後,或賦詩,或弈棋,直至午夜始罷。二年後戴氏卸職,毛亦同時離開崇正學校,轉任金華府中學堂監督。未久,離職回鄉,在本村東頭開設學館,招收遠近十多個學生。毛思誠教導有方,蔣介石進了他的學館後,以前的頑梗性格、調皮行為有所收斂,學識長進很快。一天,前任老師毛鳳美來毛思誠家做客,看到蔣的作文,也很驚異。毛思誠的手錄裏有“瑞元好書,善於仿練”,以及“文如其人”等記載。也就在這一年,蔣介石應童子試,時16歲。
就讀岩頭,是蔣介石少年時期的轉折點。他感念老師的教導之恩,以後一直對毛思誠敬重有加。1924年蔣介石任黃埔軍校校長時,毛思誠任浙江省立第四學堂學監,蔣乃馳書召毛入粵,委以秘書職。迨蔣介石帶領黃埔師生取得東江戰役第一次勝利,占領潮汕後,又委任毛為潮陽縣長。然而毛感到自己是個文人,僅宜幕府捉刀,故上任3個月,就上書蔣曰:“吾性好酒,而才非龐士元,百裏候非吾願也。”將讀後大笑,應允了毛的辭職。
北伐以後,國民黨政府定都南京,毛被任總司令部文書科長,並被選為監察委員,寓居南京富明坊,日必往秦淮河邊的“小樂意”、“小醉天”等酒肆買酒,久而久之,當地無人不知有“富明坊毛先生”其人。毛為人平易慈和,當時雖貴為監察委員,卻毫無官場習氣,布袍一襲,完全寒儒裝扮。西安事變後,毛辭去職務,於1939年病逝。毛思誠生前著有《蔣介石大事年鑒》,編有蔣介石的《自反錄》、《民國十五年以前的蔣介石先生》。《自反錄》計6大冊,集蔣介石文牌書翰之大成,書名亦由蔣介石親署,中華書局l931年承印,屬非賣品;《民國十五年以前的蔣介石先生》,共20厚冊,中華書局1937年印就,亦屬非賣品。此書花了很多心血,曾三易其稿,並經於右任、吳稚暉、陳布雷等審閱修訂。毛思誠為其得意門生蔣介石樹碑立傳,揚威顯名可謂不遺餘力,鞠躬盡瘁。
清朝末年,舊式蒙館漸形沒落,紛紛停辦,教書先生轉任新辦學校的教師。奉化城原有的龍津書院首先改革學製,創辦龍津學堂,主辦人嚴筱軒,聘有兩位日本人當教師,學生趨之若鶩。城內另一派學者不甘示弱,接著也創辦了鳳麓學堂。這些新興學堂,師資水平較高,規模較大。蔣母望子成龍心切,積聚費用,送他外尋出路。1903年,蔣介石被送到縣城風麓學堂,接受新式教育。1904年因鬧學潮幾乎被開除學籍,於是又轉到龍津學堂續學。
由於蔣母王氏開明,蔣介石得以趕上時代步伐,適時地投身到如火如茶的大世界中去,並得以接受新的教育、新的思想。在此期間,蔣介石結識了很多的老師和同學。除鳳麓校長周枕琪及其弟周枕琴而外,同學有江懷清、張碩卿、俞鎮臣、陳泉卿。另外還結識了城內的朱孔陽、俞飛鵬等人。這些人後來大多隨蔣做事而得以發跡。周枕琴雖不是蔣介石的直接的先生,但因周枕琪的關係,蔣也認他為老師,關係十分密切,後來兩人同在上海搞交易所。
以後周擔任過江浙鹽運使、中央第一編遣區經理處處長、陸海空軍總司令部經理處處長、軍需署署長等職,是蔣介石掌管財政的親信。蔣周兩家下一代的關係也十分密切,在台灣蔣經國當政權時期,周枕琴的侄孫周宏濤,一直是幕中重要人物,曾任國民黨中央委員會副秘書長、財政部次長、台灣省政府財政廳廳長、台灣銀行董事長、行政院主計長等顯職。
江懷清,奉化棠嶴人,本人早死,其子江慶裕曾做蔣的侍從秘書。張碩卿,奉化剡界嶺人,擔任過北伐軍總司令諮議,其子張紀雲擔任過總司令部秘書等職。俞鎮臣又名作屏,曾到廣東,蔣委他為海山場場主任,不久提升為揭陽縣長。其次子俞國華,在蔣經國手下做到行政院院長之高官。
陳泉卿,奉化剡嶴人,早年加入同盟會,此人綽號“剡山王”。其子陳式正,做過國民黨軍隊的師長。朱孔陽號守梅,商人出身,北伐時任軍需處副處長,後任軍需署署長及浙江省政府委員,搜刮極多,在奉化城內大建宅第,稱為梅園。蔣以後有所聞,乃不再信任。俞飛鵬年輕時做過體育教師,通過周枕琴介紹,與蔣搭上了關係,以後就官運亨通,任過兵站總監、交通部部長等要職。其族侄俞濟時,黃埔一期生,原任八十八師師長,後來做蔣的侍從室侍衛長,又擢升為軍務局局長。在蔣身邊,陳布雷和俞濟時是一文一武的最親信人員。
1905年,蔣介石18歲,又轉到寧波城裏西河沿文昌殿陳家祠堂裏,由鄞縣顧清廉主講的箭金學堂。顧清廉生員出身,專治性理之學。蔣介石從顧清廉讀了一年書,讀的是《古文觀止》、《東萊博議》、《諸子集成》、《說文解字》、《曾文正公集》和《孫子兵法》,課餘自學《綱鑒易知錄》。在顧清廉那裏,蔣介石第一次聽說了孫中山的名字,並對中國革命黨人在海外活動的情況有初步的了解。顧清廉以日本明治維新後由弱變強的曆史為例,給他灌輸強兵是富國的前提的思想。蔣介石幼時好鬥尚武,顧氏說教正合其意。從此,便立下誌向,學習軍事,並決定去日本留學。
蔣介石對顧清廉十分敬重,發達後長期延攬顧於幕下掌管文牘。蔣介石自認從顧清廉學習,受益匪淺,曾說:“吾國載籍之繁富,學術淵源之廣遠,得略涉其涯涘,以及通曉讀書法,窺見漢文門徑,皆顧先生一手陶成之。”那時已廢八股,作文以“策論”為主。
1906年,蔣介石19歲時,家中發生了一樁意外的事件。當時的清政府,對外屈辱於列強,對內則加重對百姓的盤剝,橫征暴斂,各地無主滯納的田賦,責令甲首(首富)和巾戶攤賠。蔣介石家也在被索之列。裏中狡猾的富戶與征收田賦的莊書勾結,欺侮蔣家孤兒寡母,特別苛派。王采玉不勝負擔,據理力爭,差役就把蔣介石捆拘到縣裏關押,勒令交納後方釋放。蔣介石回到家中,母子見麵抱頭痛哭。王采玉認為這是奇恥大辱,勉勵兒子要爭氣,要發奮上進,早日出人頭地。蔣介石亦深為震動,對母親所囑銘記於心,終生不忘。後來曾在報上發表文章,談及此事。他寫道:
我當時記憶猶新,其時滿清政府已腐敗至極,道德淪喪的土豪劣紳與衙門的貪官汙吏搜刮民財,魚肉鄉民,司空見慣。我家因無官位背景,屢為欺壓和侮辱的對象。我們飽受苛捐雜稅和勞役的痛苦,甚至親友們對我們的窘困亦視若無睹,袖手旁觀。我家當時痛苦煎熬的處境實在難以形容,我們全賴家母一人堅忍不拔的能耐和毅力,我家方免於沉淪的絕境。
就在這一年,他剪掉發辮,決意同舊社會抗爭。蔣介石留學日本的當年冬天,接到母親王采玉的家書,言妹瑞蓮年下出閣,兄當回來主持其事。蔣介石接到信後,也認為在日本沒有合法的途徑,不能進正式軍校,長久在補習學校,也不是辦法,不如先回國通過合法渠道再正式考回來,然後立足。於是就打點行裝,返國回到家鄉與母親團聚。
首次留學生涯結束回國後,蔣介石先考取了浙江武備學堂。不久又趕上清政府陸軍部的“通國陸軍速成學堂”(保定軍校前身)在各省招考。在浙江招收14名,報考者千人,蔣介石被錄取。第二年,清政府陸軍部在保定軍校裏考選留日陸軍學生,蔣介石本來尚無報考資格,經過一番努力,獲準參加考試,結果入選,被破格保送去日本就讀“士官預備學堂”。
1908年,20歲的蔣介石再次返東瀛留學,進入振武學校。蔣介石是八期的學生,學的是炮兵專科,同期生中有黃郛和張群。就在這一年,蔣介石由陳其美介紹,加入了中國同盟會。第二年,經陳其美引見,蔣介石第一次謁見了中國革命的領袖孫中山。從此而後,抱定了畢生追隨這位偉人以展宏圖的決心。
1910年,蔣介石從振武學校卒業,升入日本新瀉縣高田野炮兵第十三聯隊為士官候補生,進行作戰訓練。1911年辛亥革命爆發,蔣介石應先期回國的陳其美之召,歸國參加浙江起義。當時他抱定不成功便成仁誓為革命犧牲的決心,寫信與母、兄訣別,勸其勿為他赴難哀傷,並對死後家事作了安排,語多悲壯。王采玉收到此信,內心憂痛,但無十分淒切的表情。她認為沒有犧牲的精神和決心,安能取得勝利和成功?當即囑咐在玉泰鹽鋪繼王賢東當賬房的侄兒王良嶽趕到杭州傳達己意,慰勉兒子:“死生一視於義,不必以家事為念。”
中華民國成立後,反清革命的成果很快為袁世凱等舊軍閥竊取,先驅者孫中山又先後發動了多次革命,以捍衛共和。蔣介石追隨孫中山、陳其美屢次組織軍隊武力抗爭,成為袁世凱和北洋軍閥通令緝捕的要犯之一。在革命鬥爭處於困境之時,他曾幾次回鄉匿避,家中不時遭到搜查,許多族人親友惟恐株連,嘖有煩言,不與他家往來。王采玉卻處之泰然,甘願毀家受累,對兒子頻頻撫慰,從無戚顏怨言,還千方百計資助其遠避和進行秘密活動。凡此種種,表現出不讓須眉的膽識和氣魄,使鄉裏人們感到非常意外。
對於母親的胸襟、膽識,對於母親的苦心孤詣,蔣介石感懷係心,終生不忘。
從1917年開始,孫中山以廣東地區為革命大本營,組織力量與北洋軍閥相抗衡。由於陳其美的意外身亡,使孫中山失去了一個軍事上的重要助手,作為陳其美親信的蔣介石,漸為孫中山所重視,尤其是朱執信這位孫中山最重要的軍事奇才過世後,更是如此。1920年10月孫中山致蔣介石的信中說:“執信忽然殂折,使我如失左右手。計吾黨中知兵事而且能肝膽照人者,今已不可多得,惟兄之勇敢誠篤,與執信比,而知兵則又過之。”殷切期望之情躍然紙上。從1918年起到1922年,蔣介石先後擔任“援閩粵軍”總司令部作戰科主任、第二支隊司令和第二軍參謀長等職。
但是孫中山認為,蔣介石“性剛而嫉俗過甚,故常齟齬難合”,擔任參謀工作較為合適,而未予軍中重柄。因此,蔣介石並不安心在廣東,常常是“合則留,不合則去”,多次在軍事選擇上最需要他的時候,提出辭呈,或者幹脆不辭而別,返歸故裏。這種以退為進,謀求實位的辦法,蔣介石屢試不爽,每次都在孫中山的督責、勸慰下歸軍複職。
早在1901年蔣介石14歲時,王采玉為他迎聘了奉化岩頭村的毛福梅為妻。毛氏大蔣介石5歲,這是當時很普遍的風俗。王采玉認為,此舉既可以使兒子收頑劣之性並早生孫子,又可以有媳婦為家務分勞。蔣母為使兒子成材,可謂費煞苦心,同時還別有見地。蔣介石在奉化縣城鳳麓、龍津兩個中學堂接受新知識時,王氏特地把兒媳也送到縣城的作新女校就讀,為使她有文化,利於相夫立業。由於蔣介石與毛福梅之間夫妻感情並不深,王采玉多次痛哭訓子,敦促他們和睦共處,早續香火。1910年,長孫蔣經國出世,王采玉喜悅異常,朝夕不讓他遠離膝前。
1921年蔣母去世,囑咐蔣介石,不與其父合葬,要修一所學校,要報答至親好友,蔣都一一照辦。蔣介石為母親修一墓廬,是為慈庵。
王采玉一生坎坷,為了撫育頑梗的孤兒成器,費盡心血。到了晚年,也算是揚眉吐氣,堪慰所望。不幸的是,年不滿六旬,就體弱多病,於1921年6月14日上午七時,因患心髒病,卒於故居內寢,享年57歲。此時蔣介石任職於孫中山領導的粵軍,適因處境不如意,在家養晦。母病臥床數月,朝夕親侍湯藥。王氏彌留中頻頻以三事囑咐兒子:其一,要為她擇地另葬,不與其父同穴;其二,要辦一所學校,培育鄉裏子弟;其三,要報答幾家至親好友的恩情。這三件事,她死後,蔣介石均一一付諸實現。
蔣母之所以堅持與蔣父分葬,自有原因。蔣肇聰死於1895年。到1913年,蔣介卿、蔣介石兄弟二人正式安葬其父於桃坑山右蟹鉗。墳堆較大,內有4穴,實葬3人,即蔣肇聰及其發妻徐氏、續弦孫氏,空一穴準備留給第二位續妻王采玉。但王采玉不願屈居下位,更不願自己兒子被人議論為第二填房所生,惟恐日後對蔣介石的前程產生不利的影響。蔣介石對其母親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蔣介石謹遵母親遺命,請奉化有名的風水先生到處勘察墳地,最後選定離溪口鎮約1.5公裏的上白岩山魚鱗嶴中壟。據說這裏是最好的龍脈,整個地形象座彌勒佛,墳穴就點在彌勒佛的肚臍眼上。為了防止壓壞龍穴,石器不宜過重,也不能多用石板和水泥。蔣介石每天至白岩山監工興築母親墳塋,並邀集親族之長者、賢者,幫助籌備喪事,於同年11月23日安葬完畢。
這時蔣介石在中國政壇上已初露頭角,母以子貴。因此,接到蔣母去世之訃告,孫中山及譚延闓、林森等國民黨要人,齊致唁電,閩、粵、鄂、湘、滬各處吊客,雲集倚廬。及出殯之時,孫中山派陳果夫代表詣奠,居正、戴季陶等皆來會葬。孫中山祭文,充分肯定蔣母培育孤兒蔣介石之功:“恩勤辛苦,以撫遺孤,養之長,教之成。”“慈愛異常母,督責如嚴師。”孫中山還親自為蔣母題寫墓碑:“民國十年職 蔣母之墓 孫文題”刻在橫碑之正麵。墓碑上麵,扇形應欄,刻有“壺範足式”四字。碑之兩旁有一聯:“禍及賢慈當日梗頑悔已晚;愧為逆子終身沉痛恨靡涯”。下署不孝子周泰,是蔣自撰,張靜江書。胡漢民做墓誌,汪精衛做銘,書法家沈尹默書。墓作饅頭狀,墓前植石楠二株,其他各處廣植樹木,下望山嶽間古木參天,形成一片蒼翠的林海。
到了1923年5月,蔣介石又在離墓址約250米遠的山墩築新式洋房三間,稱為慈庵,冬月工成。12月16日,蔣介石為紀念其母60冥壽,回到溪口,前往慈庵肅拜,並展墓。夜宿庵中。次日,慶慈庵落成,奉曾祖祈增公、曾祖妣毛太夫人、張太夫人;祖玉表公、祖妣徐太夫人;考肅庵公、妣徐太夫人、孫太夫人、王太夫人;及弟瑞青、冥配弟女王氏,五代神主升龕,祭饗如禮。庵的門額,由譚延闓書題。中堂懸孫中山所贈“為國劬勞”、“慈雲普照”二匾。
蔣介石親撰《慈庵記》寫道:“標額曰慈庵,以成先慈建庵供佛未竟之誌,而又配祀先考肅庵公,權合古人祔廟之義也。”具體說建立這個慈庵的主要用意不外兩個:一是因為蔣父與蔣母沒有合葬一穴,把父母神主牌位合在一起,以表示雙親合攏;一是作為蔣回鄉時居住的地方,以示不忘母恩謹守墓園之意。而且,蔣介石於祭祀之後,果然與次子一起在這裏住了大約10天左右。據《蔣總統年表》記載:“是月下旬,息影慈庵,拂案焚香,繞塋撫樹。嶺上寒風,鬆間明月,耐人尋思,與次公子緯國相伴守,穆如也。”此後,蔣每次回家鄉時,總是先到慈庵先住幾天,然後再移居樂亭或妙高台別墅。
1930年春,蔣介石掌握了國民黨和國民政府的最高權力,為了增光門楣,將慈庵舊宅拆除,另在離墓稍遠山嶽平地上築造規模較大的墳莊。其整個布局如下:在白岩山麓豎立一座石牌樓,高6.5米,寬7.9米,有3個門,中門寬3.7米,兩邊之門各寬2.1米。中門上首刻著“蔣母墓道”4個陰字,兩邊雕有花卉、盆景等各種裝飾。從牌樓到墓塚,是一條卵石砌成的小路,長668米,路邊有石凳,夾在一片鬆林之中。進石牌樓行約200米,路側有一座過路崗亭,亭的四周設有長條玻璃窗,亭內能容20人,可以同時站立,四麵眺望。再行約200米,是蔣母墓廬,共12間平房,結構為中西合璧。外門上額題有“墓廬”兩字,進門中間有許多石碑,依壁而立,兩旁是會客室及餐廳,闊度各占2間。住宅在其南首,宅後建有廚房及衛兵居處一幢,另有一道門進出,直通下山墓道。
穿過墓廬大門,便可看到慈庵。門首額題“慈庵”二字,室內掛有蔣母王采玉遺像,照片上有汪精衛的題字:“蔣老伯母遺像,世愚侄汪兆銘。”正中立一石碑,正反兩麵都有碑文。正麵為譚延闓所書之《孫大總統祭蔣太夫人文》,後麵是“孤哀子蔣中正泣述”的《先妣王太夫人事略》,係於右任所書。兩壁還有蔣介石的《哭母文》和《中國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慰勞蔣總司令文》等石刻。此外,還有胡漢民集漢曹全碑字跡題守墓詩:“供養嗟奚及,憂懷與歲長,白雲仍在望,竟擬老家鄉。”譚延闓為題“蔣太夫人像讚”,林森作誅辭。治喪時,張靜江、許崇智等國民黨元老的唁電、挽聯、悼詩等,也都保存在“慈庵”之中。以上這些文字,曾由葉楚愴搜集,編為《哀思錄》印行於世。
新建的慈庵,繼續供奉蔣氏曾祖祈增以降曆代祖先,下至幼弟瑞青之神主牌位。慈庵左邊一個兩室套間,是蔣介石回鄉居住之處。
抗日戰爭勝利後,蔣介石第一次回溪口,吩咐將汪精衛所作墓誌銘的石刻埋入墓道下麵,因為汪精衛失節作了漢奸。現在,經當地人民政府整修蔣母墳墓掘土時,發現了這塊石刻,作為文物予以保存。
蔣介石對於部下謁其母墓很重視。由於通向墓地山坡的路比較陡,卵石路麵容易打滑,國民黨高級將領又多穿皮鞋、皮靴,上山謁墓時行走艱難,所以蔣介石在墓廬特地準備了各種尺寸的軟布鞋,供他們選擇使用。據一位原國民黨將領回憶,蔣介石平時對部下非常嚴肅,惟有謁墓下來,笑容可掬,連說“謝謝”。
蔣介石很早就為自己在家鄉選擇墓地。開始他打算安葬於慈庵母親墓邊。以後看到奉化城北響鈴崗地勢高爽;景物幽美,風水頗佳,就改變主意,選定崗上的仁湖作為自己葬身之地,並且派人在周圍修了一條公路。但是,後來,蔣介石卻長眠於台灣島上,歸葬故鄉的願望沒有實現。
§§第二章 前三位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