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詔輔政,打擊異己
清朝大將鼇拜作為“先帝”順治的“忠臣”,在奉詔輔政之後,卻不自覺地發生了轉變,弄權成了他的第一要務。
順治七年(1650年)十二月,39歲的睿親王多爾袞病死,順治帝福臨以14歲幼齡開始親政。在順治帝親政期間,原來遭受睿親王多爾袞打擊的豪格派得勢,鼇拜因屢受多爾袞貶抑,頗得鄭親王濟爾哈朗喜愛。多爾袞一死,鼇拜即被晉爵三等侯。順治八年(1651年),鼇拜被任命為議政大臣,並晉爵一等侯兼一等騎尉。
不久,鼇拜與索尼、遏必隆、蘇克薩哈四人被授領侍衛內大臣,參預朝政。這樣,以鄭親王濟爾哈朗為首的貴族,掌握了朝中大權,鼇拜從此平步青雲,成為朝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順治十三年(1656年),鼇拜上奏順治帝說:“請陛下三年進行一次大閱兵,以講武事。”鼇拜的奏請得到順治帝的認可,順治帝遂命大臣、侍衛等在禦前較射,以鼇拜為令,統領其事。這一年的十一月,鼇拜在以前征戰中所受的傷複發,臥床不起,順治帝親臨其府第視疾,這使鼇拜覺著榮幸之至。順治十四年(1657年),深得順治帝器重的鼇拜,被授以少保,並兼太子太保。很快,又升遷為少傅兼太子太傅,專門教習武進士。
鼇拜與索尼、遏必隆、蘇克薩哈四人,對順治帝忠心耿耿,深得順治帝與孝莊皇太後的賞識與信任。他們被委任掌握宮廷宿衛的同時,又掌握上三旗實權。他們經常守衛在順治帝和孝莊皇太後身邊,參政議政。太後有事,即通過索尼、遏必隆、鼇拜、蘇克薩哈傳諭;太後有病,鼇拜、索尼、遏必隆、蘇克薩哈四名近侍護衛,晝夜輪流護衛,食息不暇,從而受到順治帝的嘉獎。
就在鼇拜深受寵信之時,順治帝於順治十八年(1661年)正月初七不幸病死,年僅24歲。在他彌留之際,遺詔指定年僅八歲的三兒子愛新覺羅·玄燁為皇太子。正月初九日,玄燁在其祖母孝莊皇太後親自主持下,即皇帝位,改次年為康熙元年。同時,順治帝在遺詔中說:“特命內大臣索尼(正黃旗)、蘇克薩哈(正白旗)、遏必隆(鑲黃旗)、鼇拜(鑲黃旗)為輔臣。伊等皆勳舊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矢忠藎,保翊衝主,佐理政務,告示中外,鹹使聞知。”
在四大輔臣之中,居於首位的索尼是四朝元老,並深得孝莊皇太後的信任與賞識,鼇拜雖然有大功在身,也不敢與之針鋒相對。居於第三位的遏必隆,與鼇拜同屬鑲黃旗,遇事無什麽主見,總是人雲亦雲,隨聲附和。鼇拜對其根本不放在心上。居於第二位的蘇克薩哈,爵位較低,僅為一等男,但地位僅次於索尼。如果索尼死去,蘇克薩哈即有替補其位的可能。這使得鼇拜心存芥蒂,兩人遇事總爭吵不休,以致於成為仇敵。加之黃旗與白旗之間宿怨較深,鼇拜便利用黃、白旗之間的積怨,在正黃旗、鑲黃旗、正白旗之間製造事端,借以打擊蘇克薩哈。
黃、白旗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最早可追溯至清太宗皇太極之時,主要是由於皇太極改旗和圈地所致。皇太極於天命十一年(1626年)九月初一日即汗位,不久便將自己掌握的正白旗、鑲白旗改為正黃旗和鑲黃旗,分別為左、右翼之首,使其地位日益高升。同時,皇太極又將努爾哈赤留給阿濟格、多爾袞、多鐸三個幼子的正黃旗、鑲黃旗改為正白旗、鑲白旗,使其居於左翼之中,地位每況愈下。從此,黃、白兩旗之間便產生了矛盾。
順治初年,清王朝占領北京城的第二天,便下令北京城內的漢人居民一律遷到城外居住,內城由滿洲八旗駐防。在順治元年(1644年)十二月,順治帝下詔說:“我朝建都燕京,期於久遠。凡近京各州縣民人(指漢人)無主荒田,及明朝國舅皇親、駙馬、公、侯、伯、太監等死於寇亂者,無主田地甚多。著戶部概行清查,若本主尚存,或本上已死而子弟存者,量口給與,其餘田地盡行分給東來諸王、勳臣、兵丁人等。此非利其地土,良以東來諸王、勳臣、兵丁人等無處安置,故不得不如此區劃。然此等地土,若滿漢錯處,必爭奪不止。可令各府州縣鄉村,滿漢分居,各理疆界,以杜異日爭端。今年從東來諸王各官兵丁及現在京各部院衙門官員,俱著先撥給田園。其後到者,再酌量照前與之。”這一上諭明確規定了分配田地的辦法,近京各府州縣由此全麵展開了對民間田地的爭奪,稱之為“圈地”。
在圈地過程中,按照規定,依左、右翼次序分配。但攝政的睿親王多爾袞憑借自己的便利條件,擅自將本應屬於鑲黃旗應得的水平府(今河北盧龍)之地給了自己的正白旗,而於保定府(今河北保定)河間府(今河北河間)、涿州(今河北涿縣)等處別撥土地給鑲黃旗。多爾袞的所作所為,當時在黃旗中引起了不滿,但由於當時情勢,並未有人提出異議。
鼇拜為了籠絡黃旗大臣,孤立、打擊蘇克薩哈,又舊事重提,立即引起正黃、鑲黃兩旗大臣的共鳴。加之索尼一向與蘇克薩哈不和,鼇拜遂於康熙五年(1666年)正月,指使兩黃旗旗民上訴,要求更換圈地,造成八旗紛紛要求重新更換圈地的形勢,給孝莊皇太後和康熙帝帶來極大困擾。孝莊皇太後隻好把兩黃旗旗民的上訴讓戶部處理。
戶部尚書、正白旗大臣蘇納海認為不妥,他說:“旗人安業已久,且康熙三年(1664年)已下詔不許再行圈地,請罷議此事。”
蘇納海的阻止,使整拜大為不悅,他竟然假托聖旨讓貝子溫齊等人私自勘地,並於康熙五年(1666年)三月聲稱孝莊皇太後和康熙帝支持鑲黃旗圈換土地,移回左翼之首。這時鼇拜的行徑都是偷偷進行的,其目的是為了造成已遷回左翼之首的事實。鼇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將北京東北順義、密雲、懷柔、平穀四縣之地立即圈撥給鑲黃旗。照這樣一來,戶部複議蘇納海、鼇拜二人的建議時,所議的已不是鑲黃旗是否應該遷回左翼之首,而是如何圈撥土地安置遷回的人口了。
康熙五年(公元166年)秋天,戶部尚書蘇納海、侍郎雷虎等人,依照第一種主張率人前往正白旗所占之地進行丈量,為圈換土地作鋪墊。但已經在自己的土地上耕種20餘年的正白旗旗人堅決反對,怨聲載道;鑲黃旗旗人則堅持非換不可,這樣一來雙方相持不下,以至於土地荒蕪。消息傳至京城,年幼的康熙帝向祖母孝莊皇太後奏報了圈換土地造成良田荒蕪之事,要求孝莊皇太後切責鼇拜等人,中止圈換土地。
就在這時,直隸總督朱昌祚、巡撫王登聯交章上疏。朱昌祚在上疏中說:“臣等履畝圈丈將及一月,而兩旗官丁較量肥瘠,相持不決。且舊撥房地垂二十年,今換給新地,未必盡勝於舊,口雖不言,實不無安土重遷之意。至被圈夾空民地,百姓環訴失業,尤有不忍見聞者。若果出自廟謨,臣何敢越職陳奏?但目睹旗民交困之狀,不敢不據實上聞。仰祈斷自宸衷,即諭停止。”
王登聯上疏說:“旗民皆不願圈地。自聞命後,旗地待換,民地待圈,皆拋棄不耕,荒涼極目,亟請停止。”
朱昌祚、王登聯二人的奏疏,對鼇拜膽大妄為,隨意圈換土地,給老百姓帶來的災難進行了如實奏報,並預以抵製,要求中止其事。同時,戶部尚書蘇納海也認為:“屯地難於丈量,鑲黃旗章京不肯受地,正白旗包衣佐領下人不肯指出地界,宜候明詔中止其事。”並建議撤回有關官員,停止大量換地。
鼇拜聞知直隸總督朱昌祚、巡撫王登聯的奏疏,及蘇納海的決定,驚慌失措,他感到自己處心積慮籌劃的圈換土地之事隨時有被迫中斷的可能,那時自己將會一敗塗地。於是,鼇拜決心先下手為強。
鼇拜以直隸總督朱昌祚、巡撫王登聯及戶部尚書蘇納海辦事不力,遲誤圈換土地為由,將他們三人逮捕,交付刑部審理。他還以朱昌祚、王登聯二人上疏之時,曾將奏疏讓蘇納海看過為由,誣陷他們結黨營私,違背祖製,以激怒孝莊皇太後,置三人於死地。同時,鼇拜還處罰了三名不肯受地的鑲黃旗副都統,將他們撤職查辦。
朱昌祚、王登聯、蘇納海被交付刑部之後,刑部認為律無正條,隻對他們鞭一百,籍沒家產。年僅13歲的康熙帝接到刑部的奏疏之後,知道朱昌祚、王登聯、蘇納海三人本無罪過,隻是因阻撓鼇拜進行圈換土地,將鼇拜惹怒而招致禍端。康熙帝覺著事體重大,便親自出麵,特召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鼇拜四大輔臣,並賜坐詢問案情。鼇拜極言朱昌祚、王登聯、蘇納海三人罪大惡極,要求康熙帝對他們處以重罪。索尼、遏必隆二人則隨聲附和,唯獨蘇克薩哈沉默不語。因為他明白,自己在四大輔臣中,隻占少數,是難以取得勝利的,隻好以緘默表示反抗。
康熙帝雖然年僅13歲,但他卻是非分明,並沒有聽信鼇拜等人的話,仍然以刑部所議對朱昌祚、王登聯、蘇納海進行處罰,婉拒了鼇拜的請求。但鼇拜的權力欲已極度膨脹,他仰仗自己的權勢,竟然矯旨將朱昌祚、王登聯、蘇納海三人處以絞刑。並株連已故的蘇納海族人原戶部尚書英武爾代,將贈與蘇武爾代的官職盡行削去,定罪處罰。鼇拜殺了朱昌祚、王登聯、蘇納海三人之後,強行圈換土地。據撥地侍郎巴格統計,在鼇拜強行圈換土地過程中,鑲黃旗遷移壯丁共40600名,圈換土地123000坰;正白旗遷移壯丁22361名,圈換土地111850坰。
侵淩皇權,終致敗局
當初順治沒有選擇宗室親王擔當輔政大任,而是選擇了異姓大臣。這也許跟他幼年時期多爾袞專權的經曆有關,他不想再出現一位“多爾袞”來操控子孫的天下。不過,權力這個魔杖,能夠改變一個人的心理和行為。鼇拜功臣、忠臣的形象開始漸漸變形,他再也不像從前忠心扶持皇太極的兒子福臨那樣對待福臨的兒子玄燁了。結果,康熙初年,雖然沒有了多爾袞,但卻出現了專權的鼇拜。並且,比起多爾袞來,鼇拜有過之而無不及。
圈換土地事件結束後,鼇拜的權力欲望極度膨脹,企圖取得啟奏權和批理奏疏大權,使自己超過遏必隆和蘇克薩哈,成為僅次於索尼的二號人物,但鼇拜的膽大妄為引起了孝莊皇太後和年幼的康熙帝的高度警惕,對鼇拜開始產生戒備之心,處處小心謹慎。同時,孝莊皇太後和康熙帝也開始對鼇拜嚴加防範起來。
鼇拜為了實現自己的陰謀,私下培養了一大批黨羽,形成了一個集團,隨時準備把持朝政。在鼇拜的私黨中,其弟穆裏瑪受命為靖西將軍,因鎮壓農民起義軍李來亨有功,被超授一等阿思哈尼哈番(世襲二品爵號),執掌兵權。除此而外,成為鼇拜私黨的還有秘書院大學士班布爾善、吏部尚書阿思哈、侍郎泰必圖、兵部尚書噶褚哈、工部尚書濟世、內秘書院學士吳格塞及鼇拜的子侄等,涉及到朝中的方方麵麵。由於這些私黨的參與,鼇拜的黨羽勢力日見膨脹,在朝中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康熙五年(公元1666年),鼇拜授意自己的黨羽吏部尚書阿思哈、侍郎泰必圖二人,提議給每省派遣大臣二人,設衙門於總督、巡撫衙門之旁,以稽察、監視總督、巡撫。鼇拜的意圖很明顯,他不僅要控製朝中大權,還試圖將自己的親信之人派往地方,淩駕於總督、巡撫之上,從而操縱地方大政。此議由於康熙和諸大臣的堅決反對,才不得不作罷。
自從鼇拜挑起事端,重新圈換土地之後,朝內百官惴惴不安,對四大臣輔政產生了恐懼和不安的想法,要求康熙帝親政的呼聲越來越高。
在百官大臣的支持下,輔臣索尼等也於康熙六年(公元1667年)三月奏請康熙帝,要求他親政。索尼在奏疏中說:“世祖章皇帝亦於十歲親政,今主上年德相符,天下事務,總攬裕如,懇切奏請。”索尼上奏不久,於康熙六年(公元1667年)六月死去。索尼的死,使鼇拜想入非非,他想乘機越過遏必隆和蘇克薩哈,成為首席輔臣。
康熙帝見鼇拜更加目中無人,覺著輔政之製已不能發揮它原來的作用,反而對朝廷構成威脅。於是,在康熙六年(公元1667年)七月初三,康熙帝以輔臣屢行陳奏為由,往奏其祖母孝莊皇太後,要求親政,取得了孝莊皇太後的同意,定於七月初七日舉行親政大典。
鼇拜為了使自己的陰謀得逞,在同意康熙帝親政的同時,他絞盡腦汁企圖主持起草皇帝親政大赦詔書,借以撈取政治資本。但康熙帝早已看清了鼇拜的用心,對其不置可否,而是讓他人密擬赦詔,臨期頒行。這使得鼇拜的欲想破滅了,但鼇拜一計未成,又生一計,他以商議啟奏應行事宜為名,試圖將蘇克薩哈拉入自己的陣營,一起把握政權,並且聳人聽聞地聲稱:“恐禦前有奸惡之人暗害忠良,我等應將太祖、太宗所行事例敷陳。”蘇克薩哈已誠心歸政於康熙帝,對鼇拜的卑劣行徑深惡痛絕,他斥責鼇拜說:“教導主子之處,誰有意見各行陳奏,保必共列姓名?”鼇拜見蘇克薩哈不聽從自己,對其懷恨在心,轉而進行陷害。
在康熙帝親政前夕,鼇拜等人隨同康熙帝向孝莊皇太後奏請親政事宜,鼇拜還假意要求謝政。孝莊皇太後客氣地說:“帝尚幼衝,如爾等俱謝政,天下事何能獨理·緩一二年再奏。”
鼇拜的本意隻是試探而已,並非真要歸政,見孝莊皇太後一客氣,他便乘機說道:“主上躬親萬機,臣等仍行佐理事宜。”為自己繼續拖延謝政時間、把持朝政找借口。
康熙六年(公元1667年)七月初七,康熙帝舉行親政大典。這一天,14歲的康熙帝身著龍袍,頭戴皇冠,禦太和殿,躬親大政,諸王以下文武百官,上表行慶賀之禮,宣詔天下。從此,康熙帝開始執掌政權,成為真正的君主。康熙帝在親政前後,任用他人密擬赦詔,表明輔政大臣的權勢已經今不如昔,但在朝班位次上輔政大臣仍然排在親王之上,繼續掌握批理章疏大權。特別是鼇拜擁有一大批身居高官的私黨,就連敬謹親王蘭布、安郡王嶽東、鎮國公哈爾薩等人,也先後設法諂附鼇拜。尤其在上三旗中,鼇拜已居絕對優勢,不僅鑲黃旗完全聽他指揮,而且使得正黃旗也隨聲附和,蘇克薩哈為首的正白旗則遭受到嚴重的打擊和削弱。這樣,鼇拜更加囂張。當時宮廷宿衛的任務完全由上三旗承擔,侍衛以鼇拜勢大,對其十分懼怕,甚至盲目崇拜,竟有人進奏時吹捧他為聖人。鼇拜為了擴張自己的勢力,竟然在錄用官員之時降低要求,籠絡人心。鼇拜的專權跋扈,得到了遏必隆的依附。這不僅使康熙帝難以實際親政,而且也對整個愛新覺羅氏皇族受到了威脅。
對鼇拜一向鄙視的正白旗輔政大臣蘇克薩哈,不甘心與之同流合汙,但又見其勢大,自己勢單力薄,便產生退隱之念,在皇帝親政之後第六天便上奏請求致仕,但同時,他又在自己的奏疏中隱約道出鼇拜把持政局蠻橫無理,自己隻好隱退。另外,他也試圖以自己隱退的行動迫使鼇拜、遏必隆也相應辭取輔政之職,交出權力。但康熙帝對蘇克薩哈的困境及其一片苦心一無所知,見他奏請要去守陵,頗為疑惑,便派米斯斡等人前往查問。
鼇拜本來對蘇克薩哈以懷怨恨,時常找機會進行陷害,他便借此對蘇克薩哈大作文章,矯旨指責蘇克薩哈說:“茲蘇克薩哈奏請守陵,如線餘生得以生全。不識有何逼迫之處,在此何以不得生,守陵何以得生?朕所不解。著議政王貝勒大臣會議具奏。”
當時,國史院大學士巴泰極力抵製鼇拜專權。鼇拜為了將蘇克薩哈處死,在議政王大臣會議議論蘇克薩哈之事以前,把可能持異議的大學士巴泰等人拒之門外,自己完全控製了議政王大臣會議。在議論蘇克薩哈的所謂罪行時,鼇拜的私黨班布爾善不問青紅皂白,給蘇克薩哈編造了不欲歸政等24項罪狀,要求把奸詐欺飾,存蓄異心的蘇克薩哈,以大逆罪論處,與其長子內大臣查克旦均處以磔刑,其餘六個兒子、一個孫子、兩個侄子皆處斬立決。並將蘇克薩哈的家產籍沒,妻孥皆交付內務府。正白旗旗人前鋒統領白爾赫圖、侍衛額爾德也處斬立決。
鼇拜將議政王大臣會議議論的結果上奏康熙帝之後,康熙帝這才醒悟,知道鼇拜挾怨構罪,不答應鼇拜的奏請。鼇拜驕縱蠻橫,竟然在康熙帝麵前攘臂上前,累日強行奏請。最後,康熙帝隻好將蘇克薩哈的磔刑改為絞刑,其他均按鼇拜的奏請執行。
蘇克薩哈一家大小冤死之後,四大輔臣之中僅剩下鼇拜和遏必隆兩人,而遏必隆又是個老好人,遇事沒有主見,處處依附鼇拜,這就使得鼇拜真正成為一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
鼇拜矯旨殺死蘇克薩哈之後,更加放縱。凡起坐班行,自動列於遏必隆之前,以首輔自居。對於朝中政事必先於私家議定,然後上奏施行。常常把啟奏官員帶往私門酌商,如果有人自行啟奏,事先不同鼇拜商討,他便嗔怒不已。在康熙帝麵前,凡事不按常理進奏,多以過去的疏稿呈上,逼其依允。更過分的是,鼇拜常常當著康熙帝的麵,嗬叱大臣,攔截章奏。在康熙帝的眼裏,鼇拜的作威作福的卑劣行徑已經達到了令人無法容忍的地步。
在康熙六年(公元1667年)六月初一,內弘文院侍讀熊賜履遵旨條奏四事給康熙帝。他在奏疏裏說:“我國家章程法度,其間有積重難返者,不聞略加整頓,而急功喜事之人,又從而意為更變,但知趨目前尺寸之利以便其私,而不知無窮之弊已潛倚暗伏於其中。請將國家製度詳慎會議,勒鹹會典,頒示天下。”
鼇拜得知熊賜履的奏疏之後,大為惱怒道:“是劾我也!”於是,他時時要求康熙帝以妄言治熊賜履的罪,並且請申禁言官,不許他們上書陳奏。
康熙拒絕道:“他自陳國家大事,與爾何幹?”但在當時,康熙帝仍希望鼇拜重新改過,克保功名,特意命鼇拜於二等公外加一等公,並以其子那摩佛襲二等公爵位。到了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又加鼇拜太師,其子那摩佛為太子少師。康熙帝所希望的感恩悔罪的目的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鼇拜反而更加驕橫,毫無悔過之意,甚至出現公然抗旨的事情。在朝賀新年時,鼇拜竟也身穿黃袍,僅帽結與康熙帝不同。
鼇拜的私黨瑪爾賽死後,部臣請求賜予諡號,康熙帝不允許,並降旨說:“有何顯功,不準行。”但鼇拜根本不把康熙帝的旨意當一回事,竟然擅自賜瑪爾賽諡號。在鼇拜的慫恿下,其私黨大學士班布爾善也敢怠慢康熙帝,奏事時,諭旨稍有不合意之處,便忿然而出。當時,參與議政的蒙古都統俄訥、喇哈達、宣理布等人不肯依附鼇拜,鼇拜便擅自裁止蒙古都統,不許他們再行議政。當喀爾喀蒙克畢什克圖之子來歸時,康熙帝準備封其為公,但鼇拜的私黨班布爾善竟然以為過分,囑令理蕃院,說以後蒙古不必照此例優封。
鼇拜及其私黨的抗旨專斷,使康熙帝徹底明白了他們結黨亂政的醜惡麵目,對鼇拜原有的一點幻想也破滅了,開始和鼇拜展開鬥爭。有一次,康熙帝聽政之時,得知有一位大臣援引恩詔誤赦一人,便問大學士李爵如何處理此事,李爵說:“既已誤赦,宜聽之便。”康熙帝別有深意地說:“宥人可聽其誤,若殺人亦可聽其誤乎?”暗裏表明自己對鼇拜抗旨冤殺蘇克薩哈等人的事情,他是不會就此甘休的。
年輕的康熙帝對鼇拜的警告和不滿,使朝中的正直大臣感到了希望所在。
康熙七年(公元1668年)九月,已升遷為秘書院侍讀學士的熊賜履又一次上奏說:“朝政積習未祛,國計隱憂可慮。”並引用宋代理學家程頤“天上治亂係宰相”一語,提醒康熙帝要使朝政有序,必須除掉鼇拜。康熙帝認為時機尚不成熟,為了不讓鼇拜發覺,便斥責熊賜履妄行冒奏,以沽虛名。鼇拜便乘機以妄行冒奏之罪,擬將熊賜履降二級調用。康熙帝實際上並沒有怪罪熊賜履的意思,其目的是為掩蓋鼇拜的耳目,雖然康熙帝處處聲稱要處罰熊賜履,卻始沒有采取行動。實際上,康熙帝已在悄悄部署各項工作,準備鏟除鼇拜這個權奸。
康熙帝特意精選了一些少年侍衛、拜唐阿(即執事人),平日裏專為撲擊之戲,並成立了善撲營。後來在召見鼇拜之時,趁其不備,令善撲營的侍衛拿下了鼇拜。
接著,康熙命議政王大臣等審訊鼇拜。大臣們審實後,宣布鼇拜30條罪狀,應處以革職、立斬。當時鼇拜請求覲見康熙,讓康熙看他為救康熙祖父皇太極而留下的傷疤。結果,累累傷痕和對上兩代皇帝的功績,終於使他保住了性命。康熙也確實是念及鼇拜資深處久,屢立戰功,且無篡弑之跡,遂對他寬大處理,免死禁錮。其黨羽或死或革。不久,鼇拜就在禁所死去。
§§第六編 看待書生之勇與武夫之智的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