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而定太子
寇準從外戚、宦官、權臣這三種在曆代王朝曾經控製朝政,危及皇權的因素出發,為宋太宗謀劃太子人選定立標準。這既符合宋太宗鞏固皇權的目的,又解決了繼承人的問題。
宋太宗晚年身體欠佳,朝中大臣馮拯等人上疏勸他早立太子,他卻勃然大怒,把上奏之人貶到嶺南。其實,確立太子一直是太宗晚年的一塊心病,隻是因為兒子太多,且品德才學良莠不齊,身邊又沒有一個特別信得過的大臣可以商量,所以在確立太子問題上遲遲未決。寇準從青州被召回身邊後,太宗覺得這位耿直果敢的年輕大臣對大宋王朝一片赤心,是最可信賴的,他就把寇準叫到身邊,詢問他立儲之事。
寇準思索了一會兒說:“陛下替天下人選擇君主,不可以跟婦人謀劃,不可以跟宦官謀劃,也不可以跟近臣謀劃;希望陛下自己選擇在天下人心中有威信有名望的人為太子。”
大宗皇帝迷惑不解地問:“為什麽不可以和婦人商量?”
寇準鄭重地說:“陛下知道平定諸呂的故事吧?劉邦死後,皇後呂雉執掌朝政,重用外戚。惠帝死後,呂雉讓她的侄子呂產、呂祿等當上了南北軍的將軍。這樣,呂後和諸呂就控製了軍政大權。呂後剛死,諸呂集團企圖奪取西漢皇位。當時西漢老臣陳平、周勃為了挽救朝廷,聯絡劉氏王侯的軍隊,迫使諸呂交出兵權,殺死呂產。隨後,陳平、周勃擁立劉邦的兒子劉恒為帝,就是漢文帝,這才保住了漢朝天下。由此可知,與婦人謀,皇權很可能被外戚所奪,對宋室不利。”
太宗皇帝恍然大悟地說:“愛卿說得很對,自古以來,賢良婦人是不可多見的。愛卿再說一說,為什麽不能與宦官謀劃呢?”
寇準神態安然,說道:“陛下聽說過趙高篡權的故事吧。趙高是秦始皇的一個宦官,深得秦始皇的信任,讓他當十八子胡亥的法律教師,後來又為秦始皇掌管印信、文書等事。本來,扶蘇是太子。但秦始皇一死,趙高便串通胡亥,脅迫丞相李斯,偽造秦始皇詔書,立胡亥為太子。又假造詔書一封,給扶蘇和蒙恬加上不忠的罪名,派人拿著假詔書去逼死扶蘇,逮捕蒙恬。然後,把胡亥立為二世皇帝。趙高從此把持了朝廷大權。所以,與宦官謀劃,皇權很可能被他們所竊取。”
太宗皇帝聽著,不住地點頭。接著問道:“為什麽不能與近臣謀劃呢?”
寇準胸有成竹地說:“那例子就更多了。比如春秋時,齊桓公寵幸的近臣易牙,他聽齊桓公說自己的病須吃小孩的肉才能治好,回到家便殺死了自己的兒子,蒸成羹獻給齊桓公,深得齊桓公的信任。但是,等到齊桓公病重不能參預政事時,易牙就下了毒手。他與豎刁、開方等人把齊桓公關閉起來,不準外人接觸,不給飯吃,不給水喝。齊桓公一死,他們便殺害群臣,奪取權柄。因此,臣以為,必須陛下親自為天下人選擇太子。”
寇準的一席話,深深地打動了太宗皇帝。太宗皇帝思索了一會兒,用信賴的目光打量著寇準,屏退左右的人,對寇準說:“襄王元侃可以嗎?”
寇準忙說:“了解兒子,沒有比父親更清楚的了。望陛下不必再問外人,早日決定。”
太宗皇帝於是就決定立襄王元侃為皇太子,改名恒。皇太子元侃到宗廟行立嗣之禮回來,京城的人擠在道路上高興地跳躍歡呼:“真是少年天子啊!”太宗皇帝聽了不高興,召來寇準問:“民心很快地歸向了太子,要把我放到什麽地位上去?”
寇準不慌不忙,行禮祝賀道:“全國人民擁戴太子,不正是人民擁護陛下的英明決策嗎?這正是國家的洪福,陛下應該高興才是。”
太宗皇帝轉憂為喜,忙進後宮告訴皇後嬪妃知道,宮中人紛紛前來向皇帝道賀。於是太宗皇帝召寇準飲宴,君臣歡飲大醉方休。
果斷勇毅保社稷
寇準力促宋真宗親征,鼓舞了宋軍的士氣,取得澶淵之戰的勝利,宋軍不但有效地阻止了敵人,而且為反攻創造了極其有利的條件,使遼國不得不進行和談。
寇準反對和談,在當時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之下,其決策是正確的。首先,遼國戰場失利,糧草不繼,且對峙多日,師老兵疲。而宋軍則士氣旺盛,求戰意識強,加上本土作戰,後勤有保障,隻要進一步切斷遼軍糧草,遼軍完全可以打敗,而其後的形勢發展也果如其所料。雖然後來在弱君佞臣的掣肘之下,收複幽雲十六州的宏偉計劃未能得以實現,而是締結了“澶淵之盟”,但這仍然算得上是比逃跑投降要好得多的結果。
景德元年,遼聖宗皇帝及蕭太後親率號稱20萬騎兵,大規模南下,於當月二十二日到達河北唐河,圍攻定州。定州未破,遼軍繞道而行,經祁州、深州、冀州、大名等地,深入到澶州(今河南濮陽),大有向宋朝京師東京進軍之勢。
麵對遼國咄咄逼人的氣勢,真宗和滿朝文武驚慌失措,毫無良策。危難之際,以英勇果敢著稱的寇準被推上了前台。景德元年八月,真宗任命寇準為宰相,要他負責解除遼軍的威脅。
不久,遼軍包圍了瀛州,直逼貝州、魏州,朝廷內外震驚恐懼。參知政事王欽若主張逃跑,他暗勸真宗放棄汴梁,遷都金陵;又有人勸真宗逃往成都。真宗猶豫不決,便召寇準商議。寇準力主抗遼,對主張逃跑之人恨之入骨,他心知是王欽若等人的主張,卻佯裝不知說:“誰為陛下出的這種計策,罪該處死。如今陛下神明英武,將帥團結一致,如果禦駕親征,敵軍自然會逃走,為什麽要拋棄宗廟社稷,遠逃楚、蜀之地呢?如果那樣,大宋必然人心崩潰,軍心渙散,敵軍會乘勢進攻,長驅直入,大宋的江山還能保住嗎?”一席話,說得真宗大受震動,決定禦駕親征。
真宗和文武大臣率軍從京師出發,向北進發。當大軍到達韋城,遼軍已攻到澶州北城,真宗驚恐萬分,信心全無,又打算南逃。寇準堅定地說:“目前敵人已經臨近,人心恐懼,陛下隻可前進一尺,不可後退一寸!北城的守軍日夜盼望著陛下的車駕,一旦後退,萬眾皆潰。”在寇準的堅持下,真宗率眾臣勉強到達了澶州南城。此時,隔河相望的北城戰事正酣,真宗和眾臣不敢親臨前線,不願渡河,寇準堅決請求真宗過河,他說:“陛下如果不渡過黃河,那麽人心就會更加危急;敵軍的士氣沒有受到震懾,他們會更加囂張。隻有陛下親臨北城,才是退敵的惟一辦法。更何況我軍救援部隊已經對澶州形成了包圍之勢,陛下的安全已經有了保障,還有什麽顧忌不敢過河呢?”他見仍說服不了真宗,就把殿前都指揮使高瓊叫到跟前,要他力勸真宗。高瓊對戰事相當了解,他對真宗說:“寇大人方才所言極是,將士們都願拚死一戰,隻要陛下過河親臨陣前,士氣必然大振,定能擊退敵軍。”真宗無奈,隻得答應過河。
到了北城,真宗登上城樓觀戰。正在城下浴血奮戰的宋軍將士,看到城樓之上的黃龍禦蓋,歡呼震天,聲聞數十裏,軍威大振。他們呐喊著衝向敵陣,遼軍被宋軍士氣所懾,銳氣頓消,潰不成軍。
此戰勝利後,真宗回到行宮,留寇準在城樓之上繼續指揮作戰。寇準治軍有方,命令果斷,紀律嚴明,很受士兵擁護。在他的指揮下,遼軍幾次攻城都被殺得大敗而還,主帥蕭撻覽也被射死。真宗在行宮之中對前線戰事不太放心,多次派人前來打探戰況,探子每次都見到寇準和副帥楊億在一起飲酒說笑,就回去稟報真宗。真宗高興地說:“寇準這樣,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呢?”
遼軍雖號稱20萬,卻是孤軍深入,糧草不繼,隨時有被切斷歸路的危險。蕭撻覽一死,遼軍人心惶惶,更無鬥誌,於是便派人送來書信,請求講和。條件是宋朝每年給遼國大量絹銀,遼軍就退兵,並且永不再犯中原。寇準想乘勝收複幽雲十六州,所以堅決不答應議和。但真宗對戰爭早就厭倦,在求和派的勸誘下,對兩國結盟議和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一幫貪生怕死的官員又在背後放出謠言,說寇準利用打仗以自重,野心很大。迫於謠言的壓力,寇準隻得同意兩國議和,締結盟約。
真宗派大臣曹利用作為使節到遼軍帳營中簽訂結盟條約,並商討“歲幣”之事。臨行之前,真宗對他說:“隻要遼兵速退,‘歲幣’數目在百萬之內都可以答應。”寇準卻暗中又把曹利用召到帳內,對他說:“雖然有皇帝的敕令,但你在與遼使簽約時,答應的數目不得超過30萬,否則,提頭回來見我。”
這年十二月,宋遼雙方終於在澶州達成協議:遼軍撤出宋境,遼皇帝向宋皇帝稱兄,兩國互不侵犯,和平共處;宋每年撥給遼“歲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這就是曆史上著名的“澶淵之盟”。
澶淵盟後,河北戰事平息,北疆人民得以安居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