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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安祿山洛陽稱帝,唐玄宗離京出走

  安祿山於天寶+四載十一月初九日在範陽開始反唐,到十二月十二日攻陷東翻洛陽,這樣迅速的取俱勝利,自然使安祿山感到春風得篇。於是,他於第二年正月初一,就改元稱帝,踢出了要取唐而代之的本來麵目。盡管在其所到之處,也曾遭到廣大軍民的激烈反抗,使其陷於危機之中,但由於玄宗政權極其腐斂,軍隊不堪一擊,故而使安祿山的處境很快轉危為安。總而言之,玄宗政權的腐斂,不能組織有效的抵抗;又經常作出錯誤的決策。給安祿山提供了可乘之機。這就是安祿山叛亂得皿不斷發展的藺提條件。唐軍潰退,封常清、高仙芝被殺。

封常清與高仙芝早有交往,最後兩人同時被殺,共為冤魂,是玄宗政權腐敗的重要豐例。由於玄宗的昏庸,不了解實際情況,作出錯誤的決策,致使能征善戰的將軍身首異處。由此可見,玄宗政權必然是麵臨末日,難以繼續下去了。

封常清,蒲州椅氏人。其外祖父因犯罪流放到安西,他隨外祖讀書,成績甚好。他看都知兵馬使高仙芝很有才+,遂要求為其侍從。由於作戰有功不斷升遷,到天寶十一載,他就是安西四鎮節度使了。安祿山叛亂後,封常清回到長安,玄宗問他平叛之策,因他對安祿山蓄謀已久、早有叛亂的準備估計不足,故而發出豪言壯語,主動請纓,出師平叛。不料,武牢失敗,洛陽陷落,使他羞愧萬分。在他收拾餘眾,退到陝州的時候,他就清楚地認識到安祿山叛亂不是輕而易舉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封常清到達陝州時,陝郡太守竇廷芝已經棄城而逃往河東,吏民也紛紛四處逃散,這種淒涼的氣氛,更加重了他失敗而悲憤的心情。他根據自己與叛軍作戰的體會,對駐守在陝州的高仙芝說出了心裏話。他說:“常清連日血戰,恥鋒不可當。且潼關無兵,若賊泵突入關,則長安危矣。陝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據渡關以拒之。”高仙芝接受了這個建議,同意撤兵潼關。

高仙芝,高麗人。他初從軍河西,因其勇敢善戰,甚受重視,到開元末年。他為安西副都護、四鎮都知兵馬使。後因對吐蕃作戰有功,到天寶六載十二月升為安西四鎮節度使。安祿山叛亂後,玄宗任命榮王李碗為元帥,高仙芝為副元帥,率軍東征。天寶卜四載十二月初,高仙芝和監軍邊令誠到達陝州封常清從洛陽戰敗撤軍到陝州後,根據自己的親身體會認為臨時招募起來,未經嚴格訓練的軍隊難以抵抗叛軍的進攻,所以,和高仙芝共同退守渡關。他們撤退回時,由於叛軍跟蹤而至,唐軍混亂不堪,潰不成軍,士馬自相踐踏。死傷甚多。這樣的軍隊,顯然不堪一擊。由此看來,封常清和高仙芝退守憧關的主張,是從實際出發,量力而行的。

隨高仙芝東進的監軍邊令誠,本來不懂軍事,但他對高仙芝的軍事行動卻常常橫加幹涉。其實,早在高仙芝對吐蕃的屬國小勃律作戰時,邊令誠就在高仙芝軍中,高仙芝出奇勝敵,邊令誠畏縮不前。由於高仙芝大獲全勝,邊令誠才不得不承認高仙芝作戰有功。這時,他看到高仙芝從陝州直退憧關,大為不滿,遂上奏玄宗,盛加高仙芝之罪過。

邊令城上奏玄宗道:封常清誇大叛軍的聲威,恐嚇士眾,高仙芝棄地數百裏,又盜減兵士糧晌及皇帝賜物。玄宗輕信邊令城,怒不可遏,遂派邊令誠立斬高仙芝與封常清。本來,封常清戰敗後,三次派人上表陳述與叛軍交戰的實際情況,希望玄宗能夠知道前方的戰況,但玄宗根本不見封常清的使者。封常清無可奈何,隻得親自前往長安,求見玄宗。不料,到了渭南,就得到了他被削去官爵,令其到高仙芝軍中以普通軍士身份戴罪立功的消息。當然,他隻能再回到潼關。

邊令誠到了渡關,當眾宣布了玄宗旨意:封常清自知必死,遂將已經擬好的一個上表托邊令誠上呈玄宗。其表文的內容是:“臣自城陷已來,前後三度遣使奉表,具述赤心,竟不蒙引對。臣之此來,非求苟活,實欲陳社梭之計,破虎狼之謀”也就是要根據自己的親身體會,說明雙方力量的對比他說:’‘臣所將之兵,皆是烏合之徒,素未訓習。率周南市人之眾,當漁陽突騎之師,尚猶殺敵塞路。血流滿野”我即使挺身而出。血染月疆場,又怕助長敵人的氣焰,挫傷王師的銳氣。既然戰敗,罪有應得。最後又說:“臣死之後,望陛下不輕此賊,無忘臣言,則冀社被複安,朔胡敗覆,臣之所願畢矣”封常清被殺,陳屍於粗席之。

高仙芝自外回來,看到封常清已死,悲慘萬分,同時,也感到自己的命運不可挽回,所以,他自動走到封常清就刑之處,然後當眾表白道:“我退,罪也,死不辭,然以我減截兵糧及賜物等,則誣我也”接著,他就對邊令誠說:“上是天,下是地,兵士皆在,足下豈不知乎!”麵對這種義正辭嚴的斥責,邊令城當然不敢正麵答話。最後,高仙芝對其心愛的士兵們大呼道:“我於京中召兒郎輩,雖得少許物,方與君輩破賊,然後取高官重賞。不謂賊勢憑陵,引軍至此,亦欲固守漁關故也。我若實有此,君輩即言實;我若實無之,君輩當言枉”平時,高仙芝愛護士兵,士兵敬重高仙芝,兵將之間情意深厚。這時,看到高仙芝麵臨利場,無不悲憤交加,遂不約而同的齊聲呼口:“枉”盡管如此,這位剛惶自用的宦官還是使高仙芝身首異處了。

事實證明,封常清、高仙芝確實是無辜的冤死者。指責他“減截兵糧”完全是無中生有。例如,高仙芝駐守陝州時,陝州境內的太原倉存有大量錢絹,高仙芝並沒有私自取用。在其臨撤退時,為了使這些錢絹免落叛軍之手,遂將這些錢絹分給將士,剩餘部分完全焚毀。這說明高仙芝決不是見利忘義之徒。在他臨刑前眾士兵齊聲呼“枉”,正是眾士兵公開證明他沒有“減截兵糧及賜物”。不言而喻,兩位能征善戰,又受士兵擁護的將軍被冤枉而死,又是玄宗政權極其腐敗的鐵證。封常清、高仙芝是在前線直接抵抗叛軍西進的將領,玄宗殺了他們,眾士兵痛感失去敬愛的統帥而無所適從;而安祿山則快感玄宗為他們除去了前進道路土的障礙。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舉措,助長了叛軍的囂張氣焰,削弱了唐軍抗敵的士氣。為叛軍攻克潼關,直搗長安創造了有利條件。得民心者興,失民心者亡。這又是一個典型的事例。玄宗政權就是因為腐敗而失去民心,最後退出曆史舞台的。

安祿山自稱大燕皇帝

封常清、高仙芝放棄陝州,退守潼關。安祿山立即派其將崔乾佑進駐陝州。在唐軍不斷潰退的形勢下,臨汝、弘農、濟陰、嵩陽、雲中〔今山西大同)等地都先後降於安祿山。接連不斷的勝利,使安祿山更加得意忘形。本來,他還想親自率軍進攻潼關,已經兵行至新安,由於顏杲卿、顏真卿在河北反抗叛軍的聲勢越來越大,他才義回到洛陽。

安祿山叛亂的目的,不隻是要取得洛陽,而是要改朝換代,取唐而代之。所以,他很快就要建國稱帝了。至德兀年正月初一,安祿山在洛陽自稱大燕皇帝,改元聖武,封其子安慶緒為晉王、安慶和為鄭王,以達奚均為侍中,張通儒為中書令,高尚、嚴莊為中書侍郎。儼然像是一個小朝廷的規模。

叛軍攻陷潼關

封常清、高仙芝被殺以後,潼關必須另有重要將領率軍把守。這時,河西、隴右節度使哥舒翰正在長安家中養病。因其戰功卓著,素有威名,而且和安祿山積怨甚深,故而玄宗召見他,要他出鎮憧關。哥舒翰以病為由,一再推辭,玄宗不允。遂被任命為兵馬副元帥,率領各部軍隊以及高仙芝舊部,共20萬人,駐守潼關。

哥舒翰,係突騎施酋長哥舒部落的後裔,父名道元,為安西都護將軍、赤水軍使,世居安西。他家富於財,好俠義,喜飲酒。他在長安遭到長安尉的歧視,憤然至河西謀出路,後為節度使王忠嗣衙將。他好讀《左氏春秋傳》、《漢書》,學識淵博,而且還疏財重氣受人敬仰。由於其對吐蕃作戰有功,天寶六載被任命為隴右節度使,天寶十二載又加河西節度使。

至德元年正月初十,玄宗為了鼓勵哥舒翰為其賣命,又加其為尚書左仆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正月十一日,安祿山命其子安慶緒進攻嵩關,結果被哥舒翰打退。

在叛軍的進攻稍有緩和的時候,唐朝廷內部的矛盾又很快激化了。本來,楊國忠專橫跋雇,有很多人對他十分不滿,再加上安祿山以楊國忠為名進行叛亂,更使很多人對楊國忠恨之人骨。因此,王思禮暗中勸哥舒翰道:“祿山阻兵,以誅楊國忠為各,公若留兵三萬守關,悉以精銳回誅國忠。此漢挫七國之計也,公以為何如?"哥舒翰內心同意,但未敢明確表態。王思禮又要求允許他以30個騎兵把楊國忠劫持到潼關殺死。哥舒翰反對道:如果這樣,就是哥舒翰造反,而不是安祿山造反了。

哥舒翰雖然沒對楊國忠采取措施,但已經走露了消息,楊國忠自感麵臨危機,遂向玄宗奏道:根據兵法,“安不忘危,’嵩在潼關雖有哥舒翰的強大駐軍,如果沒有後備力量,“萬一不利,京師得無恐乎!請選監牧小兒三千訓練於苑中”顯然,這是為了人身周圍的安全。玄宗同意這個主張。楊國忠因身領劍南節度使,故以劍南軍將李福、劉光庭共同負責訓練監牧小兒。另外,楊國忠又奏請玄宗批準,臨時召葬1萬上卒,屯於愉上,由其親信杜乾運統帥。

楊國忠的公開舉動,必然引起哥舒翰的注意。因為他名為抵禦叛軍,實際上是為了對付哥舒翰。哥舒翰請求玄宗同意,瀟上的杜乾運部由他統一指揮。這樣,實際上又架空了楊國忠。但哥舒翰還不放心,遂以議論軍事為由,召杜乾運到漁關,將其斬首。這樣一來,楊國忠與哥舒翰的矛盾更加激化了。

本來,哥舒翰是在養病期間被迫走上前線的,這時,由於楊國忠的猜疑,使他更加優心忡忡,病情日益嚴重。於是,他把軍務大事全部委托行軍司馬田良丘主持。田良丘優柔寡斷,缺乏統率全軍之才能,又把步兵、騎兵分開,使王思禮負責騎兵、李承光負責步兵,王思禮與李承光又互爭高下,難以統一指揮,再者,哥舒翰用兵嚴而對士卒體恤不夠。這些因素,都嚴重影響著軍隊戰鬥力的發揮。

至德元年六月,安祿山在陝州的將領崔乾佑,故意製造假象,迷惑唐軍。表麵看來,崔乾佑兵不足4000,而且還都是瘦弱無力的士卒,好像根本不堪一擊,玄宗知道這些情況,認為是打擊叛軍的好機會,遂命哥舒翰東進,收複陝州、洛陽。哥舒翰持不同意見奏道:“祿山久習用兵,今始為逆,豈肯無備!是必贏師以誘我,若往,正墮其計中。且賊遠來,利在速戰;官軍據險以扼之,利在堅守。況賊殘虐失眾,兵勢日暨。將有內變,因而乘之,可不戰擒也。要在成功,何必務速!今諸道征兵尚多未集,且請待之。”同時,郭子儀、李光弼也同樣認為:“請引兵北取範陽,覆其巢穴,質賊黨妻子以招之,賊必內潰。關大軍,唯應固守以弊之,不可輕出”根據實際情況,哥舒翰、李光弼、郭子儀等人的主張是正確的。因為漁關唐軍是臨時湊集起來的軍隊,而且還有王思禮、李承光等內部的步調不一,戰鬥力必然不強。反之,叛軍明顯的是用誘騙之計促使唐軍出擊,然後動用埋伏的力量,突然襲擊,消滅唐軍。顯而易見,固守潼關,必然使叛軍的陰謀難以得逞。

事與願違,哥舒翰的主張根本不能實現。因為楊國忠惑疑哥舒翰有意與他作對,遂鼓動玄宗說:在叛軍力量薄弱。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哥舒翰逗留不前,將要失去戰機。玄宗相信了楊國忠,接連不斷派遣宦官督促哥舒翰進兵。哥舒翰無可奈何,撫胸痛哭,於六月初四,帶兵出關。

六月初七,唐軍與崔乾拓叛軍在靈寶西原相遇。崔乾佑據險防守,南靠山,北近黃河,中間隘道70裏。六月初八,雙方展開會戰。崔乾佑埋伏重兵於險要之地,哥舒翰與田良丘在黃河中乘船觀察敵情,看到的崔乾佑兵為數不多,遂督促諸軍繼續前進。王思禮等率5萬精兵居前,龐忠等領兵拍萬繼之於後,哥舒翰派兵3萬了黃河北岸土山上鳴鼓以助軍威。麵對這種形勢,崔乾佑出兵不過1萬來人,而且還是“什什五五,散如列星,或疏或密,或前或卻”軍容甚不嚴整,不像打仗的樣子。顯然,這是一種騙局。但唐軍毫不介意,反而笑叛軍無臨戰準各。其實,崔乾佑把梢兵埋伏於陣後,會戰開始,叛軍僵旗好像要逃退的樣子。這樣以來,唐軍更為鬆懈無備了。

在唐軍完全陷人圈套思想麻痹以後,叛軍埋伏的精兵突然發動進攻,叛軍居高臨下,用木石下滾,大量殺傷唐軍。由於道路狹隘,兵眾擁擠,槍架施展不開,不能發揮作用。哥舒翰遂以蔑車駕馬為前驅,欲衝出重圍。不料,午後東風驟起,崔乾佑用草車數十乘堵塞既車不能前進,然後縱火焚燒。霎時間,煙霧彌漫,唐軍士卒睜不開眼睛,以為叛軍就在煙霧之中,故而自相廝殺,有時又向煙霧中亂箭齊放,直至傍晚,箭已用完,才弄清楚根本沒有敵人。這時,崔乾佑命其同羅族梢銳騎兵從南山繞道唐軍背後,突然襲擊唐軍。唐軍腹背受敵,首尾不能相顧,故而一片混亂,潰不成軍。有的棄甲逃人山穀之中,有的在互相擁擠之中被擠人黃河淹死。後軍見前軍失敗,也全部潰亂,“死者數萬人,號叫之聲振天地,縛器械,以槍為揖,投北岸,十不存一二氣哥舒翰與摩下數百騎從黃河北岸向西,從首陽山西渡黃河,到達關內。其餘部眾又多從憧關退回。退回之慘狀,目不忍睹。本來,為了防止叛軍的進攻,在漁關外挖了三道壕溝,每道壕溝都是二丈寬,一丈深。這時,失敗的唐軍毫無秩序地潰退下來,爭先恐後,都想早人關內。這三道壕溝反而成了自己後退的障礙。不少士卒妄圖超越壕溝,但由於溝寬難越,很多人馬墜下溝內,須臾之間,溝被人馬填滿,後來者就從填在溝中人馬身上通過。就這樣狼狽不堪的逃回者,才隻有8000餘人。六月初九,崔乾佑攻克潼關。

哥舒翰人關,到了關西釋,張榜收集潰散的士卒,打算再守漁關。不料。蕃將火拔歸仁為首的百餘人包圍了關西驟,迫使哥舒翰向叛軍投降。哥舒翰不從,火拔歸仁威脅他道:“公以炭十萬眾一戰棄之,何麵目複見天子!且公不見高仙芝、封常清乎?請公東行”同時,還把哥舒翰縛在馬上,逼其東行。當然,封常清、高仙芝被殺的慘狀,哥舒翰必然記憶猶新。於是,哥舒翰也就不再拚命反對,勉強投降叛軍了。

哥舒翰被送到洛陽,遭到安祿山的一番羞辱後。還想為安祿山勸說各地抵抗叛軍的官員投降,為其立功。不料,一事無成,結果被安祿山軟禁起來。那個逼迫哥舒翰投降的火拔歸仁也沒有得到好的結果,而是被安祿山以“叛主,不忠不義,的罪名殺掉了。

唐軍在潼關失敗以後,安祿山的影響進一步擴大了,河東、華陰、上格、馮等地防禦使都棄城逃走,所部士卒皆四散而去。不言而喻,這又為安祿山勢力範圍的擴大提供了便利條件。

玄宗放棄長安,倉皇出走

叛軍攻克漁關,哥舒翰嵩下很快有人到長安向玄宗告急,玄宗立即召見。玄宗無兵可派,派遣負責訓練監牧兵的李福率監牧兵前往潼關,這當然無濟於事。當日晚,平安火看不到了,玄宗大為恐懼。

六月初十,玄宗召集宰相商討對策,楊國忠首先卞張放棄長安,逃往益州,玄宗表示同意。看來,這時的玄宗已經完全失去了抗禦叛軍的信心和決心。半年以前,叛軍剛剛攻破洛陽後,玄宗還表示要禦駕親征。他對宰相說聯在位垂五卜載,倦於優勤,去秋已欲傳位太子,值水旱相仍,不欲以餘災遺子孫,俺留侯稍豐。不意胡逆橫發。膚當親征。且使之不之信,今日之事,非幸相之過’,顯然,這是楊國忠為了掩飾自己的罪過。百官散去時,城內已是一片混亂現象,士民驚擾奔走,不知到哪裏安全;市井蕭條,人人憂心忡忡。楊國忠促使韓國夫人、虢國夫人入宮,勸說玄宗趕快動身。

六月十二日,眾多官員各自逃生,朝見玄宗的官員隻有十分之一二。這時,玄宗臨離京時還想有點冠冕堂皇的表示,遂故意到勤政樓,說了幾句有意親征的話,但沒有一個人相信接著,他就進行逃亡的安排。他命京兆尹魏方進為禦史大夫兼置頓使;京兆少尹崔光遠為京兆尹,充任西京留守;又命宦官邊令誠掌握宮圍的鑰匙。魏方進為置頓使的任務,就是去為玄宗在逃跑的路上安排食宿,也就是打前站的。他通知成都,做好迎接玄宗的準備。同時,玄宗還命穎王李墩提前趕往成都,做好各種安排。因為這時李激已被任命為蜀郡大都臀、劍南節度大使。這時要他親自赴任,當然意味著玄宗極其重視成都這塊地方其實,楊國忠因為他早已遙領劍南節度使,所以他建議玄宗逃往成都,到他的勢力範圍以內,以便穩定自己的地位。為了達到這種目的,他早就在梁州到益州一帶安置了自己的心腹。看來這是為了玄宗的安全,實際上是為了自己免遭意外。

當天傍晚,玄宗命龍武大將軍陳玄禮整頓了皇帝的警衛部隊,都給了優厚的賞賜,還選擇了900匹好馬,準備啟程。這都是暗中進行,對外保密的。

六月十三口早晨,玄宗與楊貴妃姊妹、皇子、皇孫、妃、公主以及楊國忠、韋見素、魏方進、陳玄禮等親信,還有些宦官、宮人,出延秋門西行;一此在外的妃、公土、皇孫等,都棄之不管了。顯然,這是偷偷摸摸、狼狽不堪地逃命,皇帝的威風掃地已盡了。

玄宗路經國庫時,楊囚忠要求把國庫所存錢帛舉焚燒,免得落人叛軍之手。玄宗神情憂愁地說:叛賊來到,如果無所得,他們必然苛剝百姓;不如留給他們,減少百姓一些災難。這此話好像還有點人情味,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如果一貫堅持即位初年那種勤於政事,提倡節儉,奮發圖強的積極進取精神。怎麽會形成後來的安祿山叛亂呢!為什麽沒有繼承發揚唐太宗那種“居安思危”的思想呢!

由於玄宗悄然無聲地離去,朝廷官員根本不知,故而當天還有官員人朝。這些人朝的官員,像往日一樣,聽見計時用的刻漏有秩序的滴水的聲音,又看見擔任皇帝朝會儀仗的各種人員莊嚴贅齊的站立兩旁。不料,宮門打開後,宮人慌亂跑出,呈現一片混亂現象,誰也不知道皇帝哪裏去了。

皇帝去向不明,宮中餛亂不堪,幹是,王公、大臣以及

民等,都四處逃竄。反之,平時根本不知道皇宮是什麽樣子的山穀平民,卻大膽進城,闖進宮中或宮僚貴族家中盜搶珍貴物品。更有一種奇觀,還有人騎驢上殿,真是天翻地覆了。同時,左藏、大盈庫均被燃燒。臨時受命的京兆尹崔光遠、宦宮邊令誠,趕快組織人救火,又臨時募人幫助京兆府及各縣宮員堅守崗位,還殺了十幾個人,混亂局麵才稍稍穩定下來。其實,崔光遠、邊令誠穩定混亂的局麵並非是忠於玄宗,而是準備向安祿山投降。

玄宗及其親信像喪家之犬一樣溜之大吉了,被迫留守的官員,既不能尾隨玄宗而去,又沒有抵抗叛軍的決心和能力,他們為了荀且偷安,隻好奴顏脾膝地投降了。唐朝建都將近140年的長安城臨時易主了。

叛軍進占長安

玄宗倉皇出走,對安祿山來說是出乎所料的。所以,安祿山命令崔乾佑暫留潼關,不急於進攻長安。一直到第十天,安祿山才命孫孝哲率軍進人長安。接著,就命張通儒為西京留守,玄宗任命的留守京兆尹崔光遠這時又做了安祿山的京兆尹。另外,又使安忠順率軍屯駐禁苑中,鎮守關中。在這些宮員中,孫孝哲最得寵於安祿山。所以,安祿山命他監視關中諸將,張通儒等都受他節製。孫孝哲奢侈,慘忍,手段毒辣,故而其他諸將都對他有所畏懼。

安祿山命孫孝哲等大肆搜捕留在長安的唐廷官員以及宦宮、宮女等,還有隨玄宗麵去的王、侯、將、相以及各種侍從人員的家屬甚至嬰孩,也在搜捕之列。搜捕到數百人,就派兵送往洛陽。另外,孫孝哲還奉安祿山之命,大殺唐宗室成員,睿宗女霍閏長公主,還有王妃及馭馬等人,均被殺於崇仁坊,而且還誇其心,以此來祭奠安慶宗。安慶宗是安祿山之子,原在長安任太仆卿,安祿山叛亂後被玄宗所殺。這時安祿山為報殺子之仇,殺霍國長公主等祭奠安慶宗。這種狹隘報複思想,使一些無辜者慘遭滅頂之災勻。

再者,凡是楊國忠、高力士的狐群狗黨,還有安祿山素來所厭惡者,也都被殺。先後共殺83人,有的還用鐵棍揭開其腦蓋,使腦漿溢出,流血滿街。一七月十七日,又殺皇孫、郡主、縣主等20多人。總之,安祿山叛軍進人長安,使京師陷人紛亂恐怖的氛圍之中。被後人尊為詩聖的杜甫,曾以史詩《哀王孫》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的情況。

長安城頭頭白烏,夜飛延秋門上呼。又向人屋,屋底大官走避胡。金鞭斷折九馬死,骨肉不得同馳驅。腰下寶塊青珊瑚,可憐王孫泣路隅。問之不肯道姓名,但道困苦乞為奴。已經百日竄荊棘,身上無有完肌膚。高帝子孫盡隆準,龍種自與常人殊。豺狼在邑龍在野,王孫善保千金軀。不敢長語臨交街,且為王孫立斯須。昨夜東風吹血腥,東來豪駝滿舊都。朔方健兒好身手,昔何勇銳今何愚。竊聞天子已傳位,聖德北服南單於。花門路麵請雪恥,慎勿出口他人狙。哀哉王孫慎勿疏,五陵佳氣無時無。

王孫,當然是指皇室的後代,一此未能追隨玄宗而去的皇室子孫,流落長安。東躲西藏,體無完膚;狼狽不堪,威風掃地;甚至連自己的姓名也不敢透露,隻願向人乞求為奴。這種天翻地覆的“豺狼在邑龍在野”局麵,無疑說明安祿山叛亂是對唐皇朝的沉重打擊。

杜甫親身經曆了安史之亂,受盡了戰亂的顛沛流離之苦。他在去靈武投奔肅宗的途中被叛軍所俘,又被帶到長安。他親自目睹了叛軍橫行長安的所作所為,所以,他的《哀王孫》應當是當時實際情況的反映。

叛軍攻陷長安,使安祿山叛亂達到了高潮。這時安祿山的勢力範圍所及,除了河北的廣大地區以外,西至濟陽〔今陝西千陽)、隴縣一帶,南至江、漢平原,還有河東道一部分,東到今河南、山東大部地區。這時,安祿山集團躊躇滿誌,得意忘形。於是,他們日夜縱酒,陷人聲色犬馬的享樂奢欲之中,對玄宗毫無窮迫猛打的意思這樣一來,玄宗雖然是倉碎離京,但還是有驚無險,最後從容不迫地到達成都了。進一步說,肅宗能夠順利到達靈武,重新組織平定叛亂的力量,奪回長安,也與安祿山鼠目寸光、滿足現狀密切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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