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慈安太後要照後與妃的禮節,叫慈禧太後跪在後麵拜見先帝陵寢。慈禧太後執意不肯,反而啼啼哭哭,吵鬧起來;口口聲聲說東太後欺淩她,說什麽明知道俺兒子死了,沒有出頭日子了,當著眾大臣的跟前,要硬按下我的頭來。慈安太後看她哭吵得厲害,反沒有了主意。後來各位親王大臣調停,仍舊依了慈禧太後的意思,和慈安太後並肩兒跪拜著。從此以後,慈禧心中越發把個慈安怨恨得厲害。說她不該在祖宗陵寢的地方,當著眾大臣的麵前,削她的臉麵,既不雅觀,又襲讀了太後的尊嚴。西太後也知道恭親王也預聞這件事體的,便時時刻刻想革恭親王的職;常常把醇親王喚進宮去,和他商量,又和李蓮英商量。
這時候李蓮英早已升做總管,那崔總管已退位回家去了。李蓮英常常拿銀錢去周濟他,崔總管說小李還有點良心。李蓮英在宮中權柄很大,不但是一班宮女太監見他害怕,便是那班王公大臣,見他得了慈禧太後的寵愛,誰敢不趨奉他。李蓮英這人麵目雖不十分俊美,但他天生成一副媚骨,笑一笑,說一句話兒,總是十分和軟。他又打扮得十分瀟灑,走起路來,翩翩顧影,太後看了,十分愛他。他又生成一張利嘴,終日在太後跟前或是唱著小調兒,或是說幾句笑話,總引得太後笑逐顏開。他便見了大臣們,也是詼諧百出,那班大臣,見了他都和他好,便是那方正不過的恭親王,見了他那種嬉皮笑臉的樣子,也是沒法奈何他。西太後最愛畫像,或是照相,把那京城裏照相的,喚進宮去。太後在北海船頭上扮一個觀音大士,命李蓮英扮一個韋馱菩薩,站在一旁,拍一張照;有時太後扮一個西王母,李蓮英便扮一個東方曼倩,學著偷桃的樣兒,拍一張照;有時太後改了男裝,扮一個太原公子,李蓮英扮一個李衛公,拍一張照。太後和李蓮英扮著一出一出的戲文,拍的照片很多。便有許多太監,把這種照片偷出去賣錢。
這照片也給東太後看見了,卻大不以為然;也曾勸過西太後,說做了太後的,十分尊嚴了,不該有這樣兒戲的照片。無奈西太後非但不聽話,反格外和李蓮英親熱;太後自己躺在榻上,卻喚李蓮英睡在榻下,留他談些家常事體。李蓮英又最會在女人身上用功夫,他體貼女人的心性,說出話來,句句叫婦女們聽了歡喜。慈禧太後又告訴他自己從前在娘家的情形。她說:“母親是不喜歡我的,父親死後,十分窮苦,虧得自己打定主意,趁挑秀女的時候,選進宮來,得了先帝的寵幸,生了一個皇子,俺的地位越發牢固了。但是以後又交了壞運,鹹豐末年的時候,文宗皇帝害病很厲害,外國兵又打進城來了,燒了圓明園,俺跟隨先帝逃到熱河避難去。這時候俺年紀還輕,文宗的病勢又十分不好,皇帝年紀還小;那東宮的侄子,是一個壞人,謀奪大位,勢甚危急。”是俺抱了皇子,到先帝的床前,間:“大事怎樣辦理?”先帝病勢十分昏沉,一時答不出來。俺又對先帝說:“兒子在此。”先帝才睜大眼睛,看了一眼,說道:“自然是他接位。”這句話說了,便賓天去了。俺見大事已定,便也放了心。那時見死了先帝,心裏雖十分悲傷,但以為還有兒子可以依靠。誰知道穆宗到了十九歲,便也賓天去了。從此以後,我的境遇一天壞似一天,滿肚子的願望都斷了。那東太後又是和俺不對的,皇帝年紀又小,身體也單薄;看來他也隻知道親熱東太後,不知道親熱我,真正叫人灰心!西太後說到這裏,不覺連連的歎氣。李蓮英竭力的勸戒,又接著說了一個笑話。
西太後轉憂為喜,又說起她小時的話來。她說:“俺做妃子的時候,因想念母親想得厲害,承蒙文宗的特恩,賜俺回家省親一次。先幾日,派安總管到家中去傳話,說貴妃某日回家省親,某時進門,某時見駕,某時省親,某時更衣,某時開宴,某時休息,某時回宮,都有一定時候,寫在黃榜上,發在家中大堂上張貼。我母親得了這個消息,便一麵預備接駕的戲酒,一麵去邀請親戚到家裏來陪宴。到了日子,俺坐了一頂黃轎,四十名小太監簇擁著,另有宮女太監們拿著傘扇巾盆許多東西,二千名禦林軍保護著,排著隊到了家裏。遠望家門口掛著彩燈,上麵罩著五色漫天帳,地下鋪著黃毯,直通內宅。所有家裏的男丁,都在大門外跪接;所有女眷,都在內宅門外跪接。到了內廳下轎升座,除俺母親和長輩的女客以外,都一班一班的來跪見;便是俺母親和長輩的女客,也都穿著朝衣上來請安站班,接著便有那班男客都遞進手折來請安。俺換去了大衣,再進母親房去行省親的禮。俺母親原是不喜歡我的,如今多年不見麵,俺母女兩人見了麵,便撐不住掉下眼淚來。看看家裏房子也造蓋得很高大,妹子和兄弟都富貴了,也便放了心。”
停了一會,戲酒開場,二班女眷簇擁著俺到內廳上去坐席吃酒。我這桌,隻有母親陪坐在下麵。我原是愛看戲的,那時隔著一重簾子,簾子外麵坐著男客,是俺嫌氣悶,吩咐把簾子卷起,這才由俺爽爽快快的看了一天戲。待到回宮來,已是上燈時候了。先帝聽得俺回來了,便特地走進俺房來間俺:“今天你母女見麵心中可快樂嗎?”俺回奏說:“臣妾家中,受皇上雨露深恩;今日骨肉團圓,非常快樂!”先帝聽了俺的話,隔了幾天,又傳諭宣俺母親進宮來,讓俺母女見麵。先帝錯會了俺的意,認做俺在宮中記念母親,所以常常賜俺母女見麵;先帝怎麽知道俺在家裏,俺和母親是不對的。那時俺母親隻歡喜俺妹妹,常常罵我賠錢貨,俺的省親,原是要在俺母親跟前誇耀誇耀,並沒有一點骨肉之情的。如今皇帝把俺母親傳進宮來,又給我母女見麵了,俺便也要趁此在母親眼前擺擺架子。
“照規矩,後妃的母親進宮來,見了她女兒,是要行大禮的;做女兒的也不敢受,見她母親拜時,做後妃的便側身避開。俺那天要借此殺殺從前的水氣,便直挺挺的坐著受俺母親的拜,也不叫起來。後來還是宮女去把俺母親扶起來,看俺母親臉上,已有氣憤憤的樣子。俺假做不看見,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俺母親原想與俺商量,把兄弟的官兒往上升。每見母親開口,俺便說:如今家裏也夠了,比我未進宮來以前,苦得衣食不全,卻好得萬倍了。我看俺弟兄福分也淺,做了這個官也可以心滿意足了,再升他的官兒,怕他也受不住。母親聽了這個話,已氣得受不住了,便要站起來告辭,是俺留著吩咐宮女賞飯,我母女兩人一塊兒吃著。”
“吃完了飯,宮女拿一隻大漆盤上來,盤中滿盛著插鬢的花朵。俺原是最愛花的,又最愛那大紅的洋牡丹。當下俺揀了一朵碗口似大的大紅洋牡丹,宮女替俺戴著;俺又揀了一朵萬壽菊兒,親自替俺母親插在鬢邊。俺知道母親是不愛花的,自從俺父親死過以後,花朵兒絕不上頭了。那天我們母女見麵高興,便替她多戴些,把盤裏的花兒統統給母親戴上,蓬蓬鬆鬆的一頭,我看了笑得前仰後合。誰知我母親卻十分惱怒,當時推托說:丈夫已死,自己是個側身,不便再插戴花朵了。把那頭上的花朵統統拔了下來,急急告辭出宮去。從此以後,憑俺再三宣召,她總推托著不肯進宮來;直到死時,俺母女再也不曾見得一麵兒。”慈禧對李蓮英說了這番話,可見對李蓮英是何等的信賴和寵愛。
且說這年祭東陵的時候,兩位太後又大傷了和氣,為的是兩人拜陵的時候爭名位。慈安太後看看慈禧的權力一天大似一天,她的舉動也一天驕狂一天,便要借這名位的事體壓倒了慈禧,免得將來再在宮中弄權,因此,在祭東陵的前幾天,便和恭親王秘密說妥。到了祭陵的時候,慈安太後便傳諭王大臣會議兩太後行禮的先後;恭親王早受了東太後的意旨,便奏稱請慈安太後先行禮,隨後再是慈禧太後行禮。慈禧太後聽了不服,便說同是一樣太後,又同理著朝政,為什麽渴陵獨有先後之分?極力主張兩太後不分先後,並肩行著禮。慈安太後聽了又不以為然,便對著大臣們侃侃的說道:“在目下論起來,俺和西太後同是太後,原不分什麽大小;但如今在先帝陵前,卻必得分個大小,若不分大小,是欺先帝了。西宮在鹹豐帝生前,不過是一個妃殯之位;待到升做太後,已是在鹹豐帝賓天之後。對鹹豐帝卻依舊是一位妃殯,位次應該設在右麵旁邊,比俺的地位略低一級,便是俺自己也隻能在右麵的邊位,那左麵的正位,還須留給已死的中宮。中宮雖比先帝早亮,但總是先帝的正後,俺們也越不過這個禮兒去的。”
東太後的這幾句話說得光明正大,誰也不能批駁。但叫慈禧太後當著這大眾的麵前,如何坍得下這個台?何況西宮自從在先帝跟前做妃子直到現在,向來都是尊貴驕縱慣的,如何肯咽下這口氣去。但是要批駁東宮的說話,卻又說不出什麽道理來。隻說:“自己母儀天下已久,不能再以妃殯之位來羞辱我。”說著,便對著東陵掩麵大哭起來。慈安太後雖說是辦事嚴正,但又是心軟不過的人;見慈禧太後哭,早已弄得沒有主意了。又經著許多大臣的勸解,說兩宮同肩國家大任,必須要和衷共濟,才得保國家太平。到後來到底依了慈禧太後的主意,兩位太後並肩行著禮。慈禧太後因慈安太後當著大眾削她的臉麵,從此以後又把這東宮恨入切骨。李蓮英又打探得那天的事體是慈安太後和恭親王事前商量好的,從此西太後心中時刻想弄去恭親王,除了眼中之釘。因為李蓮英能替西太後探聽事兒,西太後越發寵愛李蓮英起來。
這時,宮裏有一個太監,綽號叫“陰劉”的,見李蓮英的權勢漸漸地爬到自己上麵去了,便十分不服氣。這陰劉原是姓劉,隻因他的生性陰沉深刻,舉動遲緩,人人便取他的綽號稱他陰劉。這陰劉在李蓮英未進宮以前,原是很有勢力的,當一名總管,宮裏的宮女太監都見了他害怕,也很得西太後的寵用。後來李蓮英進宮來,西太後才把寵愛陰劉的心慢慢的移到李蓮英身上去了。這李蓮英是何等乖巧的人,他見自己得了勢,便竭力擠軋那陰劉,言裏語裏,常常在西太後跟前說陰劉的壞話。但是講到資格總是陰劉的資格深,宮裏有許多規矩故事,李蓮英不知道的,不得不去問陰劉。因此陰劉有時也蒙西太後傳去問話,陰劉在奏對的時候,也說著李蓮英的壞話,因此他兩人的冤仇越結越深。他們瞞著太後,在背地裏也曾打過架來;李蓮英年輕力大,陰劉被他打敗了,受傷很重,因此見不得太後,隻得請假回去養傷。
在這個當兒,李蓮英在太後跟前又竭力說陰劉的壞話。太後這時正寵用李蓮英,便也聽信了他的說話,心中漸漸地厭惡陰劉了。陰劉銷假進宮來,也知道自己的勢力漸漸的敵不住李蓮英了。有人替他們兩人打圓場講和;李蓮英也怕陰劉在太後跟前說出打架的事體來,便也假意和陰劉言歸於好,但在背地裏說陰劉的壞話越發說得厲害。把個西太後也說動了氣,立刻把陰劉傳來當麵訓斥了一番。陰劉知道是李蓮英鬧的鬼,心中萬分氣憤,他一時也不及細想,竟直奏說李蓮英招權納賄聲名狼籍,還有許多齷齪的話,竟把太後的名氣也拖累進去了。太後聽了,止不住勃然大怒起來,說他有意毀謗宮廷,便要立刻發交侍衛去正法。嚇得陰劉連連磕頭求饒,說道:“奴才罪該萬死,隻求佛爺可憐奴才伺候了三十年,當初也承蒙佛爺稱奴才是個忠順的孩子;這裏麵不無犬馬之勞,還求佛爺開恩,賜奴才一個全屍,奴才便死也甘心的!”接著兩旁的宮女太監也都替他跪求著。太後的怒氣雖稍稍平了下去,但心中忽然轉了一個念頭,喝令:拉下去下屋子裏去鎖起來。兩旁的太監得了懿旨,便上來把陰劉拉了下去,關在宮門外的小屋子裏。
太後退進寢宮去,倚在榻上,李蓮英在一旁跪著替太後捶著腿兒。太後笑對著李蓮英說道:“這老劉兒這樣可惡,俺便給他一個奇怪的死法。”李蓮英便請問如何是奇怪死法?西太後便吩咐宮女去拿出一串鑰匙來,太後便在裏麵找出一個鑰匙來,交給李蓮英拿去;吩咐到景仁宮東偏殿裏開了第四座大櫥,拿出一瓶藥粉來。眾宮女看時,見那藥粉兒是粉紅色的;太後又吩咐把藥粉倒出少許,和開水衝在杯子裏,滿衝一杯,太後吩咐把這杯水拿去賞給陰劉喝下。陰劉知道太後賜他死了,便一麵淌著眼淚,一麵把水吃下,叩頭謝過恩,別的太監扶他睡在榻上,依舊把門鎖上,到太後跟前複旨去。
這裏妃殯宮女們服侍太後吃過飯,照例太後要去打中覺的。太後進臥房的時候,吩咐眾妃殯卻莫走開,待俺起來,便帶你們去看一樣怪東西。眾妃殯聽了都莫名其妙;但太後吩咐的,又不得不候著,大家靜悄悄的在外屋子裏坐著守著。隔了一個多時辰,聽得裏麵喊:“老佛爺起身了!”外麵廊下站著的太監也接著喊道:“老佛爺起身了!”李蓮英帶著兩名小太監急忙進去。西太後生性是愛好天然的,便是午睡醒來,也要重勻脂粉,更換衣服。李蓮英直伺候著西太後出房來,眾妃殯上前去迎接著。西太後笑對著眾人說道:“俺們看怪東西去。”前麵許多太監,後麵許多宮女,簇擁著到那下屋裏。李蓮英上去開了門進去,太後在椅子上坐下,指著榻上叫眾人看:隻見榻上一個小孩子縮做一堆,麵向裏睡著。太後吩咐去把榻上的人轉過身來,原來那人已死了。再看死人臉上時,滿麵皺紋,皮肉已縮成幹兒了。太後指著說道:“這便是老劉兒。他吃了景仁宮裏的毒藥死後,縮成這小孩兒樣子。”
眾妃繽看了這奇怪的樣子,聽了太後的話,早嚇得魂膽飄搖。又聽太後接著說道:“景仁宮裏曆代祖傳下來有許多猛烈的毒藥。有吃下去屍身化作灰的,有吃下去屍身化作血水的,也有吃下去化作一股氣兒的;凡有犯罪的宮女太監們,皇上皇太後都得拿這毒藥賞他吃下。如今老劉兒求著給他全屍,俺便賞他吃這毒藥,名叫”返老還童“”西太後說著,也不禁哈哈的笑了,吩咐李蓮英把老劉兒的屍身送回他家去。李蓮英上去把陰劉的屍身一提,好似提一個小孩似的拿出宮去,裝在盒子裏,指著屍身說道:“老劉,老劉,你也有今天嗎?”說著,吩咐小太監搬去。
李蓮英自從西太後毒死了陰劉以後,越發得了意兒;西太後也越發拿他寵用起來。隻要是李總管說的話,皇太後無有不依,一班宮女、太監們無有不怕。因此李蓮英眼中也沒有忌憚的人了。有一天,正值西太後午睡,李蓮英偷空兒出來,在殿廊下和小太監踢著球兒玩耍;正當踢得高興的時候,一球飛去,在廊下柱子上一碰,那球兒直滾過東走廊去。瞥眼見那慈安太後帶著兩個宮女、一個太監從東走廊上走來,那球兒恰恰滾在慈安太後的腳下。李蓮英站在正麵廊下,雖也看見,他知道慈安太後是到慈禧太後宮裏去的,繞過第二個彎門出去;是不走殿廊下過的,李蓮英便假裝不看見,竟站在廊下和小太監說著、笑著。
慈安太後是素性嚴正的人,她見有人在殿廊下踢球,已經是心裏不自在了;又瞥眼見那李蓮英站在殿廊下也不上來磕頭,隻是旁若無人的說笑著。慈安太後近日也聞得李蓮英專權恃寵的事體,平日暗地裏留心他那種餡媚西太後的樣子,心中原是厭惡他的;隻因礙著慈禧太後的麵子,不好說得。如今見他竟在殿廊下踢球,已是犯了大不敬的罪,又見了自己不上來磕頭,卻假作不曾看見,站在廊下嬉笑自若,不覺勃然大怒,立刻命太監去把李蓮英傳來。那李蓮英也不害怕,隻是慢慢吞吞地走上前去,直挺挺地站著。慈安太後看了愈加生氣,喝令他跪下。一個太監去搬了一把椅子來,請東太後坐下;東太後手指著李蓮英,痛痛地訓斥了一番。說:“你這王八羔子,仗著誰的勢力這樣放肆?這殿上是你踢球玩耍的地方嗎?再者,你見俺走來,膽敢大模大樣的裝做不看見,宮廷裏麵也沒有一個禮兒了。自從先帝升天以後,主子年紀小,俺也看在西太後麵上,不來查考你們,盡放著你們這班王八羔子在宮裏造反了。打量你們背著我做的事體,俺不知道嗎?你們可是活得不耐煩了,越發弄得無法無天了。打量俺管不到你們,所以不把俺放在你們眼裏麽?打夏兒說一句話,俺是受過先帝遺詔的,這宮裏不論誰,俺都有權處治他。”
慈安太後愈說愈氣,說到十分憤怒的時候,便喝令快傳侍衛,把這王八羔子拉去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