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神宗帝醉中一腳把選侍金蓮踢得慣下樓去,嚇得那些宮人侍殯一個個花容失色。索索地隻是發抖。神宗帝還餘怒未息,把酒杯玉盞等擲了一地。鄭貴妃再三地婉勸,才含著怒扶了鄭貴妃一顛一跋地回玉樓安寢。那時神宗帝自被刺傷足,走起路來右腿變了跋足,常常引為恨事。
第二天起來。聞得選侍金蓮死了,很為詫異。鄭貴妃把昨夜酒後腳踢金蓮的事約略說了一遍。神宗帝聽了懊悔不迭道:“聯怎會醉到這樣地步,你也不旁阻攔的麽?”鄭貴妃笑道:“那時誰敢阻攔,怕也和金蓮一般了。”神宗帝笑了笑,便親自去瞧金蓮,隻見她頭顱粉碎,腦漿迸裂,玉容已模糊得看不清楚了。神宗帝長歎一聲道:“這是聯負了你了!”說罷不覺也流下幾點眼淚來,吩咐司儀局從豐依照妃禮厚瞼。從此以後,神宗帝飲酒不敢過醉,每到興豪狂飲的時候,鄭貴妃就把金蓮死的經過說出來。神宗帝即釋杯停飲道:“聯決不再負金蓮,宮中也就沒有第二個金蓮了。”說時便淒然不樂。
光陰如箭,忽忽數年。其時宰相張居正逝世已久,邊將如戚繼光、李成梁也先後俱逝。明廷的朝政也一天不如一天了。當在申時行為宰相的時候,尚能護內調外,沒有甚麽事兒鬧出來。及至申時行致仕,沈一貫入閣當國,就鬧出這黨案來了。因沈一貫的為人,自恃才高傲視同輩,朝中的名臣故吏一個也不放在他的心上。這時神宗帝還未立儲,長皇子常洛年齡已經弱冠。神宗帝雖有立他為太子的心意,就中都被鄭貴妃梗阻,強迫著神宗帝要立她自己的兒子。皇長子常洛本是王殯人所誕,鄭貴妃也生了皇子,取名常詢。朝廷眾大臣的主見,當然提議立皇長子常洛。神宗帝也以為廢長立幼,見議後世,弄得猶疑不決。鄭貴妃在旁晝夜絮聒,神宗帝隻含糊敷衍過去,終不曾把立太子的這件事實行。
似這般一年年的挨下去,以致鬧出了不少的是非來。
不知怎的,鄭貴妃嬲著神宗帝立福王(鄭貴妃誕子常詢時封福王)的話被一班大臣知道了,便一齊著急起來道:“皇上廢長立幼,吾輩身為大臣如不力爭,留傳到了後世,曆史上少不得留個罵名。”於是禦史孫王揚,侍郎趙南星、主事高攀龍、學士鄒元標等紛紛上章諫阻,無奈這位神宗皇帝除了元旦臨朝受賀之外,平日足跡不履正殿,眾大臣雖有奏疏也無法傳達,即使呈了進去,神宗帝也無心去看它,不過一個留中不報罷了。
那時文選司郎中顧憲成草了請立太子常洛的奏犢,其中語涉鄭貴妃,謂鄭氏蒙蔽聖聰,希圖廢長立幼雲。憲成草好了疏,賄通馮保,把章奏夾在閣臣白事折的裏麵。神宗帝對於外來奏疏概置不閱,隻命閣臣代閱了。有緊要的事兒,摘錄在白事折上。由中官送呈批答,這樣的十餘年來已成了一種牢不可破的習慣。所以神宗帝深居宮中,但看閣臣的白事折,其他奏犢照例是不聞不問的。這天神宗帝見白事折積得多了。隨批閱幾種,忽的發現了顧憲成的奏疏,忍不住翻閱了一遍,不由得大怒起來道:“朝廷立儲自有祖宗成規,顧憲成何得妄測是非?聯豈肯背卻祖訓廢長立幼,遺後人譏評?”說罷命查究這奏疏是誰呈進來的?馮保在旁叩頭道:“此疏本留閣中,想是奴脾取白事折誤夾在裏麵的。”神宗帝點點頭,含怒說道:“顧憲成無禮,若不懲他,恐廷臣將蜚語迭興,聯必不勝其煩。”於是在原疏上批了褫職兩字,交閣臣辦理。自憲成去職,如高攀龍、鄒元標、趙南星、孫丕揚等也紛紛辭職。不待批竟自掛冠走了。這顧憲成、高攀龍輩學術本習王陽明一派,狂妄不羈,逐漸自成為一派(顧、高皆無錫人)。去職之後,在無錫故楊時書院開堂講學,一時士人相附的很是不少,號稱為東林黨(時改楊時書院為東林書院,顧憲成主其事)。因為當時儒林很多讚成顧憲成和高攀龍的,附黨的人日多,勢力也日漸廣大。朝廷六部九卿,半是東林黨中人。他們的主旨當然和顧憲成一鼻孔出氣,專一攻汗鄭貴妃,彈勸宦官,保護皇長子常洛。
東林黨黨人有任言官的,便侯隙奏劫大臣,章疏連綿不絕,朝廷大臣聞得東林黨三個字人人膽寒心驚。首輔沈一貫見東林黨十分厲害,多半是顧憲成、高攀龍的一類人物。自己處在孤立地位,未免岌岌自危。於是密令禦史楊雋(楊一清孫)、翰林湯賓怡也建樹起一個儒黨來,一時科道中人也有許多歸附沈一貫的,時人號為浙黨。兩黨比較起來,顧憲成、高攀龍的東林黨潛勢力自然大於浙黨,凡科道中人附入東林黨的,一登仕籍就替己黨張聲勢,任意上疏參奏閣臣。浙黨科道儒者,也將以其人之法還治其人之身,兩相抵製。日久東林黨的勢力蔓延入了齊楚晉豫各地。江淮士人尤多趨向東林黨的,淮撫李三才為首領,作東林黨的外援。朝中東林黨的潛勢力又進了一層。結果兩黨各上章交攻,互論是非。神宗帝見奏犢日多,兩黨互評的奏疏堆積三四尺,神宗帝閱不勝閱,頭也被他們纏昏了。從此把兩黨的奏章一概擱置不問,唯蘭台奏疏糾勸廷臣,立即批答,也大半奏準。
這樣一來,言官疏幼廷臣。疏才上去,那被糾勃的人不待上命便棄官竟去。廷中規章雜亂,群臣無主,處事也各不一致。每有一建議,各舉各的各行所事,好好的明朝朝儀,至此弄得敗壞不堪。紀綱日墮,亡國的征兆已見。後來南北科道、東林黨和浙黨攻擊得到了極點,至於無所攻評了,東林黨人捏造一種謠言,謂鄭貴妃將謀死太子常洛,立己子常詢。並寫成無數的簡帖,昏夜張貼京師各門。內監揭了簡帖進呈大內,神宗帝也聞知了,拍案大怒道:“賊子鬧得這般可惡?”下諭嚴究發簡帖的黨羽。司儀郎沈令譽以嫌疑被捕,由刑部侍郎李廷機承讞,辭連東林黨中人。逮侍禦胡憲忠、翰林黃恩基、主事陳駿、員外郎趙思訓、大理寺丞何複等一百三十七人下獄。李廷機一概刑訊,黃恩基、趙思訓等誣服,並株連言官多人。又捕高僧達觀,也再三拷掠,又逮捕多人下獄。尚書趙世卿見案情愈鬧愈大,永遠牽連下去將無停止的時日,便上書諷沈一貫,叫他從中主持。沈一貫也覺冤戮的太多了,不免良心發現,在神宗的麵前竭力維持,總算勉強結獄,隻殺了袁衷、徐有明等幾個觀政進士。大獄結後,統計前後兩案,東林黨人死者三百六十餘人,浙黨死者相等,也算得明朝未有的巨案了。
神宗帝見都下謠言日盛,人人說鄭貴妃謀太子,便召沈一貫進宮,親自書了手詔,立皇長子常洛為儲君。沈一貫奉諭退出。
鄭貴妃已得宮監密報,自己本想做太後的,聽說立了常洛,自然要來爭執。神宗帝和鄭貴妃在枕席愛好的當兒,曾答應她立常詢為太子,如今突然變卦,鄭貴妃怎肯罷休,嬌啼婉轉地要神宗帝收回成命。神宗帝正色道:“國立長子是祖宗的成規,聯怎敢因私廢公受人譏評。”鄭貴妃不依道:“皇上曩日有言,必立福王(常詢)的,夭子無戲言,如何可以賴得?”神宗帝笑道:“那時聯和你開玩笑,豈能作真?況皇長子年齡已經弱冠,天下人誰不知道。萬一廢長立幼,廷臣議論倒還罷了,倘因此人心疑慮激出亂子來,不是以小誤了大事麽?”鄭貴妃見神宗帝意誌堅決,不由得放聲大哭,一頭撞在神宗帝的懷裏,立時要尋死覓活。神宗帝令內侍們把她勸開,鄭貴妃索性倒在地上打滾,大哭大喊,口口聲聲要冊立福王,否則情願死在皇帝麵前。神宗帝眼見得鄭貴妃這樣撒潑,也觸惱了性子,霍地立起身,直到光華殿召集群臣,命把立儲之意速行布告中外。一麵著尚書趙世卿、大學士楊廷拜持節往迎太子常洛,正位東宮。
諸事已畢,神宗帝才緩步回宮。大事既定。鄭貴妃知道爭不回來,也隻好死了這個念頭。哪裏曉得群臣意還未足,以福王自受封後,年將弱冠,留在京中有許多不便。應令即日就藩。這章疏一上,鄭貴妃怎舍得母子遠離。於是又在神宗帝麵前哭鬧,弄得神宗帝打不定主意起來。吏部侍郎夏靜安將這件事密白兩宮,李太後忙召鄭貴妃入見,把她大罵一頓。鄭貴妃不敢回話,忍氣吞聲地回宮。次日皇太後傳出巍旨,催促福王常詢就藩。鄭貴妃沒法,隻得任福王啟程。故事皇子赴封地,母妃不能隨行的。福王臨行向鄭貴妃辭行,母子兩人哭得氣也鬱不轉來。經內侍們相勸,福王始含淚出宮,向河南就藩去了。
福王就國後。宮中的大殿角上發現木人三個。上書皇帝、太子、李太後的生辰,木人身上有釘四十九根。大約是苗人的一種魔法。神宗帝看見了,心中怒氣勃勃,追究置木人的主使。司理王日乾奏稱。木人係道士孔學所製,孔學與鄭貴妃宮中的內侍薑田稼私下串通,居心要謀太子。神宗帝見奏,怒不可遏,甚至禦案推倒,命速逮孔學刑訊。孔學死不承認。尚書葉向高——道:“王日乾也是都下無賴,黃緣中官獲職。若窮潔此事,小題大做,反使得小人得逞了。”神宗帝聽了。恍然大悟道:“非卿一言,幾乎又興大獄了。”由是將木人一案擱置不提。
時四川宣慰使楊應龍和他的兒子楊朝棟占據險要,擁兵稱叛。應龍本宋代楊業後裔,撫治西蜀苗人頗著威望。後來被妖人李讚所感,遂起叛意。那李讚曾做過一任知府,他自己說得異人傳授,能呼風喚雨,撒豆成兵。在鄂西一帶倡言傳道,名叫白蓮教。鄂撫劉光漢見李蟄舉止妖異,下令驅逐出境。李讚立不住腳。奔到蜀中,也假傳教為名四處招搖。
宣慰使楊應龍有個愛女妙姑忽然被妖邪蠱惑,白晝赤體嗷叫,似與人交接一般。應龍隻有這個女兒,平日愛如掌珠。一朝患了奇疾,急得走投無路懸重金征醫:有能治愈妙姑的,立賞黃金千兩,並把妙姑贅他為婿。這個消息傳播各地,誰不願得幹金和美婦?上門自薦的也不知多少,都沒甚效驗,妙姑的病反越重了。那時李讚被鄂撫趕走,正沒處容身的時候,便來見楊應龍,當日設壇建醮,焚香請神,居然把妖邪驅去。妙姑就醒了過來,不似前幾天的裸臥噪鬧了。楊應龍大喜,立給李讚千金。待要拿妙姑嫁他,李讚辭謝道:“俺已是世外之人了,要金帛女子也沒用。隻求賜俺一所小宅,得修煉傳道就夠了。”應龍連聲答應容易,立命土木工人在蜀西建起一座大廈來。正廳上供一尊白眉真人,大約就是白蓮教的祖師了。大廈落成,李蟄就在那裏傳教,又替那些人民治病,倒很是靈驗。四川的愚夫愚婦都稱李讚為活神仙。李讚每天坐了八人大轎遊行街衙,百姓迎道跪拜,好似神佛一樣的尊崇。楊應龍也常常和李讚交談,兩下很覺投機。李讚也不時邀應龍高飲,醉後自炫他的本領,能千裏外搬取財物,剪羽毛可以代弓矢,撒豆能夠變兵,裁紙可成駿馬。楊應龍深信他的話說,幫著他四方傳揚。
不到一年,江淮荊楚教徒遍地,愚人紛紛來歸,統計不下十萬人。李讚便勸應龍起事,應龍心動,暗中和他兒子朝棟商議。朝棟跳起來道:“夭下有這樣的奇人肯來相歸,是天助我了。”應龍意決,私下密遣兵卒把守要隘,於八月中秋舉旗起義,擁眾二十萬,聲勢十分浩大。
李讚為軍師,籌劃一切。他見軍中少硬弓,就連夜捏成泥人千百,各給紙剪一把。李蟄念念有詞,吹口氣,許多泥人就不見了。到了晚上,泥人紛紛回來,布囊中滿貯著羽毛,李讚令將羽毛堆積成了小丘,略一眨眼,化了千萬枝硬弩強矢,應用時和真的一般無二,也可以殺人射擊,比真弓還靈便不少。應龍越發相信了。其時江淮南北謠言紛興。相傳有妖人剪雞羽的怪事:夜間但聞雞聲一鳴,忙燃燭去瞧,那雞身上已剪得光的了。日久人家知是妖術,畜雞的人持著犬羊血侯在籠畔。一聽得雞聲,拿犬羊血潑去,砰的一響落下一個持紙剪的泥人來,長不過三四寸,形狀似垂髫的童子。這法術一破,剪羽毛的事漸寢。又換了剪人頭發的妖法,民家婦女晚上睡醒,往往失去青絲。幹是民間大擾,半夜互相驚起,鳴鑼走告,謂妖人來剪頭發,弄得婦女們晚上不敢睡覺。經有人指點,謂妖術最怕汙穢。婦女們聽了,各人把裹帶縛在髻上,剪發的風潮至此才得平息。
後來越鬧越厲害了。美貌婦女無故失去。在失去的時候,不論白日或是黑夜。家人坐著談笑的當兒,轉眼底坐已空。人就去得無影無蹤了。可是楊應龍的營中,婦女卻成日價多起了。應龍性好淫,又是厭故喜新的,一個少婦共枕三四次就要厭棄。不論暑寒,婦女們不準著褲,隻穿一件長袍,盡裸下體。到了厭棄時把那些婦女賜與兵卒,稍違他的心意即用尖刀刺婦女下身,碎割片片,垂斃乃止。到了應龍高興時。令眾婦女在營前裸體笑逐,又令赤身列成雁行,使兵士削圓頭箭,互相較射,以中陰者為勝。婦女負痛扣體嗽叫,應龍看了拍手大笑。又令丐者捕蛇千條密藏在籠中,有小兵專司飼蛇,稱為蛇奴。應龍和眾婦女行樂,有幾個貞婦不肯受汙,應龍命把那婦人的手腳縛住,傳蛇奴進帳,取蛇十餘條,蛇尾係硫磺火種,以蛇首入女陰燕火蛇尾,蛇受灼奮身入腹,長者從口中出,不及盈尺,人蛇並死。當蛇入腹時婦女婉轉叫嚎,應龍使兵士攙住強要她們直立著,不令倒臥。又捉苗人士兵,以刀架在人身上,使父女對淫,翁媳相交,弟與姐妹,叔與姑嫂。每奸一婦,必命其夫充侍役,在旁供奔走,有不從的便殺無赦。似這般的顛倒淫亂,人心渙散,敗象已經呈現出來了。應龍還是不悟,作惡如舊。楊應龍的兒子楊朝棟尤其是淫惡無倫。至於那個李讚,也借著傳教的名兒,見美貌婦女便留住不放,本夫畏懼他的勢力不敢和他計較,隻暗暗地記恨罷了。四川的人民受楊應龍父子的蹂嗬怨憤衝天,被害的人家大都敢怒而不敢言。
其時有個無賴阮小二,他的妻子也被應龍霸占去了。小二忿怒叫罵。應龍的黨羽將小二捕去打了二百鞭才釋放了。命小卒三四人對著小二輪奸他的妻子。小二氣憤填膺,便叫了同黨百人暗侯在楊應龍的營後,乘夜大喊殺入。應龍正和諸婦女淫樂,聽得喊殺之聲,不知來兵的多少,忙叫左右張號。不到一刻。朝棟引親兵五百名殺到,應龍又自宮中殺出。人馬愈殺愈多,阮小二不過百人,怎能敵得應龍的大隊,轉眼百人殺得幹幹淨淨,隻逃走了一個阮小二。事後應龍查點人馬,也被殺傷不少,不覺大怒道“區區幾個賊人也敢來太歲頭上動土,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殺了府尹,占了城池,倒也不過如此。”
朝棟聽說便踴躍爭先,率領了一千苗兵直殺入永寧。知府馬知忠不及防備。被苗民亂刀剁死。遊擊柳成美、參將羅成聞得府署有警,忙忙點起本部人馬趕到西門,正遇朝棟的苗兵。朝棟見柳成美帶兵前來,就大吼一聲,挺一枝渾鐵點鋼矛飛馬殺將過去。
柳成美揮刀來迎,羅成趕至舞刀助戰。朝棟一枝矛左右輪動好似旋風一般。成美臂上刺著一矛,撥馬便走,羅成抵敵不住,也隻好策馬落荒而逃。朝棟乘勢大殺一陣,官兵死傷大半,柳成美死在亂軍之中,羅成身負重傷,逃回建昌。四川巡撫王如棠上疏告變。神宗帝看了奏疏,回顧沈一貫道:“小醜跳梁,不早剿除,今日養成巨患,該守土督撫咎有應得了。”
沈一貫點點頭。神宗帝命一貫擬旨:知府馬知忠、遊擊柳成美既死勿議,參將羅成遷戍,巡撫王如棠被職,總督羅兆銘貶級。一麵以李如鬆為討賊大將軍,統兵十五萬剿平川亂。哪裏曉得李如鬆浮躁輕進,被楊應龍父子誘入重地四麵圍殺。幾乎全軍覆沒。
敗耗傳到京師,神宗帝大怒,即將李如鬆拿辦。以劉綎為大都督,調齊四省(陝甘綏貴)兵馬。即日出師。劉挺任大同總兵,因征寇有功改授都督兼五城兵馬司,為人勇冠三軍,每戰必身先士卒,平時布衣粗食。甘苦和小兵相共。不分將卒。惟行起兵來號令嚴明。違者斬以詢。不留一點情麵。所以軍紀肅然。當他在宣府的時候,不過做了遊擊。出兵上陣很具大將的風範。總兵戚繼光常說他有大將之才。幾番保薦他,改授參將。那時蒙人不時寇邊。劉蜒領兵迎戰,持著一口九環的大刀。重有七八十斤,舞起來呼呼有聲,口裏大呼陷陣,胡兵見了紛紛倒退。所向無敵。由是劉大刀的名兒遠震關外。蒙人一見劉挺。便相顧驚走道:“劉大刀來了!”此番奉旨往征四川。大軍浩浩蕩蕩地殺奔前去。
楊應龍素知劉挺能軍,更兼猛勇,心上早已有些膽寒。獨有楊朝棟卻年輕不知厲害,摩拳擦掌地準備迎敵。忽探馬來報,劉挺大軍離永寧隻有四十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