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筋”是說一個人做事不知反思、不知回頭,隻知一味向前,說得難聽一點,就是腦子不轉彎,在條件不利的情況下不知改弦易轍。事實上,大多數人都缺少這種認定目標就義無反顧一直向前的“一根筋”的精神。曾國藩就是靠這一根筋造就了當世無二的蓋世之功。
曾國藩的《挺經》,表現在作戰上,以打硬仗、持久戰著稱。他講求蓄勢蓄力,堅挺取勝。在曾國藩的軍旅生涯中,最馳名的“久戰”之役,就是攻陷天京。清同治元年(1862年)春,曾國藩調動湘、淮軍七萬餘人,分兵十路,包圍天京。直到秋末,忠王李秀成在天王洪秀全多次嚴詔之下,率二十萬太平軍回救天京,激戰四十五日,屢攻不利,倉促撤離,李秀成被“嚴責革爵”。不久,洪秀全責令李秀成領兵渡江,西襲湖北,以收“進北攻南”之效。但李秀成遲至次年春才率主力渡江西進,途遭湘軍阻截,於五月被迫從六安折返江南,調動湘軍不成,反遭重大損失。二年冬,李鴻章所部淮軍在“常勝軍”(即洋槍隊)支持下,自上海推進至常州城下。左宗棠部也進圍杭州。曾國荃部湘軍攻占天京外圍各要點,逐漸縮小包圍圈。三年正月,湘軍合圍天京。城內米糧日缺,洪秀全與將士以“甜露”(一種野草製的代食品)充饑,仍打退湘軍多次進攻。曾國荃自受任浙江巡撫以來,深感朝廷破格擢升,亟想早日攻克南京,以報知遇。但南京城為天國的京都所在,已達十二年之久,堅壁固守,實力不弱,雖已有大軍三十餘萬,四周圍住,快近三年,如用堅攻,就是用百萬大軍,也無從破入。因此與部將李臣典、蕭泗孚幾人商議,明的用大軍不停地硬攻,暗的卻挖掘地道,直達南京中心。曾國藩自鹹豐四年(1854年)以團練大臣的身份出征以來,曆盡艱辛萬苦,如今兵臨天京城下,他本應長噓一口氣,放鬆一下已繃緊的神經。可是,此時曾國藩卻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所麵臨的天京城,大且固,幾萬湘軍散布在天京城下,經驗告訴他,想要在短期內攻克天京,剿滅太平天國,純屬天方夜譚。在經曆了九江、安慶攻堅戰後,曾國藩認為必須對天京實施持久戰,在對其包圍的情況下,切斷天京糧道,待其彈盡糧絕時,進行最後的攻堅。因此,攻擊的重點就是控製水、陸運輸線。天京城大人眾,靠陸路的肩挑人扛來送糧食,猶如杯水車薪,且不經濟。長期以來,天京城內大宗糧食主要靠水上運輸線,以長江和內河為主。內河糧道是天京至高淳,“使蘇浙之米,能由高淳小河通金陵”。自從曾國荃駐紮雨花台以後,彭玉麟就將內河水路完全切斷。九袱洲之戰以前,在長江水道上太平軍仍然控製著九袱洲、下關、燕子磯一帶,因此一些外國商人為謀取暴利,不斷偷運糧食,賣給堅守天京的太平軍將士。九袱洲之戰以後,湘軍水師先後占領了九袱洲、下關,於是長江水道也為湘軍所控製。此時,曾國藩一麵高價買下外商所偷運的糧食,一麵上書朝廷,通過總理各國事務衙門照會各國駐華公使,要求在攻克天京以前,嚴禁外國輪船停泊在天京城外,以徹底杜絕天京的一切糧源。曾國藩在寫給曾國荃的信中說:合圍之道,總以斷水中接濟為第一要義。百餘裏之城,數十萬之賊,斷非肩挑陸運所能養活。從前有紅革船接濟,有洋船接濟,今九袱洲既克,二者皆可力禁,弟與厚、雪以全副精神查禁水路接濟,則克城之期,不甚遠矣。對於此舉,曾國藩甚為得意,在給沈葆楨的信中無不欣慰地寫道:今大小河道皆為官兵所有,穀米日用之需,絲毫皆需肩挑入城,故賊中大以為不便。
因此,天京城內的太平軍將士麵臨著糧食日漸告罄的嚴峻局麵。太平天國定都天京以後,東王楊秀清為提高天京城的防禦能力,分別在九袱洲、七裏洲、中關、下關、雨花台、紫金山、秣陵關、江東橋、上方橋等處,嚴密築壘,堅如城池,並掘寬壕與之相鋪。曾國荃在力克雨花台後,又屢克數處,隻有西南要隘江東橋,東南糧道上方橋還未攻克。同治二年(1863年)七月二十日,曾國荃命蕭慶衍率七營湘軍,出印子山,向東迫近太平軍營壘下寨,駐守上方橋及七橋甕的太平軍竭力抵抗,使蕭慶衍七營隻有招架之功,而無築壘之力。曾國荃遂令總兵張詩日、李臣典等分軍攔截太平軍,使蕭慶衍七營湘軍得以築成進攻上方橋的營壘。二十二日,又令李祥和等軍在蕭慶衍軍壘前又築新壘。並以大炮日夜攻擊上方橋太平軍。二十九日,湘軍與太平軍接仗以後,太平軍被擊敗,河下船隻盡數喪失。深夜,蕭慶衍偷襲上方橋,待太平軍察覺,湘軍已半入壘中。次日,上方橋遂告陷落。江東橋是天京的西南要隘,十二日晨,江東橋被攻克。天京城失去了上方橋和江東橋要隘後,天京城東南還有中和橋、雙橋門、六橋甕、方山、土山、上方門、高橋門及秣陵關、博望鎮,作為天京城的輔蔽。九月二十二日,上方門、高橋門、雙橋門石壘被蕭慶衍、陳堤、彭毓橘等攻陷。軍事要隘博望鎮,上可以接應皖南水陽,旁可以控製蕪湖金柱關。九月十九日駐守金柱關的湘軍守將朱南桂會同朱洪章、武明良偷襲博望鎮,取得成功。九月二十五日,陳堤、熊登武又攻陷了中和橋。既而,曾國荃又派趙三元、伍維壽奪取了秣陵關。至此,紫金山西南完全被湘軍所控製。曾國藩在天京城東南屢獲勝利的情況下,於九月二十七日率領蕭慶衍、陳堤、彭毓橘、李臣典視察孝陵衛地勢,伺機擴大成果。護王陳坤書等人自太平門、朝陽門出戰,企圖扼製曾國荃在天京城東的發展勢頭。無奈,被曾國荃擊敗,陳坤書也受了槍傷,不得不退回城裏,蕭慶衍乘機奪得孝陵衛。十月初五、初六兩日,曾國荃又先後派軍將天京城東的淳化、解溪、隆都、湖墅、三岔鎮等五個要隘攻克,使得天京城東百餘裏內無太平軍立足之所。十月十五日曾國荃率軍進紮孝陵衛。天京城漸被合圍。
“探驪之法,以善戰為得珠。”曾國藩之所以能探驪得珠,首先是因為他極端重視戰爭全局。“從大處落墨。”他從實踐中獲得了一個重要認識:“軍中閱曆有年,益知天下事當於大處著眼,小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