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人易,育人難。曾國藩深知,幕僚的培養不是一蹴而就的,為此,他在實踐中形成了自己一套獨到的培養人才的風格和方法。
(1)以“清慎誠戒”要求和培養
幕僚曾國藩認為,人才的成長,既與行政領導者的培養有關,也與士人學習空氣有密切關聯。“有一二人好學,則數輩皆思力追先哲;有一二人好仁,則數輩皆思康濟斯民。倡者啟其緒,和者衍其波;倡者可傳諸同誌,和者不可擅諸無窮;倡者如有本之泉放乎川瀆,和者如支河溝澮交匯旁流。先覺後覺,互相勸誘,譬之大水小水,互相灌注。”這點,不僅一般地說明了教師的作用,同時也說明了注重教育內容和言教身教的重大意義。仿“君子”之行,習“君子”之說,然後就可以成為“君子”,這是人們自我培養之道;也說明為人師表者必須以“君子”之道嚴格要求自己、身教勝過言教。士風的好壞,表現在許多方麵,而重要標誌則是士人的誌向與意趣。誌向遠大、意趣高尚者與誌尚低下、意趣猥瑣者,其發展前途截然有別。曾國藩說:“凡人才高下,視其誌趣,卑者安流俗庸陋之視,而日趨汙下;高者慕往哲隆盛之軌,而日即高明。賢否智愚所由區矣。”他教誨弟弟和子侄,告誡部屬,多從培養他們的誌向與意趣入手,諄諄不息。這為他的“勤教”方針增添了更多的光環。“勤教”又須與“嚴繩”相輔相成。教而不管,效若不教;管而不教,雖管無效。曾國藩有時把“嚴繩”改說為“督責”。他解釋說:“督責者,商鞅立本之法,孫子斬美人之意,所謂‘千金在前,猛虎在後’也。”商鞅立本為法,有禁必止。隻有這樣,才能使人們“循循於規矩之中”。他認為人大體上有兩類:高明的人喜歡照顧麵子,不甘居於人後。如果表揚他說他忠誠,那麽他就更加效忠,讚許他清廉,他就會更加清廉。卑瑣的人本無大誌,隻會斤斤計較。如果嚴加管教他,那他就畏懼。對他管教鬆懈一點,那麽他就越來越放肆。所以須區別不同對象,不同對待,或者以勉勵為主,或者多加防範;方法是,“揚善於公庭,而規過於私室”。這是一門絕妙的領導藝術。曾國藩既能“自立準繩,自為守之”,所以他對下屬的“嚴繩”頗有鎮懾力和說服力。他強調人才“皆由勉強磨煉而出”,強調《中庸》所說的“人一己百,人十己千”的功夫,即強調人的主觀能動性的作用和實踐出真知的過程,他指派幕僚擔任方麵軍的指揮者以前,大多先派他們在營務處等直屬單位磨煉一番。他不但對才能的形成強調磨煉,對品德的形成更強調磨煉。他常以“恒守‘清慎誠戒’四字”要求幕僚,並要求從大處著眼,從小處做起。他對李鴻章的磨煉在當時就被人傳頌。不少事例說明,曾氏幕府實際上又成為了“培育人才”的學校。
(2)培養人才煞費苦心
“收、用、教、繩”是解決人才問題的四個項目,而“廣、慎、勤、嚴”則是曾國藩處理這些項目的四字訣。他兢兢業業地踐履四字訣,使他的政治生涯蒸蒸日上,受用不淺。曾國藩在教育幕僚這一點上很有一套辦法。他根據自己的實踐,將當時切於實用的知識學問概括為四項內容,令每個幕僚自選一項進行練習,並將此列入條令,人人都必須遵守。曾國藩的這幾條規定,既有各位幕僚應當練習的具體內容和方法,也有對其必要性的說明,既是勸誡,也是命令,既有引導,也有鞭策,真是字斟句酌,費盡苦心。曾國藩培養人才的辦法約有三條:課讀、曆練、言傳身教。曾國藩要求所有部屬、僚友按其專業方向讀書學習,而對自己身邊的幕僚則抓得尤緊,要求尤嚴,既有布置,也有檢查。在環境較為安定,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如曾國藩大營進駐安慶之後,他就對身邊幕僚進行定期考試,每月兩次,親出題目,親閱試卷,評定等次。在曾國藩與趙烈文的《日記》中,都有關於曾國藩考試幕僚的記載。曾國藩通過這種辦法,既可督促幕僚讀書學習,也可了解他們各自的情況和水平。與此同時,曾國藩還利用茶餘飯後的閑暇,結合自己的閱曆與讀書心得談古論今,內容切合實際,形式生動活潑,使幕僚潛移默化,增長學問,擴大眼界。薛福成與李鴻章都曾談論過關於曾國藩召幕僚“會食”及飯後講論的情形。李鴻章則事後對人說:“在營中時,我老師(指曾國藩)總要等我輩大家同時吃飯,飯罷後即圍坐談論,證經論史,娓娓不倦,都是於學問經濟有益實用的話,吃一頓飯勝過上一回課。他老人家最愛講笑話,講得大家肚子都笑疼了,個個東歪西倒的。他自家偏一絲不笑,以五個指頭作耙,隻管捋須,穆然端坐。”對於不在身邊的幕僚,曾國藩則主要采取個別談話和通信、指示的形式,結合實際工作進行教育。曾國藩在回顧自己對部將的教育時則說:“臣昔於諸將來謁,無不立時接見,諄諄訓誨,上勸忠勤以報國,下戒騷擾以保民,別後則寄書告誡,頗有師弟督課之象。其於銀米子藥搬運遠近,亦必計算時日,妥為代謀,從不誑以虛語。各將士諒其苦衷,頗有家人父子之情。”這裏說的是帶兵將領,而其於幕僚亦與之相似。在曾國藩的《書劄》與《批劄》中至今保留不少文字,對其如何做事、如何做人總是諄諄囑咐,既有鼓勵、鞭策,也有告誡。對一些親近幕僚的訓誡更是不勝枚舉。如李榕在太湖城外帶兵期間,李瀚章在主持江西贛州厘金局期間,曾國藩都連連寫信,有票必批,有函必答,於如何做事,如何做人,不厭其煩,循循誘導。曾國藩尤其注意因材施教,根據各人的特點進行培養。有的人,如張裕釗、吳汝綸文學基礎很好,曾國藩就令其在幕中讀書,專攻古文,以求發展,而不讓他們做具體工作,征得他們的同意,也不薦舉做官。大將鮑超,英氣勃發,勇猛慣戰,但學養淺薄,缺乏心計。在作戰中,曾國藩常讓他衝鋒臨陣,卻不準參與軍機謀劃。曾國藩在聚集與培養人才方麵確是煞費苦心,不遺餘力,他自己講求才之道約有三端:“曰訪察、曰教化、曰督責。探訪如鷙鳥、猛獸之食,如商賈之求財;訪之既得,又須辨其賢否,察其真偽。教者,誨人以善而導之以其所不能也;化者,率之以躬而使其相從於不自知也。督責者,商鞅立本之法,孫子斬美人之意,所謂千金在前,猛虎在後也。”也正因為這一點,曾國藩幕府對士人具有很大的吸引力。正像有人評論的那樣:他任職兼圻時,雖然在幕府外設立了書局,忠義采訪局以安置有賢才的人,而俸祿僅隻能維持家計,但他能揚人之長,讓其成才,因而歸順他的人也如流水一樣。不少幕僚受其感動,拜他為師。例如,趙烈文鹹豐五年(1855年)底初入曾國藩幕,鹹豐十一年(1861年)夏再次入幕,直至同治四年(1865年)春始行拜師大禮,改變稱呼。此足見其鄭重其事,並非草率之舉,阿諛之行。曾國藩終因他的重人、用人與育人而獲得人們稱許。他的重人、用人、育人已成一體,高度體現出他作為一代宗師的穎悟與睿智。
培養人才像自己做學問一樣,不僅條規縷矩,而且嚴加督導、殷殷教誨,其中體現的長者風範和愛才、育才之切,放眼古今,惟曾國藩一人而已。
§§第五章 像獵手一樣緊追每一個人生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