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桂的病重,讓軍機處亂成了一團。
阿桂隻怕再也熬不了多少日子,那麽這首席軍機大臣的職務要落到誰身上?每個人都是心知肚明,除了和珅,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人選。這對於福長安等人來說是喜事,但對於王傑等人來說,卻是莫大的愁事。
王傑、董誥素來敬重阿桂,對和珅貪贓枉法十分厭惡。有阿桂在,和珅做事多少還懂得些節製。阿桂清正廉潔,眼睛裏揉不得沙子,和珅懼他三分,自然要小心翼翼。倘若軍機處沒了阿桂,那就成了和珅、福長安的天下,哪裏還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董誥做事還很有分寸,懂得如何隱忍而不發,但王傑就不同了。王傑早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倘若和珅果真升任為首席軍機大臣,他就辭官不做,告病退休。董誥為此不知勸了他多少次,可王傑就是沒有改變主意。董誥有心要阿桂勸勸王傑,便請他一起前往阿桂府上探望。
“兩位大人來得不是時候,我們家老爺正在服藥,您稍等,待老爺服完藥再進去吧!”阿桂府上的管家小心地說道。
“不急不急!”董誥連忙說道。
兩個人就在大廳裏坐下了,大約等了半個時辰,才被帶到了阿桂的房間。剛剛踏進房間,兩人就被濃重的藥味嗆住了。隻見阿桂躺在床上,早已經病得不成人形,不過是在熬日子而已。
“桂中堂!”董誥小聲地叫了一聲,阿桂聽到聲音微微睜開了眼睛。
“董大人!”阿桂看到董誥有些激動,隨即又看到了董誥身後的王傑,“王大人!”
在他的眼中,這兩個人中正耿直,是可以挑起重任的棟梁之材,將來的軍機處都要仰仗他們了。所以,阿桂一見到這兩個人就激動不已。
“軍機處可還好?”阿桂無時無刻不在掛念著軍機處。
“一切都好,桂中堂您就安心養病吧!”董誥原本希望阿桂勸王傑幾句,把王傑留下來,如今見阿桂病成這樣,再也說不出口了。
“日後,軍機處就得仰仗你們二位了……”阿桂拉著董誥的手,眼裏滿是希望。
“我們自然會竭盡全力,怕隻怕……”站在身後的王傑突然說道。董誥聽了王傑的話,心裏將他好一陣責怪。王傑就是個直性子,有什麽話非得說出來不可,絕不會放在心裏。
“軍機處的情形我也知道……”聽了王傑的話,阿桂重重地歎了口氣。“我阿桂已經八十多歲了,死不足惜了。更何況,我已經位居將相,恩遇無比,子孫如意。我之所以這樣熬著,還不是想等到皇上親政的那一天……”阿桂斷斷續續地說道,好不容易才將心中想說的話全都講了出來。
“桂中堂……”董誥聽了阿桂的話感動不已,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日後,有你們苦的日子,為了皇上,為了咱們大清,你們一定要挺住啊!”阿桂休息了一下,囑咐道。
“桂中堂您放心,我董誥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董誥顫抖著聲音說道,隨即又扭頭看了看王傑。董誥多麽希望王傑能夠改變主意,可是王傑雖然眼圈紅紅的,卻沒有開口表示留下的意思。
阿桂聽了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說了這麽多的話,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