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慶被叫到養心殿以後,果真被乾隆嚴厲嗬斥了一番。太上皇嚴令嘉慶,下詔必須告知他,不得擅專。嘉慶敢怒不敢言,回到毓慶宮後便將自己關在書房裏,再也不出來。
“皇上,皇後娘娘身子不適,已經召禦醫來診治了……”眼看著日頭偏西,毓慶宮的領班太監這才來到書房外小聲地稟奏道。
嘉慶輕輕推了門走了出來,徑直往寢宮去了。皇後這半年來一直身體不適,禦醫想盡辦法調理都不見好轉,他心中很是掛念。寢宮內,喜塔臘氏正在病榻上躺著,臉色蒼白,一雙眼睛深深地陷入眼眶,讓人看了越發地憐惜起來。
“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喜塔臘氏見到嘉慶,勉強撐起了身子朝嘉慶俯身請安。
“快別多禮,躺下好好休息!”嘉慶連忙上前扶住妻子。
“臣妾整個冬天都在這病床上躺著,都不知道這毓慶宮外是個什麽樣子了……”喜塔臘氏不無悲涼地說道。
“你好好休養,再過一個月櫻花就開了,到時候朕陪你去園子裏賞櫻花……”喜塔臘氏很喜歡櫻花,每年春天都要與嘉慶一同賞櫻。
“櫻花都要開了?一晃兒我都病了這麽久了……”喜塔臘氏似乎在喃喃自語。
“皇上,奴才該服侍皇後娘娘吃藥了!”站在一旁的宮女見到了吃藥的時辰,連忙上前稟報。
“好!”嘉慶點了點頭,“你要好好吃藥,好好養病,往後的好日子多著呢,你一定要挺下去啊!”
喜塔臘氏聽了,閉上了眼睛。嘉慶即位已經一年了,這句話他不知說了多少遍,喜塔臘氏早就已經失去了信心。嘉慶見狀沒有多言語,起身來離開了。
皇後的病越來越嚴重,到嘉慶二年(1797)二月初七的傍晚,已經神誌不清,胡言亂語起來。
“皇後!皇後!”望著已經失去神誌的妻子,嘉慶亂了手腳。“禦醫!禦醫!快想辦法!”
禦醫們聽了膽戰心驚地跑到皇後的床榻前,病已至此哪還有什麽可醫治的辦法!可禦醫們生怕掉腦袋,連忙開了許多方子。還沒等湯藥熬好,病榻上的皇後已經去世了。
“皇上……”禦醫見皇後已經沒了呼吸,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皇後!皇後!”一聲淒厲的喊聲在毓慶宮響起。嘉慶撲到妻子身上,用力地搖晃起來。她的身體仍舊是溫熱的,眼睛卻再也睜不開了。
喜塔臘氏溫柔、賢淑,嘉慶與她已經做了二十三年的夫妻。在嘉慶即位這一年多來,倘若沒有妻子的支持,他根本不能想象自己該如何熬過來。哪知道她命運如此不濟,竟然連他親政的那一天都沒有熬到。
“皇後……”整個毓慶宮哭聲一片。
皇後駕崩時,乾隆正與和珅在養心殿裏賞玩書畫。乾隆對於書畫實在有著特殊的偏好,而且年齡越大,偏愛就越深。
兩人正在唐伯虎的一幅畫作前指指點點,突然聽到隱隱傳來一陣陣哭聲。
“常貴,怎麽回事?什麽人在哭啊?”乾隆聽到哭聲很是不悅。
“毓慶宮的太監剛來稟報,喜塔臘氏皇後駕崩了!”常貴剛想稟報,乾隆就主動問起來了。
“什麽?”乾隆一聽“駕崩”兩個字,臉色立刻變了。
“朕已經八十多歲了,就不能讓聯過幾天歡喜日子?”他已經是風燭殘年,一聽到死就很忌諱。
“莫不是顒琰想借這個機會大辦喪事,趁機逼朕輟朝?”乾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看來皇後之死可不是件小事,他必須謹慎對待。
和珅一直陪侍在乾隆身邊,聽了這一番話也很是吃驚。為皇權爭權奪勢也就罷了,沒想到乾隆對待一個死人都如此苛刻。當年富察皇後去世時,乾隆的生母也還在世,可他還是大辦喪事,就連兒子、大臣哭得不夠傷心他都要加以治罪。喜塔臘氏身為皇後,更為嘉慶育有兒女,怎麽說也該享受些身後尊榮,怎能草率行事?
換作平日,和珅或許不會如此想。隻是他剛剛失去了幼子、愛弟,更能明白喪事對於活著的人來說多麽重要。不過,他當然不會替嘉慶說好話,而必須時時刻刻站在乾隆的這邊。
“太上皇,既然如此,您就下旨,皇後的喪儀一切從簡,這樣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和珅建議道。
“朕主意已定!來人啊!傳朕的旨意,皇後喪儀從簡!皇上隻許穿七天素服不許穿喪服,除了到靈前祭奠外不許摘去帽纓!文武大臣來養心殿奏事不可穿素服,隻要減去一串朝珠即可,其間奏事理政一切如常!”乾隆吩咐道。作出這樣的決定,乾隆的心總算稍稍平靜了下來。